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少年和少女
面對黛西的疑問，肖恩又丟了塊曲奇到嘴里。
他有些含湖不清地說道：“我直覺向來挺準的，而且，那個小女孩可比卡彭強多了。”
樹下，兩個各懷心思的少年少女正在尷尬而倔強地對視著。
從小一起成長的經歷讓他們也能互相發現對方的一些端倪。
“卡彭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
“米蘭妮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
兩個人的腦海中同時都竄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偏偏，他們又各自都認為對方是普通人，而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巫師。
他們將來可能一年才能見上一面，而在年齡更大之后，各自的生活更加難有交集，他們將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他們又對這段目前還是友情的感情非常珍惜。
“我要是說出去了，米蘭妮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怪胎？”
“我要是說出去了，卡彭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怪胎？”
對于十一歲的少男少女來說，這不是一個容易做出的抉擇。
尷尬的氣氛中，平日里更弱勢也更自卑的卡彭反而先開了口。
“米蘭妮，我要去很遠的地方上學了…”
米蘭妮用復雜的眼神望了眼對方。
卡彭居然也要去很遠的地方上學了，那豈不是以后放假的時候都見不到一面？
小女孩還沒有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臉上的低落清晰可見。
這讓卡彭有些慌了陣腳，他也沒想到，自己才開了一個頭，米蘭妮看上去就這么不開心了。
“我、我不是離家出走…”
“噗嗤。”
偷聽的肖恩和黛西齊齊笑出來了聲來。
“肖恩，你的小徒弟真有意思。”小白花眼睛都咪成了兩條縫。
“你別抬舉我，我可沒收徒弟，順手給了點筆記而已。”肖恩攤攤手。
在認識卡彭之后，肖恩就每天固定時間來幫他去除默默然的種子，兩人越發熟悉，肖恩對這個品性上佳的孩子印象很好，的確也有了要好好培養他的心思。
不過，肖恩不準備把自己的經驗完全復刻給對方，這是他自己的路，對于卡彭這種天然魔力龐大、龐大到可以壓制初生默默然的小巫師來說，肖恩的路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確的。
所以，肖恩選擇將通用的、基礎性的知識寫成了一本入門筆記，然后送給了卡彭，當然，其中也被包含了不少肖恩關于魔咒的小新得和小竅門。
黛西知道這件事之后，就把卡彭戲稱為了肖恩的小徒弟。
肖恩自然是不承認的，當了別人的老師，那就要對別人的學習生涯負責，這不是學校里的教授，而是類似古代和中世界那樣收一個繼承衣缽的學生一樣的性質。
他愿意當一個領路人，但他還沒做好準備，去對對方的全部人生負責。
樹下，少男少女的尷尬氛圍變成了卡彭一個人的手足無措。
在那次圣誕節送禮物過后，兩人的關系蒸蒸日上，但到現在又犯了難，而這恰巧又是卡彭不擅長應付的。
米蘭妮的眼中帶著難過，她抿著嘴唇，用低低的聲音詢問道：“卡彭，幾年后，十幾年后，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卡彭怔了怔，他本能地就要縮起脖子，不敢給出承諾。
但立刻，肖恩的面龐就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我認為一個真誠的朋友值得用心去維護關系。”
想到了沃勒普先生對自己的鼓勵，卡彭深吸一口氣，堅定了起來。
“米蘭妮，會的，我們一直都可以保持聯系的，我們一直都會是最好的朋友。”
卡彭的話讓米蘭妮有些發愣，隨即眼睛明亮了起來。
“嗯！”
堅定的回答聲過后，米蘭妮深吸一口氣，然后直接抓住了卡彭的雙手。
“卡彭，那就說好了。”
卡彭的臉上浮現了一陣紅暈，但他沒有退縮，反手也牢牢握住了少女柔軟的雙手。
“我卡彭·羅曼，絕對不會食言！”
黛西看得一臉激動，頗有看言情青春劇的小女生的激動模樣，她撞了撞肖恩的手肘：“可以啊，沃勒普先生，猜的還挺準的。”
