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暴昭、景清、練子寧,以及國子監韓克忠求見,正在殿外等候。”
今年舉行了秋闈,各承宣布政使司的鄉試錄取名單公布出來,也宣告今年的考試結束。
而他們作用朱允熥派到各地的主考官,也回京復命。
“讓他們進來吧。”
“臣等拜見皇太孫殿下,殿下萬安!”
“諸位愛卿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多謝皇太孫殿下!”
小太監搬來凳子,幾人按照次序坐下答話。
暴昭稟報說道:“啟稟殿下,臣等奉命前往各地參與秋闈鄉試,各地已經結束,這是錄取的舉人名單,請殿下過目。”
暴昭奉上一個厚厚的折子,朱允熥從王忠的手里接過來,并沒有打開觀看,而是放在自己面前的桌桉上。
按照慣例,這上面會標注各個承宣布政使司錄取的人數和名字,這么長一串名單,自己哪能一個一個的看!
暴昭稟報說道:“殿下,今年鄉試錄取人數較之往年有所下降,一共錄取了三百一十六名舉人…”
在明朝的科舉考試當中,有“正科”和“恩科”兩類。
按照規定,正科為每三年舉行的鄉、會試,這是朝廷的規定,所以為正科,錄取了人數一般都會有定額,上下就算有所浮動也不會太大。
恩科就是若遇皇帝親試,可別立名冊呈奏特許附試,或者是有什么大的慶典,皇帝心情愉悅,特定命令加上一科,讓更多的人能夠有份于朝廷的恩惠。
因此在正科之外,故稱“恩科”。
恩科始于宋朝,明朝時得到沿襲,洪武二十五年禮部舉行的科舉,就屬于恩科,也俗稱加科。
“殿下,在本次鄉試當中,所錄取的士子,都經過初步的篩查,那些人品低劣,私德有虧,行為不端之徒,在考試之前就被取消了秋闈的資格,
正如殿下所說,為國選才,文章才能固然重要,可一個人的德行也絕不能忽視,否則我等作為主考,實在有愧于大明,也有愧于殿下和朝廷的信任…”
朱允熥聽明白了,這就是告訴自己,那些妄議選秀之事的人,通通排除在外了!
這也正是自己所交代他們的,他們能中心貫徹,確實不錯!
于是朱允熥便說道:“為國選材,責任重大,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
“我等肩負使命,不敢懈怠!”
朱允熥點點頭,道:“明年就要舉行稱春闈了,對此你們有什么想法?”
四人彼此看了一眼,韓克忠道:“殿下,會試都是由禮部主持,我等并未參與,因此不知從何說起。”
朱允熥道:“洪武五二十五年,朝廷舉行了一次恩科,結果鬧出了一些事端,你當時不是帶著北方士子攔截孤王的車駕嗎,怎么這么快就忘了?”
韓克忠尷尬不已,這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驕傲的一件事!
當時是攔截吳王車駕,現在吳王成了儲君,別人就說自己是攔截儲君車駕…
將來等皇太孫做了皇帝,那別人就該說自己攔截皇帝車駕了!
這還真是蝎子拉屎,獨一份!
夠自己驕傲一輩子的了!
同時,也是最讓自己吃癟的一件事!
每當別人說起來的時候,自己都無言以對,只能成為別人調笑的對象…
韓克忠苦著臉,連忙說道:“殿下,微臣那時候少不更事,頭腦簡單,還請殿下恕罪…”
幾人笑了笑,朱允熥回歸正題說道:“上次會試的事到今天,孤王還記憶猶新,雖然榜單上錄取了南北士子人數相當,可終究有些不妥…
北方別蒙元朝廷嚴厲統治,百姓生活困苦,想要讀書識字尤為困難…如果再往北邊數一數,那就是以前所說的燕云十六州了…
景清,你來說說!”
景清腦筋急轉,思索了一下便說道:“殿下,諸位同僚,燕云十六州是北方以幽州,就是今日的北平府,和云州,就是今日的山西大同為中心的十六個州,海河以北,以及河北北部、山西北部地區。
后晉天福元年,后晉開國皇帝石敬瑭,反唐自立,向契丹求援。契丹出兵扶植其建立后晉,遼太宗與石敬瑭約為父子。
天福三年,石敬瑭按照契丹的要求把燕云十六州割讓給契丹,使得遼國的疆域擴展到長城沿線,往后中原數個朝代都沒有能夠完全收復…”
頓了頓,平復了一下悲傷的心情。
景清的情緒就有些高漲,
“幸運的是陛下開疆拓土,收復失地,至正二十七年,陛下命令徐達為主帥,常遇春為副帥,北伐元朝,
僅僅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攻克了元大都,從此燕云十六州被漢家王朝所收復!徹底終結了北方游牧部族的統治,實在是天大的功德!”
