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鐘一到,許誠睜開雙眼,感覺胸口有些沉悶。
白月凜趴在他胸口上酣睡,雙手緊緊抱著他,原本被剪成狗啃的頭發,也已經重新生長出來一些,變成了短發。
兩個月了。
許誠被困在這個囚房,已經兩個月的時間,他還從來沒有做過這么久的任務。
如果不是管理器告訴他,任務結束后會返回到原來的時間點,那他肯定會坐不住的。
前面一個月,大洋馬每天都會派野獸進來撕咬許誠,而且數量逐漸增多,最多一次足足有十五個人。
他們將許誠圍在墻角,拳打腳踢撕咬抓撓。
許誠頭破血流遍體鱗傷,血在地上流了滿地,卻始終沒有后退半步,因為白月凜就在他的身后。
這是他最危險的一刻,還被迫重開了一次。
但最后他還是咬牙堅持住了,整整一個月,就算最危險的時候,也保護著了白月凜,沒有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從第二個月開始,大洋馬沒有再派人來,大概是許誠的表現令她感到滿意,還給兩人換了一個有浴室的牢房。
清醒過來后,許誠沒有貿然動彈,因為他一動,白月凜就會被驚醒。
這兩個月中,白月凜始終保持著自我封閉的狀態,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都需要許誠喂她吃飯喝水,還得幫她刷牙洗臉上廁所和洗澡。
許誠感覺自己變成了鏟屎官,養了一只擺爛的白貓。
完成任務感覺是遙遙無期,保護白月凜他做到了,可是怎么獲得她的信任卻一直沒有進展。
兩個月的時間,連接頭暗號都沒對上。
好在任務沒有期限,他只好耐下心來,就當是在玩一款養成游戲。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白月凜清醒過來,卻依舊趴在許誠的胸口,一動不動。
許誠坐起來,將她抱到牢房角落的小小浴室內,幫她刷牙洗臉,然后脫掉彼此的衣服開始幫她洗澡。
這種可獄不可囚的生活,真的很刑,小日子越來越有判頭了。
然而都是六歲的小屁孩,根本沒什么好看的,就算想干壞事,吉爾也不給面子。
洗完澡,許誠將白月凜抱到蹲廁邊,還得吹口哨協助一下。
可惜手機帶進來了也不能使用,否則她真的很想把這一幕錄制下來,等任務結束后就發給大家看。
想必白月凜知道后,一定會感動落淚的。
忙完之后,許誠抱著她從浴室里出來,幫她擦干一頭白發,樸實無華且枯燥的一天就這么開始了。
白月凜坐在床上發呆,許誠坐在一旁,開始修煉呼吸法。
第一個月的經歷,讓許誠意識到,就算他還保持著戰斗技巧,可年齡的限制,讓他弱小的就像一只螞蟻,隨便來個稍有武力的成年人,就能把他掐死。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增強自己的戰斗力才行。
所有能力都被限制住了,唯有呼吸法,他爛熟于心,哪怕沒有心石和殺手卡的幫助,他對第一層的呼吸節奏,也已經接近本能了。
修煉呼吸法是有年齡限制的,最少也要在十二歲之后才開始學習。
因為年齡太小,身體尚未發育成熟,過早修煉呼吸法會嚴重影響到發育,就像太小的孩童不能夠進行鍛煉一樣。
而許誠現在身陷令圄,就算年齡太小也不得不嘗試修煉呼吸法,尋求自保的力量,顧不上以后影響發育了。
而且他已經問過管理器了,等任務完成后,他現在留下的后患,不會影響到將來。
那還說什么,當然是學習使我快樂了。
從第二個月開始,許誠就私下偷偷修煉,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學會了第一層LV1。
他當然不會傻到暴露,而是將呼吸法深藏心中,當做一張底牌。
哐哐哐!
