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快過來!到太公這來!”作為曹家第三代的頂梁柱,曹六郎曹延祿在曹議金這,可是很受重視的。
之所以用重視而不是寵愛,就是因為曹議金對曹延祿的態度和對曹延明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對曹十四曹延明,曹議金是一種純粹的爺爺疼愛孫兒的感情。
但對于曹六郎曹延祿,曹議金是把他當做可以商議大事,按照未來接班人標準培養的第三代棟梁。
別看好像前者更受寵,但兩人的地位有著天壤之別,假如張昭現在扣住的是曹延祿而不是曹延明的話,曹議金絕對不會說讓曹延明要有為家族犧牲這種話來的。
“阿公!你看我帶來了什么?”曹延祿先是給大伯曹元德以及父親曹元忠見禮后,才快步走到曹議金面前,將一把很像是弩的東西遞給了他。
曹議金一臉疑惑的接過去細細觀察了起來,這柄弩長約三尺二寸(一米出頭),比之目前軍中用的蹶張弩和漢代傳下來的大黃弩都要小。
鐙面也被做成了一個奇怪的圓環,曹議金掂了掂,至少要比大黃弩輕了十斤。
“是張好弩,可咱給張二郎送了二十名陷陣勇士,他就回了這么一張弩?連十四郎都不肯放回來?”
曹元忠黑著一張臉瞪著曹延祿,這些天兄長曹元德急的覺都睡不著了,自己兒子到好,不把十四郎帶回來,反倒帶回來了一張弩。
“六郎一向機敏,他不帶十四回來而是帶了一張弩,必定是有原因的!”
曹元德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住內心的翻騰,隨后裝作風輕云淡的說道。
“大伯,倒不是侄兒不帶十四郎回來,是十四郎不肯回來,他說他正在研究什么藥,馬上就要成功了,過幾天自己回來就是!”曹延祿知道自己這位大伯心眼不怎么大,是以趕緊說道。
曹元德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聽錯了,竟然是十四郎不愿回來,曹延祿也是一臉的苦笑。
“大伯您也無須焦急,十四郎在張二郎君那里沒有危險的,他滿山寨亂轉都沒人管他,侄兒仔細觀察了下,好像這十四郎確實是在和張二郎研究什么藥。”
“有意思!有意思!老夫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張二郎還是個妙人!既然十四郎沒有危險,也就安心了。”曹議金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越來越覺得這張二郎有些意思了。
“六郎,別管你伯父和父親,給太公說說,這張弩有什么不同?”
“孫兒請太公屏退左右!”曹延祿臉色一肅,看向了左右的侍從和丫鬟。
“都下去吧!”曹議金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仆役下去,隨后從坐著的胡床上站了起來。
看著丫鬟仆人都走光了之后,曹延祿才從曹議金手里拿回了這張奇怪的弩,隨后輕輕踩住鐙面用手在機身一拉,再將弩箭上膛。
“咦?”曹議金忍不住疑惑出聲了,他以前用過的弩,不管是蹶張弩還是大黃弩等,一個人是很難上膛的,能一個人上的,得是飛將軍李廣那號子的猛人。
所以在軍中使用弩的時候,很多時候必須要將士兵分為張弩人、進弩人和發弩人。
也就是一個負責將弩拉開,一個負責上膛,再來一個負責射擊。
加上蹶張弩和大黃弩等一般都是十數斤甚至二三十斤重,移動不便,經常在戰場上出現因為裝填太慢,而導致的難以應卒,臨敵不過三發、四發,短兵已接的窘境。
一戰只能發射三到四次,顯然不太能滿足大戰的需要,所以雖然秦漢時代軍中弩箭的穿透力和射程都非常不錯,也受到士兵的喜愛,但仍然難成為主要的火力輸出來源。
而這張弩就不一樣了,竟然能一個人操作,看曹延祿的速度,起碼能做到一盞茶(五分鐘)四到五發的射速,也就是戰陣之上訓練得當,最少能打出八次以上的齊射,這一下戰斗力就提升了一倍多呀!
“此弩有多少石?”明白了重要性,曹議金急切的問道,在他心中看來,這弩不用達到大黃弩最高十石之力那么恐怖,有這樣的射速,能達到兩石,就要算神兵利器了。
“張二郎說此弩制作不精,只能達到兩石一斗,如果材料完備的話,他能做到兩石七斗以上!”
“夠了!足夠了!就算是兩石一斗都足夠了!”曹議金喃喃的說道,“元忠,速速去取兩領步兵甲來!”
所謂的步兵甲是唐十三鎧的一種,為宋代步人甲的前身,防御力強,皮實又耐用!
曹延祿端起了這桿被張二郎稱為神臂弓的玩意,瞄準了遠處套在一大塊豬肉上的扎甲,兩百步外‘嗖’的就是一箭。
“透甲而出了!”曹元忠一下就沖到了剛剛被弩箭穿透的步兵甲處,呃!說透甲而出有些夸張,但確實扎穿了步兵甲。
“兩百步外能扎穿,一百步就必能破甲,五十步內中之必死無疑!”
曹議金明顯就要淡定很多,不過眼中還是流露出了極為驚懼的光芒。
“阿公!這可是步兵甲,咱們自己都沒多少,甘州獫猶和高昌回鶻兒就更沒幾領了,就他們那些在牛皮甲外套一層鐵環鎖的所謂甲士,一百步內必死無疑!
就更別提背信棄義依附于獫猶的肅州龍家和達旦人了,他們連皮甲都沒,雖然多輕騎來去如風,但只要我們用此弩成陣,十倍之敵也不敢來!”
曹延祿當然知道這弩的神妙之處,輕便、射速高、破甲能力也不弱,適合單兵操作。
只要有五百把這種弩,配合一兩百長弓手以及大盾長槍組成弓弩大陣,一個下折沖府(八百人)的兵力就能形成戰力,若是再配以兩三百越騎,足以縱橫無敵了!
“元忠,你立刻去警告府中仆役,誰敢亂議此事,家法從事!”
曹議金贊許的拍了拍曹延祿的肩膀,這樣的神兵利器,當然要屏退左右才能展示。
“此弩可有名字?”
“張二郎說,此弩名叫神臂弓!不過....”曹延祿摸了摸下巴。
“孫兒覺得,張二郎說出神臂弓這三個字的時候,表情特別怪異,好像有點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叫神臂弓的意思。”
張昭當然不知道咯,因為神臂弓在后世爭議極多,他做的這個是后世自己和一群弓弩愛好者復原出來的。
數據不比宋會要輯稿中差,樣子也像,但是不是真的是歷史上的神臂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對!不對!不對勁!”曹議金突然覺得一陣不對勁,他轉了兩圈,有些自然自語的說道。
“此等堪稱國之重器的神臂弓,張二郎為什么會主動讓你帶回來?
假使我是張二郎,有有這樣好的東西,沒掌握相當實力之前,根本不會拿出來!
這歸義軍可是他家的祖產,他真的不想奪回去?不可能啊?”
被曹議金這么一說,曹延祿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對啊!
這樣的好玩意,他怎么會給自己,要知道雖然大家幾處都是親戚,可是實際上是曹家奪了張家家業,兩家是有仇的啊!
“不會是...呃..十四郎..猜不透!真猜不透!”曹元德敏銳的感覺到了什么,但他又本能的覺得,他那兒子,遠沒這張神臂弓有價值。
“六郎,你得再去張二郎那里一次,就說某曹議金,要跟他見上一面!”
曹議金思慮半晌后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要親自會一會這張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