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哈特一拳打出,黑色骨架紋絲未動,斥道:“沒吃飯嗎?這是力道,只能評個F!”
這是最低的評價嗎?哈特沮喪地退開。
哲豪排開眾人,一步越出,蓄力揮拳,方寸之間,將全身肌肉的力道完全地扭成了一股繩,于右拳上傾瀉而出,重重地撞在黑色骷髏的胸骨。
黑色骨架滿意地點頭,哲豪身上的一縷縷氣悄無聲息地被它吸走,兩個眼洞里灰光涌動,“不錯,這才叫武藝,功夫很深吶!可以評個B!”
沒有A嗎?哲豪極為郁悶,悻悻地走開。
其余人一邊旁觀,一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完全沒了剛剛還在這里與黑色骨架掐架的氣氛。
毫無疑問,這些人的現在這副狀態,肯定是受到了某種影響,不知不覺地認為黑色骷髏的說法是正確的。
云谷也正欲邁步上前,卻被景旸拉住。
“我來試試?”景旸走向那黑色骨架,握起右拳。
一住s://
云谷提醒道:“考校的是對力道的運用,不能催發氣來強化力量的…”
哲豪、哈特等人紛紛看向鎮元子的右拳。
鎮元子體表纏繞的氣,正飛快地朝他的右拳匯聚,以至于身體的其他部位仿佛進入絕一般,處于防御為零的狀態,只剩下右拳被濃厚又璀璨的一團氣給裹住,在能夠看到氣的這些人眼里,這團光芒太強烈,以至于都讓人看不清其中鎮元子的拳頭。
這是硬!
硬,硬要說的話,可以算是強化系最基本的必殺技。
這種最為簡單粗暴的氣的集中、爆發、轟擊,只有強化系天賦的念能力者才能百分百地發揮出威力。
但卻并不意味著其他系的念能力者使用這一招就不行了。
舍棄了身體其他部位的防御,只為了集中于一點的攻防,這本身就攜帶了天然的制約,是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覺悟,自然也帶來更強的威力。
不過景旸潛意識里很清楚自己有星標的恢復力,因此即使沒有防御的身體其他部位受傷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種覺悟的深刻性,自然也就不如正常的念能力者。
但別人又不知道他其實有恃無恐,看到他拿出這樣硬的一拳,都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這里的武斗家,也未必人人都能使用硬。
硬,可是將纏、絕、練、發、凝五種技術都結合起來,才能發揮的高級應用,如果不是有如此難度,怎么會被強化系當必殺來用?
黑色骨架道:“老夫——”
景旸一拳轟出,將黑色骨架的胸骨擊穿,在其身后噴發出爆散的黑色骨屑。
“你這小輩,聽不懂人話?”黑色骨架低頭,眼洞里躍動著幽幽的灰光。
“你看著哪點像人了?”景旸道,拳頭上集中的氣流水般沿著手臂回潮,迅速裹住全身。
景旸抽身后退,身上已然撐起一個厚實的堅——雖然已經遠不如平時全盛狀態厚實。
“鎮元子!你要做什么?”
其余人竟然對景旸不滿起來,“天空大師這是在為我們主持比試,你怎么跟天空大師打起來了?”
就連云谷、哈特還有哲豪也是類似的反應,顯然對他突然間破壞比武規則不太認同。
黑色骨頭的碎屑在地面上紛紛揚揚地滾了回來,炒豆子一樣跳起飛回黑色骨架的身上,彌合斷裂處。
“好猖狂的小輩!”黑色骨架的兩排牙齒咔噠咔噠碰撞,身上涌現出黑色的氣,“且讓老夫教訓一番,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比天空更死寂,比閃電更猛烈!看掌!”說著,一記骷髏腳踹了過去。
“你這是掌嗎?”
景旸心念一動,頸后星標瞬間啟動,流星如風!
眼底青玉般的光芒躍動,景旸似醒非醒的狀態,本能的反應與自我的操控達成完美的和諧一致,黑色骨架的每一個招數襲來,他都能做出最佳的應對…這精彩絕倫的見招拆招,看得另一旁的天空大師忍不住叫好。
“好個屁!”黑色骨架大怒,身上的黑色氣息越發濃郁,迅速將景旸壓入下風。
景旸向后倒退,叫道:“說好比武術的呢?”
