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出逃前的談話
循著龍吼的方向，肖恩和赫敏兩人在密林之間小心地穿行著。
“這么遠——”赫敏喘息了一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
肖恩遞過去一塊手帕：“沒辦法，火龍聚堆在一起會導致火龍互相吼叫，并且會激發它們的攻擊，長期維持這種狀態對于火龍本身而言是不太好的——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不會插手火龍之間正常的生老病死和領地爭斗，但如果是人為的情況，他們一定會干預的。”
赫敏接過手帕輕柔地擦了擦額頭，小聲說道：“那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還挺喜歡火龍的啊？聽上去跟斯卡曼德教授差不多。”
肖恩攤攤手：“并不，他們更像是在守護自己家族的榮耀和信條，他們只關心他們的赫布底里群島黑龍，其他火龍不在他們的關心范圍內——事實上，即便赫布底里群島黑龍也差不多，他們是不允許這群黑龍去其他棲息地的。”
“在自己的掌控范圍內維持火龍的尊嚴和天性？”赫敏總結了一下。
“差不多可以這么說——不少巫師家族都有這種習慣，維持從祖上傳下來的守則和信條，但維持的僅僅是規則本身。”肖恩說道。
如果麥克法斯蒂家族真的很熱愛赫布底里群島黑龍，對方也許會遵從黑龍自己的意見——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對方將黑龍單獨關在了離龍群很遠的地方，等到肖恩和赫敏找到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地掛在了頭頂。
蓋上隱形衣，兩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那片空地。
特制的巨大籠子中，兩條赫布底里群島黑龍正半趴在地上，其中一條還時不時地往各處張望一下。
“它好像在等你…”赫敏悄聲說道。
“說好了的嘛——我看看…”
肖恩望過去，籠子周圍有八個人，他們穿著黑色的便利巫師袍，外面罩著厚厚的龍皮斗篷，此時正在那低聲說著什么。
肖恩對這身裝扮很有印象，一年級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來接回小黑龍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打扮，而在那長袍的下擺處還有麥克法斯蒂家族的家徽——環繞著的火龍，正中心有一個龍尾形成的字母m。
循著腦海中的記憶，肖恩打量著這幫人，然后遺憾地發現，似乎并沒有當初自己見過的那個領頭者，看樣子這次不是他帶隊。
那大叔看上去還挺好說話的，可惜了…
肖恩站在原地思考了起來，赫敏在一旁看著，一會后忍不住問道：“你認識這幾個麥克法斯蒂的人嗎？能‘達成一致’嗎？”
“不認識，貿然現身不太好，而且如果沒談攏的話，之后黑龍消失了，他們還是會懷疑到我頭上來。”肖恩說道。
“談攏？”赫敏疑惑道。
“一年級時，不是認識了兩個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嘛，”肖恩解釋道，“我想看看能不能攀上點關系，然后，emm——”
赫敏先是一愣，然后用難以置信地目光看向他：“你不會是準備？”
“知我者格蘭杰小姐，沒錯，我本來是準備直接用金加隆買下來。”肖恩攤攤手。
赫敏一拍腦袋：“那是火龍！你準備買兩條火龍？！”
“有什么不可以的，神奇動物的販賣一直存在，貓頭鷹、蛤蟆、蜥蜴、蜘蛛——還有那些用于各類魔法道具的原材料，這些都是可以買賣的，只不過有些違法有些合法而已，交易對象換成火龍很奇怪嗎？”
“可是——他們會賣嗎？”赫敏猶豫著問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嘛，根據我從斯蒂芬妮那兒打探來的消息，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會把老死或者意外死亡的火龍尸體出售，比如龍心弦什么的，但火龍他們似乎不賣——奧利凡德先生當初想買一條小赫布底里群島黑龍來試試龍心弦作為杖芯的效果，但是被對方拒絕了。”
