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卡奧將軍,她就是你的人選?”
一處沾染肅殺之氣的軍賬內,在一眾身披鐵鎧的鐵血軍人中,有兩人顯得格格不入。
剛剛發聲的瑞恩正是其中之一,藍白色的禮服穿在他身上,完全不像一名身處戰場的戰士,反倒是像一名游玩的貴族。
此刻他正用審視的目光看向進入營帳的少女,酒紅色頭發,姣好的身材只用黑色皮甲簡單遮住,冷若冰霜的面龐帶著堅定。
“梅雷迪斯閣下,卡特琳娜由我一手培養,她有足夠的能力完成這次任務。潛入敵方營帳,擊殺德米特里厄斯。”
坐于軍賬首位的杜•克卡奧是名面容剛毅的中年男性,他說出的話語里帶著不容置疑。
“遵從您的意志,克卡奧將軍。”
瑞恩見對方態度堅決,微微躬身不再多言。
這里是諾克薩斯的營帳,作為諾克薩斯人,從來不會吝嗇時間等待他人的自我證明。
他在這名叫卡特琳娜的少女中看到了如刀鋒般的堅韌意志,而且白皙皮膚上的一道道疤痕,無一不彰顯著少女的實力與努力。
可惜,這柄刀刃才剛磨好,還太新,不一定趁手。
望著對方帶著不服離去的背影,瑞恩發出了一聲悠然嘆息。
在其余將軍離開營帳后,杜•克卡奧面對淡然坐于位置上的瑞恩,眉頭皺起:
“梅雷迪斯閣下,不朽堡壘中流傳著你慧眼識人的傳聞。卡特琳娜是我最出色的長女,被人譽為必定超越我的天才刺客,我不理解你的擔憂。”
“她足夠的出色,但這是她第一次任務吧。”
瑞恩嘴角掛著絲絲笑容,右手拇指與中指交錯,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倏忽。
流水涌入到他與杜•克卡奧中央,聚集成一團后鋪開,形成了宛如鏡面的圓形。
水波蕩漾,宛如鏡中看花。
漣漪泛起間,影像出現在了鏡面中。
在水鏡內,卡特琳娜背負兩把鋒利的匕首,宛如暗影舞者,隱匿在靜謐的黑夜中,悄無聲息。
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她便成功摸入了敵軍營地,并朝著其中最大的營帳潛伏而去。
“年輕,總會有自己天真的想法,以為自己實力足夠殺死對方指揮官,以為自己能夠主宰戰爭的走向。”
瑞恩不顧杜•克卡奧面色鐵青,嘴角依舊掛著從容的微笑。
卡特琳娜的任務很簡單,刺殺一名叫德米特里厄斯的敵軍小隊長。而她所潛行的方向,卻是敵軍指揮官的營帳。
夜色的掩蓋下,卡特琳娜避過了重重障礙,一躍潛入了指揮官營帳內,雙眸看著床榻上熟睡的敵軍指揮官,眼神里帶著嘲弄。
瑞恩看著這一幕,眼神中帶著趣味。初生牛犢的小家伙們總喜歡自以為是,為什么不多用腦子想想呢。
諾克薩斯為了戰爭的勝利可以利用一切手段,但既然是刺殺,為何要殺一名普普通通的小隊長,而不是軍隊的最高首腦指揮官。
克卡奧的大小姐,需要走的路還很長啊。
水鏡顯示的畫面中,卡特琳娜一手捂住對方面部,另一只手持匕首輕輕在脖頸劃過,伴隨著刀鋒刺入皮膚,指揮官眼睛瞪的老大,鮮血浸染了被褥,不過數息便沒了聲息。
遠處的諾克薩斯營帳內,杜•克卡奧目睹了一切,反倒是面色更為難看:
“梅雷迪斯閣下,你的判斷是對的。”
“她太想證明自己,證明有實力親手結束一場戰爭。但誰又能想到,對方的指揮官是名庸才,而德米特里厄斯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瑞恩微微搖頭,“關鍵是,以她稚嫩的實力和拙劣的潛行,已經沒時間再去刺殺德米特里厄斯了。”
“哼,葬送好局的蠢貨。本該無損結束的戰爭非要再生事端。”
杜•克卡奧雙手重重拍擊在水鏡上,將其內卡特琳娜那張充滿喜意的臉龐徹底拍散,臉上帶著怒火。
刺殺目標的更換,將決戰的時間...提前了。
“在出發前,我明明已經提醒過她這次任務目標的重要和危險程度,結果卻是個只知道胡來的廢物。”
說罷,杜·克卡奧站起了身,就要朝著營帳外走去。
“克卡奧將軍,你打算怎么做?”
