快大半年沒跟曹十四曹延明好好深談過了,這家伙自從走上了研究這條路,就越來越宅。
說不了幾句話他就自己干自己的去了,完全不理會人,有時候還會很暴躁。
不過在張昭面前,曹延明還是不太敢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因為以前飄了幾次,最后都被張昭給拿捏的服服帖帖的。
不過就算如此,跟張昭說了沒幾句話,椅子上的曹延明就跟坐在了一個仙人球上一樣,渾身都是一副不得勁的樣子。
張昭于是只能讓這位老兄,帶他去國子監看看。
涼國有個非常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在國子監中,工部有很大的話語權。
因為除了學習經義和政務以外,國子監還有一個包括了明算在內的墨家奇巧院。
主攻的就是冶煉與采礦等方面技術,連如何燒出好的焦炭,都有專門的研究經費。
國子監祭酒劉納,也就是劉濤的父親也陪在張昭身邊,他不無羨慕的看著曹延明,笑呵呵的說道。
“這國子監中,現在已經有窮文富墨的說法了,每年國子監中,幾個治經典的天王賞學金只有三十貫,還要打破了頭的去搶。
但是工科研究燒焦炭的,每年都能有上百貫的獎學金,冶煉科甚至能達到五百貫。”
張昭也笑呵呵的,就是要你們羨慕嫉妒恨。
治經典研究儒法等學問的人才要不要?
當然要!文學和哲學,在人類生產活動中,絕對屬于是最重要的學科。
但是,全社會把所有的聰明人都弄去研究文學和哲學,那就沒必要了。
相反,被張昭套了個墨家學說皮囊的工學科目,才是需要大量人才的地方。
“這天下學問,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有個聰明的頭腦,今日治經典,明日也可以學墨家嘛。
如今天下未定,我大涼的武士們要更多的鋼鐵和火藥平定天下,自然要多給墨家多一些獎勵。”
“天王教訓的是!臣平日里也是如此教導學子們的。
管他儒家法家還是墨家,都是讀書人的學問,若有那份聰明才智,完全可以兼修的嘛。”
此時的儒家,其實并不排斥法家、墨家等,但也有個前提,那就是法家、墨家等學說,都要通過儒學這個皮來表達。
同時劉納可不是什么迂腐老頭,相反很能揣摩張昭的心思。
因此整個國子監的風氣還是不錯的,基本都是在按照張昭的方向往前走。
眾人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走到了國子監奇巧學院中。
目前來說,曹延明主持的鋼鐵冶煉還是取得了不小的突破,高碳鋼、低碳鋼、合金鋼都弄出了一些原始版本。
如果放到后世,那肯定是浪費和污染的典型,投入與產出也不成正比。
但在這個時代,雖然花費也很大,但都是值得的。
因為張昭來到了這個時代才知道,府兵制的衰落,最大原因壓根就不是土地兼并。
因為盛唐的府兵是什么人?那是家里往上數幾代,都是戰場砍人的勐男,是專為殺人而生的活閻王。
想象一下,你是個勛貴,你想去兼并一家人的土地,但是這家伙是個府兵,他爹也是個老府兵。
父子兩壯的跟牛一樣,穿上甲胃手持利刃,尋常十來個人近不得身。
他們箭術還好,一把弓隨隨便便能干掉你好幾個人。
且他們還不是單獨一戶人,這些府兵個個都有親近的上司、同袍、義兄弟,這種血與火結成的友誼,特別牢固。
而且但凡是府兵,都有些游俠脾氣,為了義氣,那是真敢當街殺人的,惹到一個,那就是惹到了一群。
這時代可沒什么監控,也沒什么人臉識別,去兼并這樣人家的土地,派人去根本沒用。
因為他門敢在鄉間直接把你的人給殺了,尋常的官吏、衙役根本不敢去惹他們。
甚至惹毛了,他們敢在夜里把臉一蒙,沖進你家里,把你也給一刀砍了。
這干點什么不好,去惹這樣的人家,完全是投入和受益,極大的不成比例。
所以,一般的豪門大族,根本不會去兼并這樣的刺頭,多得是人剝削,何必自找不痛快?
可最后府兵怎么還是被兼并了呢?
那就得從武則天這個敗家娘們說起了。
因為府兵聽起來風光,但他的基礎是自負盈虧的。
這種模式,就有一個先決條件,打仗不能敗的太多,敗的太慘,戰敗多了,府兵就會因為虧損而破產。
最為致命的是,一個府兵戰死以后,如果軍隊打敗了,那么他的甲胃,就基本收不回來。
一套甲胃對于一個府兵來說,怎么強調都不過分,往往父子兩代人血戰好多場,才能積攢起一套盔甲。
一旦失去,那打擊就是致命的了,父親戰死,盔甲回不來,兒子就沒有甲了。
沒甲你還算個毛的府兵?還拿什么獲得穩定收益?
