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長輩倒下時,整個舞廳剎那間變得一片死寂,直系血裔們都是瞠目結舌看著這一幕。
尹芙琳和安娜之間的斗爭,雖然死傷無數,但大部分死掉的人都是旁系血裔,直系血裔就沒有死幾個。
而且這些人的死亡,至少在明面上跟尹芙琳和安娜是無關的。
像安娜這樣當眾殺死另一個直系血裔,往上追朔一百年也沒有出現過這種人。
這一刻,所有人都以為安娜已經瘋掉了。
只有瘋子才能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
尹芙琳遠遠打量了一眼這位被射殺的長輩,發現中槍的傷口巨大,幾乎把整個胸口都打爛了。
這不是手槍能夠辦到的,應該有一個狙擊手藏在舞廳中的某處制高點。
尹芙琳下意識抬起頭尋找,下一刻就感到身體驟冷,渾身汗毛都豎起。
她被狙擊手盯上了。
主持臺上,安娜環顧一圈,用麥克風說道:“現在,可以安靜下來,聽我好好說話了嗎?”
她一副輕描澹寫的模樣,好像殺掉的不是一個同族長輩,而是一條不聽話的狗。
她這副姿態令人心寒,所有還站著的人就算是憤怒,也不得不壓下心中怒火,保持安靜。
整個舞廳就剩下那些因為身體劇痛的人所發出的呻吟聲,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感到身體不適。
“為了防止有人看不清楚形勢,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我在這里向你們解釋一下。”
安娜單手拿著麥克風,微笑道:“前段時間,你們當中所有注射過特效藥和疫苗的人,都已經中毒了,今晚又是喝酒又是跳舞,才引誘了毒素的發作…”
幾乎每個人都露出驚怒交加的表情,包括那些體內毒素還沒有發作的人。
怪不得他們帶來的侍衛一直沒動靜,恐怕早就中毒團滅了。
“安娜!”
一個中年人打斷了安娜的話,極為憤怒的吼道:“瘟疫就是你投放的?”
他的妻兒都死在瘟疫中,一直在暗中尋找瘟疫來源,結果還沒有找到線索,兇手就自己跳出來了。
既然特效藥和疫苗都有問題,那瘟疫大概率也是出自她的手。
“沒錯,就是我,不釋放瘟疫的話,怎么給你們所有人下毒呢?”
安娜十分干脆的承認了,朝他眨了眨眼:“可惜猜對了沒有獎勵哦。”
她的話再次引起一片嘩然。
“你這個該死的婊子!”
憤怒的中年人失去理智,擠開人群朝安娜沖過去。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變成一道模湖的影子,顯然已經使用了紫羅蘭的血脈之力,轉眼沖上主持臺。
一直站在安娜身旁沒有動的費爾德,驟然擋在姐姐面前,揮拳一擊。
中年人從小到大養尊處優,沒有跟人打過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下意識舉起雙手抵擋。
費爾德的鐵拳擊碎中年人的雙手,然后砰的一聲打在胸口上,瞬間將胸腔打得凹陷下去。
中年人吐出一口血摔下主持臺,瞬息間就沒了氣息。
第二個直系血裔死亡。
人群的怒火幾乎一下子被點燃,人人都憤怒盯著費爾德。
“都給我安靜點。”
安娜慢條斯理的警告著:“你們忘記身上的毒了嗎?還是想陪他一起下地獄呢?”
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直系血裔們怒火一下子消失,才想起來自己中毒的事情。
人群中還時不時有人毒素發作,痛苦的倒地不起,他們的慘狀,讓周圍的人都驚慌失措。
在死亡面前,不是每個人都具備勇氣。
“放心吧,解藥就在我手里,只要你們能夠乖乖聽話,畢竟,我可不想領導一個全是死人的紫羅蘭。”
安娜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從剛才就一言不發的尹芙琳身上:“你說對嗎?尹芙琳。”
人群下意識分開,將尹芙琳暴露出來。
面對安娜譏諷的眼神,還有狙擊手在暗中的瞄準,尹芙琳依舊保持鎮定,只是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安娜,你打算毀了整個紫羅蘭嗎?”
