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 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西雅圖，邏輯在北美的大本營。
整個公司，充滿肅殺之氣。
辦公室的大門緊閉著，就見郭興和索爾坐在沙發上，視線一齊地看向站著的陸飛。
“古德曼，他們怎么說？對我們反壟斷調查的依據是什么？”他咬了口橙子。
索爾心知“他們”是聘請在法務部當顧問的前司法部、貿易委員會的“老人”。
在阿美利加，旋轉門是合情合理的。
“他們說反壟斷協會認為，財團的大部分企業，像邏輯、微軟、摩托羅拉，都生產智能手機，而且擁有不少的無線技術專利，應該獨立報價，不該允許抱團合作，覺得司法部一開始就不能批準這么個團體得到競拍資格。”
“那蘋果、愛立信不也一樣。”
郭興撇了撇嘴，“是不是太雙標了吧？”
“這個反壟斷調查會不會受理？”
陸飛踱了幾步。
“不出意外，一定會受理。”
索爾雙手交叉，目前還不清楚是司法部還是貿易委員會調查這個事情，當然，司法部肯定要好過貿易委員會，畢竟司法部已經批準了，犯不著推翻自己之前的結論，那等于在打自己的臉。”
“如果是貿易委員會呢？”
陸飛拿紙巾擦拭著嘴。
“情況也不壞了。”
索爾聳了聳肩，“我們已經承諾會在公平合理不歧視的原則下對行業標準專利進行授權，沒有給反壟斷調查留下口實，而且安卓是免費開放，不像IOS，只要我們咬死了，是給安卓陣營的其他成員提供保護傘就好了。”
“咚咚咚～”
章天美敲開了門，匆匆地走了進來。
電視被她下一秒打開，頻道直接鎖定在福布斯財經新聞，正播放著“北電網絡專利收購是否涉嫌壟斷”的專題新聞。
作為特邀評論員的驢黨議員火力全開。
不但炮轟谷歌、微軟、摩托羅拉自甘墮落，竟然跟邏輯同流合污，把6000多項專利技術讓給了邏輯，幫助邏輯打壓蘋果——
簡直是助紂為虐！
難道進口產品就這么好嗎？
而且語出驚人，北電網絡專利涉及到國jia安全，邏輯已經觸及核心敏感領域，必須對邏輯重拳出擊，訴訟、限制，甚至制裁！
總之，阿美利加苦邏輯久矣！
沒有邏輯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他們銜接的可真好的！”
陸飛挑了挑眉。
“這就是阿美利加，向來是政客在前臺表演，資本在后臺寫劇本，最終目的是維持他們的利益最大化。”索爾不禁感慨，“看來蘋果、英特爾那邊是下了血本，非要阻止你們拿下北電網絡專利不可。”
“陸總，會不會影響到…”
郭興一個激靈。
“不會！他們還指望我們買美債，指望我們幫他們走出次貸危機，現在還不到跟我們徹底撕破臉的地步，這幾個不過是替蘋果他們搖旗吶喊罷了。”陸飛撇了眼索爾，不說英文，改說中文。
“陸總，真讓您說著了，我們現在怎么辦？”郭興打心里稱贊陸老爺英明，提前把邏輯的西方業務重心向歐洲傾斜。
“不謀勝，先謀敗。”
陸飛喝了口水，“老郭，你不是說給競購失敗準備了兩套備選方案嗎，有哪兩套？”
“第一套就是InterDigital有1000多項專利愿意出售，專利都有關無線和移動技術，不過沒有北電網絡那么多、那么全面。”
“第二呢？”
“第二就是摩托羅拉移動！”
郭興一時糾結：“不過現在收購個北電網絡都這么困難，摩托羅拉可有1.7萬個專利，還有兩三千個正在申請的專利，美利堅就更不可能讓我們得到了，而且價格也不是北電網絡能比的，全資收購至少超過110億美刀。”
索爾建議說：“陸，既然安卓系統有谷歌的一份，為什么不讓谷歌以自己的名義單獨去買，然后開放授權給整個安卓陣營。”
陸飛摸摸下巴，下了決定。
把第一個方案轉告施密特，至于第二個方案，等北電網絡收購之后再議。
交代了郭興，又看向章天美：
“把跟我們關系不錯的媒體召集起來，以整個財團的名義開一場新聞發布會，必須澄清所有不利于北電網絡收購的言論！”
“好的，陸總。”
章天美快步走出，馬上安排。
“光這樣還不夠，我還要打幾個電話。”
陸飛雙手抱懷，三體基金撒出去的幣，也該撈回點利息了，比如深不見底的THL基金。
喬布斯，難道你以為就你有人有槍是吧？
你敢拿槍指著我？敢想跟我火拼？
2月24日，邏輯在西雅圖華盛頓共同大廈舉行隆重的新聞發布會。
這一天，無論是《紐約時報》等紙媒，還是NBC等電視媒體，全美媒體幾乎傾巢出動，華夏的主流媒體和網絡媒體，也不遠萬里，遠渡重洋而來，甚至鳳凰衛視在內的香江媒體都來了三家，統統親赴現場。
