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道有太多分壇,數都數不過來。
掌云使和掌風使手頭都掌握著一些分壇的信息。
但想知曉全部的分壇所在地,只能找道尊。
聽完李芙蓉的話,陽九面露思索,道:“看來只能去找這個道尊談談了。”
“九爺,我知道你很厲害,只是道尊所在的地方,只有掌云使才能進去,就連掌風使,都沒資格…”李芙蓉也很苦惱。
陽九可以騎著機關大鳥登上這高崖,但絕無法騎著機關大鳥進入道尊的洞府。
總壇到處都有機關,但最精妙最致命的機關,無疑都在道尊的洞府。
道尊自稱是謫仙,所居住的洞府,奢華堪比皇宮,被稱作仙府。
據說凡人進入那里,就會頭暈目眩,在瞬間失去知覺。
陽九笑道:“道尊是謫仙,掌云使也是謫仙?”
“這些傳說肯定就是唬人的。”李芙蓉只是想說明一點,想進入仙府,千難萬難,反正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在外面接應。
現在總壇有入侵者,各方面的防備必然都會更加森嚴。
陽九知道若想進入仙府拿到想要的東西,隱身丹必不可少。
那顆超級隱身丹,足足能隱身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里,一定要闖過層層關卡,就算找不到分壇的卷宗,也得殺到道尊面前。
只要將道尊控制,一切都很好說。
正好此前縫尸的時候,又得到了一顆忠心耿耿丹,用在道尊身上正好。
讓道尊配合朝廷,全力清剿風云道,效果更好。
不管掌控風云道的組織有多龐大,只要能斷其羽翼,就是在削弱組織的力量。
這些年風云道所做的惡事,都是組織在背后指使。
組織的創建者必然是穿越者。
那個穿越者或許也有系統之類的東西,對付起來,必定非常麻煩。
若來到這個世界的穿越者,不僅僅只有他們兩個,那將來碰到的挑戰,無疑會更大。
前世陽九最怕挑戰,但現在他只想迎接更多的挑戰。
只要活得足夠精彩,哪怕明天就會死,也不枉重活一世。
對總壇的構造,李芙蓉也是知之甚少。
畢竟她只是掌云使的替身之一,從沒去過道尊的仙府。
不過那仙府的大概位置,她還是知道的。
李芙蓉在總壇有單獨的小院居住,這是作為掌云使替身的待遇之一。
若掌云使有個意外,新一任掌云使,將會從那些替身中選拔。
掌云使神出鬼沒,武功高強,出意外的可能性極低。
以前李芙蓉對掌云使的位子,可是非常執著,但現在她都要鏟除風云道了,對道尊的高位都是不屑一顧。
陽九在李芙蓉的院子里待到天黑,吃過飯后,方才獨自前往道尊的仙府。
李芙蓉想要跟隨,被陽九勸住。
李芙蓉現在什么都不用做,只做她本來要做的事就好。
就算陽九失手被抓,她也不能暴露自己。
以前決定幫李星河奪回江山時,她始終覺得自己很有本事,非常有用,絕對能幫上大忙。
但此時此刻,她感覺自己是這世上最沒用的人。
入夜后,風云道總壇非常安靜。
在總壇甚至都沒有巡夜的弟子,恍若這是一片原始地貌,沒有人蹤。
李芙蓉的記憶很可靠,陽九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仙府所在。
仙府外,也沒有人守衛,甚至就連一道門都沒有。
但這都是假象。
李芙蓉形容仙府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獸,嘴巴大張,就是最好的陷阱,總會有獵物不小心上當。
看到仙府時,陽九吞下了超級隱身丹,確定隱身丹起效后,他迅疾沖進了仙府。
也不管里面有什么機關陷阱,陽九只是悶頭往前沖,所過之處,機關盡被觸動。
毒箭,烈焰,等等,層出不窮。
但這些東西即便落到陽九身上,也傷不到陽九。
李芙蓉說仙府里面非常奢華,堪比皇宮。
實則這里面陰冷潮濕,倒像是巨蟒的洞穴。
不到二十息,陽九已是到了仙府的盡頭。
這仙府里面沒有岔路,就這一條道走到黑,到盡頭也沒看到道尊。
陽九到處摸索,尋找機關。
道尊不可能住在這么陰暗潮濕的地方。
摸索許久,也沒能找到機關。
將這通道弄得跟原始洞穴似的,也是道尊的智慧之處,到處都亂糟糟的,外人極難找得到機關。
時間緊迫,就這樣跟瞎子似的到處亂摸,絕非良策。
進來的時候,已經觸動了不少機關,說不定這會兒,呆在總壇的高手,此刻正朝這邊趕來。
不過這洞府的機關設置就有問題,像洞口這樣敞開,哪怕跑進來一只兔子,估摸也會萬箭齊發。
這么想的話,就算觸動機關,也不見得會有人過來查看。
陽九想著拿出飲雪刀,不管這里的機關有多精妙,全都毀了便是。
凝聚畢生功力,一刀噼出,刀芒如月,轟隆一聲落到面前的石壁上。
石壁頓時裂開了一道口子。
頂端更是碎石如冰雹般掉落,噼里啪啦砸到地上。
陽九再次揮刀,刀芒更加璀璨,對準噼在那道口子上。
掉落的碎石更多,那道口子也是變得更寬,整座山洞都在晃動。
正要休息的道尊,也被這晃動給驚到。
居然有人敢膽大妄為到來此鬧事?
