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 太醫們走后,甘思思非常絕望,蹲在門口,淚珠落地。
算死仙的聲音沒有傳進她的耳中。
“夫人,可要我給您算一卦?”算死仙在甘思思面前停下。
甘思思抬起頭,紅著眼道:“給我算?”
“給死人算不了,但給夫人算算,就能知道夫人是否會守寡,從而…”算死仙這么跟人解釋,往往會換來一頓毒打。
甘思思滿心絕望,看不到丁點希望,不等算死仙將話說完,便道:“我算。”
“我們到屋子里算。”算死仙說著走進了縫尸鋪。
梅姨和魏雨燕守在床前,雙雙哭紅了眼睛。
甘思思抓起銅錢,輕輕拋到桌子上。
六枚銅錢,有四枚散得很開,但有兩枚重疊在一起。
甘思思滿懷期待地看著算死仙。
算死仙盯著卦象看了很久,方才摸著下巴說道:“有生路,但這生路離得遠,能不能打通,還得看機緣。”
“大仙,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求大仙給我指條路…”甘思思說著起身翻出大量金銀,全都放到了算死仙的面前。
看到那些金銀,算死仙眼眸冒光,呵呵笑道:“夫人寬心,我與陽大人也算有緣,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算死仙說著來到床頭,仔細觀察陽九的狀態。
此刻他很肯定,陽九不是中毒,而是中蠱。
一看陽九的眼睛就能知道,這種蠱非常罕見,江湖中能煉出來的沒有幾人。
最可怕的是這種蠱不需要人服用,只要皮膚粘上一點,就會中蠱。
陽九能撐到現在還沒被蠱蟲弄死,也算是奇跡了。
“夫人,我倒是有個法子能救陽大人,就是…”算死仙看著桌子上的金銀,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甘思思心領神會,道:“只要能救九郎,大仙想要多少金銀,盡管提便是。”
“這些足矣,這些足矣…”算死仙其實就是想問問,只要他說出方法,可否將桌子上的這些金銀全都帶走。
他也不敢坑得太多,以免陽九痊愈后,直接將他宰了。
“銀子你都拿了,快救救叔叔。”魏雨燕哽咽著催道。
算死仙對梅姨和魏雨燕說道:“你們倆先出去,這個法子,我只跟夫人一人說。”
魏雨燕不情不愿,被梅姨強行拽了出去。
算死仙看看床上的陽九,再看看甘思思,嘿嘿笑道:“陽大人沒有中毒,而是中了蠱,但這蠱蟲,比毒還麻煩…”
中蠱?
甘思思越聽越糊涂。
“陽大人吃了解毒的藥,對這蠱蟲也有鎮壓效用,但想要解蠱,還得靠夫人。”算死仙越說聲音越低,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甘思思追問下,算死仙方才明說。
要解陽九的這蠱蟲,得靠女人。
陰陽交合,蠱蟲自滅。
當然,并非是個女人就行,必須得是有國運護體的女人才行。
算死仙算出陽九竟然有國運護體,著實震驚。
反過來看,如若沒有國運護體,陽九應該早死了,也不會撐到現在。
“大仙的意思是只要找個被國運護身的女人,讓她跟九郎…”甘思思呆呆看著算死仙,生怕自己理解錯了。
算死仙撫掌道:“正是如此。”
只要能救陽九,就算多找幾個女人跟陽九行周公之禮,甘思思也能接受。
就是這被國運護體的女人,讓她上哪去找?
詢問算死仙,算死仙頗為緊張,靠近點,壓低聲音道:“圣人。”
圣人?
圣人是一國之君,自然有國運護體。
大魏不亡,圣人很難被殺死。
以前甘思思進宮行刺先皇,先皇正是被國運保護,才免遭一難。
只是算死仙說得輕巧,讓圣人來陪奄奄一息的陽九睡覺,這可能嗎?
