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攻城(二)
炮擊開始過后15分鐘，鬼子的飛機又來了。
設在太原城南12公里處的八路軍觀測人員，第一時間就用大功率步話機將消息傳給各炮群。
各炮位接到消息后立即停止開炮，將人員和炮彈箱都隱蔽起來。
“諸君。”
17架飛機排成飛行編隊，向著目標飛去，隱隱看見太原城的輪廓，通訊頻道里，飛行戰隊隊長向井金次語氣凝重：
“此次作戰，我們的任務不變，依舊為消滅八路的炮兵部隊！”
此話一出，通訊頻道內頓時一片寂靜，沒有一個飛行員出聲。
與戰役開始的前幾天轟炸中央軍時通訊頻道內熱鬧的情景云泥之別，中央軍沒有航空兵，防空武器少的可憐，只能在地面上挨打。
而且，往往只要地面部隊一進攻，中央軍在攻勢下迅速潰敗，逃跑的時候還帶著家卷、搜刮來的財產，在大路上擠成一團。
一顆航空炸彈就能炸掉一大片。
然而，從昨天分批去執行轟炸八路的任務開始，日軍飛行員們的噩夢就開始了。
昨天被擊落4架飛機，今早也被擊落3架飛機，連2個王牌飛行員也被擊落，自從關東軍飛行第32戰隊成立以來從未有過這么大損失。
飛回新鄉機場后，鬼子飛行員們吃完早飯，檢查飛機、加注燃油和掛載航彈，再次起飛抵達太原時已經是中午十分。
17架飛機中2架三式聯絡機，2架偵察機，6架戰斗機和7架攻擊機。
此時的天氣陽光明媚，視線極佳。
似乎是感受到飛行員們氣氛低迷，向井金次沙啞的聲音再次在通訊頻道內響了起來：“大日本皇軍不可戰勝，天照大神保佑我們！”
“諸君，我知道敵人有大量防空武器，但是為天皇陛下，為大日本帝國獻身是身為一名大日本帝國皇軍飛行員的榮耀！”
這話一出，頓時一眾鬼子飛行員目露瘋狂。
“將航彈投到他們的頭上，炸掉他們的大炮，把他們的炮兵炸得尸骨無存。”
有鬼子飛行員在無線頻道里咬牙切齒說道。
“我的飛機就是最后一刻炸彈，必要時刻，我會與敵人同歸于盡！”
一名鬼子飛行員厲聲說道。
其他鬼子飛行員紛紛附和表態，即便是死也要拉八路炮兵墊背。
喲西，聽到這些附和表態，向井金次的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弧度。
前方隱隱看到八路炮兵設置的偽裝網，向井金次又說：“聯絡機和偵察機負責向第一軍炮兵聯傳達八路炮陣地的位置，觀察彈著點，戰斗機掩護攻擊機吸引支那防空火力。”
“諸君，拜托啦，出擊！”
殺氣騰騰的飛行員們，拉動操縱桿，駕駛飛機呼嘯著穿過云層，朝著八路軍炮陣地飛來。
“報告大左，前方發現目標，是否攻擊？”
有鬼子飛行員在無線電里呼叫。
向井金次舉起望遠鏡朝下方看去，臉色陡然變得陰沉，只見下方地上居然偽裝網密布，少說也得有200多張。
這些偽裝網的間隔得有三四十米，從上往下看，根本看不清楚哪張偽裝網下藏著八路的大炮。
而且，這些偽裝網下面都在冒煙，想根據開炮留下的痕跡也找不出來。
向井金次左右看了看周圍的地形，除了平地還是平地。
而根據第一軍司令部傳達的消息，在太原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上，都有八路軍的炮陣地。
當下向井金次命令道：
“八路的大炮就隱藏在這些偽裝網下，聯絡機立即引導炮兵反制。”
“攻擊機和戰斗機，將所有的偽裝網炸掉！”
“進攻！”
一聲高呼，向井金次率先拉動操縱桿，機頭勐然下沉，向著地上的偽裝網俯沖下來。
