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汶代總督艾德爾·科內和東印度公司高級商務參贊塞納德·卡拉梅特先生正在總督府里,商量如何恢復部分內陸地區的商站和據點,以更加嚴格的手段去監視和管理島上各地的丁香種植和收購事務。
突然,一名荷蘭軍官敲門進來,臉色蒼白地向艾德爾·科內代總督報告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漢洲人又來了!他們已經擊破了城外特爾納特素丹王國士兵的臨時營寨,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碼頭炮臺,然后分出大部兵力,在距離安汶城七八百米的地方停駐,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漢洲人怎么又來進攻安汶?”東印度公司高級商務參贊塞納德·卡拉梅特臉色也變了。要知道,這座安汶城在去年十二月才被漢洲人攻破,并且進行了徹底的破壞。如今,整個城防設施尚未完全修復,城里的雇傭軍和土人仆從也不到兩百人。
而城外的特爾納特素丹王國軍隊也被漢洲人擊破,他們在城外暫時停駐,無非就是等待他們的艦隊停靠碼頭,以便拖拽火炮轟擊安汶城。
艾德爾·科內看了一眼這位公司高級商務參贊,對他竟然當著幾個下屬的面問出如此蠢的問題,不由直搖頭。荷蘭東印度公司與漢洲處于戰爭狀態已經快一年了,不說再次攻打安汶,就是他們進攻巴達維亞,都沒什么奇怪的。
打擊對方,不就是靠著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嘛。
“孔茨中尉在哪里?”艾德爾·科內向進孔茨來報訊的軍官問道。
“孔茨中尉帶著士兵和土人去了城頭。”
“很好。”艾德爾·科內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將城里所有公司職員和家屬全部動員起來,拿起武器,讓我們來保衛安汶城。”
“科內先生,我們能守住安汶城嗎?”塞納德·卡拉梅特滿懷希望得看著艾德爾·科內代總督。
“…”艾德爾·科內定定地看著卡拉梅特,面色平靜地說道:“…或許可以吧。上帝會保佑我們的。”
說著,帶著幾個屬下離開房間,準備前往安汶城頭,查看漢洲人的具體情形。
“轟!轟!轟!…”城外傳來一陣火炮的轟鳴聲,如悶雷般震動著安汶城內所有的心頭。
停靠在碼頭的荷蘭商船在與占領炮臺的漢洲人對轟了幾輪后,迅速地升起風帆,準備逃離。漢洲的登陸部隊既然已經接近并攻擊了安汶碼頭,那么,他們的艦隊必然離此不遠,隨時都會駛來,堵住他們的去路。此時抓緊時間離開,說不定還能有一線機會逃出港口。
然而,這艘荷蘭商船剛剛啟動,還未遠離碼頭,就看到港口外,三艘漢洲戰船齊齊出現在荷蘭人面前,死死擋在他們逃離的航道上。
就在荷蘭武裝商船猶豫著是否要繼續硬闖出去時,對面的三艘漢洲戰船相繼開炮了。很顯然,對方是想俘獲他們,炮彈只是在船的兩側落下,激起幾個巨大的水柱。
面對出港航道被堵,漢洲船只開炮警告,身后又有炮臺火炮轟擊的情況下,荷蘭船長很快打出了白旗,停止了抵抗,將船慢慢地又靠回了碼頭岸邊,等待漢洲士兵的接收。
不久,“開拓號”武裝商船也穩穩地挨著那艘荷蘭商船,停靠在安汶碼頭。齊大江站在船頭,看著附近殘破的碼頭堡壘和炮臺,不由笑了起來。狗日的荷蘭人,大半年過去了,居然還沒完全修復這些當初被損壞的設施,活該被俺們漢洲再次攻破。
“城內情形怎樣?兄弟們傷亡如何”齊大江來到漢洲陸戰隊停駐的地方,掃了一眼遠處的安汶城,尋聲問道。
“剛才突入碼頭炮臺時,遭受了一些傷亡,死了三個兄弟,傷了七個。安汶城嘛,瞧著城頭好像有幾門火炮,城墻東北方向,有一大截只是用木排遮擋,估計用火炮應該可以轟開。”徐洪祥說道:“破開城墻后,我們可以將俘虜的土人推到前面,以吸引荷蘭人的火力。擲彈兵緊隨其后,接近城墻后,先扔幾個炸彈進去,清理缺口。最后,陸戰隊快速突入城中。”
“城里有多少荷蘭人?”
“審問了炮臺的荷蘭俘虜,說是兩百人不到,其中土人仆從兵就有一百五十多人。不過,待會要找那艘荷蘭商船上的軍官和水手進行一番驗證。”
“碼頭炮臺上的火炮能弄過來不?”齊大江問道:“要是從船上卸下火炮,再拖拽到岸上,估計費時不少。”
“蘇隊長已經趕著土人過去弄了,一會還要借助船上的幾個炮手過來以轟擊城墻。”徐洪祥說道。
“天黑前能拿下安汶城不?”齊大江抬頭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在下午未時(1416點),距離天黑也就兩三個時辰了。
“這個…,還真沒把握在天黑前拿下安汶城。”徐洪祥謹慎地說道:“若是城里的荷蘭人拼命的話,說不得會拖到夜里了。除非…”
“還是要盡量減少兄弟們的傷亡,天黑之前打不下來,那就擱著明天再打。”齊大江搖頭說道:“俺們這次來的突然,荷蘭人定然不會想到俺們會再次攻擊安汶。就算零星來此的荷蘭武裝商船,由兩艘戰艦在峽口處警戒著,再加上有飛魚船跟隨,應該足夠我們預警。”
徐洪祥聞言,松了一口氣,生怕齊大江會急著要破城,催促陸戰隊強行進攻,那樣會造成不少傷亡。
“總督大人,我建議在城中堅守到晚上。然后,我們可以利用夜色從漢洲人無法顧及防守的一面突圍。先隱藏至城外的林中,等待我們的援兵。”安汶城治安官哈羅德·孔茨中尉向艾德爾·科內代總督說道。
“突圍?”塞納德·卡拉梅特也看向艾德爾·科內代總督,“難道我們就沒有信心一直堅守安汶城嗎?”
