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羅王羅阇耶波羅斜依在一個城垛上,他雙眼無神,身上滿是污漬。
左臉頰不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劃了一下,一大塊臉皮已經消失,滲著黃色液體的傷口,看起來紫紅紫紅的分外滲人。
即便如此,這位國王也沒讓人去處理下傷口,因為現在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保不住了,哪還管得上臉上一塊小傷。
就在十天前,堅持了三個月的王舍城被攻陷,羅阇耶波羅在心腹侍衛的保護下,拼命逃了出來,而后面則是窮追不舍的巴利哈爾王朝軍隊。
這十幾天中,羅阇耶波羅又丟失了十幾座城鎮,他狂奔了兩百多里,但還是甩不掉追兵。
看來巴利哈爾王朝的克里希拉二世,是一定要至他于死地了。
這個叫做陀羅耶羅的小城,幾乎是羅阇耶波羅最后的容身之處,因為他再也跑不動了,再跑下去,也沒有護衛肯繼續護衛著他跑下去了。
從王舍城出來的時候還有一千多人,跑到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兩百人,其余人并不是被巴利哈爾王朝的追兵殺死,而是大部分悄悄跑路。
連那爛陀寺的寶通子大師和一眾僧兵都不見了蹤跡,他現在,終于成了一位孤家寡人,波羅王朝,要在他手里終結了。
“王上,王上,王后和王太子的車隊被拉杰普特人給截住了,臣無能,實在...實在抵擋不住!”
身邊跑過來了一個滿身是血的護衛,正是護衛羅阇耶波羅王后的侍衛長。
“阿瓦奇,我的珍寶,她被巴利哈爾的拉杰普特人抓走了!”
羅阇耶波羅狂嚎了一聲,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阿瓦奇是他原配王后難產去世后新娶的,皮膚好像絲綢一樣的滑,聲音比夜鶯還好聽。
可是這樣的美人,估計很快就要出現在巴利哈爾國王克里希拉二世那個老色鬼的床上了。
羅阇耶波羅頓時只覺得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痛苦。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讓他遭受國破家亡慘狀,連王后都保不住的罪魁禍首,那就是那注定墮入畜生道的,天殺的菊兒汗。
不是他偽造書信往來,已經被他躺平大法穩住了的巴利哈爾國王克里希拉二世,怎么會突然發瘋用舉國之力來攻打波羅王朝?
于是,完全破防的羅阇耶波羅繼續靠在城垛上,不顧周圍僅剩侍衛絕望的目光,虛空對著張昭就是破口大罵,罵聲連城外的巴利哈爾王朝士兵都能聽得見。
不過這些士兵并未攻擊這座低矮的土城,而是出動騎兵將這里團團圍住,他們這是怕羅阇耶波羅跑了。
至于俘虜這位國王他們是沒想過的,這座情況,俘虜一位大國國王的榮耀,只能屬于克里希拉二世。
羅阇耶波羅想的沒錯,自我感覺非常良好,隱約覺得自己成了一位偉大國王的克里希拉二世,正在欣賞著阿瓦奇王后的美貌。
只不過是單純的欣賞,因為克里希拉二世國王就算再心急,那也得等抓住羅阇耶波羅后再說,再怎么的,也要等到晚上不是。
不過這位阿瓦奇王后的美貌,還是激起了克里希拉二世國王的濃厚興趣,已經快六十歲的老國王,甚至在一瞬間感覺已經長久沒有一展雄風的某個部位,竟然有些躍躍欲試了。
“把王后殿下送到王舍城的大營中去,千萬不要怠慢,要讓王后殿下感受到我們巴利哈爾王國的禮儀!”
克里希拉二世看著阿瓦奇王后驚慌的小臉,興奮不已的說道。
這位不過二十三四歲的王后,如同一顆熟透的水蜜桃一般,寬大的衣袍都遮掩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飽滿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炸開似的,空氣中仿佛都充滿了甜美汁液的香甜味。
不過,阿瓦奇王后一離開,克里希拉二世的臉色馬上就陰沉了下來,他看著手下負責情報的軍官,聲音仿佛從天上飄來的一樣沉悶。
“菊兒汗的大軍現在有什么動向?王城可有警報傳來?還是無法滲透到波羅耶伽城周圍去嗎?”
