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啦”
嶄新的公路像是無垠的大地上一條清晰鮮活的生命脈絡,一直延伸進村莊深處,李婉云坐在車輛內,看著越來越近的村子,語氣輕快的說道,“到啦,終于到啦”
葦慶凡笑道:“想家嗎?”
“還好吧。”
李婉云想了一下,然后說道,“想肯定還是有點想的,不過也還好,反正現在聯系比較方便。”
“嗯。”
葦慶凡看了一下村莊周圍的情況,放緩車速,小心戒備著路邊隨時可能出現的人、車、動物,“趁著現在還沒工作,可以多在家里待著,等真正工作了,想要有假期就比較困難了。”
“嗯。”
李婉云點頭答應,轉頭看著他,忽然問:“姐夫,你說,我姐和妙妙、清清,她們一路上會聊什么啊?”
“那誰知道。”
葦慶凡想了一下,果斷放棄,“誰知道她們會聊什么,什么都有可能吧。”
李婉云笑道:“說不定正在給我姐懷的寶寶起名字呢。”
“有可能。”
葦慶凡想了一下,覺得黎妙語的性格,很可能會一塊“謀劃”這件事情,說不定還要努力按照她的想法和思路起名,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想著讓學姐幫她生寶寶。
他通過后視鏡看了眼,有點奇怪,“咋這么慢?”
“妙妙很少在家里開車吧。”
李婉云也歪了歪身體,通過自己這邊后視鏡看了一下,發現姐姐她們的車距離較遠,“畢竟農村就沒有交通規則,很多老人家能知道靠右走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先做夢,夢到你們有一個女兒,然后他說他也夢到了?”
后面的車輛上,聽江清淮說完之后,李婉儀盡量理性的分析道,“是你先說的,然后他再說的,所以他到底是不是撒謊,你也不能確定?”
“…好像不是。”
江清淮蹙了蹙眉頭,然后沒有多少底氣的解釋道,“他也說過我夢里面沒有的內容。”
黎妙語邊減緩車速,很小心的繼續往前行駛,邊好奇詢問道:“什么內容?”
江清淮畢竟還沒有過真正的肌膚之親,更不似李婉儀、黎妙語那樣互相都已經坦誠相見過,有點害羞,不好意思說自己胸口有一顆朱砂痣,含糊道:“記不清了,好像是有的。”
“那也許是編的啊,或者是推測的。”
李婉儀打量著她的神情,“你說你喝醉了,然后跟他說了蒹葭的事情,那他想騙你的話,順著你的話往下說,你當時又比較激動,一不留神被他套話,或者被他引導,自己腦補,把這件事情變得合理,這很合理啊。”
“對啊對啊。”
黎妙語用力點頭附和,“他可會騙人了,就會說好聽的,當初他還跟我和學姐說他能預知未來呢。”
“啊?”
江清淮怔了一下,“預知未來?”
李婉儀嗔了黎妙語一眼,然后對江清淮解釋道:“他不是中過彩票嗎?他說,他之前做過一個夢,夢里面看過世界杯的比賽結果,所以才能猜的那么準。”
“你們倆相信了?”
江清淮睜大眼睛,表情很復雜,就差沒有直接把內心想法寫在腦門上了:“雖然戀愛肯定會降智商,但是你們倆的降智幅度也太夸張了吧?”
李婉儀道:“那也沒別的解釋啊,他那個時候就是個普通高中生,難道還能操控世界杯比賽?”
“那…”
江清淮想要反駁,卻找不出別的理由,頓了頓道:“說不定是因為他分析出來的?”
“那么多比賽,而且很多爆冷,怎么可能分析出來?只有運氣。”
李婉儀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也與黎妙語討論分析過了,“而且就算是運氣,概率也太低了,他06年、10年世界杯都猜中了。”
黎妙語終于發現了學姐在故意隱瞞一部分真相,情感上有點不解,理智上卻也能理解。
江清淮只是剛剛開始融入這個小家庭,相處的時間尚短,雖然可以信任,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葦慶凡知曉一部分未來的事情太離奇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出去的危險。
包括葦慶凡在內,他們三人可都是連親生父母都瞞著的,沒有敢說出去。
現在說出來的部分,彩票可以用分析和運氣來掩飾,感情部分就更簡單了,情侶間撒個謊,哪怕再離譜一點,說的敢說,信的想信,誰也管不著。
江清淮想了想,問:“他是直接猜出結果的嗎?”
她知道葦慶凡中彩票的事情,但對于買彩票的細節就不懂得了。
“不是,他記得一些比賽的結果,有的不記得。”
黎妙語作為“當事人”,主動解釋道,“2006年的時候買彩票,我跟他一起去買的,還是我借錢給他的,他都沒錢買…就是排列組合嘛,有的結果可以確定,有的結果不確定,然后列出來,盡量覆蓋到所有的可能。”
江清淮又想了想,問:“那葦慶凡怎么說的?”