他也聽說總壇有入侵者,時間過去,入侵者到現在還沒抓到。
鬧事者極有可能就是入侵者。
入侵者想要殺到這里,可不容易。
總壇高手如云,卻擋不住一個入侵者,道尊也很無奈,看來要解決此事,還得他親自出馬。
自從中毒以來,絕大多數時間,他都躺著。
哪怕毒解后,仍在此休養,很少外出。
現在他都覺得自己早恢復如初了,是該找個人,活動活動筋骨。
道尊走出奢華無比的臥室,穿過水汽蒸騰的地下湖,剛到地下湖的對面,就聽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石塊朝他砸來。
道尊臉色大變,一抬手,砸向他的石塊,全都停在半空。
收力后,石塊盡數落地。
看到被破壞的大門,道尊只覺很肉疼。
要知道當年建造這道門,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如今就算不怕麻煩,可當年造門的工匠,早已逝去,只怕這天底下,再無一人能造出此門。
正是有這道門的存在,道尊晚上才能安心睡個好覺。
結仇太多,就算身處這戒備森嚴的總壇里,也得再加一重保障。
一個門派變得強大后,就會滋生出許多矛盾。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有了這道門,就不用怕家賊了。
現在有人毀掉了這道門,結果他連人影都沒看到?
“別躲了,本尊都看到你了。”道尊一頭白發,面如冠玉。
此刻他那瑩白的額頭上,青筋暴起,面目也很猙獰。
陽九就站在道尊面前,聽到道尊的自稱,忍不住笑道:“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看不到我?”
聲如洪鐘,震得四周的石壁嗡嗡作響,就連地下湖的湖面都蕩起了圈圈漣漪。
內力雄厚,底氣十足,這絕非鬼魂。
道尊內心頗為驚懼,迅疾環顧四周,都沒找到人影。
聽那聲音的源處,明顯就在面前,卻怎么都看不到人,這太詭異了。
時間還有,現在要對付這道尊,簡直輕而易舉。
這隱身丹真是好東西,以后縫尸的時候,最好能多得一些。
如果花功德值去兌換,想也知道這玩意兒肯定貴著呢。
隱身丹再好,也有失效的時候。
陽九不再浪費時間,對著道尊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不得不說,道尊就是道尊,內力深厚,盡管看不到對手,還是能夠憑借深厚內力,接二連三擋下陽九的攻擊。
隱身丹最妙的是只要丹藥還在起效,不管陽九手里拿著什么東西,這東西都會跟著隱身。
陽九亮出飲雪刀,對著道尊唰唰就是兩刀。
道尊還以為來的是拳頭,揮臂抵擋。
鏘鏘兩聲,他的手臂上頓時有鮮血飆出。
道尊徹底懵了。
陽九也有些懵,按理說這兩刀,足以砍掉道尊的手臂。
結果凝聚他畢生功力的兩刀,只讓道尊流了點血?