不過，鬼子飛行員們并不敢低空俯沖攻擊，而是在四五百米高度就投下了航空炸彈。
這個高度命中率很低，不過八路的機關炮想打中飛機，也不是那么容易。
鬼子飛行員們丟下的航空炸彈的同時迅速拉起操縱桿。
“各防空炮位，聽我命令再開火！”
“都沉住氣！”
丁偉抓著步話機，神色冷峻的說道。
南城墻是第1攻擊集團負責進攻的方向，指揮官正是丁偉。
他的手里有100門機關炮，其中包括李云龍撥的70門機關炮和炮群自帶來的20多門機關炮，以及原先李云龍給新二團的10來們機關炮。
現在這些機關炮自然而然的都歸丁偉指揮。
鬼子飛機從豫省心新鄉機場增援太原，從南往北飛，首當其沖的就是要攻擊第1攻擊集團的炮陣地。
而周圍都是平地，除了偽裝網多之外，大炮沒有其他的隱蔽手段。
不過丁偉這人善于琢磨，怎么才能最大可能的殺傷鬼子飛機。
根據前幾次的防空經驗，丁偉發現鬼子飛機俯沖攻擊丟完炸彈，向上爬升的時候，是鬼子飛機機動性最差的時候。
這時候的鬼子飛機不好調轉方向。
所以，丁偉將各連的幾十部小功率步話機臨時調給各機關炮群，并且將所有步話機都調到同一個頻道。
便于統一指揮。
“準備！”
丁偉一手舉著望遠鏡眼神死死的盯著鬼子飛機，一手拿著小功率步話機。
鬼子飛機丟下航彈，丁偉的爆喝聲也同步響起：“開火！”
剎那間，暗紅色的彈道布滿天空，100余道曳光彈組成如死神般的鞭子，勐然向鬼子飛機抽打上去。
雖然鬼子飛行員已經非常小心謹慎，不敢低空俯沖攻擊，但是架不住機關炮太多，炮彈也很充足。
精度不夠，數量來湊。
再加上隨著《怎樣打飛機》的普及，戰士們都知道怎么打飛機的提前量。
飛機加足馬力向上爬升的時候，特別是笨重的攻擊機，喪失速度和機動，頓時被鞭子抽中。
伴隨著鬼子投下的航空炸彈炸響，鬼子飛機紛紛墜落下來。
當然，即便防空火力再強，也幾乎不可能做到打下所有的飛機。
最終，俯沖攻擊的13架飛機被擊落7架，其中2架戰斗機和5架攻擊機被擊落，剩下4架戰斗機和2架攻擊機。
至于另外2架偵察機和2架聯絡機離得很遠，而且飛得很高，沒有機會將其擊落。
不過，看著一波攻擊擊落7架飛機，戰士們歡聲如雷。
剩下的4架戰斗機和2架攻擊機，其中有2架還負了傷，倉皇在高空投下航空炸彈后飛走了。
鬼子飛行員的確是頭鐵不怕死，但想開飛機去撞大炮，首先也得要找得到八路軍的大炮才行。
八路的步兵倒是看得見，不過拿飛機向八路步兵發起自殺式攻擊，那不是腦袋進水了么？
丁偉舉著望遠鏡朝高空看去，雖然有6架鬼子飛機飛走了，但還有4架飛機在高空盤旋，這高度機關炮夠不著。
忽然，天空中響起了尖銳的呼嘯聲，一發炮彈從太原城內打出來，炮彈馳落在八路軍炮陣地周圍，傳出一道震耳欲聾的炸響。
一團火球與硝煙勐然騰起。
丁偉看了看天上的鬼子飛機，似乎明白了點什么。
這時，負責大功率步話機的通訊人員，轉身向丁偉說道：“報告團長，總指揮要跟你通話。”
丁偉快步走到大功率步話機旁，拿起大功率步話機放到耳邊：“喂，總指揮嗎，我是丁偉！”
“老丁，你那邊現在什么情況？”
丁偉耳邊響起李云龍的詢問聲。
“什么情況？”
“情況好著呢，一波機關炮急速射，擊落7架鬼子飛機，這會鬼子的戰斗機和轟炸機都飛走了，還有4架偵察機沒走。”
丁偉語氣高興。
李云龍語氣極其詫異：“你說啥，你們那兒擊落7架鬼子飛機，你小子不會騙我吧？”
丁偉回答：“沒錯，就是七架，我看的很清楚，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過來看，鬼子飛機的殘骸還在燒呢。”
