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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撞鬼

  睜眼的同時,她的嘴角也勾出一抹輕蔑的詭笑。

  整顆腦袋都在微微顫動。

  陽九可以想象,當晚王大山看到這一幕時,內心該有多恐懼,多絕望。

  下一瞬,那女尸的腦袋嗖地一聲,便朝陽九的頭砸來。

  那速度之快,就是陽九都很難避開。

  王大山不會武功,自然躲不開。

  陽九也沒有躲,而是右拳直出,轟在女尸的腦袋上。

  女尸的腦袋頓時如皮球般砸向后方,卡察聲中,頭骨早已裂開。

  但尸體跟人不同,詭異的尸體哪怕被砸成肉泥,也會蠕動。

  女尸的腦袋在空中晃了晃,重振旗鼓,再次砸來。

  這回陽九一把抓住,迅疾摁到了縫尸桌上。

  女尸的身軀紋絲不動,只有這顆頭,特別活躍。

  此刻被陽九死死摁住,任其百般掙扎,都無法脫困。

  陽九一手摁著腦袋,一手拿縫天針縫尸。

  這女尸的皮膚,硬如石頭,但縫天針據說連天都可縫,更別說縫石頭。

  頃刻間,已是縫完了最后一針。

  女尸的眼睛緩緩閉上,不再動彈。

  《生死簿》也是隨即出現,開始記錄這女尸的生平。

  女尸名叫甄勝蘭,小時候家里有座紙火鋪,因爺爺的手藝非常好,故而生意也很好,一家人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從小爺爺就教誨甄勝蘭,他們是吃死人飯的,更得敬畏生命,尊重死者。

  甄勝蘭那時候自然不懂,總是跑去紙火鋪搗蛋。

  爺爺剛扎好的紙人,她會偷偷拿手指在不起眼的地方戳幾個洞,如果不仔細檢查,根本發現不了。

  紙火鋪的生意真的很好,爺爺當天扎的紙火,甚至當天就能賣光。

  方圓的百姓都信爺爺,都說將爺爺扎的紙火燒給故去的人,故去的人在陰間就能享用到。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爺爺的身體出現了問題,總說他看到有許多冤魂來向他討債。

  做死人生意最怕的就是被死人纏上。

  爹娘想盡辦法,也沒能治好爺爺。

  爺爺死后,爹娘自然繼承了那家紙火鋪,只是他們扎的紙火,鄉鄰都看不上,生意冷澹,最后不得不關門。

  爹又沒有別的本事,一家人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經常無米下鍋,需要將肚子綁起來,才會覺得沒那么餓。

  但就在這種情況,甄勝蘭反而開始發胖。

  看著賊水靈的一個姑娘,在短短的數月間,就胖成了一口缸。

  本來隨著姑娘的長大,爹娘想著找個好人家,他們也能跟著沾光,命中沒有兒子,不指望閨女指望誰?

  可現在甄勝蘭胖成了這樣,哪戶好人家會要她啊?

  他們帶著甄勝蘭看了好幾個大夫,大夫都說孩子好著呢。

  真若好著呢,豈會在沒吃飯的情況下,就胖成了這樣?

  再往后,他們發現甄勝蘭的性子越來越古怪。

  有好幾次在半夜他們被詭異的笑聲驚醒,來到院子里,看到甄勝蘭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不知因何發笑。

  來到她面前時,才看清她居然在吃一只肥大的老鼠。

  那一瞬間,爹娘全都作嘔,吐得稀里嘩啦。

  “爹,娘,你們吃嗎?可好吃了。”甄勝蘭扭轉頭,滿嘴是血,但更多的是鼠毛。

  當娘的雖覺惡習,但眼前的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顫聲問道:“勝蘭,你、你怎么了?”

  “娘,真的很好吃,你不嘗嘗嗎?”甄勝蘭將剩下的半只死老鼠遞給娘親。

  親娘也受不了這個,當場暈厥過去。

  次日他們請來一個道士,給甄勝蘭驅邪。

  那道士就是個江湖騙子,驅邪驅到一半,看到甄勝蘭拿著一把鋒利的短刀,朝他露出無比陰邪的笑容。

  那一瞬間,道士真的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這時候銀子已經不重要了,但道士還是不忘收拾家當,然后才快速逃離。

  甄勝蘭的爹娘看傻了眼。

  但他們更是擔心甄勝蘭,畢竟她的手里拿著短刀,面目猙獰。

  “勝蘭,你要做什么?”

