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仍然保持著大家閨秀的模樣,亭亭玉立,既然多說多錯,索性就什么也不說了。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自己的手在那日,被某個“登徒子”曾經抓在手里…
朱允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入腹中,頓覺滋味獨特,別有風味…
就這樣,二人誰也沒有多說話,偶爾朱允熥問上一句,她答上一句,此外并沒有那些你農我農,也沒有絮絮叨叨。
可氣氛非但不尷尬,反而非常溫馨,甚至有些甜蜜。
朱允熥非常喜歡這種感覺,勞累了一天,為國事操勞,在外面的時候或許身心俱疲,
可是來到這里,卻覺得非常放松隨意,緊張的氣氛沒有了,許多的思慮也消除了,讓人很是自在…
或許,這就是“家”的感覺?
這種感覺,還真是久違,讓人卷戀呀。
天色已經黑了,朱允熥也不得不離開,有些不舍的說道:“我得走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嗯。”
“你知道,我不能常過來…”
“小女子,知道…”
“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嗯”
“外面黑,你就別送了,小心磕碰…”
“你,慢點…”
盡管不舍,可朱允熥還是走了。
正如朱元章之前對自己說的,中山王徐達家的閨女,尤其是這位三閨女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要是一般的女子,直接推倒了都沒問題。
可是這樣的頂級勛貴之家,真要管不住自己,還真不好收場!
況且如此佳人,怎能唐突?
“小姐,殿下真的走了?”婢女小青望著空落落的廳堂,詢問說道。
徐妙錦道:“怎么,你不想殿下走嗎?”
“可殿下也沒來多久啊,怎么就走了呢…”
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家小姐:“你不會是說了什么話,得罪了殿下吧?”
徐妙錦沒有理她,而是說道:“兄長不在府中,殿下來尋兄長不得,自然是要走的,難道還能…留下不成…”
這話一說出口,徐妙錦就覺得自己的胸口怦怦亂跳,臉上也不由得泛起了緋紅。
自己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吧?
沒有,絕對沒有!
自己的意思就是他在這不合適…,對,自己就是這個意思!
小青看著她,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姐,我看殿下也不像是來尋老爺的呀,殿下真要找老爺,派人去傳話就行,何必大費周章來到這兒呢…”
“別貧嘴,快把東西收吧。”
小青不懷好意的笑道:“小姐,殿下用過的杯子,也收起來放庫房里?”
徐妙錦頓時欲言又止,不知道只收起來,還是自己…
又看見小青的笑意,這才明白她的調笑,“死丫頭,找打,看你還敢亂說…”
“哎呀,小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院子里面,就能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你把衍圣公發配三千里了?”
謹慎殿的偏殿里面,朱元章停下了手中的政務,坐在椅子上嘮嗑。
“皇爺爺,您消息這么靈通啊,孫兒做的這點成績都瞞不過您的眼睛,皇爺爺準備如何賞賜?”朱允熥一邊喝涼茶,一邊笑著說道。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這都多少天了,咱要是還不知道,那就真成天聾地啞了!今天要不是咱問你,你還不準備和咱說道說道吧。”
朱允熥陪笑說道:“皇爺爺,一個品行敗壞的罪人而已,處置就處置了,皇爺爺何必上心呢。”
“還一個罪人!你知不知道衍圣公在讀書人當中的地位,你倒好,不但把人家給發配了,還廢黜了衍圣公的爵位,這要引起非議怎么辦。”
朱允熥卻說道:“皇爺爺放心,孫兒是秉公處理,誰敢非議?!而且他們家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在大明都傳開了,誰不罵他們家藏污納垢?
而且當日是督察院的御史請命廢黜衍圣公,還要殺了孔訥呢,他群臣也跟著跪地請命,他這是犯了眾怒,皇爺爺,要是不處置他那怎么能行,豈不是把群臣的忠心置之不理。”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總之說來說去都有你的理由!幸虧這次沒有引起什么波折,否則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對了,你準備讓誰做衍圣公?孔氏南宗的人?”
朱允熥回答說道:“皇爺爺,孔家的行徑您也看到,還不是仗著朝廷的恩賜,和孔圣人子孫的名號肆無忌憚,
即便是再扶持起來一位衍圣公,多年以后也很難不腐壞,既然這樣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而且之前就有過商議,祭祀孔圣人的事由朝廷主持,這等國家大事,根本就用不著孔家的人參與,所以孫兒并不準備再設立衍圣公。”
“哦…”
朱元章微微有些意外:“那你讓南宗的人進京,這是干什么?”
