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大廈頂層辦公室。
雷萬霆坐在老板椅上,默默無語。
今天的他,沒有像平時那般管理遮天的事,而是找了兩幅撲克牌,練習起來。
對于雷萬霆來說,只要知道了千術的一些簡單原理,要想練成并不算太難。
而經過與阿King一番交流后,雷萬霆也回憶起上輩子記憶中的賭術,開始做起了實驗。
其實這玩意兒吧,還真像阿King所說,關鍵就在于一個“快”字。
快到瞞過人眼,甚至是瞞過攝像機,那就算是練成了。
而如果千術是真的,那傳說中的幻術呢?
記得自己前世記憶中的賭術中,最厲害的要屬“千門幻術”。
研究過心理學的雷萬霆知道,視覺欺騙腦子,由感覺器官引起的生理錯覺,是有根據的,也是真實的。
如果運用在撲克牌上,那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千門幻術?
“咚咚咚……!”
就在雷萬霆琢磨之際,敲門聲響。
“進來!”
只見辦公室大門打開,一身白色襯衣的小猶太,懷抱一大疊文件,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
“雷先生,這是占米哥讓人送上來的。”
“放在桌上吧。”
雷萬霆這會兒沒心思在別的事上,頭也不抬,繼續研究著撲克牌。
小猶太聽話放下文件,隨即站在辦公桌前,一臉欲言又止。
“嗯?”
雷萬霆當然發現,倒是沒看小猶太的表情,只是她放下東西后不出去,這就不正常。
抬起頭,雷萬霆一臉和善,問話道:“還有什么事?”
“雷,雷先生,我有點事想要請您幫忙。”
小猶太沒有談工作,反而是說起了私事。
這,立即引起雷萬霆的好奇,揚手示意對方落座,話道:“什么事啊?”
小猶太小心坐下,看向雷萬霆,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的鄰居,她們一直都被一些混混騷擾。”
“我知雷先生您是大人物,只要簡單一句話,就能夠幫她們。”
“所以我想求雷先生幫幫忙。”
“哈……”雷萬霆聽得有些好笑,搖頭道:
“這種事報警不就好了嘛,你讓我去幫你對付小混混,這也太小看我雷萬霆了吧?”
“不想報警也行,讓你鄰居過來我這邊,花點錢,掛個單子啊。”
“外面有的是人愿意替你鄰居平事的。”
說著,雷萬霆也失去興趣,再次拿起牌研究起來。
“雷先生,那些混混不是普通小混混,我的鄰居一家孤兒寡母,四個都是女孩子,很可憐的。”
“我也已經掛單了,可是現在過去都五天了,沒有客人愿意接,所以我才會求雷先生。”
小猶太急了,小表情委屈又可憐,連忙解釋道。
“香江可憐的人多了,你管得過來嘛?”
雷萬霆頭也不抬,十分冷漠話語道:“再說了,你說她們可憐,不還有錢掛單子嘛!”
“還有啊,鄰居而已,誰知道到底什么事,無緣無故的,混混怎么不找別人,單單找她們?”
小猶太聽得,幾乎是條件反射,脫口就道:“她們真的很可憐的,單子也不是她們掛的,是我掛的!”
“你掛的?”
雷萬霆再次抬頭,好奇道:“你的意思是,你用你的錢掛的單子?”
呃……!
小猶太這才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了一點,聲音又變得像貓叫,點頭道:“是啊。”
嘶……!
雷萬霆這下是真來興趣了,他與小猶太其實接觸時間不長,可是這個女孩每天想著法占便宜,一分錢恨不得掰開兩半用,這雷萬霆都是知道的。
就說前幾天,雷萬霆這里換了一張客椅,小猶太問過遮天不要之后,居然不顧身體廋小,扛著去舊貨市場賣掉了。
每天在餐廳吃飯,她更是都要打包菜飯,說是回家給她奶奶吃。
如此種種事跡,不計其數。
這樣一個女孩,她花自己錢幫鄰居,真是好品德啊。
雷萬霆更好奇,她到底花了多少錢,是以問話道:“哪個單子,號碼多少?”
“2691!”小猶太忙報出號碼。
比起從前的白榜,如今雷萬霆的電腦內,那可是內容繁多。
只見雷萬霆熟練按動鍵盤,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上,就顯露出幾行大字:
“單子性質,委托辦事。”
“委托人,石硤尾公共屋邨阮梅。”
“因鄰居長期受到混混的騷擾,找人幫助。“
“要求:讓以丁孝蟹為首的混混團體,不得再上門騷擾。”
“籌金:兩萬兩千三百塊。”
“兩萬兩千三百塊,還有零有整啊?”
雷萬霆別的暫時沒去細看,就看了最后面的籌金,話語道:
“如果我沒記錯,你來遮天上班不到半年,調到我這里也就一個月。”
“看你的年齡,以前也應該沒什么積蓄吧?”