于是兒子就只能典當了家里的田地,以求置辦起一套甲胃去戰場上拼命。
結果剛上戰場,又碰上一場大敗,哦豁!兒子也戰死了,甲胃又沒了,完蛋!直接破產。
就算沒戰死,可是仗沒打贏,沒有繳獲,沒有賞賜,典當日子一到,土地也沒了。
心灰意冷的府兵,要么去當了盜賊,要么戰死在了下一次,要么徹底淪為了佃戶流民。
大唐的府兵就是這么沒的。
武則天擅長政治斗爭短于軍事,有時候還喜歡發瘋。
在她手里,原本威名赫赫的府兵連吃敗仗,幾年間就把幾代人的積累敗光。
導致后來的府兵跟農夫沒什么區別,府兵制也就玩不下去了。
張昭的后代中,會不會出現武則天這樣的帝王?
那是很有可能的,搞不好后代中有武則天這種能力的,還要算是不錯的明君。
所以張昭,一直盯著鋼鐵的質量和產量,花再多錢的,也要把東西搞出來,把成本降下去。
因為這樣,才能把甲胃的價格降下去,要是能降到明朝那個成本,府兵制不說永遠維持,至少可以多維持幾十甚至上百年。
別小看這點時間,能多維持這么久,對于一個王朝,甚至這個民族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而冶煉出高碳鋼和低碳鋼難不難?其實真不難,因為科學研究這個東西,最重要的就是方向。
只要方向不會錯,幾千上萬次的實驗與改進,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也是張昭一直砸錢的原因。
因為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辦法,但他知道大概的方向。
也只有他舍得把海量的錢財往這上面砸,張昭的子孫,必然沒有他這么大的決心和眼界。
所以這些起步工作,張昭決定自己來完成。
“這一次,我們可能要招攬大量中原災民進入我大涼,十四你要協助劉翁,多吸引人才進入國子監,特別是引導他們學習墨家奇巧。”
戰爭時期嘛,肯定是要把最多的資源花在戰爭上面的。
兩人也沒有什么意見,劉納甚至還表示,要將國子監中幾個頭腦最靈活的,送去學習一下墨家奇巧。
離開國子監,張昭繼續回到宮中,召集手下的官員們商議。
因為接受災民的事情定下來了,但是招攬災民遠赴河西隴右,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幾百上千里路,起碼是十萬人規模的遷徙,這都要提前沿途設置好補給點,各地官吏還要同心合力,路上也還要拍官吏去管理,士兵去維護秩序。
加上張昭自己還要把肅州龍家人、甘南黃頭回鶻,以及一部分靈州黨項遷走,這又是接近十萬人的規模。
要干的事還真不少,全國官吏幾乎都要動起來。看來今年下關中,估計是不太現實了。
華州,就是后世陜西華州區,此時它是一個擁有節度使的軍州,下轄鄭縣、華陰、下邽三縣,州城則在鄭縣內。
鄭縣往西,有一條名喚遇仙河的小河,自南向北匯入渭河。
遇仙河畔,則有一個小鎮,就名叫遇仙鎮。
作為長安的東大門,華縣在盛唐時,是達官貴人莊園的聚集地。
遇仙鎮這邊也差不多,昔年關中土地肥沃之時,沃野千里的遇仙鎮,是一等一的繁華所在。
此時的遇仙鎮,雖然不再那么繁華,但在這種亂世,也算不錯了。
鎮上大多數人都姓韓,還出自昌黎韓氏,乃是昔年開元時期宰相韓休及其兄弟的子孫。
因為這里,昔年就是韓休的莊園所在。
不過,離韓休的時代,已經過去快兩百年了,這位韓文忠公的威名,自然也就沒法再庇護后人,他們也就淪為了平民。
去年年底,遇仙鎮先是在冬季遭遇了大水災,開春又遇到了蝗災。
不過韓家這種抱團生存的大家族,抵御災害的能力比一般百姓都要強。
在族長的指揮下,族人們修筑河堤,防住了遇仙河水漫堤,又組織起來,成功抵御住了蝗災的襲擊。
是以,雖然在大災之年,遇仙鎮還是保證了有往日七成的糧食產量。
確實有些低,不過加上野菜甚至草根等混合一下,還是能勉強扛過這個大災的。
其實,韓家來自整個遇仙鎮能有這樣的局面,還要歸功于一個人,韓氏的族長韓鄂。
韓鄂今年五十八歲,在此時,過了六十就要算是長壽的了。