“卡拉梅特先生,我們的雇傭軍人數很少,不足五十名,而那一百多的土人,據說是從巴達維亞臨時征召而來的,估計戰斗力難以保證。城外的漢洲士兵,足足有近三百人。另外,我們的安汶城,可以說是四處漏風。漢洲人只要愿意付出些傷亡,我們甚至都堅持不到晚上。至于夜間,那就會更加有利于漢洲人突破我們的城墻防御。”哈羅德·孔茨中尉解釋道。
“夜間突圍,而且還要穿過密林,你確定我們都能順利的地到安全的地方?”塞納德·卡拉梅特問道。要知道,在夜間穿行密林,是非常危險的,若是點著火把逃跑,豈不是給漢洲人指出了非常明顯的目標。
“…”突然,城門處傳來一陣喧嘩聲,并伴隨著吶喊和打斗的聲音。
“砰!砰!”緊接著又有火槍的射擊聲,還有人瀕死的喊叫聲。
城頭的幾位荷蘭殖民官員均是一愣,漢洲人還在碼頭費力地拖拽著火炮,士兵仍舊停駐在距離城墻六七百米的地方。
那么,城門口是發生了什么?
“土人暴亂了!”
“土人要做漢洲人的內應…”
“土人將城門打開了!”
隨著城門附近和城內陸續傳來的消息,安汶城治安官哈羅德·孔茨中尉和艾德爾·科內代總督臉色頓時一片灰敗。暴動的土人,一定是趁著前來繳納丁香的部落頭人一起混進來的。就算沒有漢洲人打過來,他們到了夜間,必然會在城中作亂,襲殺荷蘭人。
轉頭再看向城外,只見大隊的漢洲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火槍,正在往城門處奔來。
安汶,將又一次的被漢洲人攻破。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北上艦隊的武裝商船剛剛出現在新生島海域附近,立時將此地來往通行的七八余艘小型運輸船和漁船驚得如鳥獸散,距離新生島較近的船只,直接駛到碼頭,或者沖上附近的灘頭,其他的則四散著逃往柬埔寨王國海域。
荷蘭武裝商船肆意地追逐和撞擊著那些逃跑的小船,看著紛紛落水的漢洲人或者柬埔寨人,船上的荷蘭軍官和水手哈哈大笑著,然后扔下幾個木桶,準備俘獲這些人。
艦隊司令卡斯滕·庫里茨中校帶領著四艘大型武裝商船朝新生島碼頭逼近,準備炮擊漢洲人的碼頭,以炫耀荷蘭人的武力。
“轟!轟!轟!…”數發炮彈從新生堡碼頭射了過來,落在了荷蘭戰船的四周,使得船上的荷蘭海軍軍官和水手很是吃了一驚。漢洲人居然在碼頭修建炮臺!
“命令所有船只,立刻向后撤退!”卡斯滕·庫里茨中校也是大為意外,荷蘭戰船幾次來往和圍困新生島,對方均放棄了碼頭的防御。如今,不知何時,竟然在碼頭修建了炮臺。要不是漢洲人沉不住氣,待荷蘭戰船靠近了,再突然進行火炮齊射的話,說不定就吃了大虧。
“轟!轟!轟!…”新生堡碼頭炮臺又打來一輪火炮,其中有兩發炮彈擊中了一艘荷蘭武裝商船,將其側舷擊穿了兩個破洞,順便撂倒了三個水手。荷蘭武裝商船一邊艱難地轉向后撤,一邊不甘示弱地開炮回擊。但移動的船只,顛簸的海浪,使得所有的炮彈無一能威脅到新生堡炮臺。
“該死的,碼頭炮臺至少有十門以上的火炮!…還有重炮!”被炮彈擊中的荷蘭武裝商船上,一個軍官驚呼道:“嗨,伙計們,動作快一點,要不然又要挨炮子了!”
看著荷蘭武裝商船完成轉向后,快速地朝外海駛去,新生堡炮臺追著他們的尾巴,又進行了一輪齊射。這一次,又有一發炮彈擊中了一艘拖在后面船只的后舷,將艉樓的一角打得稀爛。
“狗日的荷蘭人,這是又閑來無事,跑俺這里溜達了!”胡平江從新生堡趕到碼頭炮臺時,荷蘭武裝商船已經撤退到火炮射程之外,掛著半帆,在遠處游曳著。看模樣,似乎還有些不甘這般離去。
“分出三艘戰船,去島的西邊看看,凡是見到任何船只接近這座小島,授權各船可以攻擊并俘獲它們。在柬埔寨王國那邊傳來消息之前,我們暫時封鎖這個小島!”艦隊司令卡斯滕·庫里茨中校命令道。
在此之前,已經有三艘小型風帆船前往大河(今湄公河)河口,攜帶了大量武裝士兵,準備駛到柬埔寨王城,逼迫他們釋放數月前攻陷荷蘭商站所俘虜的荷蘭人,同時還要應允繼續對荷蘭人開放市場,重建商務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