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博和小泉紅子商量了一下,二人決定先返回紐約。
之所以不直接回日本,是因為小泉紅子還有一些重要的行李在俄克拉荷馬州的賓格鎮,印第安人奔牛的旅館里。
二人打算先回紐約修整一下,同時讓奔牛將行李用快遞寄到紐約來。
等拿到行李,“秦智博”和小泉紅子就乘坐飛機返回日本。
當然,與小泉紅子返回日本的是水瀨陽夢扮演的假“秦智博”。
真正的秦智博需要攜帶一些危險的違禁物,比如昆揚人的手槍、夜魘身上擠下來的乳汁、古革巨人的指甲片。
這些都是不好向海關解釋清楚的東西,必須利用幻夢境的通道“走私”進入日本。
現在有了,秦智博擁有了在夢境斬破妖魔邪道的能力,自然是不怵那些妖鬼,出入幻夢境方便了許多。
等回到日本后,就要遵守拯救澤田弘樹的承諾了。
這次回歸還是和上次的流程一樣,需要選擇適合的地洞進入灰燼空間,再從古革巨人的地下城返回清醒世界。
雖然出口的地方依然是古革巨人城的那座高塔頂端,理論上應當回到和上次一樣的鈴木家別墅后山。
但整個灰燼空間都可視作一個空間中轉站,從灰燼空間的哪里出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從哪里作為接入點,就會從哪里輸出。
而地洞就是不同的接入點。
平原上的無數地洞,有可能通往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就連古老的食尸鬼一族,也只是知曉其中一小部分地洞的情況。
比如這次秦智博和小泉紅子鉆出來的地洞,食尸鬼們之前并不知道那個地洞是通往幽嘶的。
在一只長老級食尸鬼的帶領下,秦智博等人來到了通往紐約的地洞前。
食尸鬼長老駐足在地洞前,用食尸鬼特有的語言說道。
“咕呤、咪咕呯…”
松本良平為二人翻譯,“從這里出去是異端食尸鬼的地盤,讓你們小心注意。”
這讓秦智博和小泉紅子想起來之前在紐約地鐵下面看到的兩撥食尸鬼打架,這個出口應該就是上次雙方打架的地點附近。
秦智博先是向食尸鬼長老點頭致意,又向松本良平詢問“謝謝”用食尸鬼語怎么說。
“咪咪。”松本良平答道。
“咪咪。”秦智博現學現賣,轉頭向食尸鬼長老道謝。
聽了秦智博的道謝,食尸鬼長老卻狗頭一愣,“咕呤咪呯”的說了一串,弄得秦智博不明所以。
難道食尸鬼語里的“不客氣”這么長嗎?
松本良平這才趕緊向秦智博解釋,“‘咪咪’在食尸鬼的語言里也有‘我愛你’的意思,長老以為你在對他表白…”
秦智博:“額…啊?”
這個老不正經的!
他也不想想,這種情況下可能會有人向他表白嗎?
旁邊的小泉紅子平白無故撿了一個大笑話,捂著嘴偷笑。
松本良平又用食尸鬼語與長老解釋,這才將誤會解開,長老重新恢復端莊嚴肅的表情。
食尸鬼長老:“咪咪。”
松本良平:“他在說不客氣。”
秦智博:“…”
咪咪既是“謝謝”、又是“不客氣”,還是“我愛你”?
我單方面宣布,食尸鬼語是世界上最難的語言!
