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與傲慢的交易

　　屬于德姆斯特朗的黑色大船上，默默等待著的李昂·施耐德突然站起了身來。他瞇起眼睛，露出一個饒有興致的表情：“那位說，稍微有點小小的意外…”萊因哈特·諾特沒有說話，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了對方一眼。他們倆一直都呆在位于船艙底部的寢室內，一步都沒有踏出過，而李昂·施耐德也沒有揮動魔杖或者掏出魔法道具，這家伙是從哪兒得到消息的？他口中的那一位，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李昂·施耐德伸了個懶腰，從萊因哈特的床上坐起身來：“走吧，我的朋友，今晚我們的野營地點是霍格沃茨的美麗古堡。”萊因哈特一言不發地跟上，直到兩人走上甲板的時候，他才頂著今晚格外凜冽的夜風問道：“什么意外？而且，不是說讓我一個人去么？”李昂·施耐德不知何時取出了一張純黑色的面罩遮擋住了口鼻，他的眼神在夜空之下竟然有詭異的紅光開始閃爍。“嘖，魯莽先生什么時候這么愛問問題了？”對方的聲音從面罩下傳來，沉悶地令人昏昏欲睡，“你的任務依然照舊，去往斯萊特林的密室，見到我們不太聰明的沃勒普先生——至于意外，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跟你出來？”萊因哈特正要回話，突然他神色一緊，敏銳地轉頭望向了甲板邊緣的陰影，剛才，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李昂·施耐德輕笑一聲：“你的感知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出色，萊茵哈特——不用在意，那是我們的人，哦，原諒我的用詞失誤，現在你還不是我們的人。”萊因哈特沒有回話，只是轉過頭望向了矗立在夜幕之中的霍格沃茨城堡。“走吧。”說完，蒙上面罩的李昂·施耐德一馬當先地朝著遠處走去。當兩人行至側門出入口的時候，一盞搖搖晃晃的馬燈從走廊處晃蕩了過來。是城堡管理員費爾奇，他正帶著自己心愛的洛麗絲夫人巡視整座城堡——就和過去幾十年每天都做的事情一樣。萊因哈特下意識地便掏出了魔杖，當然，不是擊暈對方，而是準備將自己藏匿起來。李昂·施耐德阻止了他，然后饒有興致地看向越走越近的費爾奇：“一個啞炮，居然能夠擔任一座千年名校的管理員，果然，巫師們越活越回去了。”“喵”洛麗絲夫人先一步感受到了兩人的氣息。費爾奇先是抱起自己的貓咪，然后四處張望了起來。“嘿！你們！你們兩個！是哪個學院的，為什么現在還不睡覺！我發誓一定要把你們倒吊在我的辦公室里用沾了水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你們！”費爾奇發現了兩人，他一邊惡狠狠地咆哮，一邊一瘸一拐地快步走了過來。“哦，這校規不錯？”李昂·施耐德笑著望向萊因哈特，后者眼神一緊。這家伙…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赤紅色，詭異至極！咆哮的費爾奇穿過了拐角，然后看到了兩人。“德姆斯特朗？！你們也一樣！”李昂·施耐德靠近了過去，洛麗絲夫人突然就驚恐地尖叫了起來。“睡吧…”貓咪的叫聲和主人的咆哮戛然而止。一人一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動力一般木訥地朝前方走去，雙眼中毫無神采。萊因哈特皺起眉頭，言語中頗有忌憚：“你對他們做了什么？”“哦，讓他們休息一下罷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不是嗎？”說罷，他便帶頭朝著城堡中走去。費爾奇的一路巡邏讓他們并沒有遇到任何人，非常順利地便來到了二樓的女生盥洗室。自從當年的蛇怪事故之后，這里便被廢棄了，外面被鐵鎖鏈上徹底地封存，就連桃金娘也不呆在這里了。而現在，外面的鐵鏈已經掉在了地上，顯然，已經有人擅自闖入了這片區域。李昂·施耐德領著萊因哈特走了進去，他隨意揮動了一下魔杖，在兩人走進去之后，鐵鏈又重新栓上了。他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倒數第二個水龍頭之前，在萊因哈特的注視之下，李昂·施耐德面色如常地開口。