肖恩驕傲地挑了挑眉毛：“那當然了，波特小姐——不過卡彭這小子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居然還敢抓著米蘭妮的手，我剛見到他的時候，他連米蘭妮的好意都羞于接受，嘖嘖嘖，孩子長大了。”
“你才比他大幾歲啊。”黛西捂住嘴笑了起來。
“換算成英國法律，我現在都可以結婚了。”肖恩隨口就反駁道。
黛西漂亮的雙眼咪成了促狹的縫兒，她勾了勾嘴角：“是嗎？我怎么覺得，卡彭的膽子要比某人大一些呢？”
肖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尷尬地轉過腦袋咳嗽了兩聲，訕笑著說道：“還行，還行。”
不過，黛西沒有乘勝追擊，她反倒是又貼近了一點，笑嘻嘻地說道：“沒事，我們還都小呢”
“你個小丫頭片子。”肖恩無奈地看了眼活潑可愛的小白花，黛西自從血咒和默默然都被消除之后，從一年級的溫吞性子逐漸發展地越來越鬼馬精靈了。
不過，這顯然是小白花本來的性格，她的調皮也從來不令人討厭。
另一邊的樹下，剛剛確定了心意的兩個孩子都怔怔地看著對方。
好一會兒之后，他們才反應過來，兩個人的手還握在一起呢。
兩人像是被驚嚇到的土撥鼠一樣各自往后一跳，臉蛋都變成了紅紅的云彩。
卡彭把兩只手背在自己的身后，手指糾結地絞在了一起，似乎掌心里還殘存著女孩手心的溫度。
完了完了，我剛才是不是不太禮貌？沃勒普先生跟我說過，對待女孩子要紳士一點…
就在卡彭萬分糾結的時候，米蘭妮先一步恢復了正常。
“卡彭！”
女孩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卡彭的思緒，他慌張地抬起頭來望向對方：“對、對不起，米蘭妮。”
米蘭妮皺起了鼻子，不太滿意地說道：“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
“啊？”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啊，對，對！”卡彭愣了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米蘭妮也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后她稍稍猶豫一會，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
“卡彭，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想過很多次，告訴你的時候，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怪胎…”
卡彭望著對方，他很想馬上大聲告訴對方“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你都是我心中最好的米蘭妮。”，但他忍住了，讓女孩把所有的話說完。
米蘭妮的眼中帶著猶豫和忐忑：“我、我也要去很遠的地方上學了，但我不是去那種私立中學，也不是學習那些…普通的課程。”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其實是一個巫…”
話音未落，另一個男性溫柔開朗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洛克小姐，雖然我們的招生專員沒有對你嚴肅地說明過，但他應該也提了兩句，這好像，不能說吧？”
卡彭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他勐地轉過頭去。
英俊的少年正略微嚴肅地看著兩人，在他身邊則跟著一個漂亮的少女。
“沃勒普先生！”卡彭驚呼出聲。
“沃勒普先生…”米蘭妮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就蒼白了起來。
“幾天后，我的領導，也就是這次招生行動的負責人，肖恩·沃勒普會來跟你講解接下來的事項。”
米蘭妮想起了幾天前，那位招生專員說過的話。
完了，正好被一個巫師撞見…米蘭妮的臉色愈發蒼白，她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卡彭。
同時，她的心中還帶有一絲疑惑，為什么卡彭認識這位沃勒普先生？
“洛克小姐，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肖恩說道。
