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此時,中原顏色誰為最艷麗,尚無定論,但要弄一個美婦人的排名,吳國夫人馮氏,一定會名列前茅。
馮氏是原鄴都留守馮蒙的次女,自小顏色殊麗。
六年前,當時還未造反的石敬瑭,特意為他最寵愛的養子石重求娶馮氏,就是看中馮氏的美麗。
不過石重沒那個福氣,成婚沒多久,就遇到石敬瑭在晉陽起兵造反。
他與石敬瑭的長子石重英,俱在東都洛陽,兩人驚恐中,躲到一戶民家的井里,但最后還是被找到,還連累民家與他兩一起被殺。
馮氏運氣好,當時回娘家省親去了,因此躲過了一劫。
不過這樣的美婦人沒了丈夫,自然引得無數人垂涎,但好在各路登徒子,都因畏懼石敬瑭而不敢下手,因為石重是石敬瑭最喜歡的養子。
不過這難不倒石重貴,他背著石敬瑭,常以看望嬸娘的借口,去馮氏府上與她廝混,其余人也不敢對石敬瑭說起。
至于,為何這馮氏明明嫁的是石重,怎么會成為石重貴的嬸娘呢?那就更有趣了。
這石重,原本是石敬瑭的幼弟,但石敬瑭非常喜愛這個弟弟,于是干脆把石重收為養子。
這....,這他媽的是個什么邏輯?
反正張昭從來沒想明白過,看弟弟可愛,喜愛非常,就干脆把弟弟變成兒子好好疼愛是吧?
這是什么人才能想出這樣的小妙招?石敬瑭是不是有給別人當爹和給人當兒子的癮啊?
所以,明面上石重是石重貴的兄長,但實際上是他的叔叔。
不得不說,我們這位出帝還是很會玩的,嫂子加嬸娘,雙倍快樂了估計是。
而且這石重貴跟馮氏,還不是玩玩而已,而是真的非常喜愛馮氏。
石敬瑭尸骨未寒,石重貴屁股下面的位子都沒徹底坐穩,在晉封馮道為燕國公后,連大封功臣都沒有,石重貴就迫不及待封馮氏為吳國夫人,后來更是封她為皇后。
今日,便是石敬瑭出殯的日子,弟妹兼兒媳,新晉吳國夫人馮氏,別出心裁的把孝服也玩出了花。
她團了幾朵素白小花,貼在鼓鼓囊囊的胸口,臉上的粉涂抹的非常高明,與一身孝服相得益彰,更加突出了要的俏一身孝這個主題。
只看得石重貴心花怒放,忍不住裂開了嘴,顯然已經想到了無數種好玩的玩法。
倒是馮氏雖然跟石重貴茍合到了一起,但也不過是處于沒了男人,想要找個靠山的需要。
此時心里雖然美得很,但還知道這場合,實在不易亂笑。
“陛下,不能笑,當心太后知曉!”
“哦!對對!”石重貴趁著一眾內侍不注意,悄悄伸手過去,捏了捏馮氏綿軟的小手。
此時石重貴還沒有徹底轉變心態,對石敬瑭之妻李太后,還有幾分畏懼。
兩人剛說了幾句話,馮道、馮玉、景延廣、和凝、趙瑩等文物重臣都進來了。
景延廣和馮道等人一見馮氏剛剛搖擺著臀兒避開,當即就想起了石重貴剛晉封馮氏為吳國夫人的事。
要說這些人,特別是此時的文官,也確實被武人們給馴的毫無廉恥了。
馮道和和凝等人,竟然上前恭賀石重貴新納吳國夫人。
這....。石敬瑭的棺槨都還在旁邊呢!
石重貴聽到群臣恭賀,嘴巴都笑得咧到耳朵根了,帷幔后面的馮氏也心花怒放,不過石重貴馬上就想起了李太后的話,趕緊擺手。
“皇太后有命,今日為大行皇帝出殯,不應該高興。”
嗯,李太后確實說了,今日石敬瑭出殯,讓石重貴不要面露高興之相,過了今天,隨他怎么樣,李太后就不管了。
眾臣連連點頭稱是,只是看石重貴的神色,誰也沒把這句話當回事。
石敬瑭的陵墓稱顯陵,地址在西京洛陽郊外,不過就以后晉的國力,根本沒多少錢來營建山陵。
石敬瑭可能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快早死,是以別說山陵,連墓冢以及相配套的園林都沒有開建,甚至石獸都沒來得及凋刻。現在僅僅只是選定了地址而已。
但石敬瑭的棺槨也不可能長期停在皇宮之中,于是就在東京開封府郊外,選了一塊地作為臨時停放棺槨的地方。
等到顯陵的墓冢修建好,就運過去安葬,山陵等物,可以慢慢來修。
當即,石重貴帶著李太后,將石敬瑭的棺槨一起運往開封府的郊外,由于棺槨頗大,路途也不算近,耗時還是很長的。
石重貴忍了又忍,但實在忍不住了,當即讓人把遠處的馮氏叫到車架上,兩人就在石敬瑭棺槨后面的馬車上,卿卿我我,開懷暢飲。
等到了停放棺槨之地,石重貴已經喝的有些醉醺醺的,酒壯慫人膽,更何況他如今已經是天子了,又有美人在側,自然不愿丟了顏面。
石重貴看著遠處的李太后,一邊灑酒于石敬瑭棺槨前,一邊故意怪聲怪調的對著左右侍從說道。
“太后可是吩咐過某的,在先帝陵前不能笑,你們都給我記住了!”
