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的能量,像是無底深淵而又沒有那般極致墮落…”蒙提斯喃喃地說,他翹著腿坐在自己辦公室舒服的天鵝絨沙發里。因為陷入了思索,所以他沒有掩飾眼眸中的那抹血紅。那雙眼睛堪破了窗外的黑暗,最終還是饑餓感將他漸漸發散的思緒重新拉攏回來。
“距離我上次品嘗血釀,已經過去二十四個沙漏時了。”吸血鬼醫生心中想道。他扭過頭對著辦公室里避光的陰暗角落,略微提高了音量,說了句:“過來!”
三個年輕的吸血鬼立刻匍匐過來,跪在他的周圍,發出咆哮和低吼,蒼白的面孔上滿是難以抑制的饑餓,以及因為得到直系吸血鬼始祖的召喚,所以表現出的沾沾自喜表情。
蒙提斯厲聲喝退一個靠的太近的吸血鬼,低吼著逼迫他們退到離自己稍遠的地方。這些家伙是自己在埃塞勒姆定居的這十幾年里,陸陸續續制造出來的“合法”血裔——他們全都向機械宣講者組織進行了報備——吸血鬼醫生吸干了他們的鮮血,然后重新注入自己的精華。
為了能夠更好地控制這些血裔,蒙提斯沒有在將其創造出來之后就將其埋入棺槨,令其經歷那種名為“靜謐齋戒”的考驗。他一直將這幾個血裔放在水蛭館里豢養著,因為他向埃斯特公爵保證過,這些血裔肯定不會對埃塞勒姆居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只不過因為沒有經過齋戒儀式,沒有體會過那種極致的饑餓和絕望,所以他們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嗜血需求。萬幸的是,水蛭館里的血液存量足夠多,而且這些血裔也像被燭火吸引的飛蛾一樣在他這個“父親”周圍徘徊。
蒙提斯無情地伸展自己的意識,將吸血鬼的意識聚攏在一起,鞭笞、懲戒著他們。
吸血鬼醫生滿意地看著這些年輕吸血鬼痛苦和畏葸不前的模樣。在確保自己在磨滅了他們反抗意識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步之后,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給我拿一杯血釀,你們也去領取本周的口糧。”蒙提斯的話讓那些血裔如蒙大赦。
事實上,除非有絕對的必要——他需要有點智力的護衛(而不是僵尸、骷髏、木乃伊那樣沒有智慧的亡靈生物),又或者機械宣講者組織有什么新的研究課題需要吸血鬼實驗品——他通常會空極力避免創造新的同類。雖然這些家伙還很弱小,而且對彼此的威脅遠大于對他,但是他那個已經變成其收藏品的直系始祖已經用他的失敗證明,吸血鬼并不是群居動物,哪怕他們可以變身為狼。
蒙提斯伸出舌頭,品味著辦公室里被空氣凈化器處理過的潮濕空氣。
埃賽勒姆的空氣總是很渾濁,混雜著煉金煙塵和各種奇怪的香料味道。但是在他這樣的高級機械宣講者組織成員家里,通常都會安裝一套完整的空氣凈化器。吸血鬼醫生肯定不會省下這份提高生活和工作舒適度的花費,他的那套空氣凈化器甚至還是定制版本的。
借由一套復雜的機械導氣系統,它可以向不同房間輸送添加了昂貴熏香的不同空氣。在通入吸血鬼醫生辦公室的空氣里面,混雜入一些能聞到死亡和死靈法術散發出的甜美氣息的熏香,這可以有效提升蒙提斯的思維活躍程度。因此,他最喜歡在辦公室里思考問題。
就像現在,他對埃勒溫身上出現的問題,進行了一番全面而審慎的思索。
“那個稅務總長只是一個政治妥協的產物,即便英明如維克塞斯國王陛下,也必須要用這種手段來安撫那些惶恐的貴族。”
想到這里,蒙提斯不由得嗤笑出來。當然,他譏笑的對象不是維克塞斯國王,而是疆國內部那些腐朽而厭惡變革的守舊貴族。
“他們總是害怕新生事物。進步而充滿活力的機械宣講者組織、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艾拉維拉軍團,全都是那些蠢貨敵視的對象。
埃勒溫那家伙雖然服膺于維克塞斯國王,但備不住在背后也搞了一些小動作。否則,無法解釋他身上為何會被附加了奇怪的法術。
只是,這個問題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醫學問題,力圖維持學術中立的水蛭館不能摻和到里面。目前的最優解,就是及時向埃斯特公爵匯報埃勒溫身上的怪異,讓其給維克塞斯國王提個醒。”
