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一定會注意到,屆時自己的父親成功競選后,鄧布利多一定會找新部長說起最近發生的謀殺案,而自己那多疑的父親會更加小心,自己即便有機會給他施奪魂咒,隱患也會埋下…
鄧布利多甚至會發現自己被控制的父親,屆時主人的計劃會暴露,他們這么多年的運作將付之東流…
不自覺的,小巴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恐懼并不是源于自己可能與父親關系的破裂,他只是擔憂、畏懼主人的計劃會遭遇阻礙。
一想到這,小巴蒂立刻躬身道歉:“是我考慮的不夠到位了,主人。”
頭上破了一大塊的埃文·羅齊爾也顫顫巍巍地伏下身子不斷乞求著原諒。
肖恩冷冷地掃了二人一眼,語氣淡漠:“以后,帶上你們的腦子行事,懂了嗎?”
“是,感謝您的仁慈,主人。”
肖恩再次環視一眼在場的食死徒們,冷冷地撇下了最后一句話:“計劃的關鍵時期,管好你們的小心思。”
接著他便化為黑霧離開了馬爾福莊園。
在肖恩離開后,食死徒們仍舊恭敬地半弓著身子,在氣氛降到冰點的客廳內,這幅場面尤為詭異。
許久之后,一群人才抬起腦袋,他們一邊打探著周圍同伴的表情,一邊偷偷平復著自己加劇的心跳。
不少人都戴上了面具,陰影下的面龐有些難看。
黑魔王比歸來之前更加恐怖了…
食死徒這個組織起源于伏地魔的血統論,純血者們被理念吸引,被實力折服,當然,他們的主人在他們的注視之下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嚴苛,甚至于…
心里存著這些想法的人畏縮地緊緊抿著嘴唇,他們抬頭偷偷望向其他地方,卻又正好與另一個膽怯的眼神對上。
果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么想…不少人都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是的,在過去的年月中,黑魔王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那個強大的男人變得易怒而淺薄,高壓手段成了他馴服食死徒的唯一途徑。
因為說錯話、做錯事而受到懲罰甚至丟了性命的食死徒他們并不是沒有見過,但黑魔王這次以全新的身軀歸來后,他們明顯能感覺到。
這個強大的黑巫師又變得有些不同了,他那易怒的思維冷靜了下來,他的念頭恢復了早年的敏銳,他的行事也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
但是,殘酷的手段并沒有緩解,僅僅是兩次聚會,原先最狂熱的信徒安東寧·多洛霍夫已經變成了灰燼,數人遭遇了可怕的折磨。
伏地魔變得更加殘忍了…這是大部分食死徒的想法。
作為下屬,不,作為仆人,自己的主人重新變得足智多謀應當是件值得慶幸的事,但這意味他們往后在面對黑魔王時要更加的謹小慎微。
不少人已經在心里暗暗嘆氣了,而背叛者沉重的心情也隱藏在了面具之下。
貝拉雙手抱胸,她學著肖恩剛才的樣子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后冷笑了一聲:“哈——主人他足夠強大,有時候會對某些事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我不同,作為他最忠誠的仆人,我有義務做些他懶得做的小事…”
她在其他人的注視中于客廳內慢慢地踱步,認真地看過了每一個人的眼神,最后說道:“你們的心思全都在黑魔王的眼里,他給了你們機會,不要浪費,否則——我會親自送某些人去見多洛霍夫。”
沒有人再多說什么,他們和身邊的同伴最后對視一眼,然后幻影移形離開了這里。
窗外的夜色愈發濃重了。
當肖恩從消失柜里走出來,然后返回霍格沃茨休息室的途中,他伸展了一下懶腰,嘴里還嘀咕著:“有種莫名其妙的得心應手…”
他發現自己在模仿伏地魔威脅食死徒時,一切的動作都那么自然,好像他就是伏地魔“本魔”一樣。
“難道我真有做黑魔王的潛質?”肖恩吐槽了自己一句,搖晃著腦袋下了樓梯。
身后的石廊陰影中,之前與肖恩告別的格林德沃正面帶微笑著看著肖恩離去的方向。
他聽到了肖恩的喃喃自語,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的厲害。
帶著這樣的微笑,他回到了辦公室中。
房間內,鄧布利多正扶著木欄桿看向室外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格林德沃隨意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漫不經心地說道:“有眉目了?”