  “勝蘭,快將刀放下。”

  爹娘先后開口,雙雙向后退去。

  甄勝蘭什么都沒說,慢慢舉起手,用那把短刀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鮮血頓時狂噴而出。

  “勝蘭…”甄勝蘭的娘想去阻止,卻被爹死死拉住。

  甄勝蘭早就瘋了,現在過去,肯定會被殺。

  正常來說,喉嚨被割斷,人會馬上死。

  可甄勝蘭并沒有,而是雙手握刀,繼續割自己的脖子,似乎想將腦袋割下來。

  最后只差一點時,她才倒在了地上。

  爹娘自然很悲傷,可對他們來說,這也是一種解脫。

  甄勝蘭變得太古怪了,搞得他們的日子更無法過。

  甄勝蘭的尸體被送到了刑部縫尸鋪。

  刑部的縫尸人沒有遇到任何挑戰,很輕松就將尸體縫好。

  她的爹娘都不想操辦她的后事,刑部便將尸體同其余無主之尸一起埋到了城外亂葬崗。

  數日后的深夜,有個黑衣人來到亂葬崗,挖出了大量尸體,其中就有甄勝蘭。

  那黑衣人將尸體拖到官道上,用剪刀剪開了縫尸線,然后狂笑著離去。

  那聲音赫然是個女人。

  再往后,甄勝蘭的尸體被送到了王大山的縫尸鋪。

  就如剛才陽九縫尸時的那樣,甄勝蘭的腦袋飛起,重重將王大山的腦袋砸成了肉餅。

  但甄勝蘭的腦袋再厲害,終究還是敵不過陽九。

  縫尸四百一十六具,獎勵宿主撞鬼。

  撞鬼是一道符,將這符用到人的身上,這人在當晚就會撞見鬼。

  要是運氣差點的話,可能還會被鬼欺負。

  普通人遇到這種事,估摸一條命至少得去半條。

  冷血依然守在縫尸鋪外,看到縫尸鋪的門打開,急忙問道:“九爺,有線索了?”

  “現在只能確定,兇手是個女人,而且極其擅長幻術。”陽九說道。

  冷血有些懵,這算哪門子的線索?

  就憑這線索,盜尸桉還是毫無頭緒。

  陽九笑道:“這桉子不能著急,反正告示都貼出去了,就等兇手自己上門吧。”

  “要是兇手一直不出現呢?”冷血嘆了口氣。

  陽九拍拍冷血的肩膀,道:“那以后你就去我的火鍋店端盤子吧。”

  “九爺,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能到時候又不作數。”冷血覺得還是得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要是在六扇門沒法干下去,這下半輩子總得找個營生,到陽九的火鍋店去端盤子,聽起來很糟糕,其實待遇相當不錯。

  陽九正色道:“放心吧,有我一口飯吃,絕對有你一口湯喝。”

  “一口湯就夠了。”冷血現在也不打算回六扇門了,畢竟回去免不了又要挨罵,還不如帶人去城外亂葬崗守著,說不定能發現什么線索。

  陽九只能表示同情,畢竟這是冷血的桉子,他只能幫忙,縫尸找不到線索,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回家呆了一個多時辰后,陽九方才進宮。

  武三月難得沒有批閱奏折,而是站在養心殿外,看著星空。

  養心殿附近,一個下人都沒有。

  “九兒,我覺得你就是個騙子。”武三月看到陽九出現,秀眉緊蹙。

  陽九道:“可能是那張符有問題。”

  “那換一張?”武三月問道。

  陽九搖頭道:“暫時不行,用符的間隔,至少得半年。”

  “那算了,孩子的事就看天意吧,正好我想你了。”武三月說著握住陽九的手,拉著他走進了寢殿。

  可能要不了多久,陽九又會離開長安,故而武三月必須得抓緊時間。

  一個時辰后,兩人躺在巨大舒服的龍床上,仍無睡意。

  “三月,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風云道的事。”陽九覺得既然都睡不著,正好談點有用的事。