圣人讓太醫來給陽九解毒,只因陽九是大魏最出色的縫尸人,能幫圣人排憂解難。
圣人是何等身份,豈會…
“大仙,除了圣人,還有誰?”甘思思抓住算死仙的胳膊,可憐巴巴地問道。
算死仙嘆道:“我知道的只此一人。”
“圣人乃九五之尊,讓她來、來…”甘思思心亂如麻。
盡管有了希望,可這希望實在太過渺茫,還不如沒有。
“夫人不去試試,如何知道圣人不愿?”算死仙說著將桌子上的金銀用一塊黃布包起來,拎著離開。
到門外時,他又回頭喊道:“還望夫人早做決定,陽大人雖有國運護體,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甘思思坐在床頭,緊緊握著陽九的雙手。
誰能想到,最后能救陽九的人,居然會是圣人。
圣人貴為九五之尊,同時也是個寡婦,若在將來圣人突然找幾個猛男進宮服侍,天下人都不會覺得意外。
畢竟圣人還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如狼似虎…
但不管怎么想,讓圣人犧牲清白來救一個縫尸人,絕無可能。
甘思思決定再想想別的辦法,畢竟算死仙說的,也不見得就是真的。
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就進宮去求圣人,哪怕被砍頭,也得說服圣人。
守寡的圣人早晚是要找男人的,多一個陽九不多。
就是現在陽九昏迷不醒,圣人若是答應救人,可能得多辛苦一些。
要是圣人不介意的話,她可在旁邊幫忙。
點蒼山。
蘇擎蒼帶著招募來的江湖群雄,就駐扎在一片林子里。
“鬼面客,點蒼山上,空無一人。”蘇擎蒼穿著黑袍,戴著鬼面具,頗為威風。
點蒼派選擇逃走,無疑是明智的。
佛手的消息正是點蒼派放出來的,要是他們繼續呆在點蒼山,絕無活路。
蘇擎蒼皺眉看著點蒼山,半晌后說道:“燒了。”
追隨蘇擎蒼來到點蒼山的人,全都是拿錢辦事的江湖人,況且他們早看點蒼派不順眼,殺不了點蒼派弟子,燒掉點蒼派的老巢,倒是也很刺激。
反正這消息傳到江湖中,江湖中人只會知道是鬼面客帶人燒了點蒼山。
想到妹妹遭受的苦難,蘇擎蒼拳頭緊握,只恨他來得太晚了。
想在偌大的江湖中找到點蒼派掌門萬劍鋒,談何容易?
不過不管希望有多渺茫,蘇擎蒼都不會放棄。
現在唯一的線索是真佛手極有可能在點蒼派掌門手中,但那家伙手里沒有藏寶圖,或許藏寶圖是唯一能引出那家伙的法寶。
看到點蒼山上很快燃起熊熊大火,蘇擎蒼心頭還是覺得很暢快的。
給眾人結算了說好的酬勞,蘇擎蒼最后請他們再幫個忙,讓他們在江湖中幫忙散步一個消息:
藏寶圖在鬼面客手中。
到時候蘇擎蒼會再派人散出消息,鬼面客如今棲身在長安城。
既然萬劍鋒玩失蹤,那就用最好的魚餌,將這條大魚釣出來。
如果江湖中隨便冒出一個人,說是手頭有萬佛窟的地圖,恐怕江湖中無人相信。
但若這人剛燒了一個大門派的基業,那其所說出的話,份量就會重很多。
親眼看著點蒼山被燒,蘇擎蒼也算是出了口心頭的惡氣。
蘇擎蒼離開沒多久,魏忠賢便趕到了點蒼山。
然而呈現在魏忠賢面前的是一片廢墟。
得知是鬼面客燒毀了點蒼山,魏忠賢搖頭苦笑。
這個蘇擎蒼真是太亂來了。
隨后的消息足以證明,蘇擎蒼是想將萬劍鋒引到長安。
萬劍鋒這只老狐貍,當真會上當?
