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尸眸中的兇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驚懼。
他本想嚇死陽九,結果被陽九一瞪,反差點將自己嚇…
臉是轉過來了,可想要咬到陽九,絕無可能。
陽九縫尸的速度,愈發迅捷。
縫到最后一針時,陽九怒道:“還看?不知道轉回去?”
最后一針縫好后,尸體就會成為真正的尸體,到時候要將腦袋轉過去,骨頭都得斷掉。
在陽九的威脅下,男尸又緩緩將腦袋轉了回去。
縫好最后一針后,陽九將尸體翻過來。
《生死簿》在此刻出現,開始記錄男尸的生平。
男尸名叫李大富,他爹娘給他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這輩子能夠大富大貴。
李大富倒也爭氣,從小就頭腦聰明的他,經常做點小買賣,賺取錢財補貼家用。
爹娘因此也很欣慰,始終堅信他們的兒子有成為富賈的潛質。
當李大富終于長大成人,提出想要到外敵去做生意時,爹娘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并拿出家里全部的積蓄給兒子做啟動資金。
等兒子將來掙了錢,他們就能什么都不想,安享晚年。
剛開始的時候,李大富的生意非常順利,將這個地方的貨物運到另一個地方,狠狠賺了一筆。
賺到第一桶金后,李大富信心更足,擴大規模,組建商隊。
短短數年間,他就已經坐擁萬貫家財。
換做別人,能有這樣的成就,肯定都很知足。
但李大富覺得萬貫家財跟爹娘期盼的大富,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必須得將生意做得更大,才能達成爹娘的期盼,光宗耀祖。
這一次,李大富抓住商機,將所有錢財都投入到了西域美酒葡萄酒的生意中。
在西域,葡萄酒非常便宜,可一旦運到中原,就會變成天價。
做成這次的生意后,李大富的身家就會翻上好幾倍。
到那時,他就回到家里,開幾間商鋪,娶幾個媳婦,安安穩穩過日子。
像往常一樣,生意非常順利,也給他賺到了很多錢。
回鄉的途中,在一家茶樓休息時,有個賣唱姑娘年方二八,有沉魚落雁之容,歌聲凄婉,楚楚可憐。
李大富看得心動不已,直接拿出一百兩銀子賞給了那姑娘。
那姑娘果然對他另眼相看,當晚就跟他共赴巫山。
只不過次日醒來,李大富對昨晚的事,記憶模糊,好像跟那姑娘將生米煮成了熟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
“公子,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對我負責呀。”那姑娘端著一碗粥進來,紅著臉說道。
李大富摸摸腦袋,果然是真的,真是太開心了。
在外做生意的這些年,他也不是沒去青樓尋過歡,但那只是單純地去發泄,沒有投入任何感情。
對這姑娘,他是打心底喜歡,暗暗發誓要娶為正妻。
若能如愿,什么三妻四妾就都不想了。
李大富被那姑娘給迷得七葷八素,從未想過,認識的當天就因他多給了賞銀,那姑娘就愿意跟他坦誠相見,恐怕絕非良人。
那姑娘隨后表示,愿意跟李大富到鄉下過日子。
李大富飄飄欲仙,帶上姑娘直奔老家。
途中但凡要住店,兩人都是住在一起,甚至在馬車上,也有把持不住的時候。
快到老家時,那姑娘突然哭得很厲害。
詢問之下,那姑娘告訴李大富,她爹不小心殺了人,縣太爺要砍她爹的頭。
李大富聽了也很著急,詢問可有法子解決。
銀子。
需要很多很多銀子。
李大富不缺銀子,可眼瞅著就快到家門口了,這時候掉頭去那姑娘的家里,著實不孝。
轉念一想,能給爹娘帶去這么好的兒媳婦,比什么都重要。
他告訴那姑娘,他愿意拿出所有的銀子,但前提是那姑娘得先陪他回家一趟。
那姑娘一聽這話,立馬變臉,一拳將李大富砸倒在床上。
李大富趴在床上,頭暈乎乎的,感覺莫名其妙。
這好端端的怎就變了臉呢?