想想就能知道,這道尊也是練了金鐘罩鐵布衫,甚至有可能練過金剛不壞神功。
金剛不壞神功練到化境,就陽九剛才的這兩刀,都無法在其手臂上砍出道紅印子。
道尊練的多半就是金鐘罩鐵布衫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道尊暴跳如雷,心頭卻是怕得要死。
若非過于怕死,他也不會躲在這洞穴里,還要安上那道防盜門。
初創風云道時的激情,早已消散。
活到現在這個年紀,就想繼續活著。
風云道這些年在江湖中作惡多端,如今又被朝廷關注到,道尊覺得只要他走出總壇,行走江湖,被殺死的可能性非常高。
結果即便呆在總壇里,他還是中了毒,差點就丟了性命。
在總壇都如此危險,到了江湖那還了得?
此刻看著手臂上的刀傷,道尊再也沒了剛開始時的霸氣,只有滿心的恐懼,迫切想要逃離這座安全屋。
防盜門被摧毀,安全屋也就不安全了。
“閣下是東瀛人?”道尊站在原地不動,甚至都閉上了眼睛。
反正看不到敵人,索性不要眼睛,反而能讓耳朵更加靈敏。
陽九罵道:“你全家才是東瀛人。”
道尊只聽說過在東瀛有一種忍術,能夠遁形,非常厲害。
現在入侵者都傷了他,他卻連入侵者的影子都沒看到,想來入侵者必然是個忍術高強的東瀛忍者。
“被本尊猜中了?”道尊倒是有點沾沾自喜。
作為風云道的道尊,看起來卻像個傻子。
陽九現在甚至懷疑,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道尊。
如果這樣的人,也能創建風云道如此龐大而又神秘的江湖門派,絕對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鏘鏘。
陽九沒出聲,繞到道尊身后,又是兩刀。
道尊這回學聰明了,聽到風聲,不再硬抗,而是迅疾挪身避開。
在避開的瞬間,整個人就如離弦之箭般,朝著洞外沖去。
道尊的舉動著實出乎陽九的意料。
道尊竟然要逃?
不過若換陽九處在道尊的處境,可能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都無法看到敵人,又被敵人所傷,這時候不逃才是白癡。
道尊跑得雖快,卻也快不過飲雪刀的刀芒。
刀芒乍現,已是撲到道尊身前。
道尊沒辦法,只得向側面翻身避開。
與此同時,陽九已是挪身到了道尊的前面。
道尊自然不知,仍是往前沖,誰知正面又有刀芒亮起。
跟看不到的敵人交手,就是這樣,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跟敵人周旋。
陽九守在洞中,飲雪刀不斷噼出,又將道尊逼回到了地下湖。
“你究竟是誰?我跟你無怨無仇…”道尊盡管退了回來,但身上又多了幾處傷痕。
此人的刀芒能夠噼開他的肌膚,武功之高,乃道尊生平僅遇。
陽九哂笑道:“那些被風云道害死的人,他們就跟你有怨有仇了?”
“閣下是來打抱不平的?”道尊笑問。
算算時間的話,隱身丹的效果,應該快結束了。
陽九不再廢話,對著道尊勐攻。
九牛刀法就是講一個“快”字。
道尊的反應極為敏捷,但因看不到陽九,只能在刀芒乍現的時候,方能做出反應。
在九牛刀法的快攻下,道尊根本無力應對,身上多處中刀。
若無金鐘罩護體,不知道他早被陽九斬殺多少回了。
但這道尊,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
哪怕遍體鱗傷,仍能揮掌還擊,掌力之雄厚,都能碎石。
詭異的是陽九在仙府大鬧,過去這么久,都沒有風云道弟子進來查探。
道尊心里同樣在罵娘。
不過道尊知道這是他自找的,畢竟沒有他的命令,除了掌云使,其余人都不可靠近仙府。
進入仙府的通道里,可是機關重重,眾弟子每過幾天,只需要過來清理一下野獸的尸體即可。
道尊一直在防備刀芒,不料陽九突然收起飲雪刀,悄無聲息出現在道尊身后,一掌印在了道尊的后背上。
道尊向前跌飛出去,盡管在空中來了個完美的鷂子翻身,雙腳穩穩落地,但嘴巴里溢出的鮮血,還是足以證明他受了內傷。
道尊正要怒罵,卻見面前出現了陽九的身影。
陽九雙手背在身后,輕笑道:“看道尊這神情,想來是看到我了。”
“你…”道尊在記憶中搜尋一遍,也沒發現陽九的這張臉。
畢竟陽九現在用的是別人的臉。
陽九拔出易容銀針,露出本來面目,笑道:“道尊,我此來并沒有惡意,就是單純想跟你聊聊。”
砸了我的門,將我弄得傷痕累累,又一掌震傷我的五臟六腑,這叫沒有惡意?