但韓鄂此人極擅養生,快六十歲了,看著比有些四十歲的農夫還年輕。
而且他雖然有點喜歡占卜、擇吉、鑲鎮之類的玩意,但其遍識農書,搜羅雜識,總擅諸家之長,極擅長農學。
呃!其實在這個時代來說,會占卜、擇吉和鑲鎮災厄,恐怕比才學還更受人尊敬。
也正是有了這份受人尊敬的威望,韓鄂得以在遇仙鎮推廣了他的果樹嫁接之術,茶麻、黍糜、苜蓿和麥套種之術。
整個遇仙鎮,農田畝產比周圍高出兩成到三成,這才是他們能抵抗住這場大災的本錢。
韓鄂此時正在煮茶,自從張昭帶來了炒茶、制茶的新工藝以后,以前這種蔥姜陳皮羊油一起加的茶湯,就不怎們流行了。
文士們喜歡清茶,武夫們喜歡咸的或者甜的用酥油調制的奶茶。
韓鄂有時候也喝,但從內心,他還是喜歡喝了幾十年的茶湯,他喜歡這種復雜的香料和葷油以及陳皮等果香的混合味道。
深深吸了一口這股他喜歡的香味,韓鄂斟酌著字眼,開始小心翼翼的在一張黃紙上寫字。
他在編撰一本書,一本他收集整理以及本人對農學心得的著作。
自北魏高陽太守賈思勰著成農學巨著《齊民要術》以來,凡四百年間,再也沒有同樣的著作問世。
韓鄂隱隱覺得,他總結出來的這些種植、釀造、嫁接、藥物栽培,菌子栽培和從藕、蓮、欠、荸薺等物中取(淀)粉等術,應該是很有用的。
想到這,韓鄂又趕緊換了一張紙開始寫寫畫畫。
因為他最近發現用麥麩可以釀制麩豉,雖然不好吃,但價廉,且可節約糧食,是亂世最能填報肚子的東西。
他還發現,在制醬的時候,如果把麥豆合并一起制成干醬醅,再把咸豆豉的汁液經過發酵、煎熬后,可以不用肉,就能得到一種近似肉醬的醬汁,異常鮮美。
如果張昭在這的話,就可以知道韓鄂摸索出來的這種醬汁,就是后世常見的調味料醬油。
雖然韓鄂摸索出來的這種醬汁渾濁不堪,而且還經常含有大量的豆豉殘余,但它確實就是醬油。
不用肉釀造出醬油,可是一項極為節約成本的大事。
韓鄂越寫越興奮,他在屋內走來走去,準備把自己的這本農書命名為《四時纂要》。
他當然會興奮,中國人嘛,有著作傳于后世,可是一件無上光榮的事情。
不過,韓鄂沒寫多少,屋外就傳來了吵鬧和哭喊聲。
在這種大災之年,警惕性極高的韓鄂,立刻就丟下筆,趕緊跑出門去。
遇仙鎮雖然是一個小鎮,但是卻有城墻,雖然它只能被稱為土墻,只有一米多高,但任然能起到阻擋野獸,甚至是防御盜賊的作用。
在韓鄂到之前,韓家以及遇仙鎮其他家的丁壯,已經上到了土墻上。
鐵槍沒有,但精心削尖的木槍人手一根,真正的戰弓只有幾張,但獵弓可不少。
而且戰弓掌握在幾個善射的丁壯手中,相當有威懾力。
哭喊聲,是由一群看起來衣衫襤褸的災民發出的,他們大約有數百人,行動一點都不快,很多人看起來就像是馬上要栽倒了一樣。
數百人,就這么死氣沉沉,帶著幾分行將就木的感覺往遇仙鎮而來,彷佛他們并不是人,只是一團團向這漂浮來的黑云而已。
遇仙鎮的丁壯,倒是一點都沒慌張,因為在這之前,他們已經趕跑過三撥前來討食的災民了。
“四郎,讓人準備五十張餅,熱水也燒點來。五郎你喊兩嗓子,把里面管事的喊出來。”韓鄂處理的有條不紊,顯得很有經驗。
流民也自有生存之道,他們一般會選定一個方向前進,然后吃光路上一切能吃的東西,當然會包括別人家中的糧食。
然后被吃光的糧食的人家,又會成為新流民大軍的一員。
他們會繼續走,如同蝗蟲一般,隊伍越裹越大,實在沒有吃的時候,易子相食就成了常態。
最后的結局,要么是大家找到了有吃穿地方,躲過了災荒。
要么是有官府賑濟,勉強活得一條命。
要么就是在淘汰掉老弱后,變成亂民,然后被剿滅。
一般來說,第三種可能是常態。
不過,對于幾百人的災民來說,遇仙鎮這樣有上百丁壯,還有土墻的鎮子,不會那么能啃的動的。
當然鎮子里的人也不會想和他們死磕,多少給點吃食,既讓他們有動力走到下一處去,也至于讓他們吃飽了有力氣來四處禍害就行。
而哪怕是這樣的災民團伙中,也還是有領頭人的。
韓鄂出的這五十張用少量豆麥和粟米夾雜著大量野菜的餅,是給災民的。
但里面領頭的,就不能用野菜餅招呼,必須要上正規的面餅,說不好還得來點酒肉。
“下面是哪位大郎說事?遇仙鎮韓家有禮了,請出來說話。”