敲擊鐵門的聲音忽然響起,一個看守人員站在鐵門外,對兩人喊道:“114,514,出來。”
114514是許誠和白月凜的編號,寫在兩人的衣服上。
白月凜沒有反應,許誠牽著她的手,從床上下來,走出鐵門。
牢房外的長廊中,大量的年幼囚犯們被喊出來,在看守人員的喝令下,朝外面走去。
比起兩個月前剛剛來到這里的彷徨和哭喊,現在這些孩子全都變得沉默寡言,沒有人出聲。
許誠雖然和白月凜獨占一個牢房,但并非對外面一無所知。
監獄中其余牢房都住滿了人,吃飯要搶,喝水要搶,刷牙洗臉洗澡上廁所等等事情,都需要動手去搶才行。
搶不到就什么都沒有,這兩個月中,許誠不止一次看到餓昏的人被帶走,再也沒有回來。
這座監獄,分明就是在鼓勵囚犯們用暴力解決問題,人為制造出叢林法則的環境,只有適者才能生存。
人類,尤其是三觀尚未定型的孩童,在這種叢林環境下,必須要蛻變成野獸,才能夠存活下去。
也只有許誠,單槍匹馬一個月車翻三百多只野獸,才能夠和白月凜獨享一間牢房。
所有人都被驅趕到一個寬闊的廣場中,大約有兩三千個人,因為沒有看守在場,嘈雜的聲音漸漸響起。
許誠牽著白月凜,周圍沒有人敢靠近,就算是人擠人,也給他擠出了一個空曠地帶,猶如鶴立雞群般醒目。
許誠一個月車翻那么多人,消息早就傳遍所有牢房,關于他的名號有很多,諸如惡魔或者兇獸之類,俗氣歸俗氣,但無一例外都是嗜血兇殘。
被一群小鬼這么畏懼,許誠一點也不高興,他很好奇,監獄把年幼的犯人們集中起來,究竟要做什么。
他原以為,天神族將這些孩童從日本各地掠奪而來,就是為了充當實驗體。
可是抓來兩個月,每天都只是關押著,除了人為制造出弱肉強食的環境之外,根本就不管。
也許是他對實驗兩個字有所誤解,并不是送上手術臺那種實驗,而是群體性的社會實驗?
廣場邊緣的墻壁上,有一排觀察室,很多白大褂在里面忙碌著。
許誠抬頭望去,發現一個熟人——那匹喜歡穿皮衣的大洋馬。
兩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弄出了,這匹大洋馬叫凱瑟琳,外號叫女妖,是一個美國軍人,擔任監獄長。
監獄中有很多關于女妖凱瑟琳的傳聞,聽說是一個戀童癖,很多小男孩被她帶走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凱瑟琳坐在觀察室內,翹起二郎腿,居高臨下看著許誠,眼神充滿了侵略性。
就在這時,伴隨著皮靴碰地的清脆聲,一個身穿制服,長著鷹鉤鼻的紅發男出現在廣場上,背后跟著一群看守。
忽然間,兩聲慘叫響起,蓋過了廣場上的吵雜聲。
鷹鉤鼻手持染血的警棍,兩只野獸倒在他的面前,血流一地,被后面的看守拖走。
廣場漸漸安靜下來。
“真是一群吵鬧的猴子。”
鷹鉤鼻用陰沉的雙眼掃視著,無人敢與他對視。
他叫狄克,美籍愛爾蘭裔,職位是看守隊長,以兇殘而聞名,外號叫馴獸師——馴服這群野獸的男人。
倒在他手里的野獸,已經數不清有多少。
狄克陰沉的雙眼掃過廣場,忽然注意到許誠這邊的情況。
他的視線落在呆呆的白月凜身上,然后大步走過來。
看著狄克帶著一群看守過來,許誠意識到麻煩來了,將白月凜拖到自己的身后。
狄克來到許誠面前,目光依舊盯著白月凜,伸出警棍要將許誠撥到一邊去:“滾開。”
許誠的視線落在觀察室內,發現凱瑟琳正饒有興致看著這邊,一副正準備欣賞動物野獸們互相撕咬的游客模樣。
許誠抓住了狄克的警棍,抬頭看著他:“你叫我滾我就滾,那我胖虎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狄克低下頭,如豺狼般的雙眼盯著許誠。
“小鬼,你想死嗎?”
下一刻,一個看守從狄克背后站出來,高舉起警棍,對準許誠的腦袋勐地一砸。
許誠后退躲閃,順手將身后的白月凜推開。
呼!呼!呼!
