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微服私訪德瑪西亞
“來來來，新鮮出爐的烤面包，又松又軟，兩塊只要一崔法利銀幣。”
“城外農莊特供的蔬菜，還沾著露水呢，便宜又新鮮。”
“剛宰殺的綠齒峰羊肉，龍禽特供羊，好吃不貴！”
“來自諾克薩斯的精美工藝品，種類繁多，物美價廉！”
大清早，賣蔬菜、賣生肉、賣熟食的商販便在特定的區域大聲嚷嚷，招呼著行色匆匆的路人們。
這里位于雄都金穗街3號，有一塊空地被專門劃分了出來，行駛日常買賣、交易等用途。
因其所處的位置和提供的服務，當地人之間便稱呼其為“金穗集市”，無論對于買家還是賣家，都是個豐收的好名字。
此時，迎著清晨朦朧的陽光，瑞恩正緩步穿行在集市的商鋪中。
他一改往日的著裝，今天換上了一套由奧尼恩斯家族提供的白袍，目光帶著探究與接納不斷地打量著周圍。
在他白袍的左肩處繡著一個圖案，那是一只額頭有三道銀色紋路的獾，呈人立姿態，兩側簇擁著金黃的麥穗。
往來路過的人中，但凡有點見識的都認得出來，這是奧尼恩斯一族的家徽。
瑞恩并不反感他們向自己投來的頻頻注視，其中不乏帶著敬意與熱切的目光。
吉爾伯特·奧尼恩斯，主管民生的八大官。
不可否認，在其一系列的手段之下，德瑪西亞人的生活一直維持在一個很高的水準。
幾乎不存在食不果腹的情況，只要是德瑪西亞公民，哪怕是那些沒有工作的人，也會收到一份來自民生部門的補貼。
勤勞的德瑪西亞人不屑于不勞而獲，雖時有困難會前往民生部索要資助，但等到有一天富裕起來時，都會如數奉還。
在民間，因為吉爾伯特侯爵的緣故，奧尼恩斯家族有著很高的聲望。
奧尼恩斯家族人丁興旺，但各個從小就被暗中培養并告知使命，因此為人謙遜公正，是個體面的貴族，至少表面維持著德瑪西亞的崇高品德。
“閣下，這就是德瑪西亞的大集市之一，當地人稱‘金穗集市’，稅收由財政部門管轄，爺爺負責治理。”
瑞恩身旁，一位德瑪西亞貴族打扮的青年落后半步，低聲恭敬地為他解釋。
青年名叫格萊斯頓·奧尼恩斯，是奧尼恩斯家族年青一代最杰出的成員，未來有望沿襲吉爾伯特侯爵之位，加入八大官。
“看得出來管理規范，也很熱鬧。”瑞恩微微點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沿街的商販和貨品，“這里都是用崔法利貨幣進行交易嗎？”
看了一會兒，他出聲詢問。
崔法利的貨幣分為兩種，金幣和銀幣，而銀幣是對金幣做的一種補充，二者相互之間的兌換關系是1:100。
這些錢幣都運用了魔法防偽手段，由奧莉安娜和維克托設計的生產線，運用海克斯寶石作為能量源，源源不斷提供魔力穩定銘刻一個帶魔法的印記。
自從諾克薩斯背書的錢幣推行后，除了艾歐尼亞外，其余的地方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實現了普及。
與諾克薩斯貿易，只能使用崔法利金幣和銀幣。
在沒有勢力提出質疑的情況下，自然而然，不到一年的時間，大家都認同了使用新錢幣的買賣方式。
格萊斯頓點了點頭：“現在有兩種交易模式，原本的銀幣和崔法利銀幣都能用。”
“但因為這里都是有點門路的商販，他們本身就和諾克薩斯有商貿往來，要么是上家有來往，所以會更傾向于用崔法利錢幣結算。”
頓了頓，格萊斯頓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使用德瑪西亞銀幣，那會比崔法利錢幣普遍要貴一些。這里都有諾克薩斯成立的‘銀行’，能以金銀或是本地貨幣兌換崔法利錢幣。”
