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明天啟年間,陜西便已災亂綿延…”
“直到現在,天災席卷了幾乎大半個大恒天下!”
“其中,以陜西災情為最重!”
“延綏,延安,鳳翔各地匯聚了近兩百萬青壯,數百萬災民!”
“父汗大軍威逼大同,必然吸引大恒主力至大同,我等趁機突襲延綏,再以細作挑撥鼓動陜西災民暴亂,如此,延綏必然內憂外患,腹背受敵!”
“突破延綏,直至延安,攪動整個陜西,讓數百萬災民動亂!”
河套平原,一支精銳蒙古鐵騎,藏于山中,林丹汗之子阿布鼐,拿著輿圖,對著諸部將講解著。
說到可以預料的戰果,阿布鼐儼然面色潮紅,他實在有些無法理解大恒天子的這番操作,這么多災民,不盡可能的分散災民,還召集起來,以一個個大工程的形式賑濟災民。
這不是明擺著一個火藥桶嘛?
只要他突襲成功,隨意引爆一處,那絕對就是遍地開花,一碰就炸!
而且絕對能炸得大恒半身不遂!
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能不能突破陜西三邊這道防御體系!
據他所知,當年延綏叛亂,后遭到最為嚴重的清洗后,亦是第一個完成大恒那所謂軍改的陜西邊鎮。
堪稱毫無疑問的兵強馬壯,且,大恒為了保持陜西境內數百萬災民的穩定,還從三邊及各地抽調了近十萬大軍入陜維穩。
陜西三邊,十余萬大軍,再加之維穩的近十萬大軍,整個陜西,儼然匯聚了近二十萬兵馬!
正面決戰顯然不可能,唯有突襲,而且要盡可能的引爆陜西,從而牽扯住大恒主力的注意力,才能有可乘之機。
咚咚咚!
隆隆的戰鼓聲,再一次響徹了北疆天地。
這久經戰火的大同北疆,亦是再一次的迎來了來自草原的叩邊。
事實上,早在當年平定后金,撐過那一場堪稱天傾之局的立國之劫后,大恒的重心,就已經隨著天子的意志,轉向內部,轉向了南方。
九邊這個邊鎮防御體系,在大恒軍政重心轉移之后,自然得到了大規模的強化。
如定裝燧發槍,研發出來后,禁軍小規模裝備試點后,便是第一時間配發各個邊鎮。
如水泥,研發出來后,確定功效后,也是第一時間配發至各邊鎮,修繕城防關城。
如皇城軍械司,數年時間,生產出的改良版紅衣大炮,其中近百分之七十,都是配發至各大邊鎮。
一切的一切,皆是為了加強邊鎮防御體系,讓邊鎮防御體系,能夠真正成為銅墻鐵壁,擔任起目前階段的守土職能!
從而大恒重心能夠轉向內部,更好的梳理內部秩序,穩定國運。
“還真他娘的來了!”
眾將簇擁之下,大同總兵黃石兩眼放光的望著這綿延至天際之間的蒙古鐵騎洪流,眼中卻不僅沒有畏懼,反倒是慢慢的興奮。
一旁眾大同將領,神色也大都是難掩激動,一場場大捷,早就鑄就了軍中將帥們戰無不勝的信念,而這些年愈發強橫的軍械武備,則更是讓這信念,有了堪稱牢固的根基。
“去,讓炮營準備,這新玩意,就得見見血!”
“讓騎兵準備,咱們再給韃子來個開門紅!”