然而背部有劇痛襲來時,李大富嚇得魂飛魄散,掙扎著想要起身。
那姑娘騎在他的身上,竟如一座山似的,壓得李大富無法動彈。
后背被割開,臟腑被觸碰,李大富的神識逐漸模糊。
這還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李大富有那么多銀子,回到家后,媒婆必定能踩爛他家的門檻。
人有時候就得信命,命到了,無能為力。
陽九將棺蓋合上。
縫尸九十三具,獎勵宿主小財神。
所謂的小財神,就是類似商店里擺的招財貓。
但這玩意兒比那招財貓牛得多。
只要往店里一擺,就能財源滾滾。
目前兩家火鍋店的生意都很火爆,根本不需要這東西,暫且留著,說不定以后能夠派上用場。
陽九離開后,李大富的靈魂從一側出來,皺眉道:“這陽九爺怎那么兇?我也沒干啥啊,回頭看看都不行?”
他心頭有怨,只想多多殺人。
死在他手中的縫尸人,已有五人。
但這次來的陽九爺,確實如傳言中的那樣,兇悍不講理,太可怕了。
狄居易離開長安后,圣人武三月焦頭爛額。
狄居易的新政方針,早已呈給武三月。
但要實行新政,卻是困難重重。
朝中的那些保守派老臣,就是最大的阻礙。
武三月著實不知該拿他們怎么辦。
一想到這些事情,武三月就覺得頭疼,便來到御花園散心。
如今這季節,御花園百花盛開,美不勝收。
坐在涼亭里,喝一杯香茗,看花開花落,愜意得很。
“老奴拜見圣人。”魏忠賢從一側走來,便要跪地行禮。
武三月笑道:“忠賢,此處只你我,無需多禮。”
魏忠賢在旁側坐下,心里大概猜到武三月召他進宮的目的。
“新政舉步維艱,忠賢,你說朕該怎么做?”武三月輕輕揉著額頭。
魏忠賢不會妄議朝政,只是說道:“圣人,還是得將狄閣老叫回來。”
新政是狄居易制定的,若要快速推行,唯有狄居易親自來把控最為穩妥。
武三月心里何嘗不是這么想的,只是狄詠的死,對狄居易的打擊非常大。
故而武三月并沒有強留,心想讓狄居易先回老家,好好散散心,將來再派人將狄居易請回來。
只是她從未料到,新政的推行竟會如此困難。
她現在都想親自去將狄居易請回來。
然而要說服狄居易,肯定先得給狄詠的死一個交代。
六扇門號稱有四大神捕,卻是這個案子破不了,那個案子沒頭緒,武三月不知道朝廷養著這群廢物…
“圣人,絕情大人在外求見。”有小太監突然出現在一側。
武三月心情很糟糕,擺手道:“讓她進來。”
絕情很快進來,跪道:“絕情拜見圣人。”
“神捕絕情怎有空來見朕?”武三月并未讓絕情起來,言辭里滿是譏諷。
絕情道:“圣人,先皇中毒一案,現已查明…”
武三月臉色遽變,讓魏忠賢先回去。
魏忠賢很是識趣,快速離去。
“起來說話。”武三月喝口茶。
絕情緩緩起身,道:“圣人,下毒者乃太子的奶娘…”
“星江的奶娘?”武三月不大相信。
絕情繼續說道:“先皇寵愛太子殿下,最愛吃殿下的手,奶娘就將毒涂抹到殿下的手上,長此以往,先皇…”
奶娘已經招供,這些都是奶娘說的。
“幕后主使是誰?”武三月冷聲問道。
一個奶娘,又豈敢毒害皇上?
故而武三月斷定,奶娘背后肯定還有主使。
“奶娘尚未交代。”絕情道。
其實絕情心里想的是這幕后主使,難道不是圣人你?
奶娘可是太子的奶娘。
太子是圣人的親兒子。
用腳毛想想都能知道真相。
不過武三月這般反應,倒也在情理之中。
先皇已逝,武后登基,又怎能承認是自己毒害的先皇?
