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榮耀之逝
不遠處的戰斗，根本瞞不住處于恢弘廣場的拉克珊娜。
對于姑媽和姑父的決然，她的心思極為復雜。傷感的同時，心中竟還有種微松了口氣的感覺。
姑父害死嘉文三世，姑媽私通諾克薩斯，這都是既定的事實。
站在她的立場來說，大義滅親是應該切必要做的事情。
但...那可都是愛著她的家人...
她確實下不去手。
拉克珊娜深深凝視了一眼弗雷爾卓德的方向，她在心中暗暗發誓...
德瑪西亞...冕衛...她會讓這二者，不斷的輝煌下去！
她的雙手驟然間綻放光芒，光明從她指尖散落，形成一朵朵白霧依蓮，自半空向下飄落。
白霧依蓮，德瑪西亞用以祭奠死去之人的潔白之花。
光明的魔法將其勾勒的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見。
“這魔法形成的花海不像是祭奠國王。”賽娜小聲說道。
“應該是給死去的戰士送行，又或者還有別的意思。”
盧錫安靠近賽娜耳畔說著悄悄話，他們可不敢鬧出太大動靜，不然哪怕不被天上的拉克珊娜弄死，也會被憤怒的民眾撕碎。
而且...這件事也與他們無關。
說不定，拉克珊娜會成為他們的盟友。
沒錯...盟友。
盧錫安現在已經沒了要對方加入‘光明哨兵’的想法，未來的德瑪西亞女皇，怎么可能加入他們這樣暗地里的小組織。
哪怕...他們是為了拯救世界。3
這時，拉克珊娜向前走了兩步，讓更多的人能夠看清她處在加里奧頂部的身形：
“就在不久前，緹亞娜大元帥以及埃爾德雷德軍團長率領護衛軍團，在離雄都不遠的地方，與凜冬之爪發生了一起戰斗。”
聽到這句話，大多德瑪西亞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雄都可是德瑪西亞的核心。
凜冬之爪的軍隊能夠躍過北部山脈，殺到德瑪西亞的腹地，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哪怕德瑪西亞版圖是東西縱橫，南北極其狹窄，但雄都距離北部山脈最近的地方也有200多公里。
不過想到最近的雪災，不少人也都是露出恍然。
現在整個德瑪西亞都忙于救災，加上之前沖擊了一波凜冬之爪，根本是處于整體防守態勢。
在寒冷的冰雪氣候里，完全是凜冬之爪的主場，偷摸到雄都附近也是正常。
這會，他們不由的開始慶幸，還好有緹亞娜大元帥和護衛軍團在。
無論埃爾德雷德做過什么，至少在德瑪西亞危難之際，依舊在保護他們。
甚至有不少人，心中升起了愧疚之情。畢竟，就在剛剛他們還因為嘉文三世的死，而在心里咒罵了埃爾德雷德。
雖然都是一些小道消息，但不少人還是認定，埃爾德雷德與嘉文三世的死亡有關。
拉克珊娜的聲音，繼續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鑒于這次事件，緹亞娜大元帥自認為失職，加上埃爾德雷德軍團長因為最近之事的緣故。所以...”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
“他們將率領護衛軍團自愿參加的將士，遠征凜冬之爪。并以冕衛家族之名立下誓言，不破不回。”
話音落下，下方一時間竟是寂靜無聲。
誰都知道這個誓言所代表的含義。
無論嘉文三世的死是否與冕衛家有關，他們都愿意以戰死或是戰功，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是以冕衛家族之名立下的誓言，要么他們死在那里，要么只有等到凜冬之爪被破才能返回。
“凜冬之爪...很強大嗎？”賽娜好奇問。
“弗雷爾卓德的蠻子，我沒接觸過，但我想上面那位應該能以一己之力掃平。”盧錫安說道。
在他們的認知里，凡人勢力的巔峰也不過是諾克薩斯。
而哪怕是諾克薩斯的最強者，最多也就和拉克珊娜差不多。1
至于弗雷爾卓德蠻子，更只是一些只會游擊劫掠的野蠻人。
“所以...”賽娜唇角微翹，“這是一場作秀？最后會以凜冬之爪的滅亡為告終？”
“不！”
盧錫安給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他搖了搖頭，嘆惋道：
“要真是如此，她也就不會露出前面那種悲傷的表情了。這或許是一場必死的討伐，而她最多會在他們死后為其復仇。”
“他們不是親人嗎？我不能理解。”賽娜神色復雜。
她不懷疑盧錫安的判斷，但卻真的不能理解拉克珊娜的想法。
明明能夠保全，為何要白白丟掉性命。
盧錫安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姓冕衛，這是生來肩負的責任。這也是我不喜歡這里的地方，有些東西太過于承重。”
確實，緹亞娜和埃爾德雷德沒必要死。
但因為他們姓冕衛，只因為必須要守護家族的榮耀，一旦做過什么事情，就必須以這種方式落幕。
“責任...”