道尊真是想笑,想要大笑。
若非他武功足夠高強,可能在陽九偷襲第一刀時,他就已經丟了性命。
“陽九爺真是好本事。”道尊看到陽九的真實面容,倒是很快就想了起來。
此前掌云使來時,可是帶回了陽九的畫像。
當時掌云使說神道的大業能不能成,就得看能不能除掉陽九。
若除不掉,就得想盡辦法拉攏過來,絕對不能讓陽九成為實現神道大業途中的障礙。
簡而言之,若跟陽九為敵,神道大業必不可成。
那時候,道尊還躺在病榻上,等著解藥救命呢。
他自然沒將掌云使的話放在心上,畢竟陽九就是東廠的一個縫尸人。
這世上的確有一些縫尸人很有本事,但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神道大業必成,可不是一個陽九就能阻止的。
直到后來,在神道的逼迫下,居然真的讓陽九找到了無常毒蟲的解藥。
那時候道尊倒是對這個陽九刮目相看,無常毒蟲號稱天下無解,一個縫尸人能夠找到解藥,著實讓天底下的那些神醫或使毒的高手顏面盡失。
但如果有人說陽九可以只身一人殺上風云道總壇,還闖到這里摧毀了他的安全石門,甚至重創他,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陽九微笑道:“想不到道尊竟認識我。”
“多虧了陽九爺,我才能活到現在。”道尊所言倒是實話。
陽九笑道:“可我看道尊好像活不了多久了吧?”
“就憑你,還殺不了我。”道尊仍在嘴硬,心里想的卻是只要讓他逃出去,必殺陽九。
陽九神色玩味,道:“不用我殺,你體內的無常劇毒,還是會要了你的命。”
“你給我下毒了?”道尊大驚。
陽九若是下毒,真是太容易了,只要將毒藥抹到刀上即可。
掌云使當時對陽九的評價,說陽九是正人君子。
在兵器上淬毒,這可不像是正人君子能干出來的事。
陽九道:“你原先的毒,根本就沒解。”
“胡說八道。”道尊大怒。
陽九哂笑道:“道尊,你真的相信你的屬下都對你忠心不二嗎?”
道尊沉默了。
在沒有中毒前,神道弟子都很怕他。
但在中毒后,神道弟子照樣怕他,卻難免會生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情緒。
就連掌云使和掌風使兩大神使,也是各懷鬼胎,終日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放眼整個風云道,道尊唯一信任的人,正是掌云使。
但要說掌云使真的對他忠心不二,他心里也不能篤定。
陽九又說道:“毒入肺腑,道尊所服用的解藥,明顯不夠,只是暫緩了毒性的全面發作,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道尊頂多還有半年可活。”
“你將我弄成這樣,你以為你所說的話,我會信?”道尊可沒那么傻。
陽九笑道:“道尊看看自己剛吐出的血,就不覺得顏色有點怪?”
道尊剛才也發現了,他吐出的血,顏色暗黑,一點都不鮮紅。
不過剛才他沒多想,畢竟中毒已久,哪怕毒解了,再吐黑血也很正常。
只是聽了陽九的那番話,道尊心里也不確定,到底是陽九剛給他下了毒,還是他的毒根本就沒解。
陽九道:“無常毒蟲的解藥,可是我配制的,我對這毒非常熟。”
“也可能是你剛給我下了毒。”道尊哂笑。
如此拙劣的挑撥離間,未免可笑。
陽九輕輕搖頭,道:“想不到風云道的道尊,居然是個傻子。”
道尊哂笑。
既然陽九想跟他瞎扯,他倒是求之不得,正好乘著這機會,好好療傷。
“此前無常毒雖無解,卻發作遲緩,中毒者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這剛中毒,血就能變黑?”陽九覺得道尊就是個白癡。
道尊鄙夷地道:“也可能是別的毒。”
“行吧,本來我是打算給你解藥的,既然你不信,那就告辭。”陽九說著抱抱拳,轉身欲走。
看到陽九果真要走,道尊真是一臉懵逼。
這家伙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