這左右站著的侍從,都是石重貴的人,他們一聽見石重貴這么說,竟然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時間群臣詫異,李太后被氣得臉色發青,可是他現在失去了依靠,石重貴也不是他親兒子,竟也無可奈何。
石重貴看見李太后不敢言語,頓時更加得意,他把酒碗一放,伸手將身邊嬌艷欲滴的馮氏攬到懷中,看著周圍的侍從,大笑著問道。
“我今日做新婿如何?”
馮氏與左右皆開懷大笑,紛紛嚷道:“陛下英姿俊美,正是好新婿!”
誰也沒想到,平日里看著穩重又挺孝順的石重貴,竟然是這樣一幅模樣。
馮道、和凝、趙瑩等人面露不忍之色,其余文武百官面露震驚。
李太后雙手掩面,在石敬瑭棺槨前放聲大哭,唯有石重貴和左右以及馮氏,在那里開懷大笑。
“何人如此大膽,敢在陛下靈前放肆?”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厲喝,只見遠處十余騎身披白孝,打著一面涼國常用的三辰旗,自遠處飛奔而來。
當先一人,素白袍,頭戴白冠,威風凜凜。
幾個侍衛親軍馬校,策馬從外圍奔襲過去,想要將那白袍人攔住。
白袍人夾著馬腹人立而起,右手戟指,“汝等何人?敢擋在某之馬前?”
這時,來人都看清是誰來了,負責護衛的侍衛親軍馬軍小校們紛紛驚呼。
“是涼州薛白袍來了!”
“武威趙子龍甚時來的?”
“可是慕容統軍大駕到此?”
緊接著,人群一陣騷動,不單是馬軍小校們開始高呼,連許多將官都開始高喊。
“可是信長兄弟到了?還記得哥哥否?”
“信長郎君,你還欠某歸義樓一頓酒呢?”
慕容信長曾在東京呆了一年,出手豪闊,武藝出眾,還擔任過禁軍左羽林,左右龍驤的統軍。
雖然是名譽上的虛職,但禁軍官兵確有非常多的人尊敬佩服他。
而且慕容信長為人豪邁,三教九流,只要是人找上門來,沒了盤纏,惹了仇家要躲一躲等,只要找到他,沒有不幫忙的。
來東京城的廝殺漢,但凡小有名氣的,就沒有沒喝過慕容信長酒的。
加上他涼王之子和前朝駙馬的地位加成,因此他人一到,頓時有種武林盟主駕到的意味。
幾個要攔截他的馬軍小校,很自然的變成了尾隨在慕容信長身后,好像變成了他的跟班一樣。
慕容信長人還在馬上,就團團一揖。
“今日大行皇帝出殯,某與諸位之舊情,晚些再敘,三日后歸義樓,諸位都來,我們不醉不歸。”
說完,慕容信長翻身下馬,眼睛里竟然流出了幾滴眼淚,他對著石敬瑭的棺槨就是一禮。
“陛下走的何其匆忙,弟竟然未能再見一面。”
隨后,他又看向了淚流滿面的李太后,正好這時永樂公主也到了,夫妻兩對著如母的三姐拜倒在地。
“請三姐節哀!”
李太后這會才彷佛找到了靠山,她飛奔過來一把抱住永樂公主放聲大哭。
慕容信長則轉身走向了石重貴,剛才石重貴見到是慕容信長來,竟然莫名的一陣心虛。
這慕容信長雖然比他小,但卻是他的十五姨夫。
而且原先在東京的時候,慕容信長沒少在石敬瑭前說石重貴的好話,他更沒少通過慕容信長拿到河西貨物,做轉手大賺一筆的買賣。
更重要的是,這可是個武人掌權的時代,在東京,沒有張昭那樣的父親壓在慕容信長上頭,慕容信長可謂大放異彩,又有涼國為后盾,根本不憷石重貴。
“邊荒之人,參見陛下!”不過說著參見,但慕容信長可沒有跪下去,而是澹澹的解釋著。
“惜乎涼國已然自立,某身為人子當知孝順,是以需遵循父親張天王之命,不能大禮參拜陛下了。”
石重貴沒來由的心頭一堵,他這才想起,除了耶律德光這個祖父以外,他還有個叔祖父張昭。
此刻,石重貴終于有點理解石敬瑭聽聞耶律德光與張昭約為兄弟后,那種憋得慌的感覺了。
而且被此刻被慕容信長一威懾,又點出了孝順二字,石重貴的酒,瞬間就醒的差不多了。
不過正要說話,但身邊的內侍已經上前去了。
剛才這內侍也喝了不少的酒,也還沉浸在天子近侍的興奮中,他竟然上前幾步,怒斥慕容信長。
“汝是何人?天子難道不比什么天王?還不依臣禮相見?”
慕容信長冷冷一笑,隨后回頭看著李太后,“敢問三姐,方才靈前發笑者,是否就是此人?”
李太后知道,石重貴他已經是制不住了,也知道慕容信長的意思,是想幫他找回一點場子,不然以后在宮中就難過了,當即點了點頭。
“無禮的畜生!狗膽包天,天王是你能提的?找死!”
慕容信長怒吼一聲,當著石重貴和文武眾臣的面,右腿朝前一跨,吐氣開聲,一個直拳,狠狠搗在了這個內侍的胸口。
只聽卡吧一聲脆響傳來,內侍勐地一抖,難以置信的看著慕容信長。
隨后他大聲慘叫著,直接委頓了下去,一邊在地上抽搐,一邊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眼見就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