軍官點了點頭,“回稟王上,王城一切安全,王太子殿下的書信剛剛送到,殿下又籌集到了大量的糧草,不日就會啟程運往大營。”
說完了好聽的,軍官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菊兒汗的大軍的動向還是不清楚,至于波羅耶伽城,雖然沒有消息傳出來,但從菊兒汗的軍隊仍然在嚴密封鎖周圍情況可以判斷,他們還沒有拿下波羅耶伽城。
而王城一切平靜同樣能說明,沒有取得波羅耶伽控制權以前,菊兒汗是不敢放棄水路和被截斷后路的情況下冒險南下的。”
“而且就算菊兒汗現在決定繞過波羅耶伽南下,他也來不及了,羅阇耶波羅已經被堵在陀羅耶羅城。
只要我們抓住了波羅王,就可以利用他的名義發布告諭,向所有的貴族們說明菊兒汗在夏希國的暴行,我相信沒人愿意讓這樣一位暴君,降臨到自己土地上的。”
眼看情報官被問的滿頭大汗,希望拉攏一下這位克里希拉二世近臣的王子也趕緊出聲。
兩股利好的消息,總算把克里希拉二世的注意力,從無法找到菊兒汗軍隊主力上給轉移開了。
“你說的對,我的孩子,只要我們逮住羅阇耶波羅這只狡猾的兔子,就有了和菊兒汗周旋的本錢,他只有一萬多人,已經吞下了夏希國,該知足了!”
巴利哈爾軍大營以南六十多里處,一支一人三馬的隊伍正在有條不紊前行。
是的,我張大可汗又采用了他最常用的招數,一人三馬甩開大部隊倍道而行。
至于為什么不攻打巴利哈爾王朝的王城曲女城?張昭才沒那么傻呢!
曲女城比波羅耶伽城還堅固,城中糧草儲備如山,就算奉天軍和宮衛軍的戰斗力再強,也沒有頭鐵到非要去啃這種堅城的必要。
于是張昭迅速決斷,從護聞城子弟軍中抽一部分加上馬殺才的一百多騎兵,負責遮蔽波羅耶伽周圍,造成波羅耶伽仍然在被圍攻的假象。
他自己則率全部精銳七千騎兵一人三馬,只帶三天干糧,邊打邊搶,從南部饒了一個大大的圈子,直接繞過曲女城往巴利哈爾王朝主力而去。
至于以七千人突襲巴利哈爾王朝六萬大軍,這其中的風險,有沒有可能會失敗,張昭完全沒考慮過。
因為他這七千精銳,特別是核心的三千人,是張昭快四年中苦心經營的立足之本,現在全員鐵甲,一半人能穿兩層以上的甲。
其中蠻熊頓珠這個等級的勇士就有三十多個,比他們稍次一點,但是能達到五代精銳水平的起碼有七八百。
具體兵種中,具裝甲騎八百人,穿環鎖鎧和鎖子甲的弓騎兵兩千余,剩下的四千人全是一人三馬的騎馬重步兵。
裝備上,光是好用的棉甲都有九百套,神臂弓一百把,暴雨梨花槍一千桿。
這種裝備,這種火力配置,還有超出時代的棉甲、神臂弓和暴雨梨花槍,放到中原也是一支可戰的武力。
以這樣的七千大軍,打不了六萬印度阿三,那才是笑話。
嗯!張昭覺得,要真是打不過的話,他也就不用回敦煌了,回去也是被吊打的份,還不如直接將寧遠、安遠、鎮遠三地給整合起來,就在這塊地方當個土王就好了。
“大王,二十里外發現巴利哈爾國軍隊,已全部被擒,末將已經審問過了。
據傳他們圍住了波羅王羅阇耶波羅,巴利哈爾國王克里希拉二世已經親自率軍前去了!”