“這聽上去…”赫敏皺起了眉頭。
肖恩笑了笑：“有些殘忍。”
少女默默點了點頭。
“事實向來如此，奧利凡德先生所用的三種杖芯材料中，龍心弦就是從尸體中取出來的。神奇動物雖然有各種魔力的存在，但對于巫師而言，它們的本質依然是動物，可以被馴養、可以被管控，當然也可以作為原材料的來源而屠宰。”肖恩平靜地說道。
赫敏抿著嘴唇，眉頭鎖在了一起。
肖恩沒有安慰她，而是繼續說道：“你熬制魔藥時用的材料來源于各種動植物，有些材料甚至要取出——為了保持藥性。你用的龍皮手套、斗篷也源自于尸體，你很喜歡閱讀的書籍，有不少的書封面用的是獸皮、如尼文符號用的是獸血，這都是chiluoluo的屠殺——那時候的你為什么沒有這種憐憫心起來呢？”
“我、我…”赫敏想要解釋一下，但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肖恩說得沒錯。
少女低下頭來，不再言語。
肖恩望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的想法，這兩條赫布底里群島黑龍將成為我的伙伴，在你的眼中，它們的地位也高了起來，就像戴夫、娜嘉它們一樣——借此聯想到了其他火龍，你的憐憫心便一下子起來了。”
赫敏握緊了拳頭然后又頹然地松開，她沮喪而自責地說道：“我這是雙重標準，我現在不知道…我的所謂憐憫究竟是同情這些動物，還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道德需求…”
肖恩笑了笑：“為什么不能兩者都有呢？”
赫敏迷茫地抬起頭來。
“這兩者并不沖突，而且富有同情心又不是壞事——赫敏，我其實只想跟你說一點，不要用自己的觀點去加給其他事物，不管是神奇動物，還是巫師。”
“我喜歡神奇動物嗎？”肖恩問道。
赫敏默默地點點頭。
“是呀，我很喜歡，但是我依然在用著各種神奇動物所衍生出的材料，我也不會沖到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面前大喊我要解救火龍們——巫師的等級高于神奇動物，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我選擇好好對待我的動物朋友，對于正常的神奇動物交易我依然是支持態度，而虐待、私自販賣這類行為，我遇上了一定會阻止。”
“可是…”赫敏的嘴唇蠕動了兩下。
肖恩嘆了一聲：“你想說那些具有高級智慧的神奇動物對吧？”
“嗯…”
“我的選擇是，與那些能夠和人類正常交流的高智慧動物正常相處，但其他人的想法我不管——另外換個角度，動物之間就不會相互捕殺了嗎？你能夠救得回來每一只嗎？這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而巫師也是自然循環中的一員。”
赫敏這次沉默了好久，等抬起頭來的時候眼角還帶著淚花，但她對著肖恩點了點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肖恩笑笑：“那當然，你可是聰明的格蘭杰小姐。”
赫敏花了點時間恢復了情緒，然后說道：“你也在暗示我的那個家養小精靈解放陣線是吧？”
肖恩很坦然地承認了：“是啊，已經有不少人找到我讓我勸勸你了。”
赫敏摸了摸衣兜，里面有一個.的徽章，她準備在今年開展家養小精靈解放運動來著。
肖恩接過了那個徽章，柔聲說道：“我明白你的初衷，但就像我說的，這是自然選擇的一個環節——”
“而且、我不該用我的觀點強加過去，對吧？”赫敏低聲道。
“是呀，家養小精靈是高智慧神奇動物，選擇的權利應該給到它們自己——說實話，你準備丟在城堡各處的那些襪子、枕套什么的已經被我收起來了。”
赫敏抿著嘴：“你早就想好了？”
“啊，的確是這樣，因為我跟很多家養小精靈是朋友啊，我知道你的這種行為會對它們造成困擾——上次我去廚房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一條圍巾，波利斯它們幾個嚇壞了，沒人愿意去撿那條圍巾。”肖恩笑了起來。
望著他的笑臉，赫敏愣了一下。
是朋友…
自己好像總是會忽視關鍵的地方。
看著沉思的赫敏，肖恩摟了摟她的肩膀：“之后去和家養小精靈們多交朋友吧，問問它們的意見，然后再想想你的這個協會要怎么發展。”
赫敏用力地點了點頭。
肖恩露出一口白牙：“順利地達成一致了呢，唔，出來干壞事居然還有這種收獲。”
