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即便現在不說,將來也瞞不住。
陽九若真對她的身份存疑,只要下令好好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查個清楚。
如今九尸只缺第九具尸體,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魏雨燕很清楚,一旦找到第九尸,魏忠賢就會對陽九等人痛下殺手。
故而她的內心非常糾結,畢竟在她心中,早當陽九等人是親人。
在三老觀的時候,她也是非常自責,所幸陽九平安無事,才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天終究會到來。
到那時候,她該作何選擇,心頭仍是一團亂麻,無法理清。
陽九道:“雨燕,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其實…”
魏雨燕睜大眼睛,滿臉好奇。
絕情看陽九不開口,便說道:“其實魏督主早就死了,這些年在東廠的魏督主,乃是賊人假扮。”
“不可能…”魏雨燕連連搖頭。
江湖中的確有很多非常高明的易容術,陡見之下,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無法分辨。
但只要長期相處下來,定會發現很多破綻。
魏雨燕對魏忠賢非常熟悉,不信這幾年陪著她的會是另一人。
陽九道:“假冒你爹的人叫阿三,乃是邪惡組織的人。”
魏雨燕目光呆滯,雙手緊緊抓在一起,還是不愿相信。
陽九知道要想讓魏雨燕接受這點,需要時間。
等她真正冷靜下來,肯定能想到阿三的不少破綻。
“雨燕,我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現在敵人在暗,而且非常猖狂,我們必須得做出反擊。”絕情說起正事。
魏雨燕道:“絕情姐姐,我爹武功高強,是天下第一,我不信…”
“魏督主一直讓相公尋找九尸,甚至還將尋尸的寶珠交給了相公,豈會在這節骨眼上殺他呢?”絕情希望魏雨燕能好好想想。
魏雨燕接受陽九的提議,假扮假楓葉,是為了給魏忠賢報仇。
陽九嘆了口氣,道:“雨燕,你覺得我們會騙你嗎?”
“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魏雨燕有氣無力地說道。
陽九和絕情點點頭,起身離開。
魏雨燕需要好好理理,到底這幾年她所依靠的人是不是親爹?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就能知道陽九所言非虛。
在跟魏忠賢的相處中,不知有多少次她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每次魏忠賢都會找到很好的借口,直接給搪塞過去。
回宮的路上,絕情的心情一直不大好。
誰能想到,魏雨燕竟會是魏忠賢的閨女。
此前絕情還在六扇門時,就覺得魏忠賢很是可怕。
許多人都說魏忠賢是奸臣,但諸葛正雄一直強調,帝國之所以能夠強盛,魏忠賢有很大的功勞。
此前絕情并不理解,現在魏忠賢死去,許多問題都暴露出來,絕情才深切體會到了這點。
“相公,先前我還不覺得,可現在我突然發現,我們所面臨的麻煩,真的很恐怖。”絕情心頭都沒有信心,究竟能不能度過眼前的難關。
陽九笑道:“別想太多,想太多只會給自己很大的壓力,即便最后的結果是壞的,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夠了。”
絕情點點頭。
面對未來的未知,他們能做的就是時刻做好準備。
至于結果是好是壞,根本無從預料。
數日后,便是薛血和蘇錦云大婚的日子。
整座長安城都仿佛的蒙上了一層喜氣。
陽九等人全都來到侯府。
看似喜慶的背后,戒備極其森嚴。
組織的人,如今遍布長安各處。
薛血大婚,這樣的日子,組織很可能會搞事情。
但事實卻是非常安靜。
直到入夜后,什么事都沒發生。
反倒是魏雨燕,總算是想明白了,決定假扮成楓葉。
陽九著重對她進行了培訓。
范仝所假扮的魏忠賢,最大的任務就是呆在東廠里。