“是你小子不講規矩在先!”黑色骨架大罵。
“說得對!”景旸拍拍手,“所以我棄權!這總行了吧?”
黑色骨架冷哼一聲,負手而立,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云谷,哈特,你們也棄權吧。”景旸扭頭對那二人說。
“我們為什么要棄權啊?”哈特很不解。
云谷也不認同,他張口欲言。
景旸喝道:“你不棄權算了,我要回酒店騷擾你師父了!小滴,走。”
小滴一開始就棄權了,跟著景旸離開練功場,她是最不在乎這里發生的怪誕事情的。
鎮元子所說的話,云谷到底是不能無視。
他猶豫再三,還是帶著哈特棄權離開,匆匆跟上回返酒店路上的景旸二人。
“鎮元子,你還是別…”云谷追上來說。
景旸回頭,眼神凌厲地看著云谷,“你回想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什么?”哈特滿頭問號。
云谷細細回想,很快額頭冒起冷汗,為什么我們會真的將那黑色骨架當成天空大師,而且還十分順從地驚道:“這——是因為我們頭頂的標記?”
哈特這時也已經醒悟,后怕地打了個寒顫。
自己和師兄,居然不知不覺地被那個骷髏頭怪東西給蠱惑了!
它怎么可能是天空大師?
“事情越來越怪了,我看無論是那個骷髏,還是最開始的那位,都不是天空大師,”景旸說,“但他們又恐怕都與天空大師有關。”
云谷凝重道:“現在最優先的是要將我們身上的標記去除。”
景旸道:“這我可沒轍,我可不是除念師。”
“那我們就只能任由別人操控嗎?”哈特悲哀地說,“這種事情不要啊!”
小滴道:“再過七天,等這次大會結束,或許標記會自己消失呢?”
哈特一聽,更擔心了,抱著云谷的手臂求道:“云谷師兄,快請你師父想想辦法吧!”
最好把她老人家請過來!
景旸無語道:“想搖人幫忙,干嘛舍近求遠?找你們心源流的老大尼特羅啊!他不是就在山上?”
天色已經微亮,山頂前后山莊,許多人還在睡夢中。
景旸四人返回后山酒店,大堂里轉角處一個服務生轉了出來,迎上前微笑問道:“幾位客人…”
他話未說完,被景旸閃電般抓住手腕。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景旸兩眼凝聚氣,仔細打量這家伙,“這倒霉地方,真是古古怪怪…”
服務生整個腦袋變成一只灰鱗蛇頭,暗黃的蛇瞳盯著景旸。
哈特大驚失色,云谷身上立即撐起堅,正嚴陣以待,顯出蛇頭的服務生整個蓬然散作許多細小的灰鱗蛇,滿地亂爬,很快倏地憑空消失。
景旸全程雙眼凝氣,看到一點痕跡,這些灰鱗蛇全都變成了氣消失了。
小滴看向景旸。
景旸點點頭,這些灰鱗蛇,很明顯,跟他們之前在那個夢境里看到過的是一樣的。
之前,景旸以為那些蛇的出現,是由于十二支的蛇姐的夢境折射。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如此。
這些灰鱗蛇,夢境里的桃花樹,坐在樹上的老乞丐,以及能夠吸取氣的黑色骨架,都與那古怪的夢境有所關聯!
或者,也包括那鶴發童顏的,最開始大家認為的天空大師。
景旸等人沖入酒店,一路上所過之處,時不時地看到有服務生,無一例外,每個服務生見到他們,都解體為滿地的灰鱗蛇,迅速消散。
“這到底是什么?”哈特欲哭無淚,“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師兄,我們是在恐怖故事里嗎?”