“這兩萬塊是你全部的錢,對不對。”
雷萬霆說得非常肯定,因為這樣的事他也做過,記得當初在馬會,他同樣是有零有整,全部身家拿了出來。
只不過雷萬霆當時是投資,為了自己。
而小猶太這邊,竟然是為了幫人。
“是,我知道這些錢很少,不過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力量了。“
小猶太低著頭,好像有些自卑,話語道:
“我也向九樓的同事打聽過了,那個丁孝蟹是社團忠青社的老大,不是簡單的小混混。”
“兩萬多塊,根本就沒人愿意幫我,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會求到雷先生這里。”
“哈哈哈哈……!”
雷萬霆大笑,笑得十分開心,看向小猶太的眼神,也非常和善。
“呃…”
小猶太卻有些誤會了,見雷萬霆大笑,認為這是笑自己不自量力,沒能力還幫人。
一臉失落,小猶太聲音都變得有些不對,起身道:“雷先生,我明白了。”
說著,她轉身竟然準備離開。
“等一等!”
雷萬霆收回笑容,叫住道:“我看你平時和港生關系不錯。“
“而且你在樓下餐廳上過班,現在又是我的秘書。”
“只要你開口借錢,你的那些同事應該不會不借,為什么不開口,是不是怕還不上?”
小猶太站住,轉過身,認真解釋道:“港生在香江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還住在公司里面。“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香江買房,所以平時她連新衣服都舍不得買,每天都穿工作服,比我還要省。”
“樓下那些同事他們也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麻煩他們。”
聽著非常小的解釋聲,雷萬霆卻如同聽到仙樂,只覺得非常悅耳。
每天同人勾心斗角,這樣的日子久了,實在很難遇到一個這樣處處為人著想的人。
雖然雷萬霆不會做這種人,但架不住也喜歡這樣的人啊。
畢竟,她肯用全部的錢幫鄰居,也一定肯幫自己。
而且雷萬霆還知道,小猶太平時省錢,是因為她有先天性心臟病,她是怕自己突然病發死了,年邁的奶奶沒人照顧,所以想為奶奶留下一點積蓄。
這樣一個善良非常的女孩,在香江這個社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這一次,雷萬霆沒有笑,認真點頭道:
“你是我雷萬霆的秘書,那就是我的人。”
“幾個小混混而已,什么社團老大,根本不配與我的秘書相提并論。”
“你去告訴占米仔,就說是我說的,馬上讓人處理這件事。”
“那兩萬多塊,你拿回去,自己留著買點好東西吃。”
“謝謝,謝謝雷先生!”
小猶太連連躬身致謝,欣喜若狂。
她知道,對于她來說,千難萬難的事,對雷萬霆和占米來說,都只是小事情。
只要占米仔一句話,根本不花錢,外面的人都搶著為他辦事。
“嗯!”
雷萬霆接受謝意,不經意瞟過電腦,注意到小猶太的前綴,石硤尾公共屋邨。
按理說,這種單子,客人一般都是說明身份,比如某某公司老總,某某某。
小猶太這一單,完全沒有說自己是遮天交易所的秘書,這恐怕也是她不愿用遮天招牌占便宜的原因。
想到這個,雷萬霆又話道:“小猶太,你住在石硤尾公屋?”
“是啊,雷先生。”小猶太這會兒心情大好,答話的同時,多嘴道:
“現在香江房價那么貴,我只是普通人,來遮天上班也沒多久,買不起別的地方。”
雷萬霆點頭,再問道:“你剛剛說港生也沒地方住?”
“是啊!”
小猶太點頭,話語道:“她自從來了遮天,大部分時間都沒出過這棟大廈。”
“她每天都是在下面員工休息室住。”
聽到這里,雷萬霆眉頭大皺道:“真有你們的,一個住石硤尾,一個住休息室。”
“你們有沒有搞錯啊,就算買不起房,租一個好點的地方也行啊。”
“我雖然不會管你們的生活,可是你們這么搞法,我也很沒面子的。”
“要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會覺得我雷萬霆小氣,連身邊秘書都是住公屋。”
“雷先生,我們……”小猶太聽得訓斥,開始擔憂了。
她現在可是非常滿意秘書這份工作,高薪又輕松,她也知道自己離開這里,不可能再有這樣的好工作了。
所以雷萬霆就算一句不重的話,對小猶太來說也得重視。
趕忙開口,小猶太話道:“我和港生會去租一個好一點的房子住的,雷先生。”
“哎!”
嘆了口氣,雷萬霆擺手道:“不用了,你們兩個我也是服了,就你們精打細算的風格,想來也租不到什么好地方。”
“一會兒你去十樓開兩間房,同港生住進去行了,另外你還有一個奶奶是吧,也接過來。”
“就當你們的福利,公司包住宿了。”
“啊……?”小猶太先是一怔,隨即大喜不已。
遮天十樓她是知道的,那里是高層平時不回家時的住宿地方,也是雷萬霆平時睡覺的地方。
十樓每一個房間,都是按照高級酒店的豪華房間裝飾擺設。
住進十樓,相當于每天住在高級酒店,要算經濟賬的話,每月6000塊都打不住。
這樣大的好處砸下來,小猶太又是一陣感激,忙道:“謝謝雷先生。”
“你先去處理你的事,之后我們再聊。”
雷萬霆連連擺手,復又道:“對了,讓港生進來。”
“是!”
