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虞良掐著“破”字符從里面走出,這是他為即將出現的敵人準備的。
但是并沒有,六樓的走廊上風平浪靜,他似乎是第一個到這里的。
虞良重新審視一遍自己的字符欄,他決定將威脅清除在自己休息的房間外,所以他看了一眼另一架電梯按鈕上的數字,那部電梯緊隨他而來,也到了六樓。
他站在電梯門口,距離電梯門約三步距離,這個距離能讓他在第一時間運用字符攻擊,也能讓他第一時間脫離對方的字符攻擊范圍。
“叮——”電梯門如舞臺上的幕布一般緩緩拉開,露出里面地獄一般的場景。
濃郁刺鼻的鮮血氣味浪潮般涌現,整個電梯內部處處是紅色,就像是被血色油漆噴染了一遍。三具人類的尸體被堆在一旁,他們有且只有一處致命傷,無一例外都在脖頸上。
一擊制敵,精準優雅。
而在他們的尸體邊上,一個男人正蹲在那里用他們的衣服擦拭著兩把餐刀。
“你覺得我這種人適合當主角嗎?”他沒有看虞良,只是自顧自地笑著說道。
虞良來回翻動一下項鏈上的目棋子,用目光將面前這人從頭到腳掃視一遍。
身穿寬大的簡單白T恤,中上的長相,眉清目秀,但嘴角的笑容卻是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邪氣。
最讓虞良在意的就是這身白T恤上沒有沾染上半點血跡,看起來依舊纖塵不染。
在這狹窄的電梯里解決這三個壯漢游客,對這位獵人來說完全游刃有余。
“你是?”虞良心里已經猜到來者何人,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
“李花朝(音同“招”),我也不知道是誰給我起了這么個沒品的名字,但說實話我還挺喜歡的。”李花朝緩緩站起身,笑得很靦腆,但眸子里卻暗藏一份狡黠,“你應該明白我是誰。”
“為什么是你來找我?”虞良有些好奇,根據自己面板上的介紹,他才是那個追獵者才對。
“這很重要嗎?大概很重要,因為你們都認為凡事得有目的。”李花朝神神叨叨地自問自答著,他從虞良面前走過,走向電梯邊上的樓梯間,那里隱約傳來了腳步聲,“那我的目的就是不讓你死,一旦你死了,就沒有人能將我的故事再寫下去了。”
“這個說法大概是你能接受的。”他背對著虞良愈行愈遠,餐刀在他的手中旋轉出銀色的刀花,“不過就我而言,我只想要做我喜歡做的事情。我可以知曉老杜的死亡的全過程,那就像是我降臨的預告片一樣,他死前的所有情感全都覆蓋到了我的身上。怎么說呢,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刻意撩撥我對你的仇恨,只不過適得其反,那部預告片我看了三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盲人,居然能殺死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獵人,換做我,光是想想其中的力量差距就足夠絕望了。所以我現在對你只有好奇。”
他呵呵一笑:“我想知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能殺了現在的我嗎?”
粗重的喘息聲從樓梯間中傳來,三個男人在下一秒從門里鉆出來,為首的兇悍男人看向李花朝和稍遠處的虞良,他向李花朝低聲道:“兄弟,這是我們先看上的獵物,要么我們一起分他身上的東西,按人頭分,見者有份。”
“汪哥,跟他廢話什么,直接搶了就是!”邊上的小弟很適時地提議道,將壓力給到李花朝。
“吶,好吧。”李花朝嘆了口氣,他看看手中反射著亮銀色光的刀面,耍雜技一般地拋起又接住,此時他已經換了一個持刀法。
只見他左手正持握右手反持握,整個人松松垮垮,腳步虛浮,看起來不堪一擊。
“看起來你是想和我碰一下咯?”汪哥名為汪毅,他原先只是個街角混混,年長后被送到武館當武術陪練,雖然沒有學到什么東西,但應付常人也是信手拈來。
他已經在這個動物園里生存半個月了,即便生活得沒過去舒坦也好過大多游客,他打量著面前的高挑男人,確認這家伙不在自己的“不招惹名單”里。
汪毅看著對方手上的餐刀,心中不免覺得好笑,這種鈍刀子是拿來搞笑的嗎?
他從物品欄里取出一把砍刀,精芒閃爍,他抬手便向著李花朝抽去。
既然決定要出手,那絕無留手的道理,這一下勢大力沉,若是砍中至少也是一條手交代在這里。
然而這一刻李花朝也動了,他抬步遞出右手的餐刀,三四步的距離在他腳下仿佛完全不存在,而面對橫向劈來的砍刀,他舉起左手,正持的刀身恰到好處的護住手腕擋住砍刀,只聽清脆的“當”一聲,他已經蕩開那凌厲的刀勢,對方卻是空門大開。
“噗呲——”
餐刀筆直刺入汪毅的喉嚨,他捂住自己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但掙扎并不能讓他止住噴涌而出的鮮血,只是讓他的死相變得更難看而已,他癱軟在地上,生命的最后時分里只剩下無意義的抽搐和痙攣。
李花朝蹲下身子,在汪毅的身上補上最后一刀,然后抬起手收走他的所有字符和從物品欄里掉落出來的物品。
然后他抬腳踢起地上的地毯,使它覆蓋在血淋淋的尸體上,然后再踹一腳已經不再動彈的汪哥,他的尸體便連帶著地毯翻滾起來直至滾到小弟們的腳邊才停下來,就像墨西哥雞肉卷一樣,看起來很是滑稽。
“什…什么!?”那兩個小弟沒有想到汪哥竟然連一招都撐不下來,當即嚇得魂飛魄散。
李花朝并沒有管他們,他看著那個雞肉卷,臉上表情肅穆,如同超度亡魂的神父,他在胸前連點幾下做出安息的禱告,然后他面向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弟們,又看看手腕上不存在手表,開始了倒計時:“5,4,3…”
不用他再說什么,幾個小弟慌忙逃竄開來,從剛剛老大倒地開始他們就沒有再看過一眼,現在得到李花朝饒命的指示,當即頭也不回。
李花朝也沒有在意,他本就不在意殺人或者不殺人。
“現在你可以休息了。”他回過頭沖著虞良一笑,“我會在附近守衛你的。”
虞良輕點盲杖,他的腦海中還回放著李花朝剛剛的動作。
右手的刀沒有任何偏移,從一開始就直指敵人的脖頸,左手的刀正手握持,只要稍一翻轉手腕便可以用刀身護住手腕,然后強行架開對方的攻擊并制造出中間的空當…
完美地利用了獵人職業的出手速度優勢,動作精簡到沒有一絲贅余,甚至比老杜都更加流暢。
殺死李花朝,是比殺死老杜更加困難的事情。
這一刻,虞良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