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奴仆們拿出血袋,用血漿浸潤了扎比雅的身軀和鎧甲,這位奧喀斯的牧師準備動真格的了。
她伸開雙臂,讓枯骨奴仆為她填裝甲片。修長、有力的手指為她披上更加沉重的動力鎧甲,將皮帶綁縛到位。她感覺很好,血腥的氣息由內而外地彌漫在整套甲胄之中,這讓她感到了力量。終于來到了這個時刻,再沒有更多的決定需要下達,再沒有更多計劃需要謀劃,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這套鎧甲是她花費大價錢,從印記城一個廢品收購站里淘換來的高級附魔產品。店主曾信誓旦旦地向其保證,這是來自那個赫赫有名的永序之鱗商會、功勛卓著的開拓者戰團的正版行貨,只是因為一些小小的設計瑕疵而被淘汰下來,并且在“機緣巧合”之下躲過了報廢,被那個店主收入囊中。
扎比雅買下了它。
雖然出于某些未知的秘法契約,她并不能破解這套動力鎧甲的設計原理,但是扎比雅還是用自己熟悉的死亡學派魔法對這套動力鎧甲進行了改造。她要確保這套裝備不會在關鍵時刻被敵人發現“后門”,同時,她也好用自己能夠理解的方式為動力鎧甲提供能量。
“強大的力量,”穿上動力鎧甲,扎比雅覺得自己的力氣至少被增強了三倍,而敏捷程度的提高則更勝于力氣。她不由得幻想,如果能夠給自己的高級不死生物手下都配備一套這樣的裝備,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機會去摘取“次級深淵領主”的桂冠。
當然,她的這些想法多少有些異想天開。
畢竟,從印記城廢品收購站里淘換來一件二手動力甲胄,其價格就已經讓她感到有些肉痛。若是想要給所有高級不死生物手下都配備這么一套裝備,扎比雅恐怕會直接破產。
除非她能順利完成奧喀斯的任務,并且依靠手里掌握的弒王星和龍狂迷鎖,向不死大君提出更加合理的獎勵才有可能性。
“很快,”她告訴自己道。
隨著不死生物的集結,莊園里的負能量富集程度越來越高,她的軍隊已經完成了備戰,現在是全面進軍的時候了。
古墓守衛們已經發起了沖鋒,那些骷髏士兵和骷髏弓箭手隨后壓上,當扎比雅正式開始行動的時候,一大群灰白色的身影大步走到了這位女主人身邊。
這是一群冥化食尸鬼,有上百萬個這樣的部落散落在多瑞森統治的白色王國之中。
由于扎比雅生前是一名精靈,她死后更是成為了奧喀斯的高階牧師,所以她很容易招攬到它們。
食尸鬼的首領走上前,接受扎比雅的祝福。與同類相比,它體型龐大、肌肉粗壯,滿身傷疤,這是它在爭奪或捍衛自己的領導地位的過程中留下的。這些食尸鬼都穿著盔甲,裸露在外的粗糙皮膚上則畫著粗糙的迷彩。
當扎比雅靠近時,它發出低吼并伸出雙手,像馴服的野獸一樣慢慢朝她靠近。
她伸出帶有尖刺手套的手掌,食尸鬼首領用鼻子蹭著她的手套,又舔又咬,絲毫不在意被尖刺劃破臉龐。“去吧,帶著我的祝福,帶著你的同族,為我撕碎那些敵人!”扎比雅收回了手掌,她已經完成了對于這名食尸鬼首領的祝福,此時的它就好像被打入了一針狂化藥劑似的,渾身肌肉噴張得像一頭公牛。
吼——
食尸鬼首領發出一聲咆哮,接著,它便帶著食尸鬼們三五成群地從外側迂回,穿過了不死生物組成的進攻之巢。它們全員都裝備著武器,但只有一部分穿戴著簡陋的盔甲。因為只要能夠在戰場上得到足夠多的血肉補充,它們就可以很快恢復自己的傷勢,所以它們不需要甲胄作為保護。
只不過,它們要面臨的敵人看起來并沒有那么多,想要開啟一場血肉盛宴是肯定不夠的。
霜血獸人小心翼翼地生著了火,雖然這里沒有多少可燃物,他們還是設法找到了幾塊木頭、一些干草,和幾塊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頭。
他們不停地往火苗上吹氣,直到篝火被點燃。他們在加勒哈斯塔的淡藍色太陽落下之后不久,便抵達了“欸埃”告訴烏薩瑪的那個中心蓄水池。
和已經干涸的陶瓷隧道一樣,中心蓄水池里的積水也不多了。那些水的顏色看起來就像很濃的紅茶,或者曾經有一些商人販賣到他們部落的、一種名叫咖啡的又黑又苦的飲料。
