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長生從錦衣衛開始 “有趣!”
乾清宮中,天子握著錦衣衛送來的情報,亦是忍不住輕笑一聲。
曾經在后世,他亦是對大明這個最后一個漢人王朝憧憬有加,但直到讀了南明史,了解了南明史,他才知道,原來,煌煌大明數百載,在退守江南之后竟是如此的不堪!
完完全全刷新了他對人性的認知,無窮無盡的內斗,堪稱難以言喻的荒唐!
防友軍如防虎,再有名的忠臣,亦是有著各自的私欲,反清復明的口號喊得震天響,也依舊不顧全大局,也依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也正是因為南明史,才讓他有了行如此前無古人之改革的信心。
南明史,講述得最殘酷的一個現實,那就是這個本該無比偉大,事實上,也無比偉大的民族,在赫赫的兵鋒之下,哪怕再殘酷的統治,也能立足延續下去。
總有人會下跪,總有人會屈服,真正敢決死反抗者,在這個民族意識還未徹底覺醒的年代,在赫赫兵鋒之下,終究,是少數。
同理,放在如今的這場改革之上,亦是如此。
只要他在這個特定時間內,保證了軍隊與他改革觸犯的利益,不會相沖,有赫赫無敵的軍隊為根基,那,這個天下,這個民族,這個士紳階級,終究,就會屈服在他的膝下,他的改革,也終究會成為事實!
更何況,他,還不是異族,跪起來,更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而事實,亦是如此!
從最初的天下皆反,內憂外患,到現如今,改革已經成了既定事實,潑天的利益觸犯,也已是事實。
他如今又徹查天下,屠戮無數!
但,放眼天下,敢反抗者,有幾個?
而高呼萬歲者…
遍地皆是!
鼓吹改革的聲音,亦是越來越多!
若說南明史盡是荒唐,那這堵錫,則可以說是這無盡荒唐中的一抹燦爛光輝!
他當初讀南明史,曾無數次想,若是此人掌握權利,南明,甚至是反清復明,或許,都有可能。
能在已經準備好的舞臺綻放光彩,做出成績的,不能說其是天才,只能說是時勢造就英雄。
而能在堪稱絕望的逆境中,綻放光彩,且還能做出成績的,那才能叫天縱其才!
這種人,不是時勢中的英雄,而是英雄造就的時勢!
而歷史上的堵錫,就是這般天縱奇才!
此刻,在天子身旁佇立的王五,卻是將堵錫這個名字,記得更加清楚了。
他記得,上一個能讓天子如此重視的人,還是那李定國。
而李定國,哪怕現如今還只是區區江南水師指揮使,他,也絕對惹不起。
天子依舊注視著這錦衣衛的奏報,情報很是簡短,只是這堵錫在京城時的一些情況,而更具體的,已有錦衣衛,奔赴堵錫曾經居住之地打聽。
對絕大多數官員,乃至將帥,天子,都保持著極其寬容的態度。
私德有虧,能力欠缺,乃至貪贓枉法!
在能夠辦事的情況下,天子都能保持著寬容態度。
但對天子心目中能夠挑起國家大梁的存在,天子一向則是保持著極其嚴苛的態度。
如李定國。
與他功勞差不多的存在,已有封侯著,也有坐鎮一方者,而李定國,天子卻依舊不急不躁的一點一點打磨雕琢著,一點一點的觀察培養。
從言傳身教的親衛,再外放之最底層,然后在天下各地之間調動任職,再帶至身邊言傳身教,再外放出去…
培養,卻還在進行!
方方面面,天子還在觀察以及培養著。
這種培養觀察,還會持續多久,連天子自己,都還不清楚。
或許有朝一日,天子以為可以的時候,就是李定國徹底成為大恒武勛新一代領頭羊的時候,亦是新老交替之時。
國家很大,大恒,只會更浩瀚。
他,需要人才,更需要天才!