蒙提斯抿起了嘴唇,為自己的聰明決定而感到高興。他很欣賞維克塞斯國王這位英明的統治者,同樣也很喜歡朝氣勃勃的埃塞勒姆,在這里居住生活讓吸血鬼醫生感到很舒服。因此,就算用腳投票,他也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腳趾頭撞在水蛭館經過糯米汁加固的斑駁圍墻上,疼的灰先知咬牙切齒。尼尼斯惡狠狠地用法杖末端敲打了一下墻磚,利用法術來摧毀這堵令人討厭的圍墻是一種強烈的誘惑,但理性平息了復仇的本能。現在,灰先知必須非常小心以免過度勞累,因為接下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需要魔法的助力,而顯然他不能指望有人來向自己提供任何幫助。
“該死的文盲!Die!Die!”尼尼斯心里咒罵著,手上則拿著一份地形圖仔細研究。
谷</span這份地形圖是刺客大師陰溝奔行鼠的遺物之一。為了奪取尼尼斯在埃塞勒姆行動的指揮權,那個死鬼向十三議會的其它議員進行了許多妥協,其中就包括換來許多份從不同氏族換來的地形圖。
十三議會里的每個氏族都有自己的渠道,對埃塞勒姆這座人類城市用多種方式進行了滲透。只不過礙于鼠人的天性,這種大規模的情報工作仍舊是缺乏統籌和一致的目標性:舉個例子,有些機械工程術士氏族的師匠,有可能對機械煉金店鋪和廢品處理中心的位置分布了如指掌,可若是將其丟在埃塞勒姆的最有名的商業街,那家伙很有可能連個逃脫追捕的窨井蓋都找不到。
而對于水蛭館的探索,則是一個鼠人之中以“瘟疫”為名的氏族單獨進的。瘟疫氏族盛產瘟疫醫生,雖然任何有理智的鼠人在生病之后都不可能找那種醫生瞧病——相比于治療,瘟疫醫生更擅長制造醫療事故,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人——但是他們對于埃賽勒姆城里跟醫療、藥劑相關的一些地方,有著遠超其它氏族的了解。
可是,了解歸了解,瘟疫氏族的人對于記錄文字卻不怎么在行。哪怕奎斯曾經直截了當地評價過尼尼斯就是個文盲,可是相比于瘟疫氏族的醫生們,那個灰先知甚至都可以被稱為高材生了 此刻,拿著一份刺客大師不知花了多少代價才弄來的寶貝地圖,尼尼斯卻發現他居然讀不懂上面的文字和圖畫!為什么瘟疫氏族有著病態思維的鼠人不能像普通的鼠人一樣寫作?尼尼斯又怎么能弄清楚一堆劃痕和痰漬?難道在一塊鼠皮上打了個噴嚏,那些瘟疫醫生就將其稱之為地圖!
尼尼斯感到自己要抓狂了:他的生命竟然要靠這樣一個可笑、愚蠢的東西來維持,這絕對是一種極大的不公和堪稱致命的諷刺!而刺客氏族的那些殺人狂,顯然和瘟疫醫生一樣瘋狂和白癡,因為竟然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涂鴉!那是一個綠色的圍墻還是一條護城河?以及…萊茲愛渥在上啊!這個看起來像鼻涕泡的東西是怎么回事?
灰先知閉上眼睛沮喪地咬著尖牙。
在這個小巷里站著不動的每一分鐘,都使他離毀滅又近了一步。他不能指望像半惡魔亞薩斯那瘋狂的白癡會給他機會解釋,去說明白和出了狀況的埃勒溫會面一次有多么困難!
尼尼斯靜靜地向角鼠低聲祈禱。
如果神明會幫助他走出目前的困境,他就會在萊茲愛渥所有的祭壇面前自貶身分。他再也不會驕傲自大了,而是會全身心投入到成為老鼠之王最謙卑、最聽話的仆人這件高尚事業上面。
或許,祈禱真的起作用了。
尼尼斯先是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鮮血氣味。再然后,這條水蛭館后街小巷的墻壁,突然“喀啦喀啦”地發生了大刀闊斧的變形。一道門憑空出現。
“那些蜂蜜不要賣掉,這兩天每次喝水的時候放一點,你們身體回復得會更快一些。”
有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對其它幾個人說道。那些人身上的穿著雖然不至于說太過破爛,可是以人類社會的標準來看也都不能稱之為體面。他們是水蛭館的醫生和一群賣血者。
即便這種血液買賣是經過備案的合法生意,可是考慮到人言可畏,吸血鬼醫生還是規定送這些因為失血而有些疲憊的賣血者離開,不能走水蛭館的大門而是只能走后街小巷的要給暗門。
而這個暗門的發現,對于正為了堅固的圍墻和上面附加的一些防護魔法而感到發愁的尼尼斯,毫無疑問是一則天大的喜訊。
他總算知道自己怎么潛入水蛭館了。
“萊茲愛渥陛下在上,老鼠之王果然是青睞祂的神選者,”尼尼斯的兩個爪子激動得搓了又搓。在暗門重新合上之后,他立刻跺了跺腳,示意藏在下水道里的那頭鼠巨魔跟上自己。而他自己則立馬走到暗門旁白,尋找打開暗門的方法——哪怕這個暗門上面也附加了偵測法術,可是相比于一個整體的防護法術,破解這種偵測法術就簡單多了。
終于,幾分鐘過后,一道綠色的光芒便從尼尼斯的法杖上面射入這扇暗門。
喀啦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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