“皇爺爺,孫兒就是要告訴天下人,雖然孫兒殺了孔家許多人,可圣人之后并沒有絕嗣,也不像是他們北宗那樣都是軟骨頭,圣人之后還是有些風骨的!如若不然,那天下讀書人就會太失望了…”
朱允熥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也是為了南北均衡,北方多年北外族所占據,讀書人根基薄弱,本來就難以和南方的讀書人相比,
再把衍圣公名號給了南宗,北方士子做何感想?到時候就會越發南強北弱,這不是朝廷之福啊。”
朱元章欣慰的點點頭,帶著三分贊許說道:“還算你有點見識!”
“嘿嘿嘿,多謝皇爺爺夸贊!”
“慶童,拿些瓜果過來,送與太孫吃。”
“是,奴婢遵命。”慶童趕緊招呼小太監,把幾盤瓜果端了上來。
這里有一盤小甜瓜,還有一盤因為熟透而顯得有些晶瑩剔透的桃子,還有黃橙橙的大杏。
不愧是能夠送進宮讓皇帝享用的,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毫無瑕疵,品相最為好看。
朱元章關愛的說道:“嘗嘗,這是今天剛送進宮的,新鮮著呢,也有西瓜,不過現在才剛下來,著實涼了些,等入了伏天再吃吧。”
“多謝皇爺爺,您也吃。”說著地遞上一個桃子,送到朱元章面前。
“好好好。”朱元章接過來,二人便邊吃邊聊。
“你沒有殺孔訥,這讓咱挺意外的,按理說就是殺了他也沒事,到最后怎么沒有動手?”
“皇爺爺,按照國法來說他的確該殺,可孔家畢竟是圣人之后,是幾千年的簪纓世家,朝廷若是不念一點兒情分也說不過去,會讓人覺得朝廷冷漠,
而且以后就算是有人提議重新設立衍圣公,也可以用朝廷已經施恩作為借口。
況且他失去了爵位,又被流放,殺不殺已經無所謂了,真想讓他死,手段太多了!”
朱元章咬了一口軟糯的桃子,品味了一番之后,這才慢慢的說道:“你能夠從朝廷局勢,從天下均衡,和人心入手處理此時,沒有義氣用事,沒有少年心性快意恩仇,是極好的。”
朱允熥附和著笑了笑,引用后世一句話說道:“皇爺爺,小孩子才分對錯,大人只看利弊。”
“剛夸你兩句尾巴就翹起來了?你現在才多大,話說起來倒是老成!辦事老成也就罷了,可不要為人也那么老成,
你還年輕,正是有朝氣的時候,不要總說那些老氣橫秋,暮氣沉沉的話…”
“是是是,皇爺爺您說的對…”
朱允熥一邊吃著桃子,一邊附和著點頭稱是,嘴里雖然硬撐著,可態度卻沒有一點兒的謙卑模樣。
朱元章嘮嘮叨叨的說了一陣子,見他根本沒有認真聽,不由得臉色一板,
訓斥道:“還有事沒有,沒有就滾吧!別在這兒礙眼了!”
朱允熥這才正經起來,“皇爺爺,孫兒還真有正經事和您商議…”
“你還能有正經事?”朱元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面對朱元章的調侃,朱允熥道:“皇爺爺,京城的那些勛貴子弟,許多都無所事事游手好閑,更有甚者打架斗毆,爭風吃醋,沒有多少是好好練習騎射兵法上進的,
勛貴之家的長子將來會繼承爵位,有些兒子就算無法繼承,他們也會為自己的孩子謀個差事,可無論如何,他們做的都是大明的官,率領的是大明的兵馬,
有道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如果做統領的是個貪生怕死,毫無本事的,那就算是給他再多的兵馬也兵敗如山倒…”
朱允熥頓了頓說道:“所以孫兒想效法國子監,在京城設立一所講武堂,前期招勛貴子弟入學,
除了學問之外,重點要教授他們軍法軍紀,行軍打仗,免得到了戰場上不知道如何作戰。”
“皇爺爺,就算是那些將軍們,到了戰場上也是各自憑著自己的經驗,他們雖然能夠獲勝,
可誰又能保證不會馬失前蹄?如果經過專門且系統的訓練,這些人的能力必然會得到大幅提升。
朱元章雖然沒有見過這樣的學堂是如何運作的,但是也能猜出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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