但魏雨燕的任務卻要繁重得多,而且極容易暴露。
薛血當了丞相后,陽九肩頭的擔子,頓時減輕不少。
陽九每天需要處理的事務,大大減少,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伴家人。
但身邊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陽九每天其實過得并不開心。
“九兒,如果你覺得不開心,大可以回到東廠的縫尸鋪去縫尸啊。”武三月覺得就算是當了皇帝,陽九完全可以繼續先前的工作。
只要每晚去東廠縫尸鋪縫幾具尸體,相信陽九的心情會轉好。
陽九心里其實就是這么想的,只不過他本想在滅掉組織后,再回東廠縫尸鋪縫尸。
照現在的這情況,跟組織的戰爭,估摸會演變成持久戰。
如果等滅掉組織再繼續縫尸,需要等待的時間無疑太長了。
陽九覺得武三月說得對,人嘛,怎么開心怎么活,沒必要顧慮太多。
當晚,他就來到了東廠的縫尸鋪。
陽九出現在這里,著實讓所有縫尸人頗為震驚。
在他們看來,如今的陽九,已經是帝國的皇帝了,沒理由再來這里縫尸。
陽九登基后,早就宣布,大肆提升縫尸人的地位。
如今縫尸人不再是被人歧視的職業,甚至變成了門檻最高的職業,畢竟并非所有人都適合當縫尸人。
即便當上了,想要成為優秀的縫尸人,更需要天賦。
天賦若不夠,就算再怎么努力,也無法變得優秀。
陽九在縫尸上,其實沒什么天賦,但因他有系統,才能擁有現在的成就和實力。
東廠得到消息后,也是在第一時間,給陽九安排了尸體。
陽九喜歡的尸體,自然得是問題尸體。
問題越大,陽九越是喜歡。
“陛下,我們是真沒想到,您竟還會回到這里來。”
“是啊,這讓我們都不知道…”
一眾縫尸人圍著陽九,滿臉都是羨慕。
陽九笑看著眾人,道:“在這里,我并非天子,而是縫尸人陽九。”
一時間,這些縫尸人都改了口,直呼陽九為“九爺”。
果然人不能忘本,從哪兒發的家,回到哪兒就會覺得更自在,更能找到歸屬感。
“師父,你來這里會不會太冒險了?”郭七娘剛來上班,就看到了陽九,也被嚇得不輕。
陽九道:“你不是在休假嗎?”
“休假太痛苦了,還不如回來縫尸。”郭七娘滿臉潮紅。
跟霍立功的婚后生活,應該過得挺不錯。
但霍立功要在火鍋店里忙,郭七娘滿腦子想的是縫尸,與其雙雙呆在家里發悶,還不如各自去做各自先前就在做的事。
郭七娘每晚都盡可能早點回家,這樣也不耽擱跟霍立功的夫妻生活,感覺一切都很完美。
鑼聲響起,東廠差役開始配發尸體。
“九號縫尸鋪縫尸,九號縫尸鋪縫尸。”
聽到熟悉的喊聲,陽九滿臉帶笑。
但看到東廠差役送來的尸體,陽九再也笑不出來。
躺在縫尸桌上的尸體,赫然是顧鴻杰。
顧鴻杰作為屠狗幫的幫主,武功高強不說,居住的地方更是戒備森嚴。
但看顧鴻杰身上的傷痕,僅僅只是喉嚨被割斷。
能夠一招割斷顧鴻杰的喉嚨,兇徒的武功之高,可見一斑。
陽九嘆了口氣,點燃縫尸鋪,開始縫尸。
只是縫合喉頭的傷口,非常容易。
《生死簿》隨即出現,直接記錄顧鴻杰的生平。
顧鴻杰生來便天賦過人,不管學什么武功都特別快。
年輕時候的顧鴻杰,非常自負,目中無人,自然也是得罪了很多人。
但后來,顧鴻杰性情大變,創建屠狗幫,在江湖中積累了很大的威望。
再往后,屠狗幫的事情,顧鴻杰很少親自打理,全都交給了郝春妹。
別看郝春妹有點娘,但在處理幫派事務上,確實天資過人。
顧鴻杰打算過段時間,就將幫主之位傳給郝春妹。
但就在這時,組織派人找上門,交給顧鴻杰兩個選擇,一個是顧鴻杰大可反抗,但組織會將屠狗幫弟子盡數屠掉。
還有一個是只死顧鴻杰一人,可保屠狗幫弟子的平安。
顧鴻杰活到這把年紀,早就看破了生死,明知道就算他不反抗,組織也不大可能會放過屠狗幫的弟子,但他還是選擇放棄抵抗。
顧鴻杰站在房間里,看到真兇拔刀,然后揮刀。
但在殺手揮刀的瞬間,他也是迅疾出手,一把扯掉了殺手臉上的面巾。
鋒利的刀刃割斷了顧鴻杰的喉嚨,顧鴻杰也在臨死前看清了殺手的面容。
驚愕留在了他的臉上,直到現在都沒有消失。
縫尸九百三十三具,獎勵宿主五十年內力。
陽九看著顧鴻杰的尸體,臉色無比陰沉。
殺死顧鴻杰的人,竟然是郝春妹。
郝春妹是顧鴻杰最信任的人,顧鴻杰就是防著任何人,也不會防著郝春妹。
莫非郝春妹也是組織的人?