這次依舊是松本良平帶著兩只食尸鬼,加上秦智博和小泉紅子,一共五個人前往古革巨人的地下城。
由于古革巨人剛剛經歷一場戰敗,地下城里的古革巨人斗志全無,也不管闖入城中的兩個人類,見到食尸鬼就起身逃走,連一眼都不敢多看。
一行人一路暢通無阻,直至高塔的最頂端,那扇通往清醒世界的頂層活門。
兩只食尸鬼用木樁一樣的墓碑將活板門頂撞開,由秦智博先爬上去,再將小泉紅子拽上去。
隔著一定的高度,秦智博和松本良平互相道別,并約定了下次返回日本還要從這里走,讓松本良平近期留意一下灰燼空間里的狀況。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長期待在幻夢境里的生物,在時間感上似乎與外界有些不同,所以雙方沒辦法約定一個具體的時間。
比如松本良平感覺自己至少在幻夢境里生活一個月了。
但秦智博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里,松本良平才消失了不到一周時間。
視野里的景象飛速流轉,最終停頓在一個漆黑狹窄的空間。
秦智博和小泉紅子一前一后匍匐著,渾身被滾圓的鐵壁包圍,雙手的皮膚切實感受到來自鐵壁上的潮濕和冰冷。
“這里是哪里?”匍匐在后面的小泉紅子問道。
“應該是一根水管里…”
秦智博想起之前在食尸鬼打完架后的勘察結果,那些外來的食尸鬼似乎都是從水管里鉆出來。
壞消息:可能需要爬很久才能出去。
可那又能怎么辦呢?
于是二人化身管道工馬里奧,在狹窄的水管里爬啊爬啊爬…
中途,二人不斷遇到一些莫名的骨頭,在水管的凹陷里如陷阱一般散發著惡臭。
趴著爬了半個小時,兩人終于從水管里鉆出來,來到了那個熟悉的豎井中。
秦智博仰望著頭頂上方的鐵架橋,中間各種廢棄的管道縱橫,如果是自己的話,爬上去倒是沒什么問題。
但要是帶上小泉紅子,可就麻煩了。
正當秦智博一籌莫展之跡,幾束手電筒的光柱從豎井底部的橫管道掃過,筆直照到了秦智博和小泉紅子的身上。
“紐約警察!”
“雙手抱頭!不許動——!”
很快,秦智博和小泉紅子就作為可疑人物,被扭送到了紐約警察局。
負責審問的是一張老面孔,拉迪修警官,秦智博在毛利蘭去年與工藤新一私奔到紐約的記憶里看到過他。
拉迪修警官先詢問了二人的身份,以及在那個地方做什么。
“警官先生,我是一名偵探,正在和我的助手調查最近發生的地鐵殺人案件。”
秦智博和小泉紅子在坐車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這些警察是為了調查之前的地鐵司機死亡案件。
所以秦智博在警車上用從昆揚人那里學習來的心靈交流技能,與小泉紅子串通了口供,咬定是進來調查案件的。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通兩人身上的狼狽模樣,是為了調查案件才造成的。
“偵探?”
拉迪修眼睛中閃出一絲質疑的神色。
他戴上白手套,從秦智博的背包里翻出那把昆揚人的手槍,問道:“那我請問一下,這個東西是什么?”
秦智博看著那把槍形的東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首先,讓我們排除這是一把槍。”
拉迪修皺了下眉頭,又瞅了一眼手里的“槍”。
這東西雖然是槍的形態,但彈匣里沒有子彈,甚至連裝子彈的地方都沒有。
估且算是一把電動玩具槍吧…
拉迪修又從桌子旁邊拿過一把蟒蛇左輪手槍,還有背包里的一盒已經開封的子彈。
“那這個呢?先生,這個你怎么解釋?”
秦智博回道:“首先,讓我們確定這是一把槍。”
“槍?”拉迪修將槍推到桌子的一邊,“你調查案件還攜帶槍支做什么,而且你的槍已經開過火了。”
“告訴我,你是在什么地方開火的?朝什么東西射擊了?”
很顯然,拉迪修警官已經在懷疑秦智博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員了。
最近深夜運營的紐約地下鐵線路經常出現人員失蹤案,尤其是前幾天,連地鐵司機都失蹤了。
紐約警方懷疑紐約的地下系統存在一個犯罪組織,該組織目的未知,可能與人體器官販賣有關。
為此,警方加大調查力量,開始對地下系統進行24小時巡邏,以求找到該犯罪組織的蛛絲馬跡。
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候,一個隨身攜帶大口徑手槍的怪異男人,以及一名少女就被警察抓住了?
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幾十年當差的直覺告訴拉迪修,他沒有抓錯人。
秦智博見狀,也懶得再解釋,況且這里面的情況也確實解釋不清楚。
總不能說自己是從兩千公里外的俄克拉荷馬州的地下世界穿越過來的吧?