魏忠賢不以為然,下令出動東廠全部的探子,十日內,定要找到萬劍鋒的下落。
真正的佛手極有可能在萬劍鋒的手中。
魏忠賢始終覺得,佛手還是捏在他自己手里,比較安心。
萬劍鋒以佛手攪亂江湖,不見得萬劍鋒自己手里捏的就是真佛手。
想在這亂糟糟的江湖中找到真佛手,可不容易。
除非是真的藏寶圖現世,否則這真佛手,很難出現。
九號縫尸鋪。
陽九再次醒來,感覺精神狀態極佳,詢問甘思思現在是什么時辰。
甘思思道:“還不到亥時。”
“正好去縫尸…”陽九說著就要翻身起來。
甘思思將他摁住,罵道:“都成這樣了,還縫什么尸啊,不要命了?”
罵到最后,聲音哽咽,淚下如雨。
看她神情憔悴,顯然有多日沒有好好休息過,陽九也是頗為心疼,嘿嘿笑道:“別生氣,逗你玩呢。”
能不能下床都是問題,縫尸更是癡心妄想。
“思思,你拿筆墨來,我感覺我找到了解毒的方子。”陽九催道。
現在神識非常清醒,等會兒說不定又會陷入昏睡。
甘思思找來筆墨,低聲說道:“九郎,你這不是中毒,而是中蠱。”
“中蠱?”陽九微愣。
甘思思道:“有的蠱就是這樣,粘到就能入體,所以解毒丹才沒有用。”
如果是蠱蟲的話,想用藥物來解,就更麻煩。
陽九想給自己配藥,依靠的是他自身的感覺,可憑借這些中毒后的反應,肯定無法判定蠱蟲的類型。
粘之就能中蠱的蠱蟲,靠自身的感覺判定種類,那就是扯淡。
老子是金剛不壞之體,蠱蟲是如何鉆進去的?
刀劍都砍不進去,蠱蟲卻能爬進去?
這不科學。
寫好方子后,陽九解了個手。
“多這一次也不多,搞得我沒給你擦干凈身子似的。”甘思思滿臉鄙夷。
陽九雖在昏睡中,可她還是給他喂水,喂粥,幫他清理干凈穢物。
“我再睡會兒,你去抓藥,吃了就能好。”陽九笑道。
甘思思點點頭,看著陽九睡著后,方才來到外面,讓范仝去抓藥。
中蠱后,陽九的身體情況牽系著許多人的心。
期間,蘇錦云來看過好幾次,送來了大量補品。
這些補品陽九都用不著,甘思思便分給眾人。
郭七娘等縫尸人,更是每天都來詢問陽九的情況。
就連遠在邊緣的定西侯薛血,也托人送來了慰問品。
來自宮里高檔貢品,更是品目繁多,看得人眼花繚亂。
然而吃過陽九親自開的藥后,陽九的情況也沒好轉,一天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
幾次甘思思想向陽九說明真實情況,現在能救陽九的人,只有武三月。
只是陽九醒來后,她無法開口,感覺這件事,不用經過陽九的同意,由她自己來拿主意就好,麻煩的地方在于武三月作為九五之尊,當真會委身于陽九么?
無論結果如何,都得試試。
次日。
甘思思早早來到皇宮外,估摸這會兒已經下了早朝,便拿著金牌進入皇宮。
武三月剛回到養心殿,正準備用茶。
今日早朝議事比較多,武三月說得喉嚨都快冒煙了。
“思思,陽九如何了?”看到甘思思,武三月都沒心情喝茶,就怕會從甘思思嘴里聽到不好的消息。
這兩天實在太忙,她都沒有空去看望陽九。
然而在平時忙碌的時候,腦子里總會出現陽九的身影,當然更多的是跟陽九坦誠相見的快樂。
甘思思沒有回答,眼淚唰地流出,撲通跪在地上,磕頭道:“求圣人救救九郎。”
武三月有些懵,起身過去將甘思思扶起,道:“要是那些太醫解不了陽九體內的毒,朕便將他們全給殺了,朕這就下令,重賞招募江湖…”
當年先皇生病時,武三月也沒這么著急。
“圣人,九郎沒有中毒,而是中了蠱,這世上能救九郎的人,只有圣人。”甘思思哭著說道。
中蠱?
