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由厚重板甲戰艦組成的艦隊在加勒哈斯塔同步軌道上滑行,在位面赤道上空1000公里的地方,各種各樣的紋章星羅密布,宣告著它們所代表的戰團勢力武裝。
在沒有被大氣層過濾的刺眼恒星光芒下,那些紋飾上每一寸的黃色、銀色、黑色、藍色、深紅、白色和灰色都是如此清晰,絲毫不受星界位面光芒折射出的強光的影響。
深空的陰影,在船脊上高聳的上層建筑上刻出神秘的形狀。數萬盞流明從它的側翼照射出來,為了給其它戰艦提供標識,避免戰艦與戰艦之間因為距離過近而發生碰撞。
這艘載具比凡域絕大多數的城市還大,里面住著成千上萬的戰士,一生都獻身于戰爭。他們使用巨大的槍膛向無盡的多元宇宙發出挑戰,時刻準備著發動永序之鱗對敵人的報復。
但是這支部隊的后勤長官、“總有主意”的食人魔巫師布魯擔心這還不夠。
于是,他數了又數,計算著艦隊所攜帶的各種武器、船舶噸位、彈藥有效載荷,戰斗機群的維保進度,武裝奴工的工作效率,農奴和其它船員的平均健康狀況…
所有這些,而不僅僅是戰團標準戰士的數量,盡管他們是他統計和統計最多的群體。
每一次,真到了戰爭爆發的時候,提前的數學計算都會或多或少出現一些小問題。
“真的,這是一個震撼人心的景象。”
“是的,那魯。”當他的兄弟走進作戰指揮艙的時候,布魯只是跟祂打了聲招呼,以一個不符合凡物對于神明的禮節向這位食人魔半神問了聲好。
畢竟,他們是一母同胞。
而且,他們還都穿著型號完全一致的食人魔戰甲——用厚實精金基底陶鋼包裹住肚皮,銳利的尖刺從盔甲縫隙間聳立而出,形象猙獰又有實際用途——他們的喜好和審美非常一致。
和尋常食人魔不同,那魯的皮膚顏色有些發紅,而不是青黑色,他的手指間握合之間隱隱有一道道閃電灼灼而出。
他身上那套盔甲上上布滿了雜亂無章的刻痕和劃痕,每一處都有纖小精致的字跡,詳細說明了它的收入方式和日期。
“戰士們都聚集在一個地方,他們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那魯說。盡管盔甲破損,傷痕累累,令人生畏,但這位半神其實是個深思熟慮的食人魔,說話輕聲細語。
“聚集在這里的力量讓我也受到了影響。有這樣一支軍隊,這樣一支艦隊。有了它們,多元宇宙之大,何處不可去,何人不可以一戰?”
那魯走近了走廊的硬化玻璃墻面,用一個有劃痕的護手在上面展開手指,好像他要自己打破這面墻壁沖出去。他對布魯笑了笑,臉上打結的肌肉使他的表情非常猙獰。
“有你戰斗的時候,”布魯白了自己兄弟一眼,他是食人魔三兄弟之中年紀最小的,不過也同樣是心智最為發達的一個,“老大現在已經發給我短訊了——你也收到了罷,難道沒仔細看?我們之所以停泊在這里,可不是為了和那些注定要死絕的塔那厘惡魔戰斗。”
布魯說的“老大”,并非指的是奎斯而是食人魔三兄弟之中的大哥,帕魯。
雖然不像那魯一般點燃了神火,晉升為另外一種層次的超凡生命,但是食人魔巫醫帕魯其實才是三兄弟的主心骨。很多時候,就連奎斯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老板對那魯下達的命令未必有帕魯說的話好使。
“我看過了,”那魯不以為意道,絲毫不介意指揮艙內其它人聽到自己這位神明遭到兄弟奚落而表露出來的害怕與畏懼,“可是我覺得,干等著,還是有點浪費時間——”
“時間是我們的盟友。”布魯再次打斷了他的話語,“現在,你如果覺得精力無從發泄,就戴上束縛裝備去角斗籠里面挑一個敵人揍一頓。不過你得注意,十五個沙漏時,在那之前你必須要讓自己的狀態回到巔峰。”
“十五個沙漏時?”聽到此言,那魯的眼中突然冒出精光,繼而哈哈哈大笑著大步離開了這間位于艦橋頂部的指揮艙室。
當加勒哈斯塔位面“土生土長”的全部蟲族,將各個母巢那澎湃至極的心靈力量真正開始主導一場位面規模的生物質獲取行動時,最先出現生命形式,除了大批量如同肉質流星般撕破天穹的空降菌囊以外,絕少不了的便是那些遮天蔽日的翼膜和從天而降的死亡之雨!