黃石興奮的搓了搓手,滿眼期待。
而此時,大同陽河口外,鋪天蓋地的蒙古鐵騎洪流,最終亦是在距離大同北疆長城約莫十里之處停下。
如此距離,自然是有緣由存在,蒙古與大恒鏖戰多年,對大恒的火器,自然有所了解。
如大恒多次改良的紅衣大炮,最遠射程,一般都在十里左右。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被炮火覆蓋的次數多了,蒙古各部,自然也就學聰明了。
可這一次,卻注定要讓蒙古各部失望了。
自天子掌權以來,就一改以往制度,可謂是古往今來,第一次規模化,系統化建立起了對軍械的研究改進制度。
這大同鎮北疆長城,為邊防重地,新配發的紅衣大炮,無論是射程還是危機,儼然已經超越了以往的紅衣大炮。
隨著黃石的一聲令下,只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這綿延的北疆長城之上炸響。
數十門紅衣大炮,幾乎在同一時間,便發出了瘋狂的怒吼!
還未站穩腳跟的蒙古鐵騎,在這一刻,已然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滾燙的實心彈,如隕石天降,幾乎是在瞬息之間,便在蒙古的鐵騎洪流之中,犁出了十余道血腥之路。
在這打擊之下,蒙古前鋒的鐵騎洪流,瞬間便亂做一團,完全沒有準備之下的應變,自然談不上高效。
混亂之間,第二波打擊,亦是再次降臨。
這出乎預料的一輪接一輪的炮火打擊,整個蒙古前軍,數個部落,儼然已經亂成一鍋粥。
而此時,陽河口西側城門洞開,幾乎是武裝到牙齒的大恒鐵騎,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朝亂成一鍋粥的蒙古前軍各部沖鋒而去。
炮火打擊依舊持續,混亂愈發劇烈,而奔涌的大恒鐵騎,已然愈發逼近。
砰砰砰!
一柄柄短銃,相隔老遠,便肆意的朝著蒙古鐵騎傾瀉著火力,本就混亂至極的蒙古鐵騎,更是如割麥子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
最終,奔涌的大恒鐵騎,就恍若一柄利刃一般,沖入這尚且立足未穩,又遭受劇烈打擊的蒙古鐵騎之中。
火銃噴發,刀鋒揮舞,鐵騎肆掠,短短片刻,這威風凜凜而來的蒙古前軍各部,便已然沖鋒的大恒鐵騎撕裂分割,徹底失去秩序,潰敗之象已然顯露。
“追!”
曹變蛟一馬當先,一身黑甲已然染得通紅,刀鋒落下,便將一名逃竄的蒙古士卒砍落馬下。
奔涌的大恒鐵騎,亦是有序緊追著蒙古潰兵。
“撤!撤!”
當見到整軍而來的蒙古主力之時,曹變蛟頓時高喝出聲,這支奔涌追擊的大恒鐵騎,亦是戛然而止,調轉馬頭,往陽河口關城撤退而去。
只留下一地的殘值斷臂,證明著蒙古這一次的慘敗。
“他娘的真過癮!”
大同總兵黃石興奮的滿臉通紅,恨不得親自帶兵沖出去砍殺一番。
“大人,幸不辱命!”
曹變蛟滿身血污,快步踏上城樓,拱手抱拳,聲音鏗鏘有力!
“好好好!”
“你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黃石猛的一拍曹變蛟肩膀:“等打完這場仗,本將親自給你請功!”
“謝將軍!”
曹變蛟不卑不亢,隨即在黃石的示意下,拱手告退!
曹變蛟退下,一旁副將忍不住出聲:
“大人,他可是曹文詔的侄子啊!”
“怎么,曹文詔不是投誠了嘛?”
“投誠了,就是咱們自己人,怕啥?”
“陛下都沒說什么,你小子擔心啥?”
黃石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要這樣算起來,他也是降將,當年他可是山海關千戶,后在遼鎮奪山海關之時,率部投誠!
這些年南征北戰,才有了今時的坐鎮一地之權!
“大人,蒙古主力幾十萬大軍,咱們要不先請援兵?”
又有將領勸道。
黃石瞥了一眼這將領:“你小子咋這么沒膽呢!”
“咱們兵強馬壯,大炮火槍這么厲害,城高墻固,打都沒開始打,要什么援兵?”
“援兵來了,功勞還是咱們的嘛,到時候,援兵吃肉,咱們連湯都沒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