武三月愈發疑惑。
陽九中蠱,仍然需要頂尖的大夫找到解蠱的法子,可甘思思為何要說只有她能救陽九?
但不管怎樣,只要能救陽九,任何事她都愿意做。
“思思,你別著急,先告訴我,如何救陽九。”武三月問道。
甘思思鼓足勇氣,道:“圣人跟九郎行周公之禮。”
說出這話,甘思思靜靜看著武三月,想看看武三月的反應。
事實上,此次進宮,她可是抱著被砍頭的決心。
讓圣人去陪一個奄奄一息的縫尸人睡覺,任誰當著圣人的面說出這種話,無疑都是殺頭的罪。
武三月的腦袋嗡嗡響,半晌才回過神,問道:“你說…什么?”
甘思思又重復了一遍。
“這樣真的能救陽九?”武三月有點不大相信。
甘思思將算死仙的話,又詳細解釋給武三月聽。
哪怕武三月是個女人,好歹如今坐在龍椅上,掌控一國氣運。
陽九體內的蠱蟲再厲害,又如何能厲害得過武三月?
武三月倒是無所謂,畢竟她跟陽九之間,有過太多次美好的回憶,現在又能救陽九的性命,又能慰藉她的相思之苦,好得很。
她笑瞇瞇看著甘思思,輕聲問道:“思思,你不會吃醋么?”
“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況且像九郎這么好的男人,我也沒理由獨霸。”甘思思嘴上這么說,心頭還是打翻了醋壇子。
不過轉念一想,站在她面前的這個漂亮女人,可是當朝皇帝。
要是這樣的女人也鐘情陽九,足見她甘思思的眼光有多好。
逃離師門,碰到陽九,真就是三生有幸。
不管她有多任性,有多愛闖禍,陽九都會包容她,幫她解決所有的麻煩。
這樣的男人,此生不會再遇到第二個,所以一定要救活他,將來就算他想娶一大堆小妾,只要他能開心,她也不會反對。
“圣人,此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甘思思看到武三月似乎還在猶豫,急忙說道。
畢竟這種事若是傳開,將會有損武三月的名聲。
武三月笑而不語。
甘思思心里著急,道:“圣人,如果你還是擔心,那就將我殺了。”
死人肯定能保守好秘密。
“思思,你多慮了,要是你不介意,要是這么做真能救陽九,朕準了。”武三月道。
甘思思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反應過來后,又要跪下謝恩。
“你看是你將陽九送過來,還是朕出宮去。”武三月隨即說道。
接下來,就得商量好該如何進行這件事。
縫尸鋪那邊人多眼雜,隔墻很容易有耳朵,極不安全。
甘思思不假思索地道:“今晚我就帶九郎進宮。”
“好。”武三月也會清退所有人。
甘思思離開后,武三月都無心干活。
但那堆積如山的奏折,真是無論如何努力,都批閱不完。
這一天的時間,乃是武三月此生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天。
到了天黑,她早早用過晚膳,泡個澡,換上新衣,滿心歡喜地等待。
然而當甘思思將陽九送到養心殿時,武三月懵了。
陽九昏睡如尸體,若非胸口起伏,她真的以為陽九就是具尸體。
面對這樣的陽九,她所有的精心打扮,都將毫無意義。
看著精心打扮過的武三月,光彩照人,甘思思都有些自慚形穢。
“思思,你回去好好休息。”武三月不想讓甘思思守在養心殿外。
甘思思也知道她留在這里,不合時宜,心情沉重地離去,只盼今晚過后,陽九的蠱蟲能被武三月全部殺死。
陽九也換了身新衣服,身上被擦得干干凈凈,顯然甘思思今天也給陽九做了充足的準備。
男女之事,武三月自然精通,只是面對昏睡如尸的男人,她還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靜下心來,也就知道該怎么做。
“九兒,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武三月的眼里,再也瞧不上別的男人。
此前跟陽九開了個玩笑,想不到陽九居然真的找來一個喜歡穿女裝的男人。
那樣的男人在這皇宮里,的確能夠很好地掩飾身份。
可她武三月像是缺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嗎?
