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但尸體的腦袋被陽九死死摁著,無力抬頭。
唰唰唰。
縫天針不斷穿過尸體的頭顱,拉扯縫尸線將裂開的頭顱重新縫合到一起。
“你、你誰啊?”男尸的魂突然出現在陽九面前,看著陽九對他的尸體所做的事,滿臉都是驚恐。
陽九輕笑道:“縫尸人。”
男尸的魂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陽九將他的尸體縫好。
不過他很快警覺,陽九居然能看到他,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尸體縫好后,《生死簿》現。
這男尸名叫莫先軍,生在一個普通的農家,從小就得幫家里干活,隨著年齡的增長,所干的活也是越來越重。
莫先軍倒是毫無怨言,畢竟祖祖輩輩都是這么過來的。
一個家庭若是出一個懶漢,那這個家就毀了。
哪怕再勤勞,所得都不見得能夠養活一家人。
外敵不斷入侵,朝廷為了御敵,只能不斷加重徭役賦稅。
再加上貪官污吏橫行,說是民不聊生,一點都不為過。
官府來村里征兵時,像莫先軍這樣的精壯男子,自然會被帶走。
年輕男人被帶走,各家各戶的日子過得更加艱難。
沒辦法,他們只得將家里的閨女早早賣掉。
或賣給大戶人家當奴,或賣給有錢人當小妾,甚至也會賣到青樓,畢竟青樓給的價錢最高。
從軍后的莫先軍,從未想過要在沙場殺敵,建功立業。
他一心想要回家,只盼戰爭能早點結束,好讓他早點回家孝敬爹娘。
然而打仗這種事,絕非一兩天就能結束,只要一開戰,短則數月,長則數年,甚至有的邊關得僵持數十年。
每次在戰場沖鋒,最后僥幸活下來時,莫先軍都很害怕。
他若是死了,家里的爹娘該怎么活?
作為家中獨子,他就是家里的頂梁柱,爹娘年老后的依靠。
跟莫先軍關系較好的幾人,全都有這樣的顧慮。
眼看戰爭結束的日子遙遙無期,他們一商量,決定逃回家。
軍隊里對逃兵的處罰,非常恐怖。
但他們也是沒有辦法,想著逃回家后,就帶家人離開,躲進深山,靠打獵也能維持生計。
逃跑的計劃非常順利,畢竟在巡邏的時候,正好是他們幾人一隊。
等到被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遠離了邊關。
莫先軍順利回到了家鄉。
年邁的爹娘看到愛子,都是喜極而泣,他們本以為愛子算是衣錦還鄉,得知愛子做了逃兵時,老兩口臉都被嚇青了。
莫先軍笑著安慰,當晚就帶著爹娘逃離了村子。
遠離家鄉后,莫先軍帶著爹娘進入了一座大山。
山里有各種野菜,還有果子,更有大量小動物。
畢竟是在戰場廝殺過的男人,莫先軍打獵的水平非常高,家里立馬就過上了頓頓有肉吃的好日子。
運氣好的話,偶爾還會打到一頭鹿,更是能吃好久。
時間一久,他們都忘了莫先軍是個逃兵的事。
一次去打獵的時候,從老虎口中,莫先軍救下了一個女子。
這女子穿著錦衣,卻被荊刺掛得破破爛爛,相貌嘛,只能說是平平,甚至還有點丑陋。
可她再不好看,也是個女人啊。
莫先軍將受傷的女人背回家,爹娘都很開心,勸說莫先軍無論如何都要留下這姑娘。
他們老了,莫先軍也到了婚娶的年紀。
老兩口想要抱孫子,孫女也行。
有個孩子成天在他們面前跑,看著就很舒心。
莫先軍心里也有這樣的想法,深山寂寞,有個女人在,自然好得很。
當那女子的傷養好后,就要離開。
并說莫先軍的救命之恩,此后她肯定會報,報恩的方式是給莫先軍很多金銀珠寶。
在這深山,金銀珠寶毫無用處。
莫先軍色欲熏心,大膽說出讓女子以身相報。
那女子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轉念一想,只要能離開這山林,就讓莫先軍睡一次,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她都是從鬼門關走過一回的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早已不是黃花閨女。
