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其實你們都是村民,不是嗎?
周序等人的到來，并未引起村民的注意，仿佛自然而然融入其中。
成為人群一部分。
小孩叫石頭，他的母親叫楊霞，為首的中年男人是村里的村長。
這里是楊家村，村里的人世代都在山下。
而村里時常會誕下怪物，帶來滅頂之災。
這次，石頭就村里的怪物。
一時間，天云道宗等人明悟了需要面臨的選擇。
石頭幫助了其他人，最后顯露出怪力，就是村里的怪物。
楊霞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未來會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而村長等人不能任由怪物成長，必須將他扼殺在搖籃中。
“說的好聽，出了問題你負責的起嗎？”村長憤怒的看著楊霞。
而為了自己身后的孩子，楊霞毫不退讓：
“孩子還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要用未來來判定他的罪？”
“那是因為當他犯罪了，村里就沒有阻止的能力，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記得。
三十五年前，就因為一個怪物沒被發現，讓四百多戶的村子，變成了現在一百多戶。
這樣的責任你承受的起嗎？”村長怒不可遏道。
只有經歷過當年的慘痛，才能明白怪物的可怕，才能知曉扼殺怪物的重要性。
“可我聽說當年的怪物從小調皮鬧事，易怒愛斗。可石頭不一樣，他乖巧懂事，你們都夸過的，忘了嗎？”楊霞哭著吶喊 “他哪里像怪物了？”
村長盯著楊霞，深吸一口氣，最后轉頭看向過來的周序等人。十一人為首的是井問，他也成了問話對象。
“幾位是城里來的學者吧？”村長客氣的問道。
“確實是路過此地的閑人。”井問客氣的回答。
十一人都明白，問題答案將從他們這里出現，一時間思緒急轉，尋求答案。
“我們是鄉村農夫，愚昧且見識淺薄，幾位學者必定見識不凡，不知能否為我們做一個決定。”客套了兩句，村長看向石頭道：
“幫我們確定下他會不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
話音落下，周圍所有人望向井問十一人，希望能為他們解決問題。
井問客氣回禮，望向石頭道：“我們能檢查下嗎？”
眾人讓開，楊霞也只能讓這些人檢查石頭，她把兒子推出來，安慰道：
“石頭別怕。”
石頭是一位眼睛大大的小男孩，四五歲左右，看著外人靠近，一臉害怕。
周序跟千秋也過來檢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探查方式，秋淺也是如此。
周序返璞歸真，用目光探查。
實際上他并不會任何探查術。
修真三個月凈給魔種發工資，一些術法少有學習。
義務教育都要九年，更別提修真界，短短三個月能大致學懂遠古文，算學習快了。
片刻后，眾人收回了手，開始討論。
“我沒有任何發現，你們呢？”井問問其他人。
“我也沒有。”一位綁著單馬尾的仙子回答道。
“我也沒有。”留著胡渣的青年男子跟著搖頭。
其他人包括周序跟秋淺全都是搖頭，沒有半點發現。
石頭在他們探知中，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是怪物。
“他的身體并沒有任何問題。”井問對著村長說道。
“不是怪物，對吧？”楊霞激動的抱著石頭。