國務繁忙,哪有空想男人?
將養心殿的門反鎖,武三月爬上龍床,放下床幃。
透過床幃,能夠看到武三月宛如觀音,而陽九就像是蓮花臺。
將近黎明時,陽九的神識恢復過一會兒,隱約看到了武三月。
跟武三月多次同做黃粱美夢,搞得自己都快死了的時候,居然還會夢到這樣的畫面。
就算要夢,也該是跟甘思思。
不過人的夢,許多時候都很詭異,現實中得不到的,不敢想的,都會呈現在夢中。
夢里什么都有。
哪怕武三月累得不成,可當她恢復精神,又看到陽九也能行時,還會繼續努力。
既然這樣能幫陽九解蠱,自然是多來幾次更為穩妥。
一夜折騰,直到天亮時,她才昏昏睡去。
因武三月早有吩咐,今天的早朝取消,而且不許任何人進入養心殿打擾她休息。
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宮里的太監宮女,都很清楚武三月實在是太累了,的確得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
但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以為武三月在休息,其實武三月比平日里忙碌時還要累。
甘思思坐在九號縫尸鋪門口,看著太陽升起,才想起她一夜沒睡。
也不知道武三月有沒有成功。
也不知道九郎的蠱有沒有解掉。
也不知道…
那個青袍男人,她絕對不會放過他,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一夜祈禱,就盼再次進宮時,能夠看到陽九已經好轉,很快就會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
“思思,小九呢?”梅姨送早餐來時,看到陽九并不在鋪子里。
甘思思勉強笑了笑,道:“我送他治病去了。”
梅姨沒有多問,打開飯盒,道:“吃點吧。”
甘思思沒有拒絕,她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更有精力去照顧陽九。
昨晚送陽九進宮后,武三月讓她等消息。
等消息的意思就是不要隨隨便便進宮來。
要是武三月臉皮厚點,甘思思都想站在旁邊幫忙。
“算前程,算姻緣,算吉兇…”算死仙扛著旗子,從一側大步走來。
甘思思攔住他,道:“有勞大仙再給我算一卦。”
算死仙經過這里,就是來給甘思思算卦的。
甘思思再次拋出六枚銅錢,這回有三枚滾到了很遠的地方,剩下的三枚重疊在一起,非常緊密。
“成了,成了。”算死仙沒有收錢,大笑著離去。
梅姨百般不解,疑惑地問道:“思思,他這是什么意思?”
甘思思笑道:“九郎沒事了。”
“太好了。”梅姨也是喜極而泣。
睜開眼。
陽九感覺眼前的事物都很熟悉。
仔細一看,這、這不是養心殿的龍床嗎?
扭頭再看,身旁躺著武三月,緊緊抱著他的一條手臂,鼻頭發出輕微的鼾聲,睡得極香。
難道昨晚看到的不是夢?
陽九輕輕掀開被子,看到兩人的腿交纏在一起,沒有任何隔擋。
按道理來說他不是應該躺在縫尸鋪里休息嗎,怎會跑到武三月的床上來了?
夢游?
要是夢游能游到武三月的床上,那便說明他對武三月有著濃濃的情意。
如果不是夢游,那就只剩下武三月強行將他帶到了養心殿,為的就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刻,再好好滿足一下自己的私欲。
這女人真是…
再次扭頭看向武三月,武三月緊緊縮在他的身上,半邊臉被枕頭壓得鼓鼓的,烏發鋪在枕頭上方,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顫動,太美了。
當然最美妙的還是她的身體,綿軟如棉花糖,這樣相擁更是舒服得要命。
陽九想要動一下,卻發現身子仍然不聽使喚。
不過此刻他的神識非常清醒,等會兒要是武三月醒了,未免也太尷尬了。
這事要是說出去,天下的男人肯定都很羨慕,說他將皇帝給睡了。
然而個中的別扭,只有親身體驗過,才能知曉。
武三月突然睜開了眼睛,嚇得陽九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別裝了,我都看到你醒了。”武三月探起身子,笑靨如花。
陽九倒是忘了,對他來說,這樣的場面很尷尬。
但對武三月而言,這樣的場面不是發生過好多次么?
