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年4月18日,一支規模達二十二艘的船隊駛入了巴達維亞港口。
巴達維亞總督安東尼·范·戴曼帶著眾多東印度公司中高級官員,激動萬分地來到碼頭,迎接這支來自歐洲本土的船隊到來。
船隊給東印度公司帶來了大量急需的物資和人員,尤其是那八百名德意志雇傭軍,對荷蘭殖民當局而言,無異于雪中送炭。
同時,船隊還帶來了一條讓所有荷蘭東印度公司上下極為振奮的消息,在去年十月,荷蘭海軍在英格蘭的唐斯海域,重創西班牙海軍,挫敗了他們再次入侵荷蘭的企圖。
1639年9月,西班牙為了鎮壓尼德蘭反叛,在本土集結了一支龐大的海軍,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聯合艦隊為主力,由77艘戰艦組成,共配備了24000名水手和陸軍士兵,陸軍的任務是前往佛蘭德斯,撲滅北方的“起義”,海軍的任務是奪取英吉利海峽的控制權。
艦隊由西班牙海軍宿將安東尼奧·德·奧昆多指揮,從里斯本起航。艦隊實力強大,其中葡萄牙的圣·特里薩號,排水量就達1100噸,雙層火炮甲板共配備了68門炮,水手加上搭載的陸軍共有1000人。而艦隊的旗艦是西班牙人的圣地亞哥號,擁有1200噸的排水量和60門炮,其他戰艦也都噸位不小。西班牙人是想畢其功于一役,徹底解決尼德蘭的“叛亂者”。
荷蘭艦隊指揮官是馬頓·特羅普先是以13艘分艦隊在灘頭岬的海域,利用淺海和沙洲的地形限制西班牙大帆船無法發揮實力。而特羅普仿效德雷克和霍華德的戰術,沒有將戰艦排成進攻陣型,而是帶著他們一起投入了混戰。
海面上視線就被開炮產生的濃煙所模糊,造成緊張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看不清對手,以為遭到荷蘭人的進攻,用重炮對轟起來。
最后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聯合艦隊完全混亂了,海戰史上最為奇怪的一幕發生了,77艘體形龐大的戰艦居然被13艘小型戰艦一路猛追,直至退到英格蘭的唐斯海域附近,又被荷蘭人封鎖住水道的頸口,困守唐斯拋地。
10月21日,在封鎖西葡聯合艦隊一個月后,得到增援和加強的荷蘭人開始對其展開總攻。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當時歐洲海軍中名列前茅的的西班牙和葡萄牙海軍,表現的就像魚腩一般,任人宰割。77艘戰艦只有奧昆多海軍上將率7艘戰艦設法趁著燃燒的濃煙逃出,于11月1日返回敦刻爾克。
此戰,據估計西班牙人在海戰中損失43艘艦船,死亡約6000人;荷蘭的損失則是10艘縱火船,死亡約1000人。
這次海戰結束之后,西班牙損失慘重,徹底放棄了征服尼德蘭的企圖,同時也為荷蘭贏得了海上強國的聲譽。
同時,這次海戰,也標志著世界海軍力量的重大轉折,西班牙因這次海戰在三十年戰爭之后的進程直至18世紀初,都未能重建其海軍優勢,荷蘭徹底取代其成為世界最強大的海軍力量。
但荷蘭人卻在這次海戰當中忽略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唐斯海戰發生在英國領海范圍,公然破壞英國的中立立場,對于英國來說,海軍無力干預是一大恥辱。英國對這次事件的怨恨可能對后來第一次英荷戰爭的爆發產生一定的影響。
贏得對西班牙的偉大海戰,阿姆斯特丹的荷蘭東印度公司董事會,為了彌補前期東方貿易運輸力量,立即開始抽調大批船隊趕往遠東地區。
這次先期抵達的二十二艘武裝商船,給了戴曼總督更加充足的底氣,除了組織部分船只運輸積存日久的各類東方商品回返歐洲外,其他船只將充實當地的海上武裝力量,使得他可以采取積極有效手段,以維護荷蘭東印度公司在該地區的海上霸權。
戴曼總督知道,既然荷蘭海軍重創了西班牙海軍,那么本土在未來的時間里,肯定會陸續有大量船只前來東印度群島。巴達維亞的實力,在短期內也會得到極大地增強,針對葡萄牙人的進攻計劃,或許可以著手進行了。
哦,還有那個桀驁不馴的漢洲,必須要給予更加嚴密的封鎖,最好是能尋到機會,對他們實施一次沉重的打擊。戰爭進行了一年多,荷蘭人對漢洲除了封鎖,似乎還真沒有對他們造成過實際傷害,反倒是漢洲,冷不丁地沖出來,對荷蘭人咬上一口,使其痛徹心扉。
但是,不論是海軍,還是陸軍,似乎都不想對漢洲本土和他們控制的離島據點直接進攻。漢洲人在陸上的善戰,而且堡壘修建的堅固,都使得荷蘭雇傭軍不愿意付出太多傷亡去直面進攻。
可問題是,漢洲的艦船根本不與荷蘭船只照面。他們只會偷襲落單的荷蘭商船,抽冷子攻擊荷蘭人的據點。大海茫茫,荷蘭人即使船只再多,也沒辦法于海上搜尋到一兩艘漢洲船只。可要是再派出武裝商船封鎖漢洲本土和他們的海外領地,花費的代價又太大。
“總督大人,漢洲所據之地,應該是一座巨大的島嶼。”海軍司令達克曼·巴雷克上校說道:“我們是否可以組織物資和人員在漢洲尋一處地方登陸,建立一個據點,以做長期打算。有了就近的補給點,我們也可以更好的對漢洲執行封鎖。”
“我記得,我們的海軍在去年執行封鎖漢洲本土的時候,在距離漢洲不遠島上建立一個臨時營地。”戴曼總督聽了巴雷克上校的話,有些意動,若有所思地問道:“那個地方是否合適?”