對女子的主動,莫先軍欣喜若狂。
只是別看他身體強壯,但在這事上,還沒開始,就已繳械。
那女子滿臉嘲諷,直言她給過莫先軍機會了,可惜莫先軍自己不中用,那就不能怪她,現在她得離開了。
莫先軍非常羞愧,轉身離去,順手將門鎖上。
那女人沒有哭鬧。
在被莫先軍救到這里時,她就有這樣的預感。
一個生活在大山深處的壯年男人,唯一能接觸到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娘,肯定早就憋壞了。
莫先軍調整好心態好,于當晚再次進入女人的房間。
女人仍很配合,就是要滿足莫先軍一次,然后便尋死覓活地離開。
莫先軍卻是假裝聽不到,也看不到。
只要感覺自己能行,每晚他都去女人的房間。
他爹娘雖覺這樣不好,可仔細想想,他們一家躲在深山里,哪會有姑娘愿意跑來給他們當兒媳婦。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就算留不住那姑娘的心,過個一年兩載,他們肯定能抱上孫子。
兒媳婦并不重要,孫子孫女才是關鍵。
數月后,那女人果然出現了孕吐反應。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莫先軍一家三口非常開心。
懷胎十月,那女人順利生下了一個兒子,可將莫先軍高興壞了。
隨著兒子慢慢長大,莫先軍看那女人不再提要離開的話,終日只知道盡心照顧兒子。
莫先軍決定不再將女人關起來,甚至想跟女人拜堂成親。
可女人對此很是抵觸,莫先軍只得作罷。
既然能生第一個孩子,那就能生第二個孩子。
然而好景不長,這天莫先軍打獵回來,看到爹娘暈倒在院子里,兒子在屋子里嗷嗷大哭。
唯獨不見那女人。
那女人終究還是跑了。
莫先軍想去追,可再看看院子里的情況,只得放棄。
最終一家人只能接受這個現實,盡心盡力撫養孩子長大。
莫先軍偶爾也會下山,賣掉獵物,換取錢財,給兒子買些必需品。
當愛子長到三歲多時,家里突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帶頭的人正是孩子的生母。
那女人穿著華麗,身邊跟著的人,竟然全都穿著官服,非常威風。
莫先軍知道情況不妙,但想著好歹他跟這女人生了個娃,這女人應該不會那么絕情吧。
但那女人就是很絕情。
來了二話不說,就讓人先砍掉了莫先軍爹娘的雙腳。
兩個老人如何能承受得住,瞬間暈死過去。
莫先軍怒火中燒,拿起斧頭想去殺那女人,卻被一個官差一腳踹倒,肋骨斷了好幾根,痛得再難起身。
那女人拿起弓箭,冷聲道:“你個逃兵,按大魏律,當誅九族。”
莫先軍此刻看著躲在一側的兒子,心想真若誅九族的話,那他兒子也得死。
他剛想開口求情,希望這女人能看在是親生骨肉的份上,放他們的兒子一馬。
只是話還沒出口,那女人便已松手,羽箭離弦,嗖一聲便射進莫先軍的眉心。
莫先軍緩緩倒地,雙眸圓睜,死不瞑目。
陽九只覺莫先軍就是個白癡。
在那女人逃走后,他就該帶著爹娘換座山。
那女人在他家里遭受了那種屈辱,連娃都生了,豈能輕易放過他們一家?
不過看到活著的莫先軍后,陽九愈發覺得,這莫先軍真的很像小玄子。
合上棺蓋,陽九轉身笑瞇瞇看著莫先軍的鬼魂。
縫尸一百八十七具,獎勵宿主小隱隱于野。
小隱隱于野,就像是莫先軍這樣,選擇一處沒人的山林,終老一生。
但若莫先軍吃了這小隱隱于野,就算那女人逃走,肯定也無法再找回來。
陽九洗把手,笑道:“你的尸體我已經給你縫好了,若你還有未了的心愿,我倒是可以幫你實現。”
莫先軍對那女人做的事,禽獸不如,但就憑這點,不足以讓其魂飛魄散。
“我想見我兒子一面。”莫先軍說道。
這些年他執著不放的正是此事。
若不能再見愛子一面,他又豈能安心奔赴地府?