那些被稱為“翼鬼蟲”的蟲族飛行生物,盡管它們體型較小,可是身體結構卻并不脆弱,而且其相對十分低廉的生物質消耗可以支撐起它們龐大的數量。
在蟲巢空天母艦引領著蟲海向澤拉塔“上洛”的時候,正是數以百萬計的翼鬼蟲將大量行走的生物質驅趕向其他蟲族戰獸(戰士/戰爭兵器)所控制的地區來送死。同樣地,正是這些可以被大量犧牲的飛行蟲族,讓獵物們的空中力量難以施展。
與翼鬼蟲共享生命的活體武器——名為“蝕肉槍”寄生蟲族,在絕對數量的優勢下將爆發出恐怖的彈幕風暴。那些寄居于蝕肉槍里面的“子彈蟲”被生物電脈沖從長眠中喚醒,隨著活體武器隱密扳機的扣動,難以抑制的饑餓令它們癲狂的撲向任何可以被啃食的肉身。
這些扮演精密制導子彈角色的蟲子,會搜尋被射擊對象身上任何可能的縫隙用自身鋒利的攝食口器從里到外將他們活活掏空,那些行走的生物質則會在痛苦的慘叫中散播恐懼。
被蟲巢意志提前設定編程的翼鬼蟲會盡可能的避免近距離的廝殺——讓一個技藝精湛的槍手舍棄他的長處去和強壯的敵人肉搏,無疑是一種對力量的浪費——在大多數的行動中,翼鬼蟲都依賴于身上的蝕肉槍進行著精確射擊。它們那精奇的飛行構造,能讓翼鬼蟲從任何可能的縫隙中如同嗜血的蝙蝠般飛出,瞬間席卷敵人。
但是,如果蟲巢意志需要它們在一場近身戰中獻出生命,那一只瘋狂的翼鬼蟲就會不顧一切的將自己投入廝殺。它們猛禽一樣的爪子和長而銳利的刺尾會確保翼鬼蟲即使在最不利的戰況中,也能在肉搏中將至少給敵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傷勢。
很少有生物在面對蟲族的時候不會心生恐懼,哪怕是兇殘成性的塔那厘惡魔,在之前幾個月的較量之中也漸漸對與蟲族有了一定的畏懼之心。
而就在今日,蟲族則是第一次給了那些與其同樣隸屬于秩序陣營的、和塔那厘惡魔并稱為下層界兩種最經典邪魔的巴特祖魔鬼也上了一課。
異地教學,包教包會,不過學費卻…
只收取那些魔鬼的性命。
“快點動起來,你們這些骯臟的螻蟻,像炮灰一樣的你或許會活命,但往后面逃竄就只能死在我手里!”面色陰沉的恐納魔(角魔)指揮官,用噴著帶火星唾沫的嘴巴,厲聲呵斥著那些被其驅使著的、此時已經快要筋疲力盡的倒鉤魔士兵。
就像他很久以前開始一直的整兵風格一樣,猶如工業機械一般,冰冷無情。
如果是在巴托九獄的閑散日子里,那些未來注定是炮灰的家伙們會在一段相對閑散而充滿灰色幽默的時光中,以狡黠姿態迎接長官的訓斥和皮鞭。
但今天,曾經那種“美好”列隊時光,因為他們以怪異的方式發起一場遠征而徹底破碎。
最初,他們被無情的領主殺死,然后填塞進一塊萬年堅冰之中作為法術奇物。之后,那件法術奇物又被人帶到了巴特祖魔鬼們最為想去(可他們心里卻相當矛盾地,極為厭惡)的無底深淵。在這里,他們被重新塑造成為了巴特祖魔鬼,無論情愿還是不情愿地都被統一變成了倒鉤魔。
本來,能夠參與到一場巨大陰謀里、能夠盡可能地屠殺下賤的塔那厘惡魔——特別是他們還占據著上風,有著許多盟友——對于這些巴特祖來說其實還是一件比較開心的事情。
可是接下來,不知怎地,這個無底深淵位面突然變成了一種類似于物質位面的環境。
起初,這些巴特祖還很開心。
畢竟,無論是對于魔鬼還是惡魔來說,前往物質位面其實都更像是一場夢想中的度假。
但是“度假”還沒開始,統治加勒哈斯塔的大魔頭、那個許多魔鬼就連在巴托九獄都聽說過的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突然陷入了暴怒。后者瞬間火力全開,放出了仿佛無窮無盡的惡魔大軍。惡魔一方軍勢之可怕,甚至讓一些參加過血戰且幸存下來的老兵懷疑,是不是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戰場?
哪怕這支由倒鉤魔組成的軍團,其存在的意義就是敲敲邊鼓,在澤拉TC市的大街小巷里面肆意屠殺一些塔那厘惡魔。可是隨著格拉茲特的爆發,他們還是突然感到了極大的壓力,隨時隨地都在出現減員與死傷。
這讓負責指揮他們的恐納魔指揮官很惱火。他知道,恐懼加深了軍紀的必要性。于是,他不僅僅用血跡斑斑的皮鞭抽打那些手下,還時不時會以抽殺或當場降階的方式震懾那些企圖后退的家伙。這些刑法幾乎讓戰爭開始持續到現在,一直都在懵逼作戰的倒鉤魔們精神崩潰。
可他們還不知道,更令他們感到崩潰的事情,其實還在后面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