“那個島上林木茂密,若是建立據點,一兩年之內,所有的物資補給,都需要從外面輸入。”巴雷克上校說道:“而且,那里距離漢洲的建業港只有一天的航程,容易遭到漢洲的攻擊。除非,我們長期在那里保持一支規模艦隊。”
“那我們需要另外選個地方了。”戴曼總督點點頭說道:“為了保持對漢洲的威懾,我們是有必要在漢洲登陸并建立一個堅固的據點。”
“是的,總督大人。”巴雷克上校說道:“此前,我們曾經對南邊新大陸進行過幾次探索,登陸查看的水手和軍官說,那里的陸地看起來非常荒涼,沒有什么價值。但是,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片被我們命名為新荷蘭的大陸,很可能是與漢洲相連的,甚至,就是同一塊大陸!”
“哦?”巴雷克上校的話,頓時引起了戴曼總督的重視,說道:“若是新荷蘭與漢洲就是同一個完整的大陸,那么漢洲就很有可能獨占這塊巨大的陸地了,對此,我們就更需要加以阻止。我們必須再次派出探索艦隊,除了探明這塊陸地的實際情況,還要尋一處距離漢洲建業港合適距離的登陸地,以備建設據點。巴雷克上校,對于再組織一次新荷蘭的探索行動,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有,我認為最合適的人選是阿貝爾·塔斯曼少校。”巴雷克上校想了一下,然后說道:“塔斯曼少校是一位經驗非常豐富的船長,此前在巴達維亞至香料群島(今印尼馬魯古群島)的航線上服務。后來執行日本航線運輸任務,尼古拉一官攻占福爾摩沙后,因為暫停了日本和朝鮮貿易,目前,他被安排往巴鄰旁(巨港)、印度一線執行貿易運輸任務。”
“那就安排他對新荷蘭或者是漢洲做一次探索航行,讓我們徹底了解那個巨大的陸地。”戴曼總督說道:“希望他能在今年之內,使我們東印度公司在漢洲的附近建立一個穩固的據點。”
歷史,往往會在無數個意外事件地催生下,會在某個節點,不小心轉一個彎,或者將某個進程稍稍地往前推進兩把。
阿貝爾·塔斯曼,生于荷蘭格羅寧根,在17世紀30年代受雇于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為東印度公司海軍的一員,一直在遠東地區服務,在1638年,他將妻子也接到巴達維亞,并定居在東方。
本來,他會在1642年和1644年,受東印度公司委派,進行了兩次成功的遠航,繪制了澳洲北部,西部和南部地圖,并相繼發現了塔斯馬尼亞島、新西蘭、湯加和斐濟。成為全球航海史上最為有名的航海家之一。
如今,阿貝爾·塔斯曼的新荷蘭探索活動提前兩年于原歷史時空,而且還要為應對漢洲的威脅,還需要替東印度公司尋找一處合適的殖民據點。
就在戴曼總督繼續與海軍商討如何壓制馬六甲海峽葡萄牙人的海上襲擾問題時,一名海軍軍官匆匆地趕到總督府,低聲給巴雷克上校說了些什么。
隨即,巴雷克上校面色立刻變得猙獰而又痛苦。
“什么情況?”戴曼總督心里一緊,沉聲問道。
“總督大人,半個月前,漢洲襲擊了古邦。”
“他們…被擊退了嗎?”戴曼總督抱著僥幸的心理問道。
“他們攻克了古邦。”巴雷克上校苦澀地說道:“如同安汶一樣,古邦,…也被漢洲人席卷一空。”
“砰”的一聲,戴曼總督惱怒地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
上午迎接歐洲本土過來船隊才帶來的喜悅之情,立時被這個消息所澆滅,一股難言的憤懣和憋屈,郁結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