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美莎病了。
而且這一場急性感冒來得非常的勐烈、癥狀也非常的嚴重。
直把從小到大、都沒怎么生過病的苗美莎,給燒的牙齒打顫、渾身滾燙。
全身的雞皮疙瘩,如同潮浪一般:一波還未退一下,另一波雞皮疙瘩又勐然升起...
哎,她穿的實在是太薄了。
自從踏入陜州的地界,依舊還是那身短打扮的苗美莎的身體,便開始扛不住了。
原本從寮撾縣出發的時候,愛美的苗美莎,隨身還是帶了3,4身換洗衣服的。
可惜,全她娘是短的!
原來一直生活在熱帶的她,家里壓根就沒有長衣長褲。
在寮撾縣一帶,有時到了雨季,一早一晚的時候,氣溫還是會降到十幾度。
往往在這個時候,生活在這里的人就會全縮在被窩里、或者是坐在火塘邊烤火,他們多半都不會出去做事情。
——遇到天氣晴好,他們都是能不干活就不干活。
更何況,遇到這種外面飄著毛毛細雨的天氣呢?
對于寮撾縣的人來說,生活就是這么慢,天天就像蝸牛一樣慢慢的爬。
急什么?
要是遇到家里沒吃的了,那就順手抓一只雞來剁吧剁吧。
至于說家里的雞越吃越少,以后怎么辦?
呃...這種動腦筋的事情,太累了!他們并不會去想那么多。
所以苗美莎這次出門,只帶了3套短袖短褲,另外就是兩條筒裙。
好在拉枯姑娘和喵人姑娘,
她們的這種筒裙,其實就類似于一張大床單,既可以用來當裙子穿。
也可以用來當床單鋪床、當薄被子蓋。
像喵族姑娘懂的害羞的話,她們下河洗澡的時候,就會穿著這種筒裙。
然后蹲下身子,伸手進去好好清洗一些角落、梳理一下毛發。
等到洗完了澡,她們依舊會穿著濕漉漉的筒裙爬到岸上。
然后穿上短裙,短袖之后,再把筒裙取下來。
往往到了這個時候,那條筒裙就成了遮羞布。
要是遇到在荒郊野外內急,姑娘們聊開筒裙,可以就地蹲下解決。
在這個時候,那條筒裙就變成了遮擋隱私部位的遮羞墻...
當然了,遇到沒有什么害羞觀念的拉枯姑娘,她們則會直接扯開裙子,就那么大的方方的跳進河里洗澡。
用她們的話來說:愛看不看!要是沒有普少看,說明她自己長得不漂亮、沒有吸引力。
如此一來,回去她們還要哭鼻子呢!
若是讓人看了,姑娘們覺得她身上也不會少個疙旦...
其實這一次出遠門,苗美莎出了南云省,到巴蜀省的時候,就已經感到她自己身上那身短衣短裙,明顯頂不住了。
等到苗美莎坐上北去的火車列車,已經覺得冷的不行了,便翻出那兩條筒裙,把它披在身上御寒。
等到火車開到陜州的省會西京,此時的苗美莎才真正意識到了:這個國家,居然這么大?!
直到此時,
從來沒出過遠門的苗美莎才知道了、以前她從來沒有去探究過的真相: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像寮撾縣那么炎熱的。
但此時的苗美莎,除了把所有的短裙都往身上套、除了裹緊披在她自己身上的筒裙之外。
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在苗美莎的字典里,歷來只有掙扎著活下去、要靠自己的雙手解決所有的生存困境...這種觀念。
而她從來沒有輕易開口,向別人求助的習慣。
內地對于苗美莎來說,實在是太陌生、太可怕了!
只因為這一路上,所有的樓房街道、汽車火車對于苗美莎來說,都是異常陌生、都是讓她感到恐懼的新鮮事物。
恐懼原本就源自于無知。
這就相當于一位從來沒離開過原始森林的人,勐然一頭扎進了滾滾紅塵之中。
此時的她除了感到茫然,彷徨和恐懼之外。
也就是苗美莎心中的那一股“我一定要去塞北!
我一定要去陪著我那位心中、永遠抹不去的情郎!