這堵錫,若是可以,天子希望,這個時空,在他已經鑄就的青史未有之大舞臺上,這位大才,能夠綻放遠比曾經的歷史上,更燦爛的光輝!
思緒一閃而逝,天子隨手將這一頁情報丟在一旁火爐之中,緩緩起身:“禮部擬定的安葬章程,是不是送過來了?”
“回陛下,前天就送過來了!”
王五立馬回道,隨即從桌面堆積的奏本下方,拿出了一冊奏本,恭恭敬敬的遞到了天子面色。
天子隨手接過,翻閱片刻,目光卻是陡然一凝,沉默片刻后,才緩緩出聲:“去告訴禮部,就按擬定章程來。”
說完,天子長吐一口氣,佇立原地片刻卻是突然邁開步子,見狀,王五亦是連忙跟上。
“不用跟著!”
天子的這一句話,卻是讓王五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只能默默注視著天子孤身走出了這座大殿。
時至深冬,這座皇宮,也早已染上了一層銀裝,天子孤身一人,于風雪之中緩緩而行。
似乎,已有數年未至。
這座宮殿,儼然已經陳舊了許多,雖明顯是有人打理,但,整座宮殿,一眼看去,亦是有著一種濃濃的凄涼落魄之感。
崇禎靈柩依舊穩穩當當的擺在殿中,燭火閃爍,供香燃燒,一股若隱若現的霉味,亦是充斥了空氣之中。
天子立于殿外,注視著這一幕場景,久久未曾再動。
執守的幾名宦官,亦是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喘。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子才再次邁開步子,聲音,亦是隨之響起:“都退下吧!”
“奴才遵旨!”
眾宦官,連忙起身,隨即小跑著離去。
“我來了!”
天子輕撫靈柩,如向老友出聲一般。
“你托付的江山,…是我篡了。”
天子長吐一口氣,這一刻,似是傾瀉出了心中長久累計的抑郁一般。
“和你,我也不說假話!”
“我也想好好的替你守著這江山,再傳給春哥兒,讓他開創一代盛世。”
“你是知道的,我對這些,真的沒有太大的興趣。”
“曾經我想的,是替你安定這天下,就退下去,找一處安寧之地,潛心鉆研武學…”
“可你走得太快了!”
天子靠在靈柩上,自嘲一笑:
“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一個徹徹底底的爛攤子!”
“沒有人想著這個天下,所有人都只想著他們自己!”
“我要是就算繼續縫縫補補下去,你這江山,哪怕能傳下去,哪怕再續上個百年國運,但我對不起后人啊!”
“我不能明知道未來的慘劇,還無動于衷,再讓未來的慘劇重演!”
“我本來想讓春哥兒理解我,能夠支持我,可,春哥兒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了,我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我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你那皇后,太瘋狂了,太愚蠢了!”
“她要下手,怎么也得等到我將內外平定,留給春哥兒的,是一個安定江山再動手啊!”
“后金,蒙古,數十萬大軍在關外虎視眈眈,天下一片紛亂,她竟然還敢行如此喪心病狂之計!”
“她是要把這祖宗留下的江山,拱手送到異族手上啊!”
天子站直身子:
“你那皇后,還有春哥兒,你放心,我沒殺他們。”
“現在你那皇后,還有春哥兒帶著群臣,逃到江南去了,他想折騰,就讓他折騰一下吧。”
“你也放心,他日平定江南,他還是壽王!”
天子長吐一口氣:“你要怪我,就怪吧,這一世,是我欠你的,若真有來生,我再還給你!”
說完,天子邁開步子,便朝殿外而去,走了幾步,天子卻是突然停下步子,轉頭,再次看向這崇禎靈柩,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最終,天子深吸一口氣,驀然轉身,步子,亦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風雪漫天,飛舞卷動,天子之身形,亦是猛的闖入這漫天風雪之中,身影,亦是很快便消失在這漫天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