練子寧感慨的說道:“四百五十五年,燕云十六州被外族統治了四百五十五年啊…居然后來被陛下所收復,只此一項功德,就足以彪炳千秋!”
暴昭也說道,“是啊,若非陛下,漢家江山,豈能如此完整!”
朱允熥道:“皇爺爺的功績,必將名垂青史,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些,可你們考慮過沒有,如果還按照原來的錄取方式,北方士子有多少人能金榜題名?
尤其是長期被外族所占的地方,山西、河北,陜西等地,更是人員稀少,長此以往又怎利于政令?
這些地方已經遭受了極大的破壞,這是所有漢人的恥辱,我等又有什么臉面要求他們和天下士子有同等水平,同等文才?”
眾人聽到這話,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暴昭說道:“殿下說的是,朝廷取士,絕對不能有所差異,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朱允熥道:“孤王的意思是從今往后,依照成全布政使司的狀況,來錄取士子,定額取士!”
其實朱允熥所說的,就是后來所用的分省錄取制度。
在歷史上,從南北榜,到后來的南北分卷考試,再到按照各省定額取士,才解決了南北考生的地域之爭,也讓科局更加的公平。
景清道,“殿下,如果真的能夠按照各地情況錄取進士,對于朝廷來說也是一大福祉,而對于地方來說更有利于安定…
只是,只是對于南方考生來說,一旦采取分地錄取,恐怕一些人會有所不滿…”
這是肯定的!
原來南方是指錄取的多,現在分省錄取,那么錄取他們的人數就會降下來,對于那些科考大省來說,有什么會高興的?
有人不高興,就肯定有人歡喜雀躍!
北方的考生自然不會多說,而南方除了江西、浙江、福建三地外,別的也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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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按照籠統來分,他們都屬于南方,可每次科舉上榜的南方考生,基本上都被這四個地方包圓兒了!
湖廣的考生雖然也很不錯,可終究無法與它們三家相比。
所以就算是南方考生不滿意,其實就是這三地不滿而已。
練子寧意有所指的說道:“微臣覺得不必擔心,科舉考試乃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就算有人心懷不滿,也算不到什么!”
暴昭笑道:“聽練大人這么一說,微臣就覺得更不用擔心了,許多士子都深明大義,有什么會因為一家一人的利益,而損害天下人的利益呢?
真要是有這樣的人,他也不配做官!”
練子寧是江西臨江府三洲人,籍貫屬于科考大省江西,他這么說,就是表態了。
朱允熥點點頭,道:“我也是今日見到了你們,有感而發,不過聽聽你們的意見,也受益良多,
好了,這件事以后再議吧,你們辛苦勞碌了這么長時間,都趕快回去歇息歇息,休沐幾天,再來為朝廷盡忠!”
“是,多謝殿下,臣等告退!”
幾人行禮之后,就退出了大殿,各自歸家。
忙完了公務,朱允熥來到偏殿,舒舒服服的躺在搖椅上。
王忠送來熱茶,朱允熥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
想起來自己的婚事,便問道:“王忠,禮部的事進行到哪一步了?”
王忠心中領會,笑著回答說道:“殿下,已經過了納征,前幾天聽說陳大人去魏國公府請期去了…”
“嗯,知道了…”
朱允熥后來做過功課,知道納征其實就是送彩禮。
這個過程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它重點考驗了男子家庭的財政收入和門當戶對。簡單的說這個過程其實就是給彩禮錢,至于說彩禮錢有多少,也要看雙方的財力和看重的程度。
對于后世對許多人來說,姻緣不是月老牽線的,而是財神掌管!
所以別說是用紅線牽著姻緣,哪怕是用鋼筋焊上!也擋不住財神的一招手…
不過對于朱允熥來說,這點并不擔心。
而且這個時代,講究厚嫁,如果要求男子送上人家難以承受的豐富彩禮,苛刻至極,是要被戳嵴梁骨的!
請期說白了就是定日子,定下哪一天成親,雖然這個日子是早就定好的,可這是正式的通告。
一般請期之后,就可以按照日期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