“親手宰了德米特里厄斯,緊接著送那個廢物上路。諾克薩斯不需要失敗者。”杜•克卡奧步伐未停,渾身散發著刺骨的冷意。
他是諾克薩斯的戰爭狂人,最為杰出的才能并不是那宛如藝術的戰爭指揮,而是他本身就是諾卡薩斯刀最鋒利的刺客。
“我們不應該這么苛刻,每個人都不是天生的成功者,我相信她心還向著諾克薩斯。而你,克卡奧將軍,或許也該做出選擇了。”瑞恩依舊如貴族般優雅,嘴角洋溢著些許淡笑。
杜•克卡奧出營帳的腳步微微頓住,他聽著營帳外愈發喧囂的聲響,冷冷回道:
“梅雷迪斯閣下,我需要一點時間。”
“崔法利愿意給你時間,接下來的演出,將是我們的一點誠意。”
瑞恩站起身,將右手的白手套褪去,露出了無名指上戴著的深藍戒指。
戒指伴隨著瑞恩的扭動,驟然間亮起淡藍色的微光,一個巨大的法陣以瑞恩為中心升起,其上雕琢有各種未知的符文。
藍白色禮服的衣擺隨風擺動,瑞恩站在法陣的中央,法陣和符文纏繞在他的身旁,宛若奧術的君王。
藍色的奧術光芒從營帳內沖天而起,于天空中四散開來。
霎時間,電閃雷鳴,天空竟是飄下了點點黃色的雨滴。
這些雨滴自天空落下,卻仿佛違背了物理常識,朝著一群摸黑朝諾克薩斯營帳沖鋒的軍隊涌去。
軍隊的領軍將領是一位騎士,銀白色重鎧,騎乘在同樣被重甲包裹的戰馬之上,他正是恕瑞瑪的英雄-德米特里厄斯。
轟隆!
天空再次霹靂乍響,黃色雨滴如瀑布般將恕瑞瑪的軍隊包裹。
恕瑞瑪的士兵紛紛被黃色的雨滴擊中,發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大片大片的戰士倒下,僅有德米特里厄斯依舊在無畏的發動著沖鋒。
但黃色的雨點透過盔甲的縫隙早已侵蝕到了他的肉體,他隱藏在鐵盔內的面容已然被黃色雨點侵蝕到腐爛,雙目更是滿帶著悲愴,握持騎士重劍的手都在顫抖。
但哪怕是如此,他還是猛地一夾馬背,繼續保持著沖鋒的步伐,欲要沖入早已嚴陣以待的諾克薩斯軍陣中。
“諾克薩斯!!!死!!!”
帶著必死的決心,德米特里厄斯孤身一人沖入了諾克薩斯的營地,手中重劍奮力揮舞,將一名名諾克薩斯士兵擊倒。
這一刻,他宛如戰神,屹立于萬軍之中,綻放著屬于自己的光熱。
騎士的馬早已被長矛刺倒,但他依舊挺立在士兵的包圍中廝殺,企圖在臨死前多帶走幾個敵人,
瑞恩走出了營帳,靜靜在一旁看著,眼神中帶著毫不掩蓋的欣賞:
“德米特里厄斯,值得被稱作是諾克薩斯的對手。”
他手中戒指散發的藍光減弱,天空依舊飄著雨,但卻沒了之前那帶著腐蝕的黃色。
諾克薩斯敬重一切強大的對手,每一位并非懦弱之人都值得敬重。
戰場上,德米特里厄斯依舊在做著最后的抵抗,但瑞恩已經沒有了出手的想法。
現在該是杜·克卡奧出場的舞臺,為了給這場突發的戰役畫上終止符,也為了彌補他那年輕女兒犯下的錯誤。
“卡特琳娜,會是拉攏他的關鍵嗎?老上司啊,你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呢。”瑞恩嘆息道。
一把利刃插入了德米特里厄斯的盔甲縫隙,赫然是杜•克卡奧親自出手。
作為諾克薩斯現任最為強大的刺客,他宛如幽靈般消失、再出現、又再次消失...
每一次的現身,德米特里厄斯身上就會多一道傷痕。
轟隆!
天空降下一道驚雷,照亮本已昏暗的戰場。
這一次,將是杜·克卡奧的最后一次出現,他大方的站在了德米特里厄斯的身前,在對手憤怒但卻無力的目光中,將手中那一點血漬都未沾染的長劍,一點點送入了對方的脖頸。
杜·克卡奧面無表情的斬下對手的頭顱,將其舉過頭頂,環顧了一圈站在周圍的士兵:
“諾克薩斯,即將崛起!”
周圍的諾克薩斯士兵同時神色狂熱的舉起了武器,齊聲大吼:
“為了諾克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