現在只是再來一次,她自然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陽九這回留到了天亮。
陽九扭轉頭,睜眼看著武三月,問道:“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感覺如何?身體有沒有好點?”武三月滿臉關心。
都快被榨干了,能好才怪。
不過說實話,這次醒過來,陽九感覺跟此前不同,體內的那種蟲噬般的痛苦,大大減輕,全身都覺舒暢。
陽九點點頭,道:“好多了。”
“原來是真的。”看到陽九精神變好,武三月比誰都開心。
想不到當上皇帝,她的身上居然還會出現那種神秘力量。
“什么是真的?”陽九疑惑地問道。
他心里卻在想,此前的事都是武三月的黃粱美夢,但這次卻是真的。
武三月也真正成了他的女人。
這事要如何跟思思解釋?
甘思思平時嘴上雖說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實則心眼比誰都小,怎可能會毫不在意?
“是思思送你來的。”武三月說了實話。
陽九一聽徹底懵了,那憨憨到底在做什么?
他都快死了,還將他送給武三月壓榨?
只有憨到家,才能做出這種憨事。
“思思說了,你身上的蠱蟲,只有我才能消除,而方法就是…”武三月說著一只玉手又摸向不該摸的地方。
陽九是徹底無語,甘思思肯定又是聽哪個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才會做出這種事。
這個江湖術士極有可能是算死仙。
“三月,你別這樣,我剛醒來。”
“我看你已經好多了,再鞏固一下。”
“三月…”
“九兒…”
陽九想吐血,兩個人這樣喊,搞得像是在調情似的。
武三月的手仿佛有神奇的魔力,一碰就起。
“我還是那句話,身體是最誠實的。”武三月笑得猖狂,擺出勝利者的姿態。
直到午后,武三月才走下龍床,梳洗打扮,然后開門走出養心殿,命人送來食物,親自喂給陽九吃。
吃飽喝足后的陽九,突然很是內急,憋得滿臉通紅。
“沒事,我來幫你把著…”武三月笑容邪惡。
人有三急,陽九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數日后,陽九已能下床,相信體內的蠱蟲,也被消滅得差不多了。
這幾天,武三月都沒有上早朝,盡心盡力服侍著陽九。
雖覺有點對不住甘思思,但陽九感覺現在的自己,真的是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試問這天下能有幾人,可將女皇帝…
“三月,我覺得我已經痊愈了。”陽九在地上來回走動,腳步輕盈。
武三月斜靠在龍床上,媚眼如絲,格格笑道:“想思思了?”
說不想肯定是假的。
盡管武三月有送消息給甘思思,告訴她陽九的身體正在好轉,讓她不用太過擔心。
但陽九還是想親自告訴她,并好好解釋一下跟武三月的事。
“九兒,我看要不將思思也接進宮來,我們大被同眠如何?”武三月的想法很大膽。
陽九笑道:“也可。”
武三月也就是開個玩笑,畢竟她是一國之君,這樣亂搞,很容易將江山搞沒。
別看狄居易推行新政很順利,贏得天下百姓的一片贊譽,實則她的皇位,一點都不穩固。
朝中的那些老家伙,一直都在尋找機會,好將她趕下龍椅,讓太子登基。
“好啦,不逗你了,我霸占你已經好些日子了,是時候將你還給思思了。”武三月起身下床,邊穿衣服邊說道。
此刻陽九的腦子里都是懵的,想不到跟武三月有肌膚之親,居然真的能解蠱蟲。
國運這玩意兒還真是厲害。
“九兒,我放你回去,并不意味著以后你都可以不再理我,提前聲明,我想你時,你必須得來。”武三月走過來輕輕捏住陽九的耳朵。
陽九微笑道:“以前我沒來?”