心里不爽的韓五郎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這雖然是野菜餅,但也是餅,特別是在這個饑荒歲月,被人拿走一個,他都心疼的不行。
不過喊了幾聲之后,數百人的災民仍然死氣沉沉,只有偶爾有幾個人抬頭看了一眼,前進的步伐并未停下。
感覺有些蹊蹺的韓四郎趕緊取下背上的長弓,他從胡祿中拈出一支箭,搭箭弦上流星般的射出。
箭失不是射向人的,而是插在了地上,尾羽還在輕微的顫動,就像是一跳不停搖晃自己尾巴的眼鏡蛇。
城頭上的韓四郎射出箭以后,就大喊一聲。
“趕緊停步,過此箭者,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隨著他射出了箭失,土墻上的遇仙鎮丁壯們,都紛紛把槍和弓拿到了手里,氣氛變得肅殺了起來。
按照一般的情況,如果是城頭上的人射出了弓箭警告,剩下的災民一般都會停下。
因為他們雖然人數比較多,但一路上都是忍饑挨餓,真要打仗肯定是打不了的。
只能是用不惜人命這種方法,脅迫城上的人交出一點兒糧食而已。
所以城頭上的韓鄂見韓四郎射出箭失之后,就以為穩當了,他繼續大聲喊道。
“遠來的哥兒兄弟們,遇仙鎮土地貧瘠,還要養活數百號丁壯,實在沒有多的糧食,最多能勻出五十個餅。
還請能說話的上前來,拿了餅就去外地找吃食吧,若是要硬闖,咱這百十把弓,可不長眼睛!”
等到韓鄂說完這番話,城下的災民終于有反應了。
不過不是遇仙鎮人想象的識趣拿了東西走人,而是在死氣沉沉的流民中,一個高壯的漢子冷笑一聲,忽然站了起來。
就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這個告狀漢子手里忽然出現了一把長梢弓,雙手一張,朝著土墻上的韓鄂就射了過去。
而在高個漢子射箭之前,隔著他們最近的韓四郎,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這個漢子周圍,都是孔武有力的壯漢,看起來好像都抬不起腳了,還跌跌撞撞的,但實際上臉無菜色,明顯是裝的。
這不是流民!這是兵!
在長安晉昌軍中混過幾年的韓四郎,很快就做出了判斷,然后他就看見了高個子彎弓搭箭朝族長三叔韓鄂射了過去。
韓四郎嚎叫一聲,如有神助般飛撲過去,極為驚險的把韓鄂在中箭之前,撲倒在了地上。
“入娘賊,還有幾個手腳麻利的!”高個壯漢極為不爽的冷哼了一聲。
裝成流民走了十幾里路,終于潛伏到了遇仙鎮外,好不容易認出了鎮民首領,結果竟然失算了。
這時候,遇仙鎮土墻上的人們才發現,就在這個射箭壯漢的周圍,已經聚集了數十個壯漢。
他們破爛的衣服里面,竟然還隱隱戳戳地套著像是甲的玩意兒,手里拿著的,也是制式橫刀。
“賊寇,他們是耀州來的賊寇。”韓四郎大叫一聲,臉上一副木日來臨的驚恐。
其實他心里知道,所謂耀州賊寇是假的,他們就是華州鎮國軍的牙兵,專門來搶劫富裕莊子糧食的。
作為本土的守備軍隊,鎮國軍士兵不可能大張旗鼓的來搶劫,但是假裝成賊寇,還是可以的。
看著雙方都動用了弓箭,那些真的流民則哭喊一聲,勐然迸發出了最后的力量,四散跑開了。
他們剛才是被押著往遇仙鎮而來,就是來掩護身后的甲兵。
土墻下面,高個壯漢掏出一大塊烏黑的東西,然后讓手下點燃,原來是狼煙。
雖后,穿著環鎖鎧和牛皮甲的‘賊寇們’紛紛舉起了弓朝土墻上射擊。
遇仙鎮丁壯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手持木槍、獵弓拼命反抗。
一場血戰就這么非常突然的爆發了。
而在遠處,又有一處狼煙被點燃,韓鄂臉上慘白一片,這表明賊寇不止現在出現的二三十人。
這次來的幾十人,是想借災民掩護突然襲擊的,現在襲擊不成功,就要直接攻城。
“四郎!你快騎上馬,繞道去華州,去找趙瑩趙節帥,請他發大兵前來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