鄧布利多轉過頭,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查清了一些,雖然不夠完整,但暴露出來的那些人身后都有著同樣的身份…”
“那個什么狗比巫師聯合護衛隊?”格林德沃嗤笑了一聲。
鄧布利多點點頭:“他們推行護衛隊成立的決心超出了我的想象,赫伯特·博克的罪名已是定論,但他還沒有被送去阿茲卡班。”
格林德沃拿起桌子上的報紙隨意地翻了翻,輕松地說道:“能有什么花樣呢…先定罪一個,然后只需要私下見面,我想,博克家族還是愿意用支持護衛隊成立來換取赫伯特的自由的。唔,我想想,定罪下的這么快,別人都以為福吉是迫于公眾壓力,我想他應該也和那些人見過面了吧?畢竟,如果沒有外部勢力的介入,他在七月的選舉中敗退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鄧布利多嘆了一口氣:“福吉…他最近表現得太著急了…”
“理所當然,他像個巫師嗎?他比麻瓜界中的那些政客更像政客。”
“但現在,英國魔法部只是一個縮影,那個護衛隊背后的勢力幾乎超過了我的想象,蓋勒特,你之前沒有收到過消息嗎?”
面對著鄧布利多的懷疑,格林德沃“嘁”了一聲,然后用有些不滿地口吻說道:“阿不思,你不會忘記當初你的說辭了吧?”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臉上卻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格林德沃——證明給我看,證明你不再想著破壞《保密法》,證明你不再針對巫師界的官方勢力,證明——”格林德沃沉下聲音,模仿起了鄧布利多嚴肅時說話的語調,然后他又嗤笑一聲,雙腿交叉肆意地架在了桌子上,“阿不思,為了那個預言,我放棄掉了唾手可得的勝利,為了獲取你的信任,我縮在這座城堡里當一個和你一樣可笑的校長。我以為這么多年過去,我們至少重新成為了當初的戰友,你現在懷疑我?”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下,沒等他說話,格林德沃就“乘勝追擊”一般的開口,聲音越來越大:“之前那么多年,除了必要你甚至都不愿意和我多說那么幾句話,肖恩那孩子入學后,你才漸漸和我恢復了聯系——這還是在我幫你干掉湯姆·里德爾的情況下。”
“嚯,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格林德沃陰陽怪氣地展開雙手,眉頭一上一下,“我以為我贏回信任了呢,原來全部都只是因為肖恩?”
鄧布利多嘆了一口氣,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最后還是放緩了聲音:“好吧我承認——所以我現在跟你道歉,蓋勒特,我不該懷疑你。”
格林德沃那副不滿的表情一下子消失掉了,他變臉的速度比幻影移形還快:“好吧我原諒你——見鬼,我怎么沒把你跟我道歉的話錄下來?”