“他說夢里過了很長時間,就像是今晚做夢,然后夢到未來的人生。”
李婉儀接過話題道,“夢里面,他暗戀妙妙,但不敢表白,錯過了,后來經過慶嬋介紹,跟我在一起了…反正他當初是這么跟我說的,跟妙妙說的內容有點不一樣。”
黎妙語哼道:“他肯定準備了兩個版本,而且還考慮到我們倆會對質的情況,所以兩個版本的大綱是差不多的,但是側重點不一樣,跟你說的時候就說你的部分,跟我說的時候就說我的部分,跟清清說的時候,就說清清的部分。”
江清淮皺著眉頭,思索著道:“可是我真夢到了啊,而且,昨天到他家里面,我就一直覺得很熟悉。”
“這很正常啊。”
李婉儀解釋道,“好像是心理學上的一種什么情況,很多人就有過類似的感受,覺得某個場景、某個事情曾經經歷過。”
“不是。”
江清淮忙搖頭,“我夢里面他家跟現在不一樣,沒有黃花,院子里面也沒有狗窩,葦慶凡說他的夢里面,黃花在高二的時候就丟了,所以哪怕我之后跟他在一起了,也看不到黃花,院子里面也沒狗窩。”
“啊?”
這個回答讓李婉儀和黎妙語都有些驚訝,黎妙語忍不住咕噥道:“會不會是他編的啊?”
李婉儀問:“他跟你說,他夢里面跟你結婚了?”
“沒有。”
江清淮立即搖頭,“我夢到的只有很少的內容,只有蒹葭的,還有昨天的這次,他也是…我剛剛說的,是推測和假設,畢竟…”
她沒說下去,黎妙語幫忙續道:“畢竟有女兒了,那肯定結婚了,對吧?”
李婉儀想了想,道:“他跟我說,我們倆有一個兒子,當時正在取名。”
“一個有兒子,一個有女兒…”
黎妙語忍不住噘嘴,“夢里面就沒有我的劇情…為啥就我沒有寶寶啊?”
“那畢竟是夢。”
李婉儀好笑地嗔道,隨后沉吟道:“現代科學發展的時間很短,很多事情沒辦法解釋,這很正常,不過他說的話,我們也不能想都不想就全部相信,否則哪天他要是又帶回家一個女孩子,說是他又夢到了一個,我們怎么辦?”
“就是!”
黎妙語立即附和,隨后又氣鼓鼓的補充:“而且你們倆都夢到了,就是沒有夢到過我…”
“還有一件事情。”
江清淮有點好笑,但想著她們倆說的內容,覺得有必要說實話,才能更好的分析,于是有點臉紅的道,“他,他…他說夢里面,夢到…”
李婉儀回頭看過來,見她神情含羞,微笑道:“他夢見什么了?”
“他說…”
江清淮忍著羞,盡量用探討的平靜語氣說道,“夢里面看到,我胸口有顆朱砂痣…”
“啊?”
黎妙語驚訝出聲,“他還夢到過這些?跟誰睡的時候夢到的?”
“你…”
李婉儀被噎得直翻白眼,沒好氣道:“重點是這個嗎?”
“是啊!”
黎妙語鼓著腮幫,委屈巴巴地道,“他要是敢跟我一起的時候夢到別的女孩子,我會生氣的,你不生氣嗎?”
李婉儀沒有理她,別說做夢了,他當面都做過更過分更荒淫的事情,哪還有心思計較這些,只有黎妙語奇奇怪怪的小腦袋才會該計較的時候不計較,不該計較的時候又莫名計較。
她回頭問江清淮:“真有?”
江清淮跟她對視著,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
李婉儀想了想,問:“會不會是他偷偷看到的?”
“不會。”
事關自己的清白,江清淮趕緊搖頭,“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們倆一點關系都沒有,連手都沒牽過。”
黎妙語哼道:“也就是之后有,是吧?”
江清淮又羞又氣,嗔道:“你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啊。”
黎妙語反駁道:“這就是重點啊。”
“不理你了。”
江清淮白她一眼,“人家把這樣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你就知道笑話我。”
“好啦好啦,你們倆先別鬧。”
李婉儀也有點迷茫了,思索了兩秒,又問:“你們倆認識那么久,而且當時你已經是他秘書了,對吧?他沒有可能偷偷看到嗎?”
“不可能!”
江清淮見學姐也懷疑,更加羞氣了,“我穿的衣服肯定看不到,而且,而且…那顆朱砂痣在偏下的位置…”
她不好意思說完,嗔道:“反正不可能看到。”
那粒朱砂痣靠近峰頂,可以說很靠上,也可以說很靠下,但總之即便是在葦慶凡面前走光,這也是很難看到的位置。
除非她有意縱容。
李婉儀和黎妙語互相看看,對這個結果有點驚訝,但也不算很意外,她們更在意的是,如果這件事情屬實,那葦慶凡之前跟她們倆說的那個版本,究竟有多少內容是真實的?
連感情部分都是編的?
一直以來,因為這件事情很離奇,且牽扯很多,倆人都沒有找他追究過,默許了他在坦白一部分實情的前提下有部分謊言。
但江清淮的事情超出了這部分默許的范疇,都覺得有必要找他問一問。
“會不是是他在夢里面就已經紅杏出墻了?”
黎妙語很快給出了一個解釋,“有你,有我,也有清清,然后當初他跟我們倆說的時候,怕我們生氣,所以沒有說實話?”
“有可能。”
李婉儀原本在思索,但沒有能夠完全理清楚,被黎妙語打亂思路,于是順著她的思路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點頭道,“畢竟那時候我們都在生氣,不說也可以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