我一定要把他需要的東西,親自送到他的手里。”這股執念。
唯有這一股執念,才能支撐著苗美莎,義無反顧的繼續北上。
等到火車晃晃悠悠、開到綏米縣交通樞紐。
直到這個時候,剛剛下火車的苗美莎,才真正近距離的、接觸到了什么叫做“雪花”這種新鮮事物。
只可惜,
視覺上帶來的新奇感覺,頂不過寒風帶來的刺激。
身上冷的瑟瑟發抖的她,只能強忍著如同刀割在身上的寒風,所帶來的那種劇烈的刺痛。
咬碎貝齒,強自掙扎著坐上了開往駝城、半道上會途經脂米縣的班車。
而等到苗美莎歷盡艱辛,受盡屈辱和白眼,終于趕到十里鋪飯店門口下車的時候。
那股強烈的寒風,一下子就讓精神陡然放松下來的她,終于病倒在床、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只見此時的她,雙唇已經被燒的發紫,渾身滾燙的嚇人!
若是苗美莎喊熱的時候,就得掀被子、扒衣服、亂踢亂打。
渾身大汗淋漓,如同剛剛從河里撈上來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羅旋就只能采用物理降溫,用涼水替她敷額頭、用浸滿了冷水的毛巾替她不停的擦拭脖頸、胳膊窩、腳心。
要是遇到苗美莎喊冷的時候,她的渾身上下,就會布滿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此時的她恨不得能裹上10層棉被,然后蜷縮在被窩中。
牙關打顫的直喊冷,太冷了...
往往到了這個時候,羅旋就只能嘗試著閃身進入空間。
用空間里神奇的泉水,熬制一點存放在空間里的薄荷、銀翹、金銀花這些中草藥。
只可惜,
神志已經燒的陷入恍忽的苗美莎,無論羅旋怎么勸說,她都不張口喝藥。
接到了消息,專程從窯洞那邊跑過來望苗美莎的張曉麗,此時也在身邊幫著勸說苗美莎張口。
在苗美莎退燒的間隙,她也認出來了張曉麗。
原本在拉枯寨子里的時候,苗美莎和張曉麗之間的交情,就是最好的。
她們兩位姑娘,每天都住在同一間屋子里。
因為苗美莎這個人,她的性格和觀念,更偏向于內地姑娘。
苗美莎不像娜沐那么放開、不像娜麗那么輕易就讓人鉆進鉆出。
更不像娜朱迪那樣純屬憨逼、一沒頭腦,二沒什么個人修養。
苗美莎這個人不僅僅會潔身自好,而且她做事勤快有頭腦,更重要的是,苗美莎還會規劃她自己的未來。
這兩位姑娘,在拉枯寨子里待著的時候,往往羅旋跑出去和那一大群拉枯姑娘,黑天昏地博弈的時候。
無數個夜晚,
都是苗美莎陪伴在張曉麗的身邊,使得張曉麗和苗美莎兩個人,最終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原本在家里做家務的張曉麗,接到了生產隊社員們的報訊。
說是羅旋在飯店那邊,因為一個姑娘與別人起了沖突、甚至都動了槍。
這才嚇的張曉麗,趕緊丟下手中的事情,帶領著十里鋪生產隊近100號壯漢、彪悍婆姨們,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飯店里。
沒成想等他們過來之后,事情早就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此時的客車駕駛員和售票員,正帶著全車的乘客,在飯店里吃飯呢!
心中一塊巨石落地的張曉麗,這才急急忙忙的趕到飯店的辦公室。
直到此時,
張曉麗才知道,原來是苗美莎姑娘,她不遠萬里給羅旋送蛇油來了...
“曉麗姐,你們這邊好冷啊!”
趁著高燒退去、苗美莎神志清醒的間隙,只見她拉住張曉麗的手,“我這個笨蛋!一開始我就沒想到,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冷的地方。”
張曉麗跺腳:“你沒出過遠門,連塞北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這不怪你。就連你們的寨主老刀,他可能也不知道北方是一個什么概念。
可你那個便宜姐夫老閔,他腦子里塞的也是狗屎嗎?”
苗美莎無力笑笑:“這個不怨他。我走的時候,我姐夫還在山上,督促著那些懶蟲捉蛇呢!
我心里著急,匆匆忙忙收拾好了東西,就讓寨子里的幾個普少,幫我推著手推車直接去了公社。所以呀,曉麗姐,你就別罵我姐夫了。”
“罵他?要不是隔得遠,我還踢他呢!”
張曉麗柔柔的替苗美莎,輕輕擦拭她身上的虛汗,“現在你發燒出汗了,應該就能好的很快。要不你就慢慢在這里休息吧,我明天再過來陪你...”