“嘶——”奇怪的咝咝聲從他的口中吐出，頓時，龍頭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開始飛快地旋轉。接著，水池也動了起來。萊因哈特眼看著水池慢慢地從視線中消失了，露出一根十分粗大的水管，可以容一個人鉆進去。他不露聲色地打量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李昂·施耐德，然后活動了一下脖頸：“沃勒普就在里面？”“當然，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在密室的正中央發呆呢，伙計，到你表演的時間了。”李昂·施耐德透過面罩發出一聲譏諷似的笑聲。萊因哈特并未多言，再次看了一眼對方就利索地鉆進了水管。“一路順風，別害怕，我的朋友，那些意外，我會幫你解決的”李昂并沒有下去，他對著已經滑落下去的萊因哈特揮了揮手，然后身形詭異地扭曲了起來。萊因哈特滿臉肅穆，他順著管道飛速地下滑，直到落地。他重重地踩在了潮濕的地面之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無人看到的陰影之中，萊因哈特·諾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紅光，接著露出了一絲期待的瘋狂笑意。“傲慢和懶惰…太有意思了，哈。”無人能聽到的低語聲在輕輕回響。——沉重、低落、昏昏欲睡，肖恩從沒有感覺自己的意識如此懶惰過。也許是傲慢帶來的抗性，也許是懶惰透過記憶發動的魔法沒有那么的強大，在黑暗中漂浮了一段時間之后，肖恩終于找回了一些清醒的意識。可是，僅僅只有一點，除了進行最低限度的思考以外，他做不了任何事情。他心中回蕩的只有不解，明明自己小心再小心了，明明自己用魔法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明明系統出品的占卜硬幣沒有提示危險，可自己卻依然中招了。僅有的思緒讓肖恩的心情有些喪氣，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最好，也做到了最謹慎的地步，可他卻陷入了當年和斯萊特林另一個密室的境地。那次事故源自肖恩的魯莽和盲目自信，同時也被他默默地記在了心里，他已經發過誓不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可天意弄人，明明做到了最好，卻還是別人陰了。喪氣中夾帶著一絲不服氣，這是肖恩目前能做出的所有情緒。他的意識已經完全被困在了懶惰的魔力之中，想要思考更多，想要動用自己的能力，一概辦不到。但是，肖恩的低落情緒并沒有維持太久，盡管心中不斷有一個富有魔力的聲音在不斷說著“睡吧睡吧”。積蓄力量…積蓄力量…擺脫這片沼澤…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像是短暫的幾分鐘，又感覺像是漫長的幾十年。突然，肖恩的意識像是飄起來了，原本沉重的思緒一下子變得輕松而靈動，遠去的智慧也迅速地回到了他的大腦之中。他落地了。肖恩睜開自己閉上了許久的眼睛，他看到了一座空島，看到了自己家的那座別墅，看到了空島邊緣，一個高聳入云的巨大軀體。是傲慢。肖恩目光一緊，魔杖顯現在了他的手中，他原以為自己掙脫了懶惰的魔力，但沒想到卻是來到他的靈魂世界，也是他獨屬的迷離幻境。以前可沒有過這種情況…是傲慢干的？不可能，祂沒有蘇醒這么強大的力量才對。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到現實之中去…肖恩熟練地閉上眼睛，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片刻之后，他皺起了眉頭。沒用，明明現在是由他主導的靈魂世界，但他回不去了。這時，如同響雷一般的聲音響起了：“不用再嘗試了，凡人。”肖恩望向那高聳入云的巨人，對方的頭顱進入了云層之中，就連臉龐都看不清，而且，肖恩這才發現，傲慢這次所展現的具體，比他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還要巨大！“怎么回事。”