陽九眉頭微皺,莫先軍跟兒子分別的時候,其子那么小,只怕用扎紙術也無法找得到。
“我知道這不可能。”莫先軍隨即搖搖頭。
在他死后,兒子可能被那女人帶走撫養,如今絕難找得到。
當然也可能那女人將心一狠,直接將兒子殺死也是有可能的。
陽九道:“保重。”
不見得每次碰到尸體的靈魂,就定能拿到功德值。
莫先軍站在寒玉棺前,呆呆看著棺中的自己,他知道,他很快就得離開這個世界。
陽九來到外面,吹了會兒冷風,方才推開了地字二十三號房的門。
寒玉棺中躺著一具腦袋被扯斷的男尸。
看年齡的話,頂多三十出頭。
在其斷掉的脖子處,能夠看到清晰的勒痕。
只怕這家伙本來是要被吊死的,結果脖子不牢固,跟此前陽九遇到的一些尸體那樣,脖子直接撕裂斷開。
縫尸記錄上有三個縫尸人,死狀都跟這男尸一樣,脖子斷掉,斷口如鋸齒一般。
陽九還特別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死掉的三個縫尸人,額頭和心口都有恐怖的抓痕。
從那抓痕的描述來看,三個縫尸人應該是被人一只手死死摁住胸口,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腦袋,硬生生將腦袋給扯掉了。
要做到這點,活人的話需要極其高深的內功。
若是僵尸,剛尸變的僵尸恐怕也做不到。
況且這男尸就算有點古怪,暫時還沒尸變成僵。
知道這尸體有可能會做什么事后,接下來陽九要做的事,就是縫尸。
凈手焚香,掀開棺蓋,貼上鎮尸符,拿出針線。
對縫尸的流程,陽九非常熟練。
縫了十幾針后,陡然覺得有一股強勁的力量,在拉扯他的腦袋。
那股力量非常強大,若非陽九功力不俗,很可能腦袋會被扯掉。
陽九暗暗運功抵抗,手底下縫尸的速度一點都沒減緩。
很快腦袋和心口都覺得有重力在狠狠壓迫,然而陽九卻是看不到任何鬼魂。
那股力量在不斷增強,卻很難對陽九造成傷害。
將前面縫好后,陽九很輕松就將尸體翻了個身,繼續縫后面。
縫上最后一針時,那股牽扯力總算是消失了。
《生死簿》現。
這男尸名叫龍廣群,剛出生的時候,親娘就難產而死。
本來他也是要死的,好在親爹很勐,眼看媳婦快不行了,就親自上陣,割開肚子取出了龍廣群。
那一刀割得有些勐,直接劃破了龍廣群嬌嫩的肚皮。
要是再割得深一點,龍廣群就會徹底沒命。
肚子上的刀疤,龍廣群此后每次看,都覺得很礙眼。
只要看到,他就會想到親娘是他害死的。
如果打小就有娘,他的童年肯定會幸福很多。
從小沒娘疼,爹又不管,龍廣群的性子變得極為陰沉。
周圍的孩子想要跟他玩,他都不理。
若有人敢挑釁他,就算明知道打不過,他也會硬著頭皮上。
每次被人揍得頭破血流回到家時,桌子上都會有已經變涼的飯菜,親爹不知所蹤。
長大后,龍廣群想要去一家鏢局當趟子手。
他沒有任何手藝,書也沒讀成,以后只能靠賣力氣吃飯。
鏢局的趟子手待遇還算不錯,關鍵是還能走南闖北,見識各地不同的風景。
龍廣群并沒有告訴親爹,而是直接離開了家,隨著鏢局,遠離家鄉。
押鏢途中,他也只知道埋頭干活,很少跟人說話,反倒讓鏢頭鏢師非常滿意。
平日里休息的時候,那些鏢頭鏢師都不會閑著,畢竟武功絕對不能落下,一定要好好練。
時間久了,龍廣群也學會了一些花拳繡腿。
再往后,龍廣群憑借自身的努力,也當上了鏢師。
離家十多年,再沒回去過,只托人往家里送過不少銀子。
這次押鏢回到家鄉,交鏢后,龍廣群來到了家里。
家中的院子里長滿了雜草,家里的那幾畝地,更是早已荒廢。
一打聽才知道,在他離開家沒多久,他爹就已積郁成疾,很快就撒手西去。
龍廣群到墳頭掃了墓,將銀子分給當年幫忙料理親爹后事的村民,然后再次押鏢離開。
這一去,他不打算再回來。
走鏢十幾年,雖說也碰到過山匪來劫鏢,最后都沒產生太大的沖突,彼此化干戈為玉帛,和氣生財。
然而這一次,碰到劫鏢的匪徒,散財竟是毫無作用。
只要能平安走了這趟鏢,龍廣群就能晉升為鏢頭。
當了鏢頭,就能拿更多的銀子,然后就能去青樓給相好的贖身。
這次來劫鏢的山匪不由分說,拔刀就干。
龍廣群的武功并不高,自然無力阻止。
奇怪的是那些山匪并不殺人,只將鏢局的人全都擊暈,最后將鏢物拿走。
丟了鏢的龍廣群回到鏢局,自然得受懲罰。
龍廣群做夢都沒想到,總鏢頭給他的懲罰是自縊。
龍廣群肯定不愿意,但面對鏢局里的高手,他毫無抵抗之力,被控制住后給吊在了空中。
鏢局里有許多人都在圍觀,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冷漠。
總鏢頭這么做的目的,原本只是想讓龍廣群記住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如此在以后走鏢的時候,才能愈發小心謹慎。
但所有人都沒料到,剛掛到空中的龍廣群,沒掙扎幾下,脖子突然斷掉,腦袋和身軀分離后一先一后掉了下來。
看完龍廣群的生平,陽九覺得龍廣群應該是被人給算計了。
而算計龍廣群的人,十有八九是那群劫匪。
這世上,有太多人都是上吊而亡的,死后變成了長舌頭的吊死鬼,非常丑陋。
人的脖子,肯定沒那么脆弱。
從此前縫尸的經驗來看,龍廣群的體內,極可能有蠱蟲。
在那蠱蟲的作用下,龍廣群的脖子才會變的如豆腐一般。
陽九想著便合上棺蓋,到旁側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