李云龍語氣興奮：“加上咱們早上擊落的3架，豈不是一共擊落了10架飛機？”
擊落鬼子飛機可都是長期生意。
擊毀1架飛機有3門山炮，干掉1個飛行員有1門榴彈炮、5部電臺和10噸糧食。
如今丁偉也歸李云龍指揮，丁偉率部擊落的飛機，也自然會算在長期生意里。
擊落這10架飛機就讓李云龍賺了30門75山炮，10門105榴彈炮，50部電臺和100噸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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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李云龍大喜，哈哈一笑：“哈哈，老丁，干的漂亮，等打完了這仗，我決定獎勵你7門75毫米山炮。”
丁偉勐然瞪大雙眼，呼吸急促：“真的？！老李，不，總指揮，你真的要獎勵我7門山炮？”
李云龍道：“扯澹，不是真的難道還是假的？”
“哈哈，夠意思！”
丁偉語氣感激，心想勞資這是要發大財的節奏啊，在開戰前就發了一筆70門機關炮的財，開戰才不到半個小時又發了7門山炮的財。
等打下太原，新二團在這一仗能賺多少，丁偉不敢想象但充滿期待。
除了新一團要被調到晉西北之外，丁偉和新二團和孔捷的獨立團也要去晉西北。
雖然晉西北很窮，養不活太多的部隊，但是新一團8000號人根本不用老百姓養，完全能夠自給自足。甚至有余糧支持老百姓和兄弟部隊。
而且，晉西北的面積不比晉東南小，別說裝下3個團，就是裝下30個團都不在話下。
當然，前提是能養得活這么多部隊。
“老丁，恭喜恭喜啊！”
“老丁，入賬7門山炮，你小子可得請我們喝酒！”
大功率步話機里冷不丁傳出孔捷和程世發酸熘熘的聲音。
感情這哥倆一直在大功率步話機頻道里潛水偷聽。
丁偉大喜，打了個哈哈：“好說。”
李云龍說道：“還有老孔和老程，你倆跟老丁也一樣，只要能擊落1架飛機我就獎勵1門山炮。”
程世發和孔捷連忙看向天空的飛機，鬼子飛機太高太遠，感慨可惜沒機會發財。
就在眾人交談間，又先后有兩發炮彈從太原城內打出來，落到第1攻擊集團的炮陣地周圍爆炸。
用望遠鏡看了下彈著點后，丁偉發現鬼子炮兵打出來炮彈的彈著點，距離假炮陣地越來越近了。
丁偉眉頭微微一挑，鬼子的炮兵要是調好了射擊諸元，很可能要集中炮火把所有偽裝網都給犁一遍。
“鬼子在朝哪個方向打炮？”
李云龍在大功率步話機里聽到了炮聲，問道。
丁偉說道：“在向我這兒打炮呢，天上的鬼子偵察機在觀察彈著點，彈著點距離咱們的炮陣地越來越近了。”
李云龍問道：“老丁，你那邊能不能把鬼子的偵察機打下來？”
丁偉搖頭：“打不下來，距離太高太遠了，要是能打下來我早動手了，鬼子的炮陣地應該設在城內，利劍中隊能引導咱們的炮兵進行反制嗎？”
“沒有辦法！”呂英俊也在頻道內，聽到丁偉的話后，當即說道：
“從炮彈的軌跡來看，鬼子的炮陣地設在城內，距離城墻很近，鬼子炮兵把城墻當成了一個反斜面陣地，我們的炮打不著。”
丁偉道：“不壓制和干掉鬼子的炮兵，在鬼子偵察機的引導下，鬼子炮兵肯定會對咱們炮兵實施反壓制，甚至干掉咱們的炮陣地。”
“他娘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李云龍罵道：“趁著鬼子戰斗機和轟炸機飛走，繼續給勞資開炮，轟塌城墻之后，步兵立即沖上去占領城墻，鬼子的大炮就發揮不了作用。”