如毒蛇般蔓延生長的苔蘚,攀附著隧道和中心蓄水池的墻壁,倒映在昏暗的水面上。它們似乎能夠分泌出一種可以溶解陶瓷和墻灰的物質,很多段墻壁都被其上野蠻生長的植被壓垮,黯然蜷縮在偏僻的角落里。
一些類似紅樹林的樹木在其間生長著,虬結的根系深入占據了整個中心蓄水池,它們像守衛般靜靜佇立著。如果湊近仔細觀察的話,還能從樹干上看到人的面孔。當隧道里的風穿過這片“紅樹林”,茂密的樹葉吱嘎作響時,那聲音就像人的言語。
烏薩瑪站立在中心蓄水池旁邊。
作為氏族首領,他第一個享用了食物,現在輪到他給休息的氏族成員站崗放哨。
得益于體內流淌的白龍之血,霜血獸人比起其它獸人的精力要旺盛不止一倍,有幾個吃過食物的年輕霜血獸人甚至還有精神嬉戲打鬧。
他們玩得是如此起勁,以至于一不留神來到了氏族首領附近,烏薩瑪把他們往后推了推,說:“安靜下來,小崽子們,戰斗馬上就要開始了。”
“怎么了?”那些年輕的氏族戰士趕緊握住新裝備的鏈鋸大劍,警惕地環顧四周。
凝神細聽后,他們也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這顯然不是什么好兆頭,特別是在無底深淵的一條廢棄隧道之中。
突然,離他們最近的那面墻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裂縫像蜘蛛網一樣在黃泥和陶瓷碎片組成的墻壁上快速伸展。
墻壁從裂縫邊緣開始向外凸起,下一刻,整面墻炸成了碎片。
烏薩瑪后退著躲避飛散的塵埃和砂石,當視線恢復后,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成千上萬昆蟲的干尸從墻壁的大洞中涌了出來,馬陸、毒蝎、蜈蚣,和不計其數的其他適應潮濕環境的蟲豸像山洪爆發般沖進隧道,撞在對面的墻壁上。蟲群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潮水般向霜血獸人們洶涌而來。
烏薩瑪揪住一個年輕的獸人,用力推了他一把,“跑,小崽子,快跑!通知其它人!”
那名年輕的獸人跑了起來,他的同伴趕緊跟上了他,他們都在舍命逃離洶涌而來的蟲群。
“往哪跑?”一邊跑著,那名年輕的獸人一邊心想道:“它們能填滿整個隧道。”
事實的確如此。
這些恐怖的、咔噠咔噠的蟲群像潮水一樣朝前奔涌,在地面上、墻壁上、天花板上,還有彼此的身上爬得到處都是。它們從上到下填滿了整個隧道,就像被灌進香腸里的碎肉末。
“那里,”解答他疑惑的是霜血獸人氏族里的薩滿,那個年邁的老獸人有著與其年齡相匹配的智慧,在得到通知后只是稍加思索就指著前方的一束亮光說:“我們爬上去!”
他第一個到達光芒處,縱身一跳抓住洞口的邊緣,以對老年人來說不可思議的敏捷爬了上去。
當用冰棱戰斧為氏族成員爭取了撤離時間的烏薩瑪來到洞口時,那些霜血獸人基本都已經爬出了豎井。這位戰酋沒有停留,飛身一躍,伸出手試圖抓住任何可以固定的東西。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他。他被老薩滿和幾個年輕獸人拖著向上移動,直到他踩住豎井表面的一處凹痕用力一躍,跳到了地面上。
“我們怎么辦?”薩滿向烏薩瑪詢問意見,“冰斧中的‘欸埃’賢者有沒有什么建議?”
烏薩瑪趴在井邊向下看去,豎井周圍是一圈搖搖晃晃、極不穩定的石頭。隨著地下隧道里蟲群通過,這些石頭都在劇烈搖晃。沒有任何猶豫,他一腳就將井口踢塌,封鎖了通向隧道的路徑。
“欸埃告訴我,這里就是我們的目的地。那團黑布丁吞噬者已經快要蘇醒了,那些蟲豸就是因為感受到了它的蘇醒,繼而才會瘋狂逃竄。”烏薩瑪拿著冰斧,感受了一下“欸埃”傳遞給他的信息,而后就向薩滿轉述了一遍。
接著,他就指著庭院里一座像是假山似的“建筑”說道:“那就是黑布丁吞噬者,關納德和朱庇萊克斯都非常‘疼愛’的子嗣,黑布丁吞噬者…的一截偽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