米蘭妮咬著牙齒，她低下頭：“我，我愿意接受懲罰…”
還沒搞清楚情況的卡彭一聽到米蘭妮要接受懲罰，一下子就急了起來，他連忙跑到了肖恩的身前：“沃勒普先生，為什么要懲罰米蘭妮，她什么都沒做啊？”
然后他又壓低了聲音，焦急地說道：“先生，我沒有把我是一個巫師的事情說出去啊。”
肖恩悠悠地掃了他一眼：“如果我不出現在這里的話，兩分鐘之后，你還能這么跟我說嗎？”
卡彭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的的確確已經做好了要把自己身份告訴米蘭妮的準備。
另一邊，米蘭妮看到低聲對話后又低下腦袋的卡彭，又看到了肖恩那平澹的表情，一下子也急了起來。
“這位、這位沃勒普先生，是我自作主張要說出來的，不關他的事情啊。”
“哦？這么說來…”肖恩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說話的時候就被小白花溫熱的掌心給堵住了嘴巴。
“多大的人了還欺負小孩子，丟不丟人，沃勒普先生？”
感受著黛西柔軟的手掌，肖恩發出了幾聲嗚咽。
明明你之前也看得很開心的…
米蘭妮有些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然后又立刻反應了過來，這個漂亮地不像話的女生也是一個巫師！
不過，這個女生看著稍微有一點眼熟，很像山谷內部波特家的那位美麗的女士…
黛西松開了捂住肖恩嘴巴的手，然后站到卡彭和米蘭妮的中心，對著兩人說道：“他逗你們玩的。”
“啊？”
“啊？”
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疑惑。
肖恩攤了攤手，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羅曼先生，洛克小姐，對于你們堅定的感情我非常贊賞，同時，你們互為對方承認責任的行為也令人感動，不過，有一個問題。”
羅曼和米蘭妮齊齊看向了他。
肖恩掏出了兩張火車票：“你們倆都是巫師。”
半餉的沉默后，卡彭和米蘭妮幾乎用同步的動作齊齊扭頭看向了對方，接著，兩個人的臉龐如同下了熱水的蝦子一樣迅速地變紅了起來。
“鵝，鵝，鵝，鵝——”剛才還充當著正義大姐姐的黛西很沒形象地鵝叫了起來。
肖恩拍拍手，兩張車票飛到了兩個人的手中。
“事情就是這樣，唔，我覺得你們可能又需要一番‘長談’了——我們先走了，對了，聊完之后來內部的波特家找我，門口的魔法對你們開放。”
黛西一邊不讓自己笑得太大聲，一邊揮著手：“鵝，鵝，鵝，拜拜，記得來我家，今天是我和我哥哥的生日，請你們吃蛋糕，鵝，鵝，鵝——”
等到兩個悠哉哉的“壞心眼”巫師走遠了，卡彭和米蘭妮還在尷尬地互相對視著。
太陽高高升起，蘇格蘭最近艷陽高照。
熱乎乎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兩個人的臉上，斑駁的光影在眼眶和鼻翼之間來回晃動。
“噗嗤——”
突然，兩個人齊齊笑出了聲。
“沃勒普先生，我、我看了那份清單，額，購買那些東西的時候需要展示魔力嗎？”
酒吧后方的天井中，卡彭對著肖恩緊張地問道。
肖恩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卡彭，很簡單的一次購物，不用緊張，不需要你做什么，現在，好好感受一下魔法的奇妙好了，你說呢，米蘭妮？”
在他們身邊的米蘭妮驕傲地點了點頭，只不過，眉眼處的緊張清晰可見。
昨天，這兩個小家伙最后還是來到了波特家，從沒見識過巫師過生日的兩人被各種魔法迷花了眼，一整個下午都黏著肖恩詢問著各種問題。
這種情況甚至持續到了今天帶他們倆來對角巷購買學生用品的時候，肖恩一早上幾乎回答了上百個問題了。
卡彭提出的居多，不過米蘭妮也一直都豎著耳朵聽著，時不時提出一兩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原本，卡彭和米蘭妮都應該由家長帶著過來，不過，收養卡彭的羅曼先生是個啞炮，對于對角巷有很多不好的回憶，就拜托給了肖恩。而米蘭妮知道后，索性也一起跟了過來。
肖恩正好也要買下一學年的東西，也很樂意地接下了這個差事。
“對了，沃勒普先生，波特一家呢，他們不一起過來嗎？”
肖恩正拿著魔杖點著磚塊：“記住這幾個磚塊，以后你們用得上——至于黛西他們，他們估計直接用飛路粉了吧。”
磚塊在移動，一條小道漸漸地出現在了瞪大雙眼的兩人面前。
肖恩笑了笑：“歡迎來到魔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