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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打印?還是打日?

  1674年7月10日,漢洲,長安。

  在后世,有一句話非常有名的話,“若不是生活所迫,誰愿意把自己弄得一身才華”。這句話看似有些自嘲,卻也是人生的真理,背后隱含著無數打工人的心酸和無奈,更有勇于面對生活的決絕。對打工人來說,不想一輩子無所事事,不想被生活逼迫,那就讓自己多一些才華,不斷提高自己的能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齊國的工業發展,多多少少也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把自己弄得一身才華”,以至于數十年來不斷地大力推廣工業化和機械化。

  三十多年前,漢洲初立,一切皆為草創,但人口資源一直都是硬傷,根本無法依靠大量的人力來發展工業。

  在這種情勢下,各種能節約大量人力的機器陸續被發明創造出來,能節省人力勞動的水力、風力等天然動力,也大范圍地被運用于大大小小的工場當中。

  隨后的蒸汽動力,在王室和政府不計代價地投入下,前后花費十余年,耗用無數金錢和人力、物力,從最初的抽水機、鼓風機等簡單機器模式,到最終被運用到蒸汽機車、機器驅動力等應用領域,將齊國工業緩緩地推進到了準蒸汽時代,使得國內整個工業生產效率較三十年前足足提高了數十倍。

  在漢洲本土的棉紡織廠里,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照料兩架蒸汽織機,不到一小時時間,就可以織出三匹半的織物。而同樣的時間內,一個熟練工人用十年前的飛梭技術,卻只能織出一匹。蒸汽動力驅動的紡紗機,紡線速度更是大明和印度手工紡線的八十倍到一百多倍。

  二十年前,家庭手工紡100公斤棉紗的成本大概折合1416塊漢洲銀元,而現在,機器紡100公斤棉紗只需要不到1.5塊漢洲銀元。機器生產使人工成本下降了90!如今,漢洲本土的一個棉紡工人所干的工作,在印度,乃至在大明,至少需要三十多人才能完成。

  相較于擁有豐富人力資源的大明,以及印度,可能不會有太大的動力去主動發明或者創造一些能提高生產效率的工具。早在元末明初時期,中國就有32個紡錘的大紡車被發明出來,它以水力為動力,活塞、曲拐、傳動齒輪等機械部件組成一個完整的機器系統。

  實際上,這種水力紡車包含了后世珍妮紡紗機的許多基本特質,稍加改良,就可適應大規模的專業化生產,變成現代意義上的紡紗機。

  然并卵,豐富而廉價的人力資源,讓許多變革都變得毫無意義,徒奈若何。

  隨著齊國人口規模的逐漸增加,從三十多年前數萬人,到今天的七百多萬(粗略估算),雖然無法與大明數千萬人口相比較,但在整個南洋地區,也算是一個妥妥的人口“大國”。

  但即使國內已經擁有了“龐大”的人力資源,但在漢洲本土,不論是政府層面,還是眾多的工廠主們,仍舊在想方設法地提高生產規模和生產效率,希望將海量的產品,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

  無他,蓋因隨著齊國的擴張,以及商業勢力的延伸,工廠主和商人們突然發現整個南洋地區已變成齊國的絕對勢力范圍,中南半島、印度、波斯、阿拉伯,乃至地中海,都在安靜地等待著齊國商品的進入。

  尤其是擁有億萬人口的莫臥兒帝國,積聚了數百年的財富,被公認為是這個時期最富裕的國家,在面對齊國生產的各種商品(除棉布外)時,直接開啟買買買的模式,豪橫得不要不要的。

  齊國的無數工廠主們一致認為,要是還靠以前那種效率低下的手工生產模式,來苦哈哈地賺莫臥兒帝國這種土豪的錢,豈不是太慢了。

  上蒸汽機!

  擴大生產規模!

  繼續研究如何提高工業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

  努力地將莫臥兒帝國最后一個銅板都他娘的賺回來!

