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納爾艦隊的指揮官嚴肅地說道,順便接過了年輕雙峰貴族遞給他的信物,“就如同我們加入艦隊之前,被告知的那樣。”
作為直屬皇帝管轄的部隊,納爾艦隊的每一名成員都被要求發誓保守艦隊的秘密。也正因為如此,艦隊才會默默發展了數十年,帝國內部卻絕少有人知曉有這么一支部隊。
“你們可以檢查我的信物,”他瞥了眼指揮官手中的小陶瓶,同樣以嚴肅的語氣,冷靜地回答道:“里面的信息能夠證明我的身份,以及我行動的目標。”
一位駝人元素薩滿從納爾指揮官身后的陰影走出,雙手撫胸行禮之后拿過了信物。他的一只手掌化為巖石,捏碎了這個陶瓶,使得其內壁陰刻的文字顯露出來:
“傲人,奧薩·雙峰之子,駝人二十八柱國家族直系后裔。受命于凱撒,接受軍閥格爾桑的教導,潛伏其身側。在適當時刻,有權利自行清除叛逆隱患。54,5558,59.”
看過這段信息,和傲人之前自述相互印證無誤,指揮官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辛苦了,還受了那么重的傷,”他走到年輕的駝人身旁,兩只手伸出作握手狀,對方自然也識趣地握住,“一路走好…”
因這奇怪的話語而有些發怔,年輕雙峰貴族還是反應慢了一拍,雙手被艦隊指揮官牢牢攥住。
那位駝人薩滿變作巖石的手掌,石屑盡去后,閃耀出電光,噼里啪啦作響。
他五指并攏,好似熱刀切牛油一般,探入傲人·雙峰的胸膛,直接掏出了年輕雙峰貴族那滾燙的心臟。
“54,5558,59——密碼的意思是——清除,隱患。”似乎是出于對同樣屬于雙峰貴族后輩的最后一點慈悲,指揮官在傲人·死前最后一刻,向他解釋明白。
當然,這也僅僅是最后的慈悲。
完成了“清除隱患”這項工作,那個駝人元素薩滿就召來一團火焰,將傲人·雙峰與變異浮筏人聚居點的這處民宅,一同化作了灰燼。
“大人,”納爾艦隊陸戰隊的一名隊長跑了過來,“這片已經拉網搜查完畢,可是各隊上報清理人數的總和與您之前提供的數量不符,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缺口。”
指揮官當機立斷,下令道:“召集元素薩滿驅散濃霧,另外暫時還是別讓牧師登陸,”他思忖了一下,“格爾桑軍閥可能還沒有死,他除了是元素薩滿亦是一名駝神牧師,最好先行確認。”
“我帶人去確認,”隱藏在影子中的駝人薩滿主動請纓——按照傲人·雙峰帶來的情報,即使格爾桑已經伏誅,還有極地熊人的“雷霆咆哮”在——也的確只有他帶隊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讓那個叛逆再‘死’一次。”
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駝人薩滿的話語,艦隊指揮官隨即為其撥付了人手:兩隊全副武裝的陸戰隊員,以及其他五名元素薩滿。
處理完這里的工作,他就帶著剩下的人離開。
除了清理這座島嶼之外,指揮官得到的命令還包括回收一些東西。
在元素薩滿們合力施法下,籠罩整座島嶼的濃霧逐漸退去。長腮的變異浮筏人尸首已經被集中起來,拖到一座座建筑之中,潑上火油集中清理。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種咸澀而略帶血腥的氣味,再加上焚燒建筑物產生的黑煙,兩者相加,給所有人的心情都蒙上了一層污垢。
即便剛剛還沉醉于殺戮的快感之中,當大屠殺的慘象真正揭露出來之后,久經訓練的納爾艦隊駝人戰士也都感到一種難以言表的壓抑難受。
他們畢竟不是下層界的邪魔——沒有誰是天生的劊子手,慘烈的景象擺在眼前,讓每個駝人都心有戚戚,略微有些感同身受。
一座低矮的建筑就佇立在煙塵之中,雖然其地處整個變異浮筏人聚居點中心,隱隱被其它建筑物恭維,但本身絲毫沒有任何顯眼之處。
泥巴裹著草木壘成的外墻,棕櫚樹葉一層層鋪設作為屋頂。這座建筑的大門倒是頗有特色,不僅死角均包裹有金屬,門上面甚至還鑲嵌有數十顆青銅釘作為裝飾物。
“開門,”納爾艦隊指揮官嘴里吐露出一長段文字——和駝人們熟知的語言不同,但卻是表明他的意愿——激活了口令,附加法術生效而木門洞開,“進入之后,把…被盜走的寶物帶回。記住,一切聽從我的指揮。”