武三月一想也是,擺手道:“走吧走吧,你看看那邊的奏折,真是越來越多了。”
治好陽九后,武三月知道接下來她得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還沒坐在龍椅上時,她就立誓要做一個好皇帝,哪怕再辛苦,也不能食言。
走出養心殿,陽光落在身上,暖暖的。
但快到十月的風,已經很冷很冷。
“陽大人…”陽九悶頭朝外走,突聽身后有人喊他,回頭一看,竟然是狄居易。
武三月這幾天身體抱恙,一些特別緊急的事,狄居易都是親自拿到養心殿外來商量。
每次見到武三月時,她的頭發總是有些亂,精神也很差,的確像是生了病。
詭異的是圣人生病,居然不讓太醫來看。
“狄閣老。”陽九走過去,抱拳行禮。
狄居易笑問道:“聽聞陽大人身中劇毒,老夫一直沒空看望,現在看陽大人精神抖擻,毒可解了?”
“已無大礙,多謝狄閣老掛念。”陽九笑道。
狄居易點頭笑笑,邁步走向養心殿。
雖說這老頭的笑容很詭異,陽九也懶得猜了。
剛走出宮門,就看到一身紅衣的甘思思站在不遠處,一直看著這邊。
這幾天甘思思每天都守在宮門外,如此武三月讓她將陽九接走時,也能省去不少時間。
陡然看到陽九自己走出宮門,她整個人都是懵的,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思思…”陽九腳下加快速度,很快便來到了甘思思的面前。
甘思思眸子里的淚水,止不住往外流,猛地一頭扎進陽九的懷里。
陽九的身上全是武三月的體香。
“不哭了,我們回家。”甘思思在陽九的衣服上擦干淚水,緊緊握住陽九的手,歡快地走向縫尸鋪。
有些事不說,并不代表就沒發生過。
陽九清清嗓子,問道:“是算死仙告訴你武三月能救我?”
甘思思點點頭。
“那你就將我送到武三月的床上?”陽九的語氣帶著埋怨。
甘思思瞪眼道:“你都快死了,我能怎么辦?況且只是讓你去跟別的女人那啥,就能讓你活命,我肯定得…”
話說到這里,甘思思察覺不到不對,狠狠掐了陽九一把,罵道:“九郎,你得了便宜,還來跟我賣乖?”
“那算哪門子的便宜?你是不知道我這腰…”陽九右手扶住腰,裝作很痛苦的樣子。
甘思思嘻嘻笑道:“沒事,家里有很多補品,回去就給你好好補補。”
“你不生氣?”陽九頗感意外。
雖說這么做是為了救命,可事后以甘思思的性子,不得跟他耍耍小性子,來個好幾天都不理他?
甘思思笑道:“我生什么氣嘛?九郎,你偷偷告訴我,有國運護體的圣人,感覺是不是不一樣?”
陽九聞言差點暈倒。
敢情守在宮門外,不是因為擔心他,而是想要滿足一顆好奇的八卦心。
回到縫尸鋪,有許多人都跑來看陽九。
看到陽九生龍活虎,眾人都感到難以置信。
“師娘,你到底將師父送到哪兒去治病了?”郭七娘滿面笑容。
冷血笑道:“不錯,說出來,這樣我們以后受個傷,生個病,也能保一條命不是?”