賽娜念叨著這兩個字，她見盧錫安心情有些不好，嘴里調笑道：
“你可始終沒有放棄，不然我也不會站在這里了。”
“不，賽娜，你不一樣！”
盧錫安眼神真摯，直直盯著賽娜那對幽綠色的瞳眸：
“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
“好了，盧錫安！”賽娜笑道，“我們會一直和彼此在一起！”
“一定！”盧錫安聲音鄭重。
在二人交談之時，民眾們的喧鬧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埃爾德雷德所做之事還并未有確鑿的證據，但這次的征討，已經算是一種表態。
不少人民眾望著遍地開滿的魔法花朵，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了嘆惋。
這也算是德瑪西亞的一種默契。
這是德瑪西亞立國的根本。
埃爾德雷德的行為，算是承認了嘉文三世的死與其有關，而大元帥緹亞娜也是知情人。
犯了錯誤，就必須得到懲罰。
但在德瑪西亞的處罰方法中，有一種名為‘榮耀的死亡’，只有將軍才能享有的權利。
如果德瑪西亞將軍因某些原因需要判處死刑，可以帶領麾下自愿參與的戰士，去敵國或者戰區，發動一場十死無生的征討。
一旦僥幸歸來，完成討伐，那么就能以榮耀換取生命。
德瑪西亞建國制定這條規矩以來，無一人在最后存活。
但在其中，有30多位將軍，成功完成了征討。
只他們最后還是自裁在了征討成功的地方。
而其中，有不少是冕衛家族的先輩。
和諾克薩斯一樣，德瑪西亞也不介意犯錯，但只要你敢于擔當，并用榮耀去捍衛償還。
不僅是德瑪西亞的民眾，就連其余的幾位八大官，臉上都是掛著惋惜。
當然，唯有艾琳諾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臉上的表情也較為輕松。被塞拉斯瞪了一眼后，才有所收斂。
“德瑪西亞的大家...”
拉克珊娜的話語再次響起。
“于諾克薩斯歷292年，德瑪西亞第一位國王正式加冕。到如今的991年，已經過去了700多年。我們從曾經只有一座雄都的城邦，發展成了現在西部最為強大的國家。”
雖然大家不明白拉克珊娜為何要說起這個，但聽到這番話，還是不由自主的臉上露出自豪。
不是他們自夸，現今整個符文之地，他們德瑪西亞是公認的強國。
而且論起勢力的綜合水平，僅此于諾克薩斯。
恕瑞瑪一盤散沙；弗雷爾卓德各自為戰；艾歐尼亞以行省劃分，相互間互不往來。
唯獨只有他們和諾克薩斯，萬眾一心，建立了統一且強盛的國度。
雖然...他們對于現在大陸歷以諾克薩斯建立為紀元開端有點微詞，但誰讓諾克薩斯是他們的同盟，又對他們有很大的幫助呢...
現在整個符文之地，哪怕是與諾克薩斯仇恨最大的艾歐尼亞，都認可了其頒布的大陸歷法。
畢竟艾歐尼亞在這歷法中，算是坐實了初生之土的名號。
“從偉大的英雄奧倫開始，德瑪西亞就建立了一系列的傳統。禁魔令、以榮耀為榮、貴族制度、八大官行政......”
一項項曾經德瑪西亞的國策，從拉克珊娜嘴里講述了出來。
有的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人遺忘，有的剛剛被他們廢除，有的至今仍舊被德瑪西亞人奉行。
諾克薩斯使館樓頂，因為戰事結束而提前的回來的波比，聽到拉克珊娜提起奧倫，眼睛不由得放光，拎著錘子興奮的提了提。
但當她余光掃過自己胸上的榮耀勛章時，神情不由頹然了下去。
德瑪西亞奉獻勛章。
德瑪西亞列位英雄在上，她一個德瑪西亞人，為什么會被授予這樣的獎章。
這可不是單純為德瑪西亞奉獻會得到的榮耀，而是盟友或是友人等非德瑪西亞人，為德瑪西亞做出過巨大的貢獻，由大元帥親自認同，最終才會被授予的榮耀勛章。
她只不過帶著雇傭軍和蓋倫還有奧莉安娜逛了一圈，怎么就被開除國籍了呢...
這枚勛章還是蓋倫親自交到她手上，那一副表情就差點是在說...哪怕他們分屬不同陣營，但她也要記得，未來依舊要記得德瑪西亞。
在波比的不遠處，薩勒芬妮瞥見她的小動作，抿嘴偷笑了起來。
要是沒有波比這些天的行為，緹亞娜估計也不會那么爽快的答應吧...
可惜了...這一次，諾克薩斯也沒有去救緹亞娜二人的想法。
同樣是諾克薩斯尊敬的品德，他們只會目送著二人離去。
薩勒芬妮微微抬頭。
相比起即將逝去之人，她更加期待拉克珊娜。
她很想傾聽一下，在如今的現狀下，那個由拉克珊娜所構想的德瑪西亞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