村長等人雖然不甘心，可沒有再多說怪物的事，只是望著井問道：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
井問轉頭看向同門十個人道：
“這是選擇，你們怎么看？”
“這個孩子并沒有問題，目前為止也沒有做出任何事，不能確定他是怪物，還不如讓他們好好相處，不過需要多加關注。”有一位仙子說道。
“其他人怎么看？”井問看向其他幾個。
沒有人提出其他答案。
井問點點頭，對著村長道：
“檢查之后確實沒有任何問題，按你們說的，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惡意，五六歲的孩童是需要引導的年紀，隨意扼殺確實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在村長等人點頭后，他看向楊霞繼續道：
“你的孩子確實有一定嫌疑，你需要做的就是看好他教好他，一旦有什么意外問題，需要立即告知。”
“好，我會的。”楊霞欣喜的點頭。
如此選擇完成。
在一眾村民回去后，一道階梯向半空延伸，等待他們上去。
“就這樣？”周序有些意外。
“不急，才第一層，第二層應該不太一樣。”盛錦仙子在邊上回答道。
“這個選擇是正確的嗎？”秋淺忍不住發問。
“不知道，但是正常人應該都會選這個。”盛錦仙子搖頭。
“先上去看看再說。”井問笑著說道。
周序走在最后面，他望了眼井問師兄，看起來頗為沉穩，性格也算溫和。
少頃，他們來到第二層。
依然是踩在草地上，邊上有條小溪，遠處有座大山，山下有個小村莊。
“這是？”綁著單麻花的仙子頗為意外道：
“不就是第一層的村落嗎？”
眾人也意外，只是當他們看向村子時，發現那邊早已變成了廢墟，周邊樹林異常茂盛，雜草叢生。
“過去看看。”井問踏空而去。
周序跟秋淺在盛錦的幫助下，也以最快的時間到達村口。
先前有著人氣煙火的村落早已死寂一片，房屋坍塌，田地荒廢。
這里好像沒人很久了。
走進去時，他們看到干枯的血跡染紅了墻面，再進去時，街道上出現了一些骨頭。
眾人眉頭挑起，村民被殺了，或者說被屠村了。
突然一聲怒吼從村子內傳出，一道身影快速而來。
是一個接近三米的巨人，他披頭散發，肌肉發達，所過之處地面震動。
他迎面來到井問跟前，一拳揮下。
巨大的力量掀起拳風。
咔嚓!
骨骼斷裂聲響起，那有力的拳頭扭曲破碎。
井問不過用手掌就擋住了對方攻擊，甚至將力量反震回去。
疼痛讓巨人更加憤怒，他繼續出拳攻擊井問，這次他并未如愿。
井問隨后一拍，轟的一聲，把巨人拍在地上，使其失去戰力。
“是你殺了村子的人？”井問把巨人頭從土里抬起問道。
巨人齜牙咧嘴，痛苦中還在恐嚇來人。
單麻花仙子來到巨人邊用術法探知了下，又用治療術做了嘗試，最后得出結論：
“精神混亂，無法恢復。”
“這是當初的那個石頭？”較為小巧的仙子試探著問道。
其他人保持沉默，在看到巨人一瞬間，他們便認了出來，這就是當初他們保下的小孩。
周序站在后面有些明白了，每個選擇都會帶來后果，當時看似救了小孩石頭，可實際上殺了一個村子的人。
那么正確答案其實是殺了石頭？
又是一陣探查，最后確定沒有其他生還者后，井問輕輕揮手，巨人失去了生命。
至此，楊家村全滅。
與此同時他們手臂的九道光亮起了一道，砰的一聲，當場破碎。
他們有了一種墜落的感覺，等站穩后，看到的還是邊上的小溪，以及遠處大山下站在村口前對峙的村民。
七天塔靈也在此時發出聲音：
“最佳成績二層，你們...好菜哦。”
眾人：“......”