瑞恩點了點頭，目光停留在一家賣肉的攤位上，上面明碼標著價格。
“綠齒峰羊肉，10崔法利銀幣/公斤，100德瑪西亞銀幣/公斤。”
銀行給出的兌換價格里，10崔法利銀幣大致等于50德瑪西亞銀幣，雖然這價格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因素而波動，但大致維持在這一區間。
“對于商販來說，大額兌換的話，80德瑪西亞銀幣才能兌換10崔法利銀幣，雖然能通過奧尼恩斯等家族交一筆手續費兌換，但收德瑪西亞銀幣并不劃算。”格萊斯頓微微上前，悄聲補充道。
他話中的潛臺詞表露得很明白，奧尼恩斯家族一直尊從著帝國的旨意，利用各種手段來推廣崔法利錢幣。
“帝國會記得你們的付出。”
瑞恩語氣沉緩地表達了肯定，他沒再理會如獲大喜的格萊斯頓，而是收回視線，繼續在稍遠的地方注視著剛剛那個肉鋪。
10崔法利銀幣/公斤的價格，在德瑪西亞的畜肉中算是最貴的一種。
不過相比起自諾克薩斯的荒原牛，價格可要低廉得太多。
那塊用以報價的木板上寫道：
“荒原羊，來自諾克薩斯的鮮美羊肉，5崔法利金幣/公斤。”
這個價格并不算貴...
哪怕維克托的荒漠改造工程已經開始，但不朽堡壘周邊荒漠化太過嚴重，再加上地底潛藏著魔法實驗留下的痕跡，一時半會也難以改善。
牛羊生長在這片荒漠，比飼養在恕瑞瑪的沙漠地帶還要困難。至少，恕瑞瑪還有綠洲可覓。
哪怕是在不朽堡壘，這類畜肉也因為稀少珍貴，而達到了1崔法利金幣/公斤的價格。
但自從打通了與德瑪西亞的貿易后，荒原羊多是以雙倍的價格出口到了德瑪西亞。
昨日奧尼恩斯家族邀請瑞恩進餐時，準備的肉排、肉羹類的熟食正是來自荒原羊和荒原牛。
事實上這些牲畜身上的肉口感并不好，脂肪含量低，使得肉質吃起來發柴發澀，遠不如綠齒峰羊肉的肥美。
但奇怪的是，荒原牛和羊，卻深受德瑪西亞貴族們的喜愛。
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干柴扎實的肉質，才是牛羊最本真的味道。
在瑞恩駐足觀察的小一會兒時間內，已經看到有不少貴族家的管家，遞給攤主許多金燦燦的金幣，采購了一大批產自諾克薩斯的牛羊。
瑞恩微笑著收回視線，忽然像身后問道：“你喜歡吃哪種羊肉？”
見瑞恩向自己發問，格萊斯頓立馬心神一緊，但當他注意到瑞恩隨意的態度時，猶豫了一下，巧妙答道：
“兩種羊肉都差不多，相比起來我更喜歡吃雞肉，家中廚師蓋爾做的蜜汁烤雞我很喜歡，昨晚您在餐桌上也有過品嘗。”
瑞恩輕點下頜：“不錯的答案。”
他說完，繼續抬腳向前。
格萊斯頓倒是跟在身后，眉毛微皺，心中反倒是更加忐忑，思考著剛剛的回答是否真的妥當。
或許...他該說荒原羊更勝一籌...但...那肉真的太難吃了...
往前走的顏色立即豐富了起來，各式各樣鮮艷的色彩，濃郁得幾乎要從展板上溢出來，甜膩的芬芳氣息不斷涌進鼻腔，讓人聯想到夏天的炎熱。
販賣蔬菜和水果的區域到了。
德瑪西亞的土地肥沃，日照充足，很適合各類瓜果的生長。
每年德瑪西亞承擔了符文之地70的果蔬貿易，由西部海港出發，北至弗雷爾卓德，南通恕瑞瑪。
運輸到那邊的蔬菜還是極為昂貴，而在諾克薩斯也是如此，菜比肉貴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
不過...