“你們就別鬧了,九郎身體剛恢復,就讓他好好休息。”甘思思聽到有人甚至想約陽九去吃酒,趕緊死死抓住陽九的胳膊。
馮豹和公孫青得知消息后,也帶著禮物來看望。
晚上,陽九在火鍋店擺宴,一并道謝。
這次能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著實不容易。
雖說救命的過程是幸福的,好在結果是好的,要是結果是壞的,那他這會兒可能已經跟三爺在地府逛青樓。
將需要感謝的人拉到一起,一頓火鍋就解決了問題。
陽九剛康復,眾人也很識趣,早早散去,好讓陽九早點休息。
甘思思伺候陽九洗完腳,也脫掉鞋子,鉆進被窩緊緊抱著陽九。
直到此刻,她也有種做夢的感覺。
看到陽九奄奄一息的模樣時,有好幾次她都覺得,她就快失去陽九了。
現在陽九恢復健康,仍然睡在她的身旁,感覺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九郎,圣人那邊怎么說?”甘思思覺得這次欠了武三月這么大的情,以后真不知道該拿什么去還。
如果武三月不肯放下身段,也救不活陽九。
陽九摟住甘思思,輕笑道:“那是為了救命,不用管。”
“不能這么沒良心,我看得出來,其實圣人是喜歡你的,不然的話,她又怎會肯用這種方式救你呢?”甘思思也不傻,能夠想明白個中的關鍵。
哪怕武三月要做一個博愛百姓的明君,也沒必要做到這種份上。
若她獨守空房過于寂寞,完全可在后宮養幾個健壯俊美的男人。
此前就有傳聞說圣人對陽九另眼相待,此次親自接觸,甘思思敢肯定,武三月對陽九的情意,可能并不比她對陽九的情意差。
“你想說什么?”陽九已經聽出了甘思思話里的意思。
那就是絕對不能負了武三月。
別的女人生怕自己的男人有別的女人,甘思思倒好,死活想給自家男人再找一個女人。
“我知道你和圣人不可能成親,但私底下對她好點總可以吧?更何況只要你跟她好上了,以后我都能跟人吹噓說,我甘思思跟圣人武三月共同服侍同一個男人,你聽聽,多有面兒…”甘思思說得眉飛色舞。
陽九鄙夷地道:“你不去說相聲真是可惜了。”
“我還是更喜歡唱歌。”甘思思嘻嘻笑道。
陽九盯著屋頂,半晌都沒說話。
“那就這么說定了,睡吧。”甘思思起身吹滅蠟燭。
陽九的身體被武三月掏得差不多了,甘思思也不折騰,得讓陽九好好養養,來日方長嘛。
相比武三月,她跟陽九在一起的時間無疑更多,只要想到這點,她的心理就平衡了。
次日天還沒亮,甘思思還在睡夢中,就被陽九好一陣折騰。
太陽升起后,兩人來到門口曬太陽。
入冬后,風很冷。
吃著魏雨燕做的肉包子,靠在一起曬會兒太陽,胡扯幾句,這才是日子啊。
“九哥,督主有請。”小玄子從一側跑來,氣喘吁吁地說道。
陽九能從鬼門關回來,小玄子也很開心,買了不少壯陽補腎的藥物和食材送到了縫尸鋪。
病去如抽絲,身體垮掉后,再想補回來,真是千難萬難,馬虎不得。
陽九站起身,笑問道:“督主回來了?”
“昨晚半夜回來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小玄子的意思是最好是順著魏忠賢,就能平安無事。
甘思思目送陽九離去,只盼魏忠賢那老太監能開明點,可千萬別又派陽九到萬里之外的地方公干。
來到東廠,魏忠賢正在花園里修剪一棵梅樹。
那棵梅樹并不高,去年才剛種下,長了一年,也沒長好。
魏忠賢給梅樹修修樣子,也是為了來年能讓它長得更好。
“拜見督主。”陽九進入花園,抱拳行禮。
魏忠賢專心修樹,笑著問道:“身體好點了?”
“好多了,多謝督主關心。”陽九道。
魏忠賢嘆道:“人啊,就像這樹,不修剪,長不好。”
這話啥意思?
魏忠賢是昨晚回來的,但陽九在養心殿住了好些天,魏忠賢很可能已經知曉,畢竟東廠的情報能力,還是超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