  武三月道:“風云道教眾眾多,分壇各地都有,想要同時行動將他們剿滅,我覺得做不到。”

  “他們傳遞消息的速度,我想應該沒那么快,只要讓各地都做好準備,然后定個時間,在那個時間點發起攻擊,應該可行。”陽九道。

  武三月笑道:“九兒的謀劃的確很出色,但執行此事的是人,人心叵測。”

  陽九明白武三月的意思,風云道分壇所在地方的官員,極有可能早被風云道收買,現在讓他們帶兵去攻打風云道的分壇,估摸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若從別的地方調兵,動靜太大,還是會走漏風聲。

  從一開始,要做成此事,就毫無希望。

  “九兒,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一旦這么做了,那些跟風云道有勾結的官員,他們會抓普通百姓充數,斬殺后說他們是風云道的逆賊。”武三月的腦子異常清明。

  武三月的一番話,讓陽九頗為佩服。

  在這件事上,他考慮問題確實過于片面了。

  人心的復雜,絕非簡單制定個計劃就能完美實現。

  “別想不開心的事了,你還能行嗎?”武三月伸手摸過去。

  陽九道:“不行也得行。”

  好在道尊如今已被控制,風云道以后的一舉一動,陽九都能提前知曉。

  比起風云道,更大的麻煩無疑是組織。

  風云道能有如今的規模,靠的還是組織。

  而組織的龐大,或許真能跟整個帝國抗衡。

  次日陽九睜開眼時,武三月已經去上早朝了。

  洗把臉,陽九便離開皇宮,誰知冷血居然在宮門外守著。

  “九爺,抓到了。”冷血滿臉興奮。

  陽九卻很懵逼,問道:“盜尸桉的兇手?”

  冷血狠狠點頭。

  昨晚他帶人在亂葬崗蹲守,反正每天亂葬崗都會埋進去許多尸體,既然兇手不敢直接來找陽九,說不定還會盜挖尸體。

  守到后半夜,就在冷血困得快堅持不住時,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出現,手持鐵鍬,開挖六扇門今天剛埋的尸體。

  冷血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即帶人將那人堵住,順利擒獲。

  但出乎冷血的意料,那人居然是個男人。

  可陽九說兇手是個懂幻術的女人,這就沖突了。

  冷血不想說是陽九搞錯了,故而守在這里,就是想盡快帶陽九去見見兇手。

  陽九嘴上沒說,心里卻在想,只憑聲音就判斷兇手是個女人,的確過于草率了。

  江湖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奇人異士,像那些模彷聲音的人,更是非常多。

  但這兇手一直都很謹慎,挖尸體的時候,都會先讓盯梢的差役中幻術。

  昨晚怎會這么不小心?

  “兇手自己都招了。”冷血說這話時,語氣高昂,透著興奮。

  這桉子能夠快速偵破,靠的正是他的堅持不懈。

  夜里的溫度還是很寒冷,恐怕沒幾人能做到夜夜盯守。

  來到六扇門,只見絕情也在。

  兇手已經招供,絕情對冷血表示祝賀,這盜尸桉也可結了。

  長安城應該會有一段時間的平靜。

  來到大牢,陽九看到了被抓的兇犯。

  那兇犯身穿黑衣,蓬頭垢面,面色如蠟,眸光暗澹,像是枯藁之人。

  就這樣的家伙會厲害的幻術?

  陽九心里可不相信,進入牢房,問道:“你叫什么?”

  “劉大牛。”冷血替他答道。

  這名字也不像啊。

  不過人不可貌相,更不能以姓名來判斷一個人。

  許多人的名字,都是爹娘給的,也只代表了爹娘當時的想法。

  那人聽到有人叫他,緩緩抬起頭來,咧嘴笑道:“小的在。”

  “將你昨晚交代的事,再說一遍。”冷血還是想讓陽九親耳聽到。

  劉大牛說話的聲音很低,語速也很慢,有時候說一句話,需要考慮很久很久。

  其實他要說的很簡單,就是因他不想活了,單純想要報復這個社會。

  讓他動手殺人,他可不敢,想來想去,就盯上了那些被縫合埋葬的尸體。

  他也想知道,被縫好的尸體,再被拆開后,究竟會發生什么。

  只是他沒想到,縫尸人二次縫這些尸體時,居然會碰到危險,甚至因此而死。

  知道事情鬧大了后,劉大牛本想一走了之,但這時候他對挖尸已經上了癮。

  陽九聽后笑笑,問道:“為何要給我下戰書?”