子彈用來射昆揚人和古革巨人了?
于是,秦智博露出神秘的表情,低聲道:“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CIA的特別調查員,被委派來執行一項秘密任務的。”
“出于保密原則,我無法透露我的具體行程以及任務內容。”
“但你可以聯系我上一級的聯絡人,他叫帕特里克,電話號碼是…”
說完這些,拉迪修警官還是半信半疑。
但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他還是先離開了審訊室,離開前還讓門口的兩名警察把人看住了。
十五分鐘后,拉迪修警官帶著略微有些沮喪的表情回來了。
“麥克,給他把手銬解開吧。”
“東西都還給你,你可以走了…”
拉迪修雖然什么話也沒說,但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等秦智博和小泉紅子拿著自己的全部行李從紐約警局出來,就立刻接到了帕特里克的電話。
帕特里克主要是打電話來問具體是怎么個情況的。
剛才拉迪修突然打來電話,給帕特里克嚇了一跳,還以為秦智博是剛加入綠色三角洲,人就沒了。
但結果是作為案件嫌疑人被紐約警方抓獲。
帕特里克沒有多想,立刻聯系了A細胞的成員,利用內部人員的關系直接將秦智博給撈出來了。
正因如此,秦智博和小泉紅子才被釋放得這么快。
但按照原則,他們綠色三角洲也必須知道秦智博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會被警察在紐約的地下抓住。
對于帕特里克的質問,秦智博將幾天前看到地鐵下面有食尸鬼殺人的事情告訴給了帕特里克。
他們這幾天都在紐約地下秘密調查這件事。
聞言,帕特里克表示這種事他們綠色三角洲早就知道了。
“那種狗頭生物叫做食尸鬼,它們并非全部都吃活人,但有一部分異端食尸鬼是襲擊并且吃活人的。”
“我們一直在想辦法根除這些食尸鬼的威脅,但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如果你想了解那些生物的具體情況,可以去找N細胞的南希,她對食尸鬼非常的熟悉。”
秦智博心里不屑一下,對方再熟悉食尸鬼,能有自己熟悉嗎?
食尸鬼語的“咪咪”同時有謝謝、不客氣、我愛你三重意思,這種事情誰能知道?
可帕特里克的下一句就讓秦智博改變了主意。
“…你帶來的那個孩子,現在就在南希的家里寄宿。”
帕特里克這么一說,秦智博倒是想過去看看了。
正好等待小泉紅子的行李郵寄到這里需要一些時間,自己可以抽空去看看本堂瑛佑的新生活怎么樣。
回到希爾頓酒店,小泉紅子毫不猶豫地再訂了一間總統套房。
二人進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算一下從進入昆揚到回紐約的時間,差不多是三天左右。
這三天時間可不是待在溫馨的房子里,而是在荒蕪之地摸爬滾打,與來自遠古的厭惡對抗。
所以,這一澡二人洗得很久。
當然,是分開洗的。
一個小時后,秦智博率先從自己房間的浴室里出來,先給遠在賓格鎮的奔牛打去了電話。
電話里,秦智博向奔牛表明了自己現在人在紐約,讓他將房間里的行李都寄到紐約曼哈頓區的希爾頓酒店。
還有那輛租車,也幫忙還給俄城的租車行。
“什么!你們現在在紐約?”
“你們是什么時候出來的?為什么不告訴我?”
奔牛還以為秦智博和小泉紅子是從那里面出來后,不告而別地去了紐約。
或者他壓根沒想到二人還能從那個恐怖的地下里出來…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我在下面找到了你父親遺落的護身符,我可以把這個東西寄給你。”
秦智博把玩著手里的昆揚金屬幣,也就是奔牛口中的護身符。
這東西能在地下指示恩凱的位置,但如今的他已經不需要了。
“真的嗎?”奔牛的聲音沉默了許久,才有些哽咽地問道:“那我父親他…”
“…抱歉。”
秦智博記得哈薩吉說過那名老印第安人的下場,他是當年第一個被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