鄧布利多無奈地搖搖頭:“說回正事,蓋勒特,在英國以外的地方,你的消息來源比我多,你得上點心了。”
格林德沃攤攤手:“你以為當校長不要員工的嗎?我只能盡力,畢竟你的老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黑魔王了。”
“他們聲勢浩大,調查難度不高…現在的問題在于,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格林德沃這會才收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他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然后說道:“手段不算高明,都是我當年玩剩下的…其實目的在幕后人暴露身份的時候就會清晰,護衛隊的目的是什么,顯然是巫師界的話語權,要知道,除了我當年那會,全世界的巫師官方勢力都沒拉起過一個像樣的巫師軍隊,而暴力武器就代表著話語權。”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他們如果擁有足夠的聲勢,會是件很麻煩的事。”
格林德沃打了個響指:“那就看他們想干什么了,顯然不是想給我這個老不死完成當年的心愿——他們雖然打壓純血家族,但只是為了爭取對方的站隊。在我看來,他們大概率是為了真正組建完成那個護衛隊之后打壓異己,然后徹底滲透進各國魔法部。”
鄧布利多皺起了眉頭,格林德沃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他們的理念和我當年差不多,但一個單詞的差異就是天壤之別,‘巫師至上’與‘純血巫師至上’,嘁,沒遠見的蠢貨們。”格林德沃冷哼了一聲。
鄧布利多看了眼身邊表情不屑的老友,他沉聲說道:“必須要考慮他們身后是否還有更深層的勢力,比如那個至今還沒查清身份的小偷。”
格林德沃知道對方說的是那個偷走迷離幻境鑰匙的神秘人,他瞇起眼睛:“如果還是轉到預言這上面來反而好辦了,我們了解的信息遠超他們,而且預言的關鍵仍舊在肖恩身上——哈,你真該看看這小子最近的所作所為,我真是太欣賞他了。”
鄧布利多這會露出了一絲笑容:“肖恩啊…不過,蓋勒特,答應我,別把你的那些理念完全塞進他的腦袋瓜里,可以嗎?”
格林德沃無辜地聳聳肩:“你不會真把他當二年級的小屁孩看吧?他成熟的很,知道怎么篩選外界的信息,你如果在他身上看到我的影子,那只能證明,他確實覺得這么做是正確的。”
“…行吧,”鄧布利多搖搖頭,“我得再去找福吉談談,巫師聯合護衛隊這東西是個炸彈…”
“大概率沒什么用,我們倆安心當校長、研究預言的這么些年,他們應該就已經開始經營了——我當年放的那幾把火,燒來了一些普通巫師的權益,但這么些年過去,原先的上位者們想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了。阿不思,你還是考慮一下,如果那個狗比護衛隊成立,刀子會不會砍過來吧。”
“是啊…”鄧布利多自嘲地笑了笑,“我們是刀子前面最濃厚的兩片陰影,但是…”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頭:“現在還要玩你那套寬容和愛嗎?阿不思,你真是…怪不得當初你讓我對付里德爾,你還是不夠狠。”
鄧布利多淡藍色的眸子在鏡片下微微閃爍:“很多時候,一時意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而且,我必須承認,我的弱點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多,我的顧慮,我的擔憂…”
格林德沃頓了頓,他坐直身子望向對方,最后笑了起來:“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到時候還請你指明未來的方向吧。”
“如果我能看清的話。”
兩人最后說了幾句話,鄧布利多離開了紐蒙迦德。
辦公室內,格林德沃仰起頭看向耀眼的華麗吊燈,眸子里倒映著光亮。
“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弱點很多,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吧…”他輕笑了起來。
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直到格林德沃起身走向自己的休息室,燈光熄滅,房間內留下了他的喃喃低語。
“有時候,弱點讓人更加強大…”
前一晚還是冷酷無情的黑魔王,第二天又變成了求知欲旺盛的好學生,肖恩對于自己兩種身份的轉換倒是頗為自然。
不過,學校里的氛圍已經不再那么單純了,一心想要復仇的法比安·艾肯經常毫不掩飾地用惡毒的眼神盯住路過的肖恩,而報紙上各種報道越來越多,對方的氣焰也越來越囂張。
學生們都討論著最近是否有大事要發生,肖恩與赫敏已經通過信息判斷出了這些時間的始作俑者——巫師聯合護衛隊。
在不斷有純血巫師被逮捕的情況下,普通巫師不斷叫著好,他們卻沒注意到那些被捕的巫師一個都沒有被判刑——這種情況之下,有關聯合護衛隊的新聞也開始雨后春筍般地冒了出來。
絕大部分都是某個巫師擊敗了哪個黑巫師,又或是拯救了陷入困境的先生女士,再或是英勇地直面純血者們。
不少揭穿那些純血巫師違法行為的舉報者都勇敢的站了出來,無一例外,他們都跟巫師聯合護衛隊有關。
這樣的情況之下,贊成護衛隊成立的呼聲越來越高,各國魔法部的發言也從“日后再議”變成了“正在考慮中”。
浪潮開始起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