“絕情,此案你有功,想要什么賞賜?”武三月現在倒是覺得,這神捕并非全無用處。
絕情恭聲道:“微臣為圣人分憂,不求賞賜。”
“此案雖了,但狄詠的案子,朕限你在十日內,要給朕一個交代。”武三月道。
絕情應道:“是。”
走出御花園,絕情回頭看了一眼。
武三月想要的是交代,而非真相。
這個交代應該是給狄居易的。
新政受阻,武三月急需狄居易回來救場。
請回狄居易的前提,就是抓住殺害狄詠的真兇,給狄居易一個交代。
此案實難查明真相,看來只能找個替死鬼。
絕情雖不想這么做,但為了大魏百姓,這么做很有必要。
陽九親自動手,在貓不理火鍋店搭了個奢華的臺子。
看到那臺子,甘思思就知道陽九想做什么。
此前去酒仙樓賣唱,那是因為她要吃飯。
現在衣食無憂,手頭還有閑錢,就沒必要賣唱了吧?“
要是陽九想聽她唱歌,她可以每晚都去縫尸鋪唱給他聽。
火鍋店里有駐唱歌手,效果還是不錯的,能夠活躍氣氛,吸引客源。
陽九搭這臺子,并非是為了甘思思,而是給那些想要賣藝的人提供一個舞臺。
不管是來賣唱,還是來彈曲,都可免費在這里表演,火鍋店分文不取。
實在沒有人來,陽九便打算花錢請說書人過來。
“陽大人,陽大人…”冷血突然沖進火鍋店,高聲喊道。
陽九從臺子后面露出腦袋,問道:“何事?”
“成了,成了。”冷血非常激動。
正在吃飯的食客們,都是扭頭看來,不明所以。
陽九知道冷血說的是機關鳥。
這么久過去,冷血還在執著機關鳥?
制造圖先前陽九是畫給冷血了,但冷血一直找不到好的鐵匠。
后來陽九將鐵江推薦給了冷血。
這段時間,在查案之余,只要有時間,冷血就呆在鐵江的打鐵鋪里。
做成機關鳥的第一時間,冷血就想到了陽九。
機關鳥能成,全靠陽九,這份喜悅自然得先跟陽九分享,順便也能得瑟一下。
陽九放下手頭的活,跟著冷血來到外面。
冷血選了處空曠的地方。
盡管機關鳥成功了,但在飛行的時候,難免會有意外發生,最好是在人少的地方進行試驗。
為節省成本,冷血制造了一只迷你版機關鳥。
這只機關鳥蜷縮時,只有人的拳頭這么大。
但當雙翅展開,就如雄鷹一般。
機關鳥飛上天空的瞬間,冷血激動得熱淚盈眶。
機關鳥回歸時,冷血捧在掌心,寶貝得不得了。
試飛非常成功。
陽九道賀過后,笑問道:“冷血,接下來,你是不是該做一只能載人的機關鳥?”
“載人?那還差得很遠啊。”冷血也幻想過能載人的機關鳥。
現在飛起來的這只,連一斤米都帶不動,真想做只載人的機關鳥出來,還得做無數次的嘗試。
最最關鍵的是費錢。
搞科學研究,就沒有不燒錢的。
“陽大人,你看看你都開了兩家店,生意火爆,可否資助點?”冷血嘿嘿一笑,朝陽九伸出手。
陽九鄙夷地道:“沒門。”
“九哥,九爺,要是載人機關鳥能研制成功,商機很大,試想一下,你現在只需要投入一點點銀子,將來就能收回大把大把的銀子…”冷血嬉皮笑臉地纏著陽九。
這家伙頭腦清明,都知道拉贊助了。
陽九被吵得頭疼,嘆道:“那你沒錢了再來找我。”
“現在就沒錢了。”冷血笑得更歡。
陽九無語。
入夜。
陽九早早來到閻羅殿。
最近事多,精力有限,倒是讓等著被翻牌的尸美人等急了。
黃字三號房。
推開門,就看到一個年輕姑娘站在棺材前,手里拎著自己的腦袋。
那腦袋咧嘴一笑,本該如東風化雨,但給陽九的感覺卻是瘆人。
“九爺,我等你好久啦。”那姑娘開口,聲如鶯囀,非常悅耳。
昨晚她就在等陽九過來,最后卻看到陽九離去,頗為失落。
陽九愣在門口,尷尬地道:“姑娘,你別這樣,搞得我是來逛云雨樓的。”
“九爺真是神了,咋知道我是云雨樓的?”那姑娘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陽九進門,將門關上。
“要不是人鬼殊途,我肯定不收九爺的錢。”那姑娘一抬左手,掩嘴而笑。
但因她將腦袋拎在手里,看著著實嚇人。