比起之前的憂心忡忡,小猶太這會兒就好像變了一個人,邁著歡快的步伐,走出了辦公室。
就在辦公室門口,一左一右兩席位置。
港生坐在右邊,正在翻看著小辦公桌上的文件,看到小猶太一臉歡喜跑出來,好奇道:
“小猶太,你撿到錢啦,這么開心?”
“港生,大好事啊!”小猶太看著朝夕相處的同事,第一時間報喜道:
“雷先生知道我們住的地方不好,讓我們去十樓開房間,還允許我把我奶奶也接過來住。”
“啊?”
港生同樣是一喜,隨即眉頭微皺道:“雷先生怎么知道我們住得不好,你要求雷先生提供住宿的?”
小猶太白了港生一眼,噘嘴道:“我有那么笨嘛,去要求雷先生,只是正好聊到,雷先生好心照顧我們。”
“哎呀,先不聊了,我要下樓辦事,雷先生讓你進去。”
“你不早說!”港生聽得豁然起身,快速整理著裝,邁步進入豪華辦公室。
比起小猶太,港生無疑是另外一種風格,身材高挑,長發披肩的她,一身小西服襯托下,顯得白領氣十足。
“都市佳人”這個詞,用她身上一點問題沒有。
“雷先生!”進入房間后,港生很快走到雷萬霆面前,恭敬招呼道。
“坐。”雷萬霆手里依舊拿著副撲克,隨意看了港生一眼,待其坐下,這才話道:
“讓你進來,不是聊公事,是聊私事!”
“啊?”港生聽得非常疑惑,不明白雷萬霆有什么私事是需要和自己聊的。
雷萬霆倒也沒賣關子,直入主題道:“剛剛我和小猶太聊了幾句,才知道你們平時生活并不算好。”
“老實說,這方面是我失誤。”
“你們是我的秘書,按理說也算我最親信的人,可沒想到你們卻是連一個好點的住所都沒有。”
“看來我們平時都只顧著工作了,很少聊聊私事,這樣可不好。”
“你們只要不犯錯,以后都應該會替我做事,如果我們雙方完全不了解,很多事都會不方便。”
“你的情況,我當初也只是聽飛全說過一次,說你是偷渡過來的,本想投靠姨媽,又被趕了出來。”
“其他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現在我想聽你說,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為什么不在家,犯事了還是別的原因,要冒著偷渡那么大風險跑來香江。”
長長一段話,港生默不作聲聽完,也算明白了雷萬霆的意思。
“雷先生,您已經很照顧我們了,給了我們最好的工作,薪水還那么高,我做夢都沒想過,自己能掙那么多的錢。”
港生先是感激一句,這才道:“雷先生想聽我的事,我一定老實告訴雷先生。”
“我其實出生就是在香江,所以我的爸爸給我取名港生……”
港生的故事很簡單,也就是從小在內地生活,也沒見過父親,是母親撫養長大。
而她母親不久之前已經離世,臨終前告訴她,她父親是香江人,她也是在香江出生。
之后,還給了她一張照片,說是她父親。
并且讓她來香江尋親。
當然,這件事說起來簡單,要是新世紀,隨便一個簽證也就過來了。
可是現在是90年代初,內地人要來香江可沒那么容易,像港生這樣從小長在鄉下地方的人,那就更是只能做夢了。
而港生這個女孩,非常堅強,她四處打聽,最后竟然找到了一個人蛇組織,偷渡過來了香江這邊。
一路上的艱辛,不足以用言語形容,由于她長得漂亮,甚至半途差點出事。
好在最終這個女孩憑借機智,逃出了人蛇組織,并成功找到了姨媽。
沒曾想,她姨媽也不是個東西,覺得港生連身份證都沒有,住她家,這不是連累她嘛。
連同她姨父,兩老口直接將這個女孩趕出家門,讓她露宿街頭。
直到后來,遇上遮天餐吧的幾個女服務生,好心看到街頭餓暈過去的她,把她帶了回來。
聽完港生的故事,雷萬霆再看這個女孩,眼中多了一分欣賞,意味深長道:
“再大的苦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你應該不會再受苦。”
“但做人,最好是恩怨分明,你現在是我雷萬霆的秘書,如果要報復一下某些人,很容易就能辦到。”
“那什么人蛇組織,警方那邊是一直想要打擊的。”
“改天方警官過來我們這邊坐的時候,你去和她聊聊吧。”
“至于你姨父姨母,你想怎么做,也隨便你,樓下保安部的同事,應該很樂意幫你一點小忙。”
港生雖然沒上過什么學,可是她很聰明,完全能夠理解雷萬霆的話。
心中暖暖,港生知道這是雷萬霆的關心與指點,當即道:
“謝謝雷先生,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
雷萬霆點頭,又話道:“聽小猶太說,你平時連一件新衣服都不舍得買,這樣也不好。”
“香江這個地方和內地不一樣,很多人是先看衣裝后看人,你……”
接下來,雷萬霆與港生又聊了一會兒閑天,算是加深了雙方之間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