“原來這里并沒有這么蕭條，但與諾克薩斯貿易大半年，雄都普通民眾已經吃不起蔬菜了。”格萊斯頓適時介紹道。
“德瑪西亞的種植用地握在貴族手中，當他們發現蔬菜是最具‘貿價比’的貿易商品后，便開始大肆將庫存和剛采摘的果蔬統統運往諾克薩斯。”
正因為這個原因，德瑪西亞當地的菜價迅速飛漲，諾克薩斯則是因為有了進口源，菜價不斷下跌。
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兩國的果蔬類物價都快接近同一水準了。
30崔法利銀幣/公斤的平均果蔬價格。
在一片哀怨和咒罵聲中，德瑪西亞的民眾也只好忍痛放棄那些長相喜人的碧綠小青菜，有這份余錢還不如去酒館來杯醇香的麥芽酒呢。
但是對于諾克薩斯人而言，這個價格還算得上公道。
由于不斷的往來貿易，諾克薩斯的國庫極為充盈，在斯維因的帶動下，那些為國效力的人拿到手的薪酬接連上漲。
這一現象，對于民眾來說自然是件好事。
但是以商人的角度出發，就很不友好了。
面對國家開出的高新，他們必須要以更高的價格才能招攬到先前的勞力，這也讓許多自由貿易者苦不堪言。
這樣的弊端也很明顯，長此以往下去這種模式很不適合工業發展，但在瑞恩和斯維因制定的未來計劃中，諾克薩斯人更多的是占據實力和科技生態位，并不做普通的耗費時間，效率低下的工種。
更何況，諾克薩斯和其他國家有本質的不同，這是一個崇尚實力的帝國，實力的強弱就是一個人能力的象征。
因此在這片土地上，你有再多的金幣都不管用，金幣最多能讓你的生活品質得到些許改善，最重要的實力并沒有發生本質改變。
畢竟功勛點和金幣之間可沒有“兌換”這一說法。
功勛點的來源只能依靠為國效力，或者為國立功獲得，而功勛點能兌換的好處也很多，譬如可以換取一次劍技指導...武器的強化和提升...甚至某個難能可貴的入門機會。
可以說比起金幣，功勛點對個人實力的提升有很大幫助。
所以功勛點在諾克薩斯更為關鍵，也更受諾克薩斯人的追捧。
話雖如此，但有錢賺總好過緊巴巴的過日子，在追求實力的同時，也得保證物質生活的匹配。
屆時不僅僅是瓜果蔬菜，整個符文之地，都將是諾克薩斯方方面面的供應場。
看著行色匆匆，往來不絕的德瑪西亞人，瑞恩忽然側身問道：
“后續德瑪西亞人的生活，你們怎么保障？”
在帝國的謀劃中，需要一個充滿活力積極向上的德瑪西亞。
“德瑪西亞人。”格萊斯頓有些頭疼，“我們一直勸說貴族不要用不顧后果的剝削手段，但帝國給的利益太高了，能夠買到的新事物也太多了。”
簡而言之，面對來自諾克薩斯的誘惑，貴族只顧眼前的利益，而不作長遠打算。
“我不想聽到這些。”瑞恩輕搖了搖頭。
如果奧尼恩斯就只有這樣的水平，他不介意換上一批人。
“我們需要時間...等到拉克珊娜女士上位，一切都能解決。”格萊斯頓時感到局促。
奧尼恩斯可不是什么大家族，面對那些更大的貴族，很難有更好的手段。
瑞恩不見神情變化的收回目光，并沒有多說什么，反倒是帶著格萊斯頓朝前走去，進入到了屬于諾克薩斯官方開辦的銀行中。
這是一棟高聳異常的黑石建筑，除了門廳被用做兌換貨幣，樓上則是住宿起居的地方。
而能在這里飲食起居的人，只會是諾克薩斯來德瑪西亞的使團。
走在向上的螺旋樓梯，時不時能見到幾位來往的小法師，他們身穿小號的法師袍，神情努力做出不符合年紀的莊嚴與成熟。
他們的步調蠢蠢欲動，竭力壓抑著想要跑起來的念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難以掩蓋的活力。
