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大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來啦。”
兩只肉嘟嘟的手迅疾抓住了陽九的鞋子。
陽九都給整蒙了,低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張淚流滿面的肥臉。
“田大人,這、這可使不得啊。”陽九趕緊將田松柏扶起來。
這田松柏濃縮得太夸張了。
“應該的,應該的,下官白河縣令田松柏拜見陽大人。”田松柏穩穩心神,再次正式行禮。
就在昨天,他已經收到了來自東廠的文書,說是已派天字縫尸人陽九前往白河縣,讓他全力配合陽九縫尸。
天字縫尸人官居六品,而他也不過七品,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自然得好生伺候。
對東廠縫尸人入編制,各地官員都是嗤之以鼻。
在他們看來,縫尸人就是最下作的人。
田松柏本來也是這么認為的,直到怪事發生在白河縣,他立馬覺得縫尸人就是他親爹,只要能將街上的那兩具尸體縫好處理掉,他甚至都愿意做陽九的男寵。
只要陽九不嫌棄,這第一次完全可以給陽九。
田松柏隨即在縣衙擺下酒席,給陽九和甘思思接風洗塵。
好色的田松柏都不敢正眼看甘思思,只覺陽大人真是艷福不淺。
飯后給安排房間時,田松柏很貼心地只給二人安排了一間房。
但在陽九的要求下,又將旁邊房間的被褥全換上新的。
年輕人臉皮薄可以理解,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還不是得抱到同一張床上去?
晚飯更加豐盛,酒也是埋藏百年的佳釀,光是聞著味兒,就讓人垂涎。
飯桌上最顯眼的是一盤狗鞭。
在眾多美味佳肴中,看著格外辣眼睛。
“陽大人,來來來,吃這個,這個好…”田松柏一個勁地給陽九推薦狗鞭,甚至還將狗鞭夾到陽九的碗里。
甘思思低頭吃飯,耳根發燙。
廚子的廚藝不錯,將狗鞭做得色香味俱全。
但陽九就是下不去嘴。
看那尺寸,在割掉前,肯定用過很多次了。
哪怕從沒用過,也很惡心啊。
“田大人,你日夜操勞,更該補補。”陽九又將碗里的狗鞭夾給田松柏。
田松柏笑得很猥瑣,兩口一根,吃得很爽。
一頓飯從傍晚吃到夜幕垂落。
陽九上了趟茅房后,便準備去縫尸。
“陽大人,下官前幾日偶感風寒,大夫說不能說夜風,就不作陪啦,有什么需要,盡管跟趙捕頭吩咐。”田松柏分明就是怕鬼怕得不敢出門。
趙捕頭正是迎接他們進來的那個衙差。
陽九抱拳笑道:“縫尸的事,交給我就是。”
但愿能行啊。
田松柏目送陽九離開,默默在心里祈禱。
“陽大人,打更人胡老七被發現時,就是那副模樣,當時我們費盡力氣,也挪不動他的尸體,再后來煙斗程縫尸時,我就守在外面,那慘叫聲…”趙捕頭跟在陽九身后,侃侃而談。
甘思思疑惑地問道:“聽到縫尸人的慘叫聲時,你們就沒進去幫忙?”
“縫尸時,斷然不許有第二個活人在旁。”陽九替趙捕頭作了回答。
趙捕頭連連點頭,道:“煙斗程就是這么囑咐我們的,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許進入大棚。”
甘思思心里卻在想,等會兒要是陽九出點什么事,她絕對會沖進去。
“呸呸呸,別瞎想,九哥怎么可能會出事呢?”她很快搖頭,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白河縣的街上,白天都不見人影,到晚上更是連鬼影都沒有。
趙捕頭還帶著七個衙差,全都拔刀在手,警視四方。
心狂跳,腿亂抖,汗直流,甚至還想尿個尿。
這就是趙捕頭等人最真實的寫照。
兩具尸體的造型一模一樣。
陽九決定先縫打更人胡老七的,叮囑一番,他便進入了遮掩胡老七的大棚。
甘思思和趙捕頭等人守在外面,都很緊張。
胡老七尸體的斷口都很粗糙,絕非用利器砍斷,更像是被硬生生撕開。
陽九用陰陽眼掃視一圈,沒有發現什么臟東西。
但胡老七的那些尸塊,死活搬不動。
不將尸塊搬到一起,這尸體就沒法縫。
陽九沉住氣,一塊一塊去試。
沒有一塊尸塊能被挪動。
最后只剩下胡老七的頭。
陽九走過去,扎個馬步,凝聚功力,抓住腦袋用力一拔。
誰知那腦袋并沒有長在地上,這一下用力過猛,整個人轟然向后倒去。
卻見在那腦袋下面,赫然連著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細絲。
其余的尸塊在同一時間顫動飄起,帶動大量絲線編織成網,迅疾卷向陽九。
絲線落到陽九身上,發出聲聲嗡鳴。
在鐵布衫的護體下,這絲線網沒有傷到陽九分毫。
但那晚來縫尸的煙斗程就沒有這個實力,只能接受被絲線網分尸的悲慘命運。
每一塊尸塊都被這種絲線固定在地面上,操控絲線,可隨意讓這些尸塊擺出不同的造型。
這是極其高明的機關術。
想到此,陽九唰地拔刀,一通亂砍,將所有絲線砍斷。
飄浮到空中的尸塊,紛紛掉落。
這些雕蟲小技根本奈何不了他的鐵布衫神功。
陽九將所有尸塊拼湊到一起,然后點上香,開始縫尸。
看似七零八落的尸體,縫起來并不麻煩。
香只燃了一半,胡老七的尸體就已縫好。
生死簿開始記錄胡老七的生平。
胡老七生來丑陋,爺娘在世時,日子過得還算瀟灑。
后來爺娘相繼病逝,胡老七揮霍完家產后,終日為一日三餐發愁。
剛好縣里的打更人被賊人所殺,一時間沒人敢做打更人,讓這好事落到了胡老七的身上。
胡老七這一做,就是超過了二十年。
因長得丑,他也沒動過娶媳婦的心,實在想女人了,就拿平時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銀子,到窯子里找個姑娘。
這樣的日子倒也逍遙快活。
出事的那晚,他照常出門打更。
但走到主街道這邊時,跟前兩晚一樣,他看到了僵尸大軍。
那些穿著破爛的僵尸,全都平舉著雙手,排著整齊的隊伍蹦蹦跳跳地向前。
連續三晚都碰到了僵尸大軍,胡老七已經習以為常,只要靠墻站著,等僵尸大軍走過去,繼續打更便是。
都說陰陽相隔,陰間和陽間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
僵尸大軍快過去時,胡老七一個沒忍住,居然打了個噴嚏。
那些僵尸全都停止跳動,一顆顆腦袋齊刷刷扭向胡老七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