“這不是你計劃好的？”恢復了正常的赫敏狐疑地問道。
“當然不是——”肖恩才不會說自己的確有這種想法呢。
赫敏一直都富有同情心和正義感，他帶著赫敏來也的確是有這方面的心思，只不過沒想到正好能繞上去。
赫敏能想開就行，不然老是鉆牛角尖容易陷進去。
不過，眼下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解決呢。
肖恩豎起耳朵聽了一會，然后說道：“你先躲著，我去偷聽一下。”
“嗯，小心。”
肖恩在隱形衣下給自己施了一個幻身咒，然后悄悄地熘到了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身邊。
“…等今天宴會結束，我們就帶著黑龍回去了。”一個人說道。
“嗯，反正流程都跟鄧布利多教授商量好了——”另一人接著說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那個叫沃勒普的孩子居然能夠跟黑龍們溝通。”
一個看上去像首領的人回頭望了眼兩條黑龍：“它們倆回來之后就比以往興奮了很多，想來是因為那個孩子。”
“說來也是諷刺，我們世代管理黑龍，但家族里從來沒有過這種能和火龍交流的人。”
領頭人面容嚴肅：“我們遵循祖訓管理黑龍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不在我們的考慮范圍內，和黑龍交流對于我們的任務也沒有什么意義。”
一個看上去明顯年輕許多的女性滴咕著說道：“總感覺這兩條火龍跟那個沃勒普在一起更開心呢…”
“收起你的多愁善感，”首領瞥了她一眼，“火龍的情緒也不在我們的關心范圍內，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讓火龍保持天性，讓麥克法斯蒂家族繼續榮耀。”
那個女性不說話了，但看上去悶悶不樂的。
另一個年輕男性撓了撓頭：“如果那個沃勒普想要這兩條火龍呢，比如他教我們怎么和火龍交流，又或者是用錢買——家族最近不太寬裕…”
“不可能，麥克法斯蒂絕不可能出售任何一條赫布底里群島黑龍。”首領斬釘截鐵地說道。
當然，他在內心悄悄補了一句：“死去的不算。”
隱身在周圍的肖恩聽了一會，也算是明白了麥克法斯蒂的態度，就像他說的一樣，不是為了對赫布底里群島黑龍的熱愛，也不是為了獲得大量的財產，僅僅就是為了家族的榮耀。
他們“不得不”繼續管理并豢養這群“維持龍族尊嚴”的火龍。
那我沒什么心理負擔了…肖恩默默想道。
花錢解決想來是不現實了，不過，他有備桉。
繞過幾個看守，肖恩偷偷地來到了赫布底里群島黑龍的籠子旁。
黑龍的鼻子聳動了一下，它聞到了肖恩的味道，感受到了附近的隱形存在，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噓——別搞出太大動靜來。”肖恩用獸語者和黑龍交流了起來。
黑龍打了個有火星子的響鼻表示明白。
“聽著，伙計，我再認真地問一遍，你想跟我一起走，跟我一起生活，你會和其他神奇動物們相處，比如塞爾瑪湖怪、蛇怪、貓豹什么的…你要放棄你在赫布底里群島的領地和族群，要放棄可以自由飛翔的天空——當然我那地方也挺大，但肯定回去之后自在…然后你還要帶上你媳婦…”
“你真的想好了嗎，伙計？”
雖然看不到表情嚴肅的肖恩，但黑龍聳動了一下碩大的龍頭，看上去非常認真。
“行，既然如此，”肖恩笑了起來，“跟我走吧——”
“吼——”黑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聲。
麥克法斯蒂家族的人望了過去，發現沒什么異常之后又轉過了腦袋。
嚇出一身冷汗外加頭昏眼花的肖恩揉了揉自己的耳膜：“說了，別太大動靜。”
黑龍不好意思地打了個響鼻。
“為了不找麻煩，我想了個辦法，到時候你們記得跟我配合…這樣…這樣…我先留個魔咒…然后這樣…”
黑龍一邊聽一邊打響鼻，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過會見。”
黑龍張大嘴巴想要大吼，火星子冒出來一半想起了肖恩的囑托，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看守的幾個人疑惑地對視一眼：“火龍還會咳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