寒玉棺中,姑娘身首分離。
看那斷口如此齊整,應該是被砍頭的。
陽九打開棺蓋,凈手焚香,開始縫尸。
那姑娘將腦袋放到脖子上,用右手扶著,看得非常認真。
只是將腦袋縫上去,對陽九來說,就是小兒科。
“九爺,你這針線活真漂亮。”那姑娘贊道。
陽九也很郁悶,創造這套縫尸針法的人,肯定是個女人。
尸體縫好后,《生死簿》已是開始記錄這姑娘的生平。
姑娘叫汪小青,打小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娃。
長到十二歲,爹娘就給她說了門親事。
嫁過去后,夫家對她更加不好。
尤其是年過三十的丈夫,終日喝得醉醺醺的,稍有不順心的事,就對她拳打腳踢。
當她察覺到自己可能有了身孕時,只覺惡心,看不到絲毫的光亮。
她咬咬牙,狠捶自己的肚子,將孩子打掉。
丈夫喝得醉醺醺回來,得知后,勃然大怒,拿著刀揚言要殺了她。
她絲毫無懼,還將脖子湊過去。
丈夫保持了一瞬間的理智,沒有割斷她的脖子。
但她早已受夠,奪過刀狠狠插進了丈夫的喉嚨。
殺人后,她也嚇壞了,趕緊收拾些細軟,連夜逃離。
從此,汪小青不再信任任何男人。
可身上帶的那點錢,很快就花光了。
沒辦法,最終她選擇淪落風塵。
她的姿色出眾,斗膽進了云雨樓,最后順利留了下來。
由于是自愿,她特別賣力,沒多久就打響了名頭。
兩年后,她被送到了云雨樓位于長安城的總樓。
長安的那些達官顯貴,莫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而好景不長,有一天官差來到云雨樓,將她抓捕歸案。
都說殺人償命,更別說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哪怕她有萬般苦衷,也免不了脖子挨上一刀。
頭顱落地的瞬間,她突然心生怨恨,只恨自己沒能多殺幾個男人。
“九爺,縫得真結實呢。”汪小青在地上蹦蹦跳跳,腦袋晃來晃去都沒掉落。
陽九笑道:“感覺很好吧?此前你就該乖乖的,讓人將頭縫上不就好了?”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汪小青猛地想到,陽九也是男人。
要是激怒陽九,下場可是魂飛魄散,太慘了。
陽九道:“沒事,想罵就罵,我們男人聚在一起,也會反過來罵,那時誰又想過自己也是爹媽生的。”
“我爹娘更是畜生不如。”汪小青額頭有黑氣浮動。
若非被爹娘賤賣,她的人生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陽九笑笑,道:“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九爺,下輩子你娶我唄。”汪小青格格直笑。
這都是哪跟哪?
陽九用力將棺蓋蓋上。
縫尸九十四具,獎勵宿主陰陽散。
這陰陽散其實就是合歡散。
只需要用一點兒,就能讓兩個水火不容的男女交纏在一起。
當然用在動物的身上,效果也非常好。
在云雨樓,陰陽散是常用的藥物。
但系統所給的陰陽散,威力更猛。
陽九推門出去,轉而來到隔壁的黃字二號房。
“九爺,隔壁的是我姐姐,她也喜歡你。”汪小青將腦袋從門里探出來。
陽九頗為無語,推開門,兩顆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就在門后側身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前凸后翹,曲線極美。
因她沒有穿任何衣服,所以看得更加真切。
“姑娘,你咋不穿衣服?”陽九走進屋子,順手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