周序對塔靈感到無語，可還是明白了目前通關要素。
那就是做出選擇，讓村民活下去。
一直活到第七層。
機會有九次，塔靈記錄最佳成績。
加上這次應該還有八次機會。
“井師兄，這次要怎么選擇？”盛錦仙子問道。
“問題出在石頭上，只能從他入手。”井問有些頭疼道：
“其實也有可能是村里的人給的負面影響，但是不管如何，怪物確實存在，必須做點什么。”
“真的要殺嗎？”長得較為小巧的雅香仙子緊張的問道。
“你們沒怎么出過宗門或許有些不忍心，若是沒有辦法，我來動手。”井問聲音有些低沉。
其他人低頭默不吭聲。
面對一個普通小孩，下手擊殺并不容易。
眾人過去，井問就給了村長他們一個方案。
“怪物的事確實不能小覷，現在我將他封印起來，你們要看好他，如果有什么變化你們自行處置。
不過這樣始終不是辦法，你們最好找出源頭所在。”
說完這些，井問在楊霞哭喊中，將石頭封印，使其沉睡在冰塊中。
如此村口便有兩種聲音，一是楊霞哭泣聲，二是村民慶幸聲。
選擇結束，周序等人進入了第二層，看到的依然是大山下的村子。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村子沒有出現問題。
村口，幾人往里面查看，村子偶爾有人走動，人數不見多，可依然充滿煙火氣。
這時，一位披頭散發，臟兮兮的女子從他們邊上走過，帶著摘野菜的籃子瘋瘋癲癲的往村子里走去。
楊霞，周序與秋淺第一時間認出了她。
“我們跟過去看看吧。”盛錦仙子見周序跟秋淺在意就帶路過去。
離開前她跟井問師兄打了個招呼。
分開查看，目前還沒有找到需要選擇的東西。
跟著楊霞走進破舊的院子，周序他們聽到讓人動容的招呼聲：
“石頭，阿娘回來了，你在家乖嗎？”
然而院子空蕩蕩的，根本沒人回應她。
周序低眉，想到了小靜母女。
三人看著楊霞開門進去，里面是客廳，把菜放在桌面上楊霞徑直走向里面的房間。
打開時周序三人看到被冰封的石頭。
此時楊霞露出笑臉道：
“餓了？阿娘這就給你做好吃的，你別亂跑，很快就好。”
之后周序幾人看著楊霞點火炒著青菜，時不時還“回應”兒子說：“快了，快了，瞧把你饞的。”
周序眉頭緊皺道：
“我感覺這個選擇是錯的，如果只是把他們趕出村子呢？會不會更好？”
盛錦搖搖頭嘆息道：
“誰也不知道，但是每次選擇肯定都要有人買單。
或許就是因為擁有遺憾，才會讓其他人更加珍惜。”
周序與秋淺默然。
沒有痛苦的世界，也沒有快樂，是這個意思吧？
周序保持沉默，又觀察楊霞一段時間，他們轉身離去。
這一天楊霞“很忙”，忙著跟孩子玩，給孩子做吃的，教書，蓋被子，唱搖籃曲。
等他們來到村口集合，發現這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過去后便聽到有些蒼老的村長請求井問：
“學者，請務必再將他封印，我們已經在尋找源頭了。”
“我家孩子只是天生神力，跟怪物沒有關系。”一位農婦辯解道。
村子對立面，一對中年夫婦擋在七八歲男孩前，對著其他人道：
“大山雖然淘氣了點，可他不是突然出現怪力，他從小就有。”
大山父親一臉厚實，幾乎是哭著懇求其他人。
周序看著虎頭虎腦的男孩，不覺得對方會是怪物，可確實會成為怪物，如同石頭一樣。
所以選擇又出來的，大山會跟石頭一樣嗎？
經過投票，十一人得出結果，封印大山。
“不，不行，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不能封印他。”大山母親看著村子的人，道：“你們說句話啊。”
“接受現實吧，大山也是怪物。”村子其他人回了句。
大山父親抱住了大山，他不怎么懂表達，只是對著井問道：
“把我一起封印了吧。”
“我，還有我。”大山母親連忙抱住自己兒子道：
“要封印我兒子，先封印我。”
最后只封印了大山，這也是一種選擇。
連家人一起封印，就很容易被人破壞封印。
所以只能告訴他們，封印破壞里面的人就可能死去，而只要找到源頭，或許有破解之法。
之后，他們前往第三層。
第三層不出意外還是楊家村。
一上來他們就立即觀察了村子，這次他們眉頭皺起，村子起火了。
轟鳴聲響起。
一個火人掐著一個老者，砰的一聲丟了出去。
井問反應最快第一時間接過老者，是老村長。
等周序等人過來時，老村長艱難的看著眾人開口道：
“錯，錯了，大，大山不是怪物，怪物是，是丁香。”
眾人大驚，這時火人攻擊過來。
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精神混亂，可是有知覺，跟之前的石頭不一樣。”單麻花仙子檢查后立即道。
“有辦法逆轉嗎？”立即有人問。
“沒，沒有。”單麻花仙子搖頭。
最后老村長死去，丁香也被擊殺，去找石頭的時候，發現石頭已經被燒成了灰，在他旁邊的還有一具燒焦尸骨。
大山沒有找到，或許是因為某些原因破開了封印。
與此同時七天塔靈傳出聲音：
“啊，下一場吧，好菜呀。”
眾人：“......”