僅僅是一場發布會，但盛況可謂空前。
畢竟，這可是華夏第一個被美利堅反壟斷調查的內地企業，具有破紀錄的歷史意義。
更重要的是在發布會之前，距離北電網絡專利拍賣會，雖然過去了短短的11天，但在三四個紅藍州都爆發了小規模的游行示威。
打的都是“抵制邏輯、支持國貨”的旗號！
喊的都是否決專利拍賣結果的口號！
本來以為北電網絡專利拍賣就夠全球矚目，想不到還有這么精彩的后續。
就是電視劇也拍不出來。
在議員、民眾、媒體的三重輿論的裹挾下，有了支持的反壟斷協會就有了底氣，聲稱收到很多企業要求徹查收購案的聯名信。
美利堅整個科技圈不禁地震。
反壟斷部門終于不能繼續當鴕鳥，不得不對這件事情展開調查，雖然好在受理的是司法部，但不管怎么說，還是沖著邏輯而去。
邏輯絕大部分的標簽還是陸老爺這個人。
針對邏輯，也就是在針對陸老爺！
上午9點半，會議廳里已經人滿為患。
第一排最好的位置除了留給兩國的大報以外，還坐著谷歌、微軟、華為在內的所有財團成員，以及像三星這樣安卓陣營的盟友。
陣容龐大，聲勢浩大。
陸飛臉上帶笑地走來，現場氣氛頓時為之一靜，緊接著就是閃光燈“咔咔”的一頓拍。
“咳咳咳。”
“感謝大家不辭辛苦地來一趟。”
陸飛直入主題，一臉無奈：“有關北電網絡專利反壟斷這件事，我第一次聽到感覺無比荒誕，還以為是愚人節的玩笑，在接到拉里、蓋茨等朋友的電話之后，我才意識到不是。”
“那就更荒誕了！”
“我們整個團體收購北電網絡專利是得到了司法部的批準，完全符合所有的程序！”
說著抿了抿嘴，面色凝重：“所以開了這么一場發布會，有必要聊聊競購拍賣。”
伴隨這句話，背后的投影屏幕上放出了邏輯、谷歌兩家目前掌握的無線通訊、數據網絡等專利的總數，勉勉強強才破了1000個。
“安卓是免費開源系統。”
“它依賴于部分非谷歌、邏輯開發的專屬功能，并允許全球開發者修改系統代碼，這就讓谷歌、邏輯，以及安卓手機廠商陷入專利訴訟的危險，其他友商們絕不會放過這一點！”
“會不公平地阻礙手機廠商合理地使用安卓系統發展，通過不斷利用安卓系統引發的專利沖突施加壓力，最終迫使手機廠商們放棄這一系統，將安卓徹底逐出智能手機市場。”
“因此，我們收購北電網絡專利…”
陸飛伸出一根手指：“主要目的并不是針對誰，而是防止被針對，保護立足于安卓系統的手機廠商們免于法律訴訟的干擾。”
說到這里，隨即邀請了坐在第一排的施密特、桑杰賈、孫雅芳，分別代表谷歌、摩托羅拉和華為，證實陸老爺說的所言非虛。
“嘶～”
會議廳里有些騷動，安卓陣營人多勢眾，結果受欺負的是你們？你們才是弱勢群體？
開場白一結束，就輪到記者提問環節。
《華爾街日報》的記者被陸飛點了名，立刻站起來：“陸，按你的意思，邏輯、谷歌之所以要買下這些專利，就是為了防止被蘋果打壓，而不是打壓蘋果？”
“沒錯！”
“如果你留意最近科技圈的侵權案就會知道，甲骨文控告了谷歌侵權，蘋果起餓HTC、三星、摩托羅拉侵權，而我們呢？”
陸飛比劃了個“0”的手勢，接著打了個響指，章天美立即把投影切換為準備好的PPT。
上面，清晰地羅列著專利侵權案的對象、數量，以及涉及哪些方面專利的侵權。
顯然，蘋果、諾基亞、RIM才是進攻方。
“與其說我們打壓他們，倒不如他們正在打壓我們，尤其是蘋果，完全是賊喊捉賊！”
“大家可以設想一下，如果不是我們得到北電網絡專利，而是蘋果得到，會不會變本加厲地對我們發起訴訟…”
“蘋果專利訴訟就是拿著機關槍到處掃射，而我們只不過想買個防彈衣和盾牌。”
陸飛洋洋灑灑，把邏輯、谷歌以及所有安卓陣營的廠商描述成被動挨打的老實人。
言下之意，蘋果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嘛！
這是什么狗屁道理？好人就活該被人拿槍指著？
就不能買些專利防身？
“收購北電網絡專利，根本沒有任何壟斷的動機，純粹是防御性戰略，反擊蘋果這些公司對安卓陣營的廠商們發起敵對、有組織的專利訴訟，我和谷歌他們沒有任何的私心。”
“我們為的是智能機的未來！”
陸飛說的有些口渴，喝了口水。
底下的一票記者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倒是一直力挺蘋果的BBC站了出來，大聲質疑道：“陸，專利訴訟是在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蘋果這么做合情合法，你說蘋果打壓你們，有什么證據嗎！出于什么理由！”