知識比魔法重要，這是瑞恩教給自己學徒的東西，也是諾克薩斯未來法師會奉行的觀點。
“吱呀——”
伴隨瑞恩推開一間房門，里面正在討論的聲音戛然而止，幾十雙眼睛朝門外望來。
“老師！？你來了！”
薩勒芬妮臉上帶著驚喜，操控舞臺嗖得一下躥到瑞恩近前，給了他一個比恕瑞瑪的荊棘果還要熱情的擁抱，欣喜的神情毫不掩飾一如鄰家半大的女孩。
這樣的形象可是難得一見，現在的薩勒芬妮全然不復當初在黎明城堡內盛氣凜然的模樣，在老師面前，她永遠是那個眼眸晶亮，最忠實的小迷妹。
“恕瑞瑪的事情結束了，剛好來檢查一下你的功課。”瑞恩微微笑道。
他的視線掃過房間內的其余人。
從面無表情的芮爾、眼神從迷惑轉到狂喜的茲本、以及...嗯，滿臉醋意抓緊小熊的安妮。
“呼...小薩，冷靜，冷靜...”薩勒芬妮輕拍胸脯，讓自己處于興奮的大腦盡量快的冷靜下來，她迅速轉回身，揚起一條手臂，神情無比崇敬的介紹道：
銆愯瘽璇達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這是我的老師，如你們心中所想，帝國最尊貴之人。”
芮爾認真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戰意和追求。顯然在她眼里，瑞恩是她要追逐和超越的目標。
安妮倒有些不同，她摟緊了懷里的小熊，將下巴埋在它那深褐色的軟毛中，露出一對大大的碧眼望向瑞恩，怯弱道：“唔，薩勒芬妮姐姐的老師，您好！”
她有聽過薩勒芬妮老師的威名，但她并不在乎，只是因為薩勒芬妮尊敬，所以她才覺得自己要表示尊敬。
瑞恩沖這個小女孩友善地點了點頭，這下輪到茲本了。
他早已經騰得站了起來，像是安裝了彈簧一樣，沖瑞恩恭恭敬敬行了一個軍禮，語氣帶著憧憬道：
“見過冕下！我父親伯薛曾接受過您的指點，他時常把這件事掛在嘴邊，他認為這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你會同你父親一樣出色。”瑞恩微微點頭。
建立梅雷迪斯商會時，伯薛幫了他一點忙，他們也坐在一起聊了聊有關商業這塊。
對于帝國的事業，茲本的父親算是商人中最為表率的那一位。
在崔法利議會上臺后，伯薛將商會的30贈與給了崔法利議會，也是這項舉動，讓伯薛家的商會得以在不朽堡壘占據主導優勢。
“冕下，您后面的是？”
茲本見他后面站著一名青年，又見薩勒芬妮顯然是很多話想說，干脆直截了當地問出自己的疑惑。
“奧尼恩斯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你可以同他聊一聊。薩勒芬妮跟我說了一些你的想法，對帝國很有幫助，奧尼恩斯能給你舞臺。”
瑞恩輕描淡寫地說完，就見茲本一臉熱切地貼了上來，攬著格萊斯頓的肩膀，以一種多年好友的親切拉著他出了門，家長里短地聊了起來。
安妮見到薩勒芬妮使來的眼色，唇角下彎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還是沒有拒絕，眼珠子一轉，對著旁邊的芮爾道：
“魔法比試，來不來！”
“好！”
芮爾簡潔地應道，跟著安妮出了門。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這間房子，薩勒芬妮的神情才變得嚴肅了起來：
“老師，那一本書...是誘魂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