又是投放瘟疫,又是給所有人下毒,隨便哪個環節出錯,那就是團滅的結局。
“毀不毀,那要看我的心情。”
誰知道安娜對此竟然一點也不反駁,而是理所當然道:“如果我輸了,那紫羅蘭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還不如直接毀掉算了。”
每個人都被安娜的表態所震驚,這是何等的自私與瘋狂。
就連尹芙琳都服了:“是我小瞧你了,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難道你才發現嗎?你也不怎么聰明嘛。”
安娜嗤笑一聲:“現在,你還認為自己能贏嗎?”
尹芙琳冷著臉一言不發。
安娜忍不住發出暢快的笑聲,忽然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出來吧,維吉爾,還想躲到什么時候?”
維吉爾帶著無奈的表情,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也感覺到自己被狙擊手盯上了,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安娜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需要我殺了那個女人嗎?”
令人安心的聲音,忽然在維吉爾的耳朵中響起。
躲在暗中的秋宮月,對投放瘟疫和下毒的安娜也頗為厭惡,要殺她并不難。
“不!”
維吉爾瞥了一眼依舊從容鎮定的尹芙琳,低聲道:“請暫時不要動手。”
他還不想暴露出秋宮月這張王牌,現在還不到徹底攤牌的時刻。
安娜居高臨下看著這兩個競爭對手,心中的得意和快感已經達到了巔峰,甚至遠遠超過了,讓她渾身燥熱,呼吸急促。
只要除掉這兩人,整個紫羅蘭都將落入自己手中,再也無人可以和自己競爭。
“我給你們兩人一個機會。”
安娜強忍著想要呻吟出聲的快感,對尹芙琳和維吉爾說道:“向我跪下臣服,宣誓效忠,我就放過你們。”
尹芙琳和維吉爾都沒有動,兩人深知安娜這樣的瘋子,絕不可能因為他們認輸就手下留情。
更大的可能是,欣賞他們認輸的丑態,再將他們殺死。
見到兩人沒有動,安娜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你們寧死也不認輸是嗎?”
尹芙琳單手叉腰,眼中流露出一抹譏諷:“安娜,你真以為自己贏定了?”
安娜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尹芙琳,你的嘴硬沒有讓人失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輸。”
她抓住了黛娜,用狙擊槍對準了尹芙琳和維吉爾,還給所有人都下了毒,這種躺贏的局面,讓她怎么輸?
只是,安娜話聲剛落,外面驟然響起激烈的槍聲,而且是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量侍衛,正在進攻安娜的手下。
安娜瞬間反應過來,緊盯著尹芙琳:“你們沒有注射疫苗?”
所有注射特效藥和疫苗的人,此時差不多都已經毒素發作了,還能站出來戰斗的侍衛,唯一的原因就是沒有中毒。
尹芙琳冷笑一聲:“我已經上過一次當,你覺得還會再上當第二次嗎?”
上次因為韋恩的出賣,她就已經被下毒過一次,現在怎么可能還會中招。
說話的同時,她也驚訝的瞥了維吉爾一眼。
尹芙琳偷偷安排的侍衛并不多,現在外面戰斗那么激烈,只能是維吉爾那邊也安排了后手。
“你就不在乎你的妹妹嗎?”
安娜憤怒道:“她注射了特效藥,現在還在我手里。”
“誰告訴你她是使用了特效藥才痊愈的?”
尹芙琳輕蔑道:“你以為我的侄子為什么沒有來參加舞會?”
安娜瞪大雙眼,她不在乎黛娜是不是被救走了,可黛娜竟然沒有使用特效藥而痊愈,確實極大的出乎她的預料之外。
在震驚之后,安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命令道:“如果不想讓這里所有人都陪葬的話,立刻讓你們的人停手。”
舞廳里的直系血裔們,整顆心都提起來,他們全都希望尹芙琳能嬴,但更希望自己中的毒可以解開。
尹芙琳忽然高聲說道:“你強迫杰拉德醫生幫你配置毒藥,可惜那個幫你的護士已經被我抓住,也供應出你囚禁杰拉德醫生的位置,杰拉德已經被解救出來,他能夠提供解藥。”
安娜通過瑪利亞,拿到了杰拉德醫生的把柄,脅迫他制造毒藥。
許誠察覺到瑪利亞的不對勁,尹芙琳順藤摸瓜,已經派人將杰拉德醫生解救出來。
她的話,瞬間引起一片熱烈的歡呼聲,直系血裔們毫不吝嗇的用力鼓掌,就算因為中毒而倒下的人,也努力發出虛弱的喝彩聲。
原本所有對她抱有意見的人,此刻都在心中真誠的感激著她。
“不愧是我的勁敵,尹芙琳。”
安娜無視諸多想要殺死她的憤怒視線,從身上摸出來一個遙控器,臉上帶著惡作劇一般的笑容:“那我提前叫人埋在舞廳下的炸彈,你該怎么解決呢?”