還是說,是組織的人易容成了郝春妹?
組織為何要對顧鴻杰下手?
陽九拿出《生死簿》,召喚來顧鴻杰的靈魂。
顧鴻杰陡然出現在陽九面前,著實感到驚訝,但在看到自己的尸體時,他便笑了。
“都說陛下的縫尸水平,天下無雙,老朽一直不大相信,如今親身體會,真是…”顧鴻杰卻是笑著稱贊起的陽九來。
陽九問道:“郝春妹為何要對您下毒手?”
“是老朽看走了眼,他加入屠狗幫,一直都存有二心,若老朽猜得沒錯,他應該就是那個神秘組織的人。”顧鴻杰輕嘆。
陽九微微點頭,又問道:“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組織的人易容成了郝春妹?”
“不大可能,老朽很是熟悉春妹,那人絕對是春妹,陛下千萬小心。”顧鴻杰很是痛心。
陽九想了想說道:“前輩,我應該還有幾具尸體要縫,等縫完了,我們一起去見春妹。”
顧鴻杰點點頭,表示他到外面去等,正好也能多看會兒了繁華的長安城。
顧鴻杰最喜歡長安的夜,那萬家燈火齊亮的盛況,足以治愈一切。
此后送來的尸體,都是死囚。
這些死囚罪大惡極,沒有一個是冤枉的。
盡管縫他們的尸體得不到太好的獎勵,好在可以鏟除他們的惡靈,賺取功德值。
只要再攢一些功德值,陽九就能給自己也兌換一個殺不死。
雖說九色神功有生殘補缺的功效,但感覺還是殺不死更為穩妥。
和顧鴻杰一起前往郝春妹的家時,陽九詢問顧鴻杰可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顧鴻杰笑著搖頭。
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是從沒想過,他竟會死在郝春妹的刀下。
造化向來最是弄人,真是一點都不假。
來到郝春妹的家,只見院門沒有關,正屋里還亮著燈。
陽九走進院子里,高聲喊問道:“妹子,你九哥來了,還不出來迎接?”
屋中有人影閃動,隨著吱呀一聲,郝春妹疾步走了出來。
“陛下,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郝春妹滿臉震驚。
陽九笑道:“有人最后想要再見見你,我便帶他過來了。”
“誰?”郝春妹看向陽九的身后,并沒有看到第二人。
陽九道:“妹子,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屠狗幫弟子,同時也火鍋店的員工。”郝春妹笑道。
陽九目光灼灼,逼視著郝春妹問道:“那你為何要殺了顧大俠?”
“我殺了幫主?”郝春妹大為吃驚。
但他隨即反應過來,雙眸圓睜,嘎聲問道:“陛下,你說什么?幫、幫主他…”
郝春妹的反應沒什么問題,至少在陽九看來,他是無辜的。
顧鴻杰也在旁側觀察,也開始懷疑,殺死他的人并非郝春妹,或許真是有人易容成了郝春妹的模樣。
顧鴻杰現在很后悔,早知如此,當時就該直接動手,奪走那殺手的性命。
如果有人易容成了郝春妹,事后官府也很容易查明真相。
“陛下不會認為真是我殺了幫主他老人家吧?”郝春妹使勁揉著額頭,頗覺頭疼。
陽九笑問道:“顧大俠遇害后,尸體都送到了東廠,而且也分配給了縫尸人,妹子你居然不知道?”
“我已經有好久都沒有回幫里了。”郝春妹辯解道。
陽九嘆了口氣,道:“有什么話,你還是親自跟顧大俠說吧。”
說話間,陽九已是輕輕一彈指。
郝春妹只覺額頭一涼,立馬看到了站在陽九身旁的顧鴻杰。
顧鴻杰滿臉陰冷,眸中更是殺意涌動。
“幫、幫主?”郝春妹大驚。
顧鴻杰摸摸自己的喉嚨,笑道:“春妹,那一刀,威力無窮,著實不錯,想來平時沒少練吧?”
“幫主,您也覺得是我?”郝春妹的聲音里,滿是悲澀。
被人懷疑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前提是自己必須得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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