木門后面,或者說這座小屋之中,隱藏有一個地穴的入口和一條長長的階梯。
以指揮官為首,接連整整一個小隊,共計三十名駝人戰士魚貫而入。
臺階有些陡峭濕滑,拾階而下有些困難。但通道的挑高倒是足夠,起碼以單峰駝人的身高,只要略微低頭就能順利地行走。
每走下一段階梯,指揮官就會命人點燃通道壁龕中的鯨油燈,因此他們倒也無虞摸黑行走。
大約走了十分之一個沙漏時左右,這些駝人總算踩到了平整過的地面。
指揮官在地面上用手摩挲了一下,接過一根火把,將其捅入了提前預留的孔洞。
“嘩”地一聲,一道火線以指揮官所在位置為起點向四周蔓延,直至點燃了周圍墻壁和穹頂上安置的各個燈盞,這處地下大殿瞬間亮堂起來。
成塊的青磚鋪就成地板,大殿中央用松木搭成一座圓臺,一個鉛盒就擺在臺上。
“密涅瓦之顱”,此刻就被放在鉛盒之中。
和駝人、極地熊人沒什么不同,島嶼世界的古代人類王國也因為祖先崇拜的緣故,誕生出了各種各樣的先祖之靈——原始的神明。
大災變發生后,人類的各個王國皆盡覆滅,種族傳承也接近斷絕。那些強大而孱弱的原始神明,也如同祂們的信眾一樣,接連陷入沉眠繼而消亡。
但神明畢竟是神明,即便是連微弱神力都沒有,祂們也不會像凡人死亡之后那樣,不留一點痕跡。比如這位名為“密涅瓦”的神明,祂在消亡之后,其頭顱依舊保留了下來。
“不要胡思亂想,”納爾艦隊的指揮官開口提醒道,若非格爾桑的身份特殊,此時本應由幾位駝人牧師與他隨行,“這件…這件奇物很危險,你們最好時刻心中默念駝神的禱詞。”
密涅瓦曾經是一位執掌智慧與思想權柄的神明,祂留下來的頭顱早已晶化,并且失去了自主意識。但即便如此,殘存的神能仍舊可以改變周遭的現實。
事實上,這件奇物被帝國的某位皇帝獲得后,曾被駝人們的元素薩滿和牧師聯手研究過許多年,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其僅存的功用——
“密涅瓦之顱”可以讀取凡物的念頭,然后以神能驅動某種意義上的“祈愿術”,但卻只能對給予其念頭的生物自身產生作用。
那些長腮的浮筏人就是它的產物。由于常年漂泊在海上,因此“能在海中自由呼吸”,從生存角度來講是浮筏人很希望獲得的一種能力。
對這種需求稍加引導,念頭變得足夠強烈,“密涅瓦之顱”就能將其接收。
浮筏人身體上的變異就此發生,通過有選擇的繁殖,這種性狀改變就能穩定地遺傳下來。
當然,“密涅瓦之顱”并不能無限使用,其中蘊含的神能用一次就少一次。而且就和“祈愿術”類似,若不仔細加已規劃,念頭越是執著,產生的結果則越是讓人難以接受。
曾經在試驗這件奇物功能的時候,有的元素薩滿將“強化自身元素之靈”作為輸入“密涅瓦之顱”的念頭,結果他的元素之靈卻直接被一個內層元素位面的土巨靈蘇丹所替換。
感到自己被冒犯,那位土巨靈貴族直接施展法術,將駝人薩滿化為一座鉆石雕像。
在駝人們試驗“密涅瓦之顱”功能的那些年,類似的情況發生了不止一次。
所以后來他們才放棄讓駝人作為試驗對象,改用其他物種進行試驗,長出變異腮腺的浮筏人則是后續試驗的產物。
回收這件奇物的任務,本來由虔誠的牧師執行最為合適,不過指揮官帶了足夠多的人手——駁雜不一的念頭會令“密涅瓦之顱”難以接收,也就不會被突然激發。同時盛放這件奇物的是特制的鉛盒,也能夠起到一定的隔絕作用。
“千萬小心,”納爾艦隊指揮官提醒著自己,他將火把移至鉛盒附近,反復閱讀上面銘刻的各條“注意事項”,務求不出現任何紕漏,“輕拿輕放、不要在附近施法、不要打開盒蓋…”
正當他想要將雙手放到鉛盒兩旁的扣手上時,地穴大殿之中接連傳來了的“噗通”倒地聲。指揮官猛地回頭,卻發現自己帶來的士兵已經皆盡癱倒在冰涼的地板上,生死不知。
聽聞耳后輕微的腳步聲,他立刻抽出腰間的鐵劍,身體側翻揮劍向后。然后——
這位艦隊指揮官就發現自己保持著側翻的動作,被一股力量定在了半空中。
“這是什么東西?”做完這一切的奎斯,一邊端詳著自己的“戰利品”,一邊好整以暇地問道:“這個盒子里藏著什么寶物?”
少年藍龍挑了挑手指,鉛盒的蓋子瞬間被打開,一抹蕩漾的金光自其中驟然射出,沒入了被“晃”到眼睛的奎斯的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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