云谷無言以對,他懷疑,當年自己參加時,也有老乞丐,也有離奇的夢境,也有桃花瓣標記,也有黑色骷髏吸取參加者的氣,只不過自己從頭到尾一無所覺,只當是參加了一場比武盛會…可現在回想,自己連當初參加的比武的具體細節,已經記憶得似是而非了。
這恐怕就是當初受桃花瓣標記影響的結果,記憶被修正得模糊了,如同霧里看花。
最后云谷只能這樣安慰道:“不用怕,師兄當初參加仙水山大會,看到的天空大師,也是最開始那位。既然師兄安然無恙到現在,那么這次也不會有事。大不了就像剛才說的,等到七八天后大會結束即可…”
哈特欲哭無淚道:“可是師兄你當年也沒有發生現在的情況啊!恐怖故事里如果有人戳破幽靈的真面目,就要倒大霉了啊!”
云谷頭疼不已。
景旸心道:“夢境,念獸,念分身,桃花瓣標記…如果夢境是如比司吉所猜測的那樣,是具現化的,那么這四個,不,五個怪東西里頭,一定有誰是屬于具現化系。‘天空大師’那一掌,是放出系無疑;那黑色骷髏,整個一腦子有泡,像是強化系;灰鱗蛇群能組合變成不同的服務生,這是充當了山莊NPC?估摸著是變化系…老乞丐呢,他就是具現化系?是他具現化出所有人的夢境?”
負責操作系的呢?
桃樹!
景旸想到通過登仙長階時,在崖邊看到的那棵枯樹。
“可是這些東西,不論是黑色骨架還是老乞丐,都能用肉眼看見,顯然都是具現化出來的…”回到房間,景旸沉吟分析道,“但黑色骨架如果算做強化系的話,它又能利用疑似桃樹留下的桃花瓣標記暗中操控你們…這幾個玩意兒彼此間能力可以互通、借用?”
小滴道:“可是黑色骷髏,和‘天空大師’,看上去關系并不好啊。”
“還差個特質系…”景旸自語,“有個特質系還沒有露出水面,那才是真正的天空大師?”
“啊我已經完全糊涂了!”哈特抱著頭倒在沙發上打滾,“好想回家啊!到底誰才是天空大師?”
“加加加加加,天空大師,當然是老頭子我啊?”
忽然間,景旸和小滴都聽到頭頂傳來熟悉怪笑聲,抬頭一看,之前那個老乞丐果然就倒掛在天花板吊燈上。
“年輕人啊,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想要真正地活著嗎?”
老乞丐張開雙臂,加加怪笑道,“享受真正的狂歡吧!加加加加…”
他整個人倏地消失,化作了一團氣。
好似一陣狂風在房間里席卷而過,茶幾上的紙片飄飛,地毯從頭到尾掀了一下,桌椅晃動,窗戶顫抖,房間門震響,空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發生了變化…
“嘩啦啦。”
突然間一陣響動,房間里憑空多出了一堆垃圾,幾個眼神兇厲的小孩踩在垃圾堆頂端,拿著嵌滿鐵釘的棒球棒,瞪著景旸幾人。
「這是…小滴關于流星街的夢境?」
景旸詫異,夢境真正具現化為真實了?
小滴看了一眼后,通過戒指對景旸道:景旸,操控我。
景旸的聲音立刻在她腦海響起,用第③操作下達指令:保護星標不被破壞。
小滴并沒有出現明顯的被操控的反應,但房間里的那些垃圾堆和小混混似的小孩很快消失了。
“師兄,你這樣子好怪喔!”哈特的笑聲傳來。
景旸與小滴扭頭看去,只見云谷不知何時,變成了兩米高的魁梧壯漢,滿身的肌肉鼓鼓的,將衣服撐得撕裂,一臉自信地摘下眼鏡捏碎。
而哈特口中的“師兄”,卻并非他。
在哈特的面前,還有一個比他還要矮上半頭的瘦弱云谷。
哈特哈哈大笑,施展武藝,很輕松地將瘦弱云谷制服,高興得不得了。
空氣里彌漫著快活的氣氛。
這不是夸張的形容,而是真的有一股氣氛溢了出來,幾乎凝成實質。
小滴只是掃了一眼沉浸在實體化夢境的云谷與哈特二人,便不再理會,對景旸道:“他們已經被桃花瓣先手標記,你也沒辦法。”
“嗯,我知道。”景旸點頭。
所謂操作系先手必勝,就是如此,自己可以借助這一點避免被操控,那么已經被其他人操控的云谷二人,自己也同樣無法再用星標干預。
“先不管他們,雖然這白日夢游夠驚悚的,但似乎也沒什么大的危害。”
景旸帶著小滴離開房間,一路上在酒店里看到不少奇特的風景。有差不多二十來個武斗家之前就回到酒店休息,這會兒從他們的房間里傳來種種詭異的場景。
“轟!”