“嗯。”苗美莎虛弱的應了一句,只見她臉上越來越紅,看樣子又一輪的高燒即將來臨。
“我走了,羅旋在這里你好好照顧她。”
苗美莎為什么不遠萬里前來塞北?
對于其中的原因,張曉麗怎么可能不明白,“明天一早8:00左右,我會給你們熬一鍋小米粥、蒸幾個白面饅頭過來...悠著點,別折騰的太過。”
羅旋瞪她一眼:“說什么呢!吃飯不都管事多。”
張曉麗微微一笑:“我還不知道你?大饞貓一只。沒看黃萱蓄意接近你,我在一旁也樂見其成嗎?
就是怕憋壞某一個畜牧站良種場的家伙,結果犯下什么錯誤來...”
“好好好,還是咱們張曉麗善解人意、更懂得體貼人。”
羅旋起身,輕輕推著張曉麗往外走:“得!這些年來就算我欠你的。如果哪一天你找到心上人了,我給你送一個大大的紅包。”
張曉麗呵呵一笑,丟下一句“稀罕”,走了。
剛才張曉麗說的話,信息量很大:只因為男女活作風問題,現在卡的比較嚴。
其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前一次,搞了一個三清四反,所以對于這方面的事情,如今越來越盯的緊了。
而張曉麗之所以愿意讓黃萱接近羅旋,她主要還是顧慮到正值精力旺盛年齡的羅旋,一個不小心和當地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發生什么說應該、又不應該的事情。
這樣一來的話,就容易出問題。
但如果羅旋,只是黃萱私下里接觸的密切些。
相比和生產隊里的那些姑娘,至少隱蔽性更好、知道內情的人不會超過一巴掌之數。
反正其中張曉麗她自己、包括彭勇、甚至還有甘水利,大家是不可能去出賣羅旋的。
即便是如果遇到什么緊急情況的話。
甚至羅旋和黃萱兩個人,還可以趕緊去扯一張結婚證回來,當擋箭牌使使。
這么算下來的話,羅旋的安全性,至少能夠得到更大的保障。
等到張曉麗出了門兒。
此時又開始發燒的苗美莎,死死攥這被子喊冷:“羅、羅旋,我我冷。抱我!”
羅旋鉆進被窩。
只覺得苗美莎身上的雞皮疙瘩,如同被疾風吹過的湖面所蕩漾起來的水波一般。
那是一層接一層的往上涌。
伸手替苗美莎揉揉后背。
身高1米7的她,體重才100斤,腰椎細的好似一個海碗。
只感覺到苗美莎消瘦的肩胛骨上,層層疊疊的雞皮疙瘩,消了又起、起了又消...
“冷...”
苗美莎剛才趁著神志清醒的間隙,勉強也喝了半碗藥下去。
有空間泉水的神奇療效,再加上那些藥材,在空間里進行了變異,藥材的療效已經大為提高。
所以吃了點藥的苗美莎這一次發燒,已經遠遠沒有先前那么嚴重了。
“我,我在寨子外面,搭了一間小竹屋。”
苗美莎含混不清的呢喃,“可我從來沒有進去住過...因為我心里知道,我渴望前來的那位情郎,他是不會鉆進我的小竹屋的...”
喵人姑娘,一旦想嫁人了的時候。
她們就會在寨子外面,獨自去搭一間竹屋,用來和情郎相會。
只不過前去探深淺的人,總歸不合格的多、彼此正好的人少。
所以,這種未婚姑娘搭建的竹屋里,遠不止一位普少會去光臨。
就像以前的老閔。
他就會時常裝作誠心相親的樣子,經常跑到這種小竹屋里去,試試人家搭建的竹屋,是不是足夠結實、經不經得起搖晃。
羅旋問:“那你知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位情郎,他就是天上的一朵云,這一輩子他注定會四處漂泊。永遠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
“我知道。”
苗美莎渾身滾燙,“進來吧,我的竹屋第一次對別人打開,愿不愿意留下來,按照我們的規矩...不強求。”
來去自主、不羈放縱很自由,每個人在沒結婚之前,他都完全可以遵從于他自己的本心。
這是寮撾縣那邊的傳統。
既然人家都不扭扭捏捏的,那自己還藏著掖著干嘛呢?
人生中苦短,快樂的事情本就不多。那就遵從本性,痛痛快快的快活一場吧。
是夜,
羅旋也不去想許大良修筑的水壩,等到開春的時候,究竟會面臨什么樣的后果?
顧不上啊!
眼前都潰壩了,還顧得上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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