仿佛氣溫驟降,歡呼雀躍的舞廳一下子變得死寂,所有人剛剛放下去的心又勐地提起來。
臥槽,你這個老六啊,竟然還藏著這么狠的一招。
投瘟疫,下毒,埋炸彈。
你到底是多想拉著大家伙一起團滅?
就連尹芙琳也沒有料到安娜會如此瘋狂,居然做好和所有人同歸于盡的準備。
在這一片死寂中,澹澹的咳嗽聲忽然響起。
維吉爾裝出一副很意外的模樣:“今早我派人檢查舞廳的時候,不小心從地下找到了一些炸彈,原來是安娜你的東西,可惜已經被我處理掉了。”
所有人都意外看著他,緊接著又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與喝彩。
在三個競選人當中一直沒什么作為,被視為最弱的維吉爾,此刻也終于貢獻出自己的精彩表現。
外面激烈的槍聲逐漸停歇,安娜的手下已經被清剿一空,還剩下十幾個守在這舞廳中,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安娜臉色鐵青,沒有想到自己的布置竟然被全部瓦解,是她小瞧了這個兩個競爭對手。
“殺了他們!”
她驟然下令,話音未落,便同時響起兩聲槍響,藏在暗中的兩個狙擊手開槍了。
維吉爾站在原地沒有動,盡管他深信秋宮月的實力,但還是感到緊張。
一聲輕響,射來的狙擊子彈被砍成兩半,滾落到維吉爾的腳下。
他低頭一看,提著的心瞬間放松下去。
藏在房頂的狙擊手見到維吉爾沒有倒下,下意識要再開一槍,驟然感到脖子一涼,腦袋往下一掉,恰好看到自己的無頭尸體。
秋宮月站在一旁,將手中的刀插回劍鞘中,然后尋找尹芙琳的身影。
她對這個女人談不上好感,因為對方看起來有點像白月凜,但心里又不希望她死于非命。
槍聲響起的瞬間,尹芙琳的額頭就中槍了,引得直系血裔們發出一陣驚叫聲。
但中槍的尹芙琳并沒有變成身體,而是逐漸變得模湖,然后消失不見,眾人才意識到這只是一個分身而已。
藏在角落里的狙擊手意識到危險,身體急忙往旁邊一滾。
但已經來不及了,背后驟然響起槍聲,擊中了他的腦袋。
尹芙琳握著手槍從黑暗中走出來,隱約感覺有人在窺探自己,四處尋找又沒有找到來源。
眼看最后的手段都失敗了,安娜幾乎失去理智,下意識就要沖下主持臺,親自動手干掉尹芙琳和維吉爾。
一旁的費爾德,忽然一把抱住姐姐,往旁邊躲開。
一顆從大門口飛來的手雷落在主持臺上。
主持臺瞬間被炸得稀碎。
尹芙琳的侍衛隊長埃德,帶著一群侍衛從外面沖進來,瞄準安娜姐弟就開槍。
費爾德用鐵塔般的身軀護住姐姐,背部中彈也跟個沒事人一樣。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那個婊子。”
已經失去理智的安娜,在他懷中拼命掙扎著。
費爾德沒有理會姐姐的掙扎,抱著她沖向舞廳邊緣,跳起來撞破窗戶逃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埃德下意識要帶人追上去,卻被從房頂上跳下來的尹芙琳喝止:“好了埃德,先保護好這里的人吧。”
埃德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命令。
維吉爾也沒有派人追擊安娜的意思,現在安娜已經是喪家之犬,沒有任何威脅,必須將精力留下來對付最后的敵人。
尹芙琳喊住埃德,也是同樣的打算,需要保存實力。
她看向維吉爾,維吉爾也恰好看過來,雙方的視線仿佛碰撞出電光與火花。
最后這兩個候選人,剛剛還是同一個陣營,轉眼間又站在了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