虎廣飛似的跑了過來,原來他們已經摸到距離巴利哈爾軍大營不足四十里的地方了。
“那你問清楚沒,大營中有多少軍隊?軍寨如何布置?何人鎮守?”
“被末將抓住的只是個奉命帶人出來打柴的百戶長,他這種剎帝利地位太低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他聽人說,克里希拉二世國王只率領了他的禁衛出大營,也就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張昭默默在心里酸了下,根據波羅耶伽城得到的信息,巴利哈爾國王克里希拉二世這次一共征發了六千多剎帝利騎士,整體軍隊人數在六萬以上,甚至是七萬余。
克里希拉二世帶走了三千多人,假設圍困羅阇耶波羅的前軍有幾千萬把人,那么大營中可能還有五萬多人。
張昭在算大營人數,虎廣已經蹲下身去,在地上給張昭畫巴利哈爾軍大營布置情況了。
這時候,閻晉、馬鷂子、馬繼榮、氾全、李若泰、虎刺勒等軍將都圍了過來。
“據抓到的舌頭說,克里希拉二世把大營挨著河邊一字擺開,共分十五個大營,綿延數里長,只有國王的大營有一道土墻,其余連木珊欄都很少。”
“這....!”作為老爹的虎刺勒趕緊出來挑刺,生怕是兒子沒搞清楚。
“哪有人如此布置軍寨的?一字長蛇擺開,首尾不能相顧,若是遇到突襲,很容易就會全軍崩潰!”
張昭也仔細看了看,突然覺得,這不是我常凱申公、空一格領袖的反一字長蛇陣嗎?
擊其首則首亂,擊其尾則尾亂,擊其中則首位皆亂。
額!雖然對于三哥軍事水平,張昭已經盡量在低估了,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能夠低到這種程度。
事關全軍生死的軍寨都敢沿著河道擺一字長蛇陣,不說別的,單說這河道邊,潮濕冰冷,是立寨的地方?
不但張昭,就連虎廣這個當事人,說著說著也不怎么自信了,因為他也覺得有些荒謬,難道自己被人騙了?
“不如大王稍等,虎都頭已經派了偵騎去實地探查,應該馬上就會有回應了!”虎刺勒狠狠瞪了虎廣一眼,然后出言補救。
話音剛落,嘚嘚的馬蹄聲傳來,派出去的偵騎回來了幾個,還帶著幾個滿頭是泥土的巴利哈爾士兵和一堆哭哭啼啼的鶯鶯燕燕。
“這是怎么回事?”
虎廣的腿都開始打顫了,不會是他派出去的偵騎去附近擄了些女人回來吧?不至于這么沒軍紀吧?
“大王,我們途中遇到了這些狗東西,他們正押著一群女子往王舍城的方向去,咱就順手給截了!”
還好不是偵騎去擄女子,而是摟草打兔子,抓了一票人回來。
“可是菊兒汗陛下當面?”好聽的女聲傳來,真當得起一個婉轉叮咚的稱贊,說的還是回鶻話,頗讓張昭有些意外。
“吾就是菊兒汗,你是?”張昭上前幾步看去。
呼喊他的,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小美人,膚色白皙,瓊鼻櫻口,當然最引人注意的是身材相當火爆。
此刻她跪在地上,臀兒坐在腳后跟上,顯得格外渾圓又碩大。
張昭沒來由的心頭一陣火起,最近這是怎么了,怎么總感覺時常把持不住呢?
“奴是羅阇耶波羅國王的王后阿瓦奇,羅阇耶國王危在旦夕,請大汗趕緊出兵救援啊!”
小美人對著張昭連連哀求,淚珠掛滿了她的瓜子小臉,原來這女的是羅阇耶波羅的王后。
真是...
真是可惜!
“原來是阿瓦奇王后,快請起來,吾到此就是來救國王殿下的!”張昭趕緊讓阿瓦奇王后起來。
“大汗陛下是否要知道巴利哈爾軍大營的扎營情況?奴正好仔細觀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