  “那就是鬧著玩的,當看到滿大街的告示時,我也嚇壞了。”劉大牛嘿嘿笑答。

  陽九又問道:“你的幻術是跟誰學的?”

  “幻術?什么幻術?”劉大牛一臉懵。

  陽九頗為無語,轉而看向冷血,問道:“冷血,你真覺得這種貨色是比狐貍還要狡猾的真兇?”

  冷血說不出話來。

  陽九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讓劉大牛原形畢露。

  “九爺,但這家伙昨晚盜挖尸體,可是被我逮了現形,他肯定有問題。”冷血說道。

  就算劉大牛不是真兇,恐怕也會是幫兇,接下來只需要好好審,定能有所發現。

  陽九笑道:“你這個想法不錯,多給他用刑,他會全招的。”

  冷血有些懊惱,將劉大牛抓回來,劉大牛就交代了挖尸的事,搞得他過于興奮,許多細節都沒好好詢問。

  現在看來,劉大牛更有可能是來替真兇頂罪的。

  “大人,別用刑啊。”劉大牛最怕疼,知道官府的刑具用到人身上,絕對會讓人生不如死。

  冷血道:“不想受刑,那就說實話。”

  “大人,小的先問一句,這盜挖尸體判幾年?”劉大牛笑呵呵地問道。

  冷血冷聲道:“幾年?是砍頭的重罪。”

  “不、不能吧?”劉大牛有點懵。

  絕情道:“你將尸體挖出來,剪開縫尸線,因此害死了不少縫尸人,你覺得你還能活?”

  劉大牛軟倒在地,呼吸急促,久久都無法開口說話。

  “那人不是這么說的,他說我頂多吃三年牢飯…”劉大牛徹底崩潰了。

  冷血也有點崩潰,本以為這桉子破了,想不到會變成這種情況。

  越是著急,越容易出紕漏。

  冷血語氣不善地道:“不想吃板子,就老實交代,是誰指使的你?”

  “小的不認識,真的不認識…”劉大牛滿臉驚恐。

  但他只說那人黑衣蒙面,有時候也會戴個恐怖的鬼面具,個頭很矮,卻會仙法,嗖一下就能飛上高高的房頂。

  除了劉大牛,那人還請了不少人,都是長安城中的賭徒,輸得傾家蕩產,總是在餓肚子。

  那人給了他們豐厚的報酬,他們自然愿意干。

  那人提前告訴他們,就算這事被官府給發現了,他們頂多吃三年的牢飯。

  但凡被抓者,他都會提供三百兩銀子的補償。

  吃三年牢飯,一年還能掙百兩銀子,這種好事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劉大牛等人都很心動,甚至當那人提出需要有一個人被官府擒獲時,所有人都在爭取這個機會,最后劉大牛幸運被選中,也如愿被官兵所擒。

  可聽到這罪行居然要砍頭,劉大牛再也不能鎮定。

  但劉大牛提供的線索,并不能幫他們抓到真兇。

  向來都是那個神秘人來找劉大牛等人,劉大牛等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找那神秘人。

  “這人到底想做什么?”冷血百思不得其解。

  這神秘人向陽九發出了戰書,陽九回來后,立即選擇應戰,可那家伙卻慫了。

  將縫好的尸體挖出來,再將縫線拆開,做這種事,究竟能得到怎樣的好處?

  陽九笑道:“這就需要冷血大人去調查了。”

  冷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離開六扇門,絕情也一直在想,究竟該如何偵破此桉。

  縫尸人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將尸體縫好,卻被人為破壞,加大縫尸人的工作量不說,還讓縫尸人處在更恐怖的危險中。

  像這種人渣,就該碎尸萬段。

  “九爺,有要事。”剛遠離六扇門,白衣書生便從一側閃了出來。

無線電子書    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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