一個變成人形機甲戰士的武斗家撞破墻壁,從房間里亢奮地沖了出來,舉起機械大劍,對著空氣里浮現的生化怪物喊道:“別跑!”
生化怪物慌不擇路,朝景旸與小滴這邊跳了過來。
小滴具現化出電鋸凸眼魚,“嗡”地一劈,將生化怪物鋸成兩半,鮮血橫飛,又在空中消散。
整個酒店里,一時間群魔亂舞!
服務生都已經消失不見。
景旸和小滴一路來到練功場,好家伙這里的情況也不遑多讓。整個練功場具現化出一張巨大的擂臺,哲豪身披黃金戰甲,正在大殺四方,景旸仔細一看,被哲豪弊于拳下的那堆人里,似乎就有云谷,也有自己…
黑色骨架和那天空大師早已不知所蹤。
后山這邊,本就沒有多少人入住,盡管酒店和練功場這邊雖然場面混亂,三十來個人集體夢游,卻其實倒還好。
前山那邊,才是叫一個光怪陸離。
景旸和小滴遠在后山,都能看到一團迷離的光團,籠罩著整個前山的山莊,天空都被映出不斷變化的影像,時而是數個漩渦攪動似的油畫星空,時而是一個巨大的小丑的影子跳動,時而突然升起一輪朝陽…無數人的夢反復交織,現實的,超現實的,扭曲的,瘋狂的,圣潔的,全部都化作實質的形態。
“藝術家,都是瘋子。”景旸嘖了一聲。
小滴指向另一邊,景旸望去,登仙長階盡頭,崖邊的那棵枯樹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如同之前那個夢境里的桃樹,滿樹的桃花鮮艷地盛開,隨著風輕輕一晃,花瓣如潮般飛出,消融在空氣里,隨風飄入前山后山。
“加加加加加!這才熱鬧嗎!”
老乞丐站在樹枝上拍手跳舞,“要不然,生亦何歡?”
“死亦何苦?”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接著是砰砰兩聲,黑色骨架與那鶴發童顏的大師被打飛了過來,將后山山莊的前門撞了個粉碎,半片前庭塌陷。
在飛揚的塵埃中,尼特羅大袖飄飄地走了出來,掃了一眼崖邊的桃花樹。
“尼特羅!你算什么東西!”
桃樹上的老乞丐突然狂怒,隨著他的怪聲叫喊,整片桃花樹也在搖晃,似乎在應和。
“尼特羅!你算什么東西!”
“尼特羅!你算什么東西!”
無數條灰鱗蛇密密麻麻地涌現,匯聚成一個個相同的人形,全部都是尼特羅的形象,全都發出的相同的大喊。
尼特羅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說道:“這么多年沒來,老朋友,不現身一見嗎?”
“我都說了…”
黑色骨架與鶴發童顏的大師在廢墟中爬了起來,身影漸漸重合,很快,整個桃花盛開的樹瞬間枯敗,老乞丐也不見了蹤影,滿地滿庭滿廢墟的“尼特羅”解體為無數灰鱗蛇,潮水般涌向那重合的身影,最后從廢墟灰塵中走出一個挺拔英武的中年強者,戟指尼特羅,冷聲怒道:“尼特羅,你算什么東西!我乃卡金大帝,你有什么資格多管閑事?”
尼特羅神色不變,從容地走過去,“我再說一遍,格羅灰郭肉,你早就死了。”
說著,他雙手合十,分出一掌拍去。
這都什么跟什么?!
景旸和小滴遠遠地湊過來,快要看不懂劇情了,這都是什么發展,為什么我剛剛聽到了卡金?這里也能蹦出個卡金?
景旸,發生了什么事?腦海里突然傳來酷拉皮卡焦急的聲音。
景旸嘆了口氣,我特娘的還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