看守一臉兇狠,不停揮動警棍,帶起陣陣的呼嘯聲。
比起十幾個只會用蠻力的小野獸,作為成年人,看守的攻擊更加致命,只要被碰一下就是頭破血流的下場。
許誠的精神高度集中,已經學會呼吸法的他,想要擊敗看守并不困難。
但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暴露底牌,不能使出太強的力量,只能用技巧。
看守連續揮舞警棍都沒打中許誠,無數雙旁觀的眼神令他羞惱,伸手就來抓許誠的衣領。
許誠側身躲閃,右擺直拳,以他的身高打不中看守的臉,只能一拳打中他的肋下。
“啊!”
看守痛恨一聲,沒想到這小鬼的拳頭力量這么重。
他羞惱的揮動警棍,甩向許誠的頭。
許誠俯身躲避向前沖,與看守錯身而過,趁機回腳一踹,踢在看守的膝蓋后的腘窩上。
看守被踢得單膝跪倒,許誠已經從身后跳起來,蓄力肘擊在他的后頸上。
看守撲騰一聲趴在地上,但還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許誠撿起掉落的警棍,朝他的后腦連續重擊,啪啪幾聲,終于將他徹底放倒。
觀察室內,翹起二郎腿的凱瑟琳,雙眼爆出了精光。
廣場內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吃驚的瞪大雙眼,尤其是一群看守,無法相信他們的同僚竟然這樣被一個六歲小孩干脆利落的解決了。
許誠從頭到尾都沒使用什么出人預料的力量,沒有感情,全憑技巧。
這才更讓人吃驚。
馴獸師狄克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詫,臉色稍顯陰沉。
他用警棍輕拍左手,身后十幾個看守都站出來。
“小鬼,你很會打嗎?”
狄克咧嘴一笑,對許誠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你會打有個屁用。”
十幾個看守帶著兇狠之色走過來,每一個都是人高馬大,身材健碩。
許誠面不改色,卻在心里不停問候狗管理的全家。
他現在才六歲,就算學會呼吸法,也不可能對付得了十幾個兇狠的成年人,打起來必死無疑。
這他媽叫普通任務?
還沒等許誠想好該怎么做時,一道聲音忽然從擴音器響起:“狄克,你還在磨蹭什么,馬上開始工作。”
是凱瑟琳的聲音。
十幾個看守停下動作,回頭看著狄克。
狄克一臉陰沉,如豺狼般的雙眼盯著許誠看了幾秒,又深深看了一眼發呆的白月凜,然后轉身離開。
十幾個看守把那個丟人現眼的同僚抬起來,也跟著離開。
許誠松了口氣,抬頭看向觀察室,發現凱瑟琳也在盯著他,雙眼隱隱冒出餓狼似的綠光。
許誠頭皮發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遇上這種危及童貞的女人。
真是太刑了,小日子越來越有判頭。
看守們在維持秩序,沒多久,廣場中陡然吹進來一陣清新舒爽的涼風。
許誠被風一吹,熟悉感涌上心頭,立刻就認出來這是靈子風。
望著廣場上正沉浸在靈子風中的數千個孩童,許誠一下就明白天神族要做什么,這是在批量覺醒能力者。
現在離靈子潮汐出現還有十幾年的時間,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弄來的靈子風。
整個過程吹拂了十幾分鐘左右就停下,然后看守們手持儀器進入到數千個孩童中,將一些覺醒能力的孩童挑出來帶走。
許誠想起藤原教授說過的話,能力的覺醒就是靈子在體內匯聚后產生的反應。
看守們手中的儀器,很明顯可以分辨出哪些人體內匯聚了大量的靈子,這是具有覺醒能力的天賦。
靈子風反復吹了幾次,大概有十幾個覺醒能力的孩童被帶走,剩下的又全部被趕回牢房內。
狄克的報復來得很快,每隔一段時間,許誠就要被從牢房里帶走。
但狄克似乎受到凱瑟琳的警告,沒有讓看守們一擁而上把許誠打死,而是讓他赤手空拳跟看守一對一單挑。
許誠不想暴露底牌,每次贏得都很艱難,看守們甚至開始對賭,賭他什么時候會輸。
這一天,許誠又被帶到某間牢房內。
他沒有看到平時都在這里的狄克,牢房門打開,走進來了兩個手持警棍的看守,彼此對視一眼,然后甩著警棍朝許誠走過來。
許誠默不作聲,心里卻一沉,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兩個成年人。
如果不動用底牌,只靠技巧很難取勝。
就在許誠思索著該怎么辦時,管理器的提示音忽然響起。
任務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