  更何況,還有波斯、阿拉伯、奧斯曼,以及暹羅、緬甸、安南、大明、朝鮮、日本…,這么多國家,數萬萬的人口,如此規模的商品市場,哪怕只要有其中兩三成的需求,那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龐大市場。

  哦,對了,最近從莫臥兒帝國和日本這兩個國家都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莫臥兒帝國在年初又對齊國的棉織品產品提高了進口關稅,由兩年前的40,提高至60,并且還規定了進口配額,即齊國棉織品進口總額不得超過三百萬盧比(1兩白銀約等于3.4盧比),大概價值一百零五萬漢洲銀元。

  這個貿易限制措施一出,齊國上下為之嘩然。尼瑪的,這莫臥兒人太不講究了,我齊國去年的出口棉紡織品總額大概在一千六百萬漢洲銀元上下,輸入至莫臥兒帝國的棉紡織品才不過六百多萬。以莫臥兒帝國擁有億萬人口規模,算下來,人均消費還不到六分錢。

  就這么少的輸入量,你還要給我來一個進口配額限制,這明顯跟你的土豪形象不相符呀!

  國內的棉紡織品行會、印度商社、孟加拉商社齊聲向內閣倡議,對莫臥兒帝國采取強硬措施,甚至不惜以武力相威脅,迫使其取消我齊國棉織品的貿易限制。它今日可以對我齊國棉織品實施貿易禁令,過些日子,說不定就拿糖、茶葉、瓷器、咖啡、油料、五金工具,鋼鐵制品來說項,陸續頒布更多的貿易限制措施。

  對此,內閣和軍部開始在做小范圍的研究和討論,但還未作出明確的反制措施。

  然而,六月下旬,突然又從日本傳來消息,德川幕府捕獲了一艘琉球商社旗下的走私運輸船,然后不顧商社駐長崎代表的申訴和強烈反對,德川幕府竟然以“南蠻海寇違反幕府禁令”和“滋擾京畿”的兩項罪名,將俘獲的六十余名水手盡數斬首于大坂。

  聽到這個消息時,齊國上下頓時被驚到了。有沒有搞錯,在我齊國,除了海上沉船事件外,一次性意外死六十多人,那是極為罕見的。而且,這次還是被日本幕府以“海寇”的名義斬首示眾。

  我們齊國人怎么會是海寇?這個職業,不應該是你們日本專屬的嘛!大明嘉靖年間,倭寇肆虐大明海疆,北起山東,南到福建,到處都遭受倭寇劫掠,無數民眾被屠戮,財產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雖然有細心之人指出,琉球商社的那艘船是未得到日本幕府的允許,擅自闖入大坂,與當地日本商人進行走私貿易,如此才被日本拿獲,然后按照他們數十年前頒布的鎖國令條例進行處置。

  而且,在二十多年前(1640年),同樣也是有一艘葡萄牙船只抵達日本江戶,要求獲得通商權利,但卻被幕府全部捕獲,隨后將這些人盡數處死,人數好像也是六十多。

  但是,國內洶洶輿情,根本不管我齊國的商船是否違反了日本幕府的鎖國禁令,你一下子殺了我們六十多個齊國人,就是不對,就是對我大齊嚴重的挑釁。

  集大軍以伐日本,為我齊國冤死的水手報仇!

  乾武十六年(1658年),日本薩摩藩就曾在琉球妄殺我齊國官員和商人十數名,挑戰我齊國威勢。如今,只過了十六年,日本幕府竟然又做出此種激進之舉,還以“海寇”這種極具侮辱性的罪名,將我六十多名同胞斬首示眾。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必須要打回來呀!要不然,我齊國的臉面何在,我們皇帝陛下的威信何在?

  “其實,以經濟收益的角度和戰略角度來看,對莫臥兒帝國發動一次有限的戰爭,要劃算得多。”

  軍政部大樓的一間辦公室內,海軍部部長、鎮國將軍(中將)羅守勛端著茶杯,站在幾幅巨大的地圖面前沉吟良久,隨后輕輕地說道。

  “是呀,向莫臥兒帝國展示一番我齊國的軍力,不僅可以迫使其取消我齊國棉織品的貿易禁令,擴大我齊國的商品數量拓展,還能大大震懾印度洋周邊國家和勢力,鞏固我們在該地區的海上控制力。”副總參謀長、廣威將軍(少將)賀云峰點頭附和道。

  “那你為何在上午的軍政聯席會議上,卻支持陸軍部的意見,對日本幕府發動一次懲罰性的戰爭?”羅守勛轉頭問道。

  “我不是支持陸軍部的意見。”賀云峰搖搖頭說道:“…我是在支持陛下的主張。”

  “嗯?”羅守勛詫異地看著對方,“在聯席會議上,陛下并沒表現出任何傾向,只是任由我們軍政兩方討論辯駁。你如何…猜測到陛下心思,屬意欲征日本幕府?”