剩余的八道光又一次破碎了一道。
下墜感出現，他們回到了第一層。
“這次讓他們離開村子試試？”盛錦提議道。
周序跟秋淺看向盛錦師姐，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提議。
其他人同意了，如果適合，那就兩全其美。
最后楊霞帶著石頭離開了村子，可以說是兩全其美，大家都安心。
只是當他們來到第二層時，看到一個巨人撕碎了一個成年男子。
一位婦人抱著小女孩逃出村子，可惜一個照面就被巨人打碎了雙腿，摔倒在地。
“阿娘，阿娘。”小女孩拉著婦人大聲哭泣。
“你快逃啊。”婦人推開了小女孩大聲叫道。
小女孩沒有逃，撿起石頭丟向巨人吶喊道：
“怪物，走開，你走開。”
巨人盯著小女孩，抬起手，可又似乎在猶豫，在掙扎。
最后還是一拳打了下去。
還沒等他一拳下去，周圍九個人直接送走了他。
眾人站在原地，看著四周，發現整個村子只剩下了一個小女孩。
“判定失敗。”七天塔靈聲音突然響起：
“失敗三次，現在你們需要回答一個問題。”
“是什么？”井問輕聲開口。
“回到最開始的時候，村民要殺還是無辜的小男孩石頭，他們誰對誰錯？”七天塔靈開口詢問。
眾人沉默。
“犧牲一人拯救一村，答案不是很明顯嗎？”七天塔靈聲音帶著戲弄。
“可是如果跟大山一樣錯了呢？”雅香仙子問道。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要用一個人的命賭一村的命嗎？”七天塔靈說道。
“可萬一我們就是這個人呢？”周序突然開口。
“可你們其實就是村民，不是嗎？”七天塔靈反問道。
眾人沉默。
“看來你們還不肯直面內心，那么請繼續吧，一群菜鳥。”七天塔靈嘲笑道。
眾人：“......”
第四次開始，他們繼續封印，第一次封印石頭，第二次封印丁香。
來到第三層，依然迎來了失敗，因為中途石頭破開了封印，甚至讓他擁有了冰封的能力。
第五次。
冰封中，井問將石頭暗中殺死。
第二層丁香下場跟石頭一樣。
第三層大山因為第二層被說是怪物，從小在指指點點中長大，性格暴躁力大無窮，宛如怪物讓村子苦不堪言。
希望周序他們能夠幫忙處理。
這只是普通人之間的事，天云道宗不參與其中。
中立的選擇，他們去了四層，最后大山變成了“怪物”殺光了全村。
“是他們說我是怪物，那我就變成怪物給他們看，阿爹阿娘就是他們害死的，他們都該死。”
這是大山對著周序等人說的話。
人言可畏，人心難測。
第六次，他們全都保持中立，讓村民自行選擇。
最后石頭死去，大山死去，第三層時丁香成為怪物。
眾人沉默，一時間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失敗第六次，請問，村民殺怪物是對還錯？最后被怪殺死，是理所當然嗎？”七天塔靈又一次發問。
六次的失敗，讓他們明白前往第七層有多么的難。
怪物都是小孩，難道每一層都要把小孩殺光嗎？
村民也活不到第七層的。
沉默許久的周序，突然舉手道：
“回答。”
“請回答。”七天塔靈立即回應。
“開啟第七次吧，我知道怪物是誰了，真正的怪物只有一個。”周序聲音傳遞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