肖恩沉聲問道。他沒有問對方“是不是你干的”，一方面他必須要在傲慢面前占據主導權，另一方面，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不是傲慢的所作所為。對方就如同名字一樣傲慢之際，假如祂可以完全將肖恩的靈魂壓制在迷離幻境之中，那么祂將不會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蘇醒，占據肖恩的身體，這才是傲慢的作風，而不是現在站在這里，就像是在等待什么。傲慢的聲音從云層中傳來：“你的身體、你的意識都已經陷入了懶惰的魔力，不過，作為一個凡人，僅僅用了這么些許時間就能將靈魂掙脫出來，不愧是我的橋梁。”夸我還是夸你自己呢？肖恩撇撇嘴，這家伙還是這種做派。“喂，大個子，你說過，懶惰是叛徒對吧？不過，作為罪責之首，你好像并沒有他這么強大啊？”肖恩說道。傲慢的聲音中帶上了一點憤怒，不過并不是針對肖恩，而是針對懶惰：“那個愚蠢的叛徒…此外，回答你的問題，凡人——吾之力量非汝等可以想象。“不過，身為橋梁的的實在太過弱小，而且，我賜予的力量，你的膽量并不支撐你使用它，否則，一段透過記憶的注視，頂多讓你打個哈欠而已。”肖恩皺了皺眉頭：“現在說這個有什么用，身為罪責之首，你就沒給帶來點什么萬法不侵的被動技能么——嘖，現在回憶一下，那段記憶看樣子早就為我準備好了，我現實的身體現在被懶惰的魔力在操控對吧？”傲慢給出了肯定的回答：“這便是那個叛徒的能力之一——不過，他們太小看你，也太低估我了。”“然后？我現在還沒辦法回去呢。”傲慢終于低下了身子，祂巨大的頭顱穿過云層來到了空島的邊緣。“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出去，只要你借用我的一絲力量。”肖恩嗤之以鼻：“別說有的沒的，除了我愿意，沒人可以讓我‘借用’你的力量，而且，我覺得你主動幫我才比較符合一個被封印者的身份。”傲慢皺起了眉頭：“凡人，你愈發自負了。”肖恩冷笑一聲：“我是你的宿主，我死，你也死，而且，你為什么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一件事呢？”他走到了空島的邊緣，直勾勾地注視著對方：“我怕死的很，非常怕死，但你為什么就不懂呢？”“如果我必死，那我就會赴死——然后拉上能拉上的所有人。”傲慢沉默了，身處靈魂世界，祂能夠感受到，肖恩的話沒有一絲作假——這個怕死的凡人在絕望的關頭，腦海中沒有求生，只有同歸于盡。不，他不是怕死，他只是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一定都不怕死…短暫的沉默過后，傲慢開口了：“作為橋梁，你令我升起了一絲敬意，既然如此，我幫你。”“但我不會給你任何回報。”肖恩平靜地說道。“不需要回報，這片靈魂世界中你依然是主導，我是否侵占你的身體你自然能感覺到，也能隨時中斷——不過…”傲慢話鋒一轉。肖恩挑了挑眉頭：“說。”“除了幫你以外，我有另外一個交易給你，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對我，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但是——”他巨大的臉龐上頭一次露出了桀驁的笑意，“這能令我愉快一些。”“說來聽聽——”肖恩瞇起了眼睛。——斯萊特林的密室中，那片圓形的石板之上正靜靜地站著一個人，那是緊閉著雙眼的肖恩。除了他以外，這里空無一人。輕輕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個人影正輕松地走過來，正是萊因哈特·諾特。他在遠處打量了一番肖恩，臉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萊因哈特就這么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時間在不斷流逝，兩人如同石雕一般一動不動。突然，萊因哈特望向了不遠處的陰影：“哈，來了。”李昂·施耐德不滿的聲音在他的背后響起：“你在干什么，諾特——”一瞬間，肖恩的雙眼猛然睜開，赤紅色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