  “三十多年前,當我還是懵懂少年,隨在陛下身邊學習視事之際,就知道陛下向來對日本不喜。”賀云峰說道:“你可曾記得在乾武十六年,我隨羅如成將軍攻伐薩摩藩,逼其割地賠款,隨后還帶回數名由島津氏子弟充任的謝罪使返回漢洲本土。”

  “嗯,我知道。此戰打得干凈利落,以極微小代價,便將薩摩藩逐出琉球,還迫其割地賠款,允我齊國暗自與其通商。島津氏的謝罪使來建業城,更使我齊國上下為之歡欣鼓舞,大大振奮了全國人心。”

  “呵呵…”賀云峰輕笑幾聲,“你只看到國內官員和民眾對此而振奮不已,卻忽略了陛下當年的感受。…據說,陛下在接見薩摩藩的謝罪使后,于宮中暢飲數日,連聲大呼痛快。”

  “…”羅守勛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借福山號事件,再攻日本,以逞心中所愿?豈不聞,君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攻戰。陛下怎可以己之喜好厭憎,而貿然舉兵以伐日本?”

  “國舅爺,這如何是以逞陛下之愿、貿然興兵以伐呢?”賀云峰奇怪地看著羅守勛,“日本幕府可是將福山號上的六十多名水手以海寇之罪名,公然處以極刑。這對我齊國而言,不啻為嚴重地挑釁行為呀。若是置之不理,大明會如何看待我齊國?云州鎮、琉球、呂宋、衛國、順國等一眾藩屬,又將如何視我齊國為宗主?”

  “可是,我擔心重創了德川幕府,會引發日本局勢發生不可測的變化,最終很有可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羅守勛嘆道。

  “你是說大明和云州鎮會來撿便宜?”

  “你覺得呢?”羅守勛說道:“據聞,云州鎮一直都想在日本大島的北方行擴張之舉,除了想奪取更多的控制領地外,還有就是想極力削弱日本的實力,最好使其能回到一百年前諸侯混戰的時代,以消除云州鎮未來潛在的威脅。而大明,國內實現一統,除了繼續清除北方的威脅外,何嘗不想再次恢復萬國來朝的盛世局面?”

  “你這有點多慮了。”賀云峰笑著說道:“不說云州鎮體量太小,人口不豐,根本無法吞下日本大島。即使大明想借日本虛弱之際,將其納入藩屬朝貢體系,那也非短期之內就能做到的。不要忘了,大明的北方、西北、西南,皆為強敵,待一一解決邊患之危,怕是要花費百年時間方能完成。”

  “沒有遠慮,必有近憂!日本、朝鮮、安南,向來為中華文明圈,大陸固有影響力之所在。如此,只要大明恢復昔日之實力,上述三國必然會為其所懾服。為長遠計,我們齊國就不該過分削弱日本,更不該將其引為強敵。”

  “可是,我卻不這么看。”賀云峰說道:“陛下曾言,日人生來就是和善與好戰并存,傲慢又知禮,開放而保守,尚武且愛美。雖然我們都知道,日本文化起源于華夏,日本對于中華文明極其尊崇,他們的貴族、學者,向來以習漢字、書漢文為尊貴身份的表現。但究其原因,不過是其民族天生慕強心理所致。若無唐時三江口之戰,大明萬歷時期的朝鮮之戰,你以為日本會真心懾服于華夏文明?”

  “陛下嘗言,對待日本這個國家,只要你保持足夠強大,僅憑借武力,是可以將其打服的,甚至會使其不惜屈膝以跪,全民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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