“理由很簡單。”
“因為安卓系統是全球有且僅有免費開源的智能手機操作系統，沒有一家公司，包括邏輯，也包括谷歌，可以在里頭主導。”
“而蘋果的IOS才是真正的封閉！”
陸飛抬了抬手，幻燈片里立刻出現安卓陣營的友商商標，密密麻麻，蔚為壯觀。
“三星、HTC、華為、摩托羅拉，還有更多像索尼這樣潛在的合作伙伴，北電網絡專利保我們，也是保他們，更是保未來加入安卓大家庭的友商們，壟斷何從談起呢？”
“倒是IOS系統，除了蘋果，又有幾個？”
“如果我們都要被反壟斷調查，蘋果為首的財團就更沒有資格躲避反壟斷調查！”
“我們會要求對它們發起同樣的調查！”
說話間，陸飛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嘩～”
會議廳里聽到這樣的話頓時議論紛紛。
聽上去反倒是蘋果惡人先告狀。
但蘋果告邏輯，邏輯也告蘋果？！
倒更像是置氣之舉。
然而媒體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拱火：
“安卓開放聯盟不是除了蘋果都歡迎？”
“除了…”
陸飛差點被帶入溝里，馬上改口，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甚至包括蘋果，不需要喬布斯放棄IOS系統，只要愿意接受安卓系統。”
“喬布斯剛剛接受了肝移植手術，作為他最討厭的人，你有什么話要對他說嗎？”
《紐約時報》的記者見縫插針。
“我祝福他身體健康。”
陸飛面對鏡頭，露齒一笑。
會議廳里的氣氛既迷茫又奇怪，在場所有人都覺得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新聞發布會結束，微軟、三星、摩托羅拉等代表接受采訪，口徑一致地聲援陸飛。
槍口，統統對準蘋果為首的財團。
拉里佩奇甚至在接受采訪之后，還在自己的臉書、推特上公開放話：
“北電網絡專利的收購，能讓更多的人享受更多元更實惠的安卓機，能讓智能機的時代更快地到來，某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的好。”
此話一出，就像丟進炸藥桶的火苗。
整個線上，瞬間爆炸。
兩邊站隊，相互輸出，倒苦了反壟斷部門，騎虎難下，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正當司法部長焦頭爛額之時，一通來自白宮的電話，讓他火急火燎地趕去白宮。
此時，辦公室內的電視播放著陸飛接受華夏國際臺的采訪畫面——
“如果北電網絡收購成功，這些專利不僅能夠抑制其他企業起訴安卓相關廠商，還能幫助我們的合作伙伴和開源社區繼續創新，讓他們密切地參與了安卓和LMS等項目…”
“史蒂夫搞什么！他們在搞什么名堂！”
盧錫安雙手拍在桌上，“為什么非要挑這個時間，為什么不等我們訪華結束了再說！”
喜萊莉說：“等訪華結束，北電網絡專利程序已經走完了，他們也許等不了那么久。”
“那也得等！”
盧錫安皺眉說：“現在還不是對付的時候，我們還要靠他們挺過這次次貸危機，還要靠他們的市場來消化我們的商品，更要靠他們買美債，現在才買了一兩百億美刀而已，還有兩三千億美刀需要他們買，而且，我還需要華夏陸特么承諾的100萬就業崗位！100萬！”
“所以我已經把司法部長請過來了，我想我們不能讓事態再激化下去，這對誰都沒有好處。”喜萊莉建議說，“得想一個對策。”
“你說我們可不可以把北電網絡專利暫緩？把這件事也作為一個談判的籌碼？”
盧錫安笑道：“你覺得呢？”
“啊不不不，絕對不行。”
喜萊莉露出燦爛的笑容，“如果只涉及邏輯和華為，完全可行，但還牽扯到谷歌、微軟、黑石和摩托羅拉，這件事會讓我們受到多方的壓力，劃不來，實在是劃不來，我覺得干脆就對這一起收購案亮綠燈，反正也不過6000多項專利而已。”
“那就只能調解，但不能由我出面，需要中間人。”
盧錫安沉吟了片刻，也打消了拿邏作為要挾條件的念頭。
“司法部長當然不行，最好能再有兩邊都認可的權威人士。”
“誰？”
“你覺得比爾蓋茨和白蹬橋怎么樣？”
喜萊莉把眼睛瞇成一條線，陸，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