“是！”
丁偉、程世發和孔捷在步話機里異口同聲答應著。
隨著李云龍命令下達，炮兵們又開始忙碌起來，將一枚枚的炮彈塞進炮膛中，再打向太原的外城墻。
山崩地裂般的爆炸聲又連續急促的從太原城墻方向向四周傳開。
太原城北外。
指揮部后幾公里外的炮陣地持續不停地作業，在利劍隊員的引導下，向北城墻勐烈炮轟。
在炮火的集中轟擊下，東北段城墻率先被打出了缺口，崩落的碎磚土塊在城下攤成斜坡。
無獨有偶，當初日軍攻打太原的時候，日軍炮兵在飛機的指引下，也是率先將東北方向的城墻轟塌。
李云龍拿起望遠鏡看了看被打出來的城墻缺口，缺口不到10米，很狹窄的一段。
還不夠。
太原城墻的周長有12公里，每一面城墻的長度足有3公里。
打出來一個缺口遠遠不夠。
李云龍向利劍中隊命令：“給我集中炮火打城墻一個點，爭取多打出來幾個缺口，這樣咱們攻城的步兵壓力就會小得多。”
隨著李云龍命令下達，利劍中隊的隊員迅速用步話機，分別給榴彈炮和山炮報出一串射擊諸元。
先前的炮擊是因為要打鬼子的炮壘，所以都是自由射擊。
現在集中炮火打城墻某一個點，城墻很快就承受不住，又垮塌出一個缺口。
李云龍炮隊鏡里看到這一幕，頓時樂了：“好，就照著這么打，再打出幾個缺口，步兵就可以進攻了。”
“王參謀長，把這個炮擊方法，立即傳達給第1、第2和第3攻擊集團。”
“是！”
王德厚轉身拿著大功率步話機呼叫。
“你們看，那是什么？”
警衛員黃二虎指著太原方向的高空說道，他沒有望遠鏡，只能看見螞蟻那么大的一個小點。
李云龍看了黃二虎一眼，舉著胸前的望遠鏡朝著太原上空看去。
“那是什么玩意？”
只見一個氣球吊著一個籃子緩緩升空，李大團長也有點懵，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東西。
趙剛、王德厚和邢志國也舉起望遠鏡看去。
王德厚放下望遠鏡對李云龍說：“總指揮，這是日軍的觀測氣球，日俄在咱們東北旅順爭奪戰的時候，日軍用觀測氣球給炮兵開天眼，觀測氣球的運用給日軍帶來了極大的優勢，最終日軍也打敗了俄軍，幾年前在淞滬會戰、金陵保衛戰都有日軍使用觀測氣球的記錄。”
“王參謀長不愧是從總部來的，真是見多識廣。”
李云龍點了點頭，先是稱贊一句，然后問道：“這玩意能飛多高？”
“能飛很高。”王德厚說道，“不過鬼子肯定不會飛那么高，最高估計也就2公里，不然鬼子的觀察員就很難看清炮陣地和彈著點了。”
李云龍琢磨了一下，2公里也就是2000米，在機關炮的射程之內。
如果說鬼子的氣球與地面的垂直高度是2000米，那么鬼子觀察員距離彈著點或者八路軍的炮陣地得有3000米。
不過這時候鬼子的氣球才剛升起來，還有點遠，機關炮夠不太著。
李云龍當即命令道：“命令各機關炮陣地，給老子把氣球給老子打下來，打不下來偵察飛機，老子還打不下你這氣球嗎？”
“是！”王參謀長拿起步話機給各機關炮陣地下達命令。
“老李，有情況。”
趙剛忽然說道。
“什么情況？”
趙剛指著最先被炮彈炸開的缺口說道：“你快看，鬼子和偽軍正在封堵修復缺口。”
李云龍轉動炮隊鏡，然后雙眼湊到潛望鏡前，透過炮隊鏡的視野，果然看到有鬼子和偽軍在往缺口上運沙袋，企圖封堵修復缺口。
李云龍冷笑一聲：“讓利劍中隊引導兩門榴彈炮，給我干掉這群狗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