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主動送上門來?”
省城,看到了葦慶凡發來的消息之后,黎樹青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剛好,讓他自己帶把刀來,或者帶根鋼管,省的我自己準備了。”
“那我讓他過來了。”
趙雅泉嘆了口氣,給葦慶凡回了消息,很簡短的一個字:“好。”
葦慶凡:“那我確定時間了提前跟您說。”
趙雅泉:“好。”
葦慶凡又回復了一個表情過來,趙雅泉放下手機,沉默了幾秒,忽然笑起來道:“至少膽子還是有的。”
黎樹青冷笑道:“有恃無恐嘛,覺得現在發達了,翅膀硬了,我們能把他怎么著?”
“不要陰陽怪氣的。”
趙雅泉嗔了他一眼,“想想該怎么處理。”
黎樹青沒好氣道:“先打一頓再說別的,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趙雅泉沒理他,蹙眉思索著該怎么處理,黎樹青也沒再說話,夫妻倆坐在沙發上各自沉思。
過了好半晌,趙雅泉忽然嘆了口氣,靠在黎樹青肩膀上,幽幽地道:“本來還以為他能和妙妙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才幾年啊,就出了這種事情…你可別也弄個晚節不保啊!”
“關我屁事啊?”
黎樹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點氣急敗壞地叫道,“我又不是他爹,你就算攀扯也攀扯不到我身上啊?”
“你激動什么?”
趙雅泉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有感而發…確實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啊!”
“還好。”
葦慶凡看到趙雅泉回復的消息,悄悄舒了口氣,“讓進門就好…他們夫妻倆應該也干不出來請君入甕的事情,總不能埋伏三百刀斧手吧?”
當然,預案還是要有的,我上午過去,要是傍晚還沒動靜,就讓婉婉告訴妙妙,趕緊回家來救我…婉婉不能來,別我沒救出去,又把婉婉搭進來了,妙妙來救我就行了…
他用這種無厘頭的念頭沖淡了緊張和忐忑,隨后手機又“咚”的響起來。
江清淮:“怎么樣啦?”
葦慶凡:“還行,答應見面了,等回省城了面談。”
江清淮沒再回消息,葦慶凡怕黎妙語和李婉儀在一塊,沒有急著告訴她這個喜訊,正在思索對策,聽到有人“咚咚”敲門。
打開房門,看到江清淮俏生生站在門口,葦慶凡笑了一下,然后讓開位置,江清淮走了進來,轉身把門關上。
“你準備怎么辦呀?”
她跟著葦慶凡來到沙發上坐下來,很關心的詢問道。
“沒想好。”
葦慶凡苦笑了一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江清淮忽閃忽閃的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好奇還是八卦,問:“要是妙妙她爸爸媽媽都不同意,你怎么辦啊?”
“肯定不同意啊。”
葦慶凡好笑地翻了個白眼,“不然我還愁什么?”
他頓了一下,嘆息道:“現在唯一的優勢…嗯,暫時這樣表達,就是妙妙和婉婉的關系很好,非常好…”
又頓一下,看著她補充道:“當然跟你的關系也非常好。”
江清淮臉頰一紅,羞嗔道:“你還是先想好怎么擺平妙妙這邊吧,不要亂想別的。”
“一個個來。”
葦慶凡笑了笑,沒再逗她,畢竟現在啥都給不了她,連牽手都不敢,“然后我跟妙妙感情也很好,妙妙在這件事情是自愿的…呃,雖然這樣說有點無恥,但妙妙確實現在挺開心的。”
江清淮小聲嘀咕道:“要是沒有我和學姐,她會更開心。”
大概因為把自己加了進去,她說話的時候有點害羞,但還是忍著害羞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并不是表示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而是強調自己現在和黎妙語、李婉儀一樣。
這或許是因為自從那天溫泉之后,葦慶凡沒有再有什么具體的舉動,除了把此前的一些曖昧關系變成了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公開和坦然之外,相處更加隨意、態度更加親密之外,幾乎沒有多少區別。
她有時候甚至分不清自己現在和葦慶凡到底是什么關系?
同學、朋友肯定不止了,但戀人又肯定不算…有連手都不牽的情侶嗎?
可是,那晚兩人幾乎都等于告白了啊!
她明白葦慶凡的處境和為難,但明白歸明白,心中自然難免還會有一些幽怨。
葦慶凡笑道:“要是只有你自己,你也會更開心,是吧?”
江清淮更加害羞,但聽他這樣說,無疑還是確認了自己和李婉儀、黎妙語一樣,心中歡喜,橫了他一眼,沒有掩飾的道:“那當然啊。”
葦慶凡笑道:“這輩子是沒機會了,先湊活一下,下輩子我早點去找你。”
江清淮眸光如水,清亮瑩澈,含羞望著他嗔道:“誰知道你會去找誰啊。”
“如果有下輩子,肯定不止一個,那就都有機會。”
“嘁”
江清淮翻了個白眼,“還不是花心。”
葦慶凡咳嗽一聲,移開話題笑道:“對了,她們倆這次想出來的對策不是假裝她們來同居么,妙妙的媽媽就問我住在哪里…你猜妙妙怎么說的?”
江清淮知道他是轉移話題,但還是很配合,而且確實好奇,“怎么說的?”
葦慶凡笑道:“稻香園。”
“啊?”
江清淮怔了一下,臉蛋刷的紅了,輕輕抿住嘴角,但隨后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妙妙她…她…”
她半晌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過了會兒,小聲問道:“妙妙是不是知道啦?”
“應該不知道。”
葦慶凡搖了搖頭,“我沒說,你也沒說,那她怎么可能知道?”
“那她…”
江清淮難以理解,我不是情敵嗎?妙妙不是應該把我往外推嗎?怎么好像總在想辦法把自己拉進去?
通過葦慶凡的態度,她已經確認自己之前是想多了,如果李婉儀、黎妙語是想給自己創造機會,葦慶凡肯定不會這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是,黎妙語的種種舉動又屬實讓她有點迷惑,懷疑是不是葦慶凡也誤會了,妙妙其實就是想把自己拉進去…三角形最穩定?
“她就這樣。”
葦慶凡失笑道,“從小被長輩寵著,小孩子心態,在同學面前還知道遮掩,或者說不會表現出來,其實剛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這樣,可能是后來學姐加入,我和學姐都寵著她,才開始又表現出這樣的一面…”
“真羨慕她。”
江清淮由衷感慨,“真好。”
葦慶凡笑道:“你想的話也可以啊。”
“沒有那種成長環境,就沒有這種心態。”
江清淮笑著搖搖頭,“天真純稚是可愛,矯揉造作就惹人嫌了。”
“有道理。”
葦慶凡點頭贊同,“做自己就好了,各有各的可愛…就算是妙妙,也不可能一直這樣,總會長大的。”
三個女孩子有共通的可愛之處,但其實性格、經歷差別非常大,仔細追究起來,江清淮可能是最早熟的那個,這源于她從小的經歷,尤其是父母離婚。
之后她開始學會用純美和溫暖的形象示人,在同學之間經營、保持著良好的人緣,這是為了對抗更小時候被同學欺負的惡劣環境,被迫學會的自保之道。
然而,在成長的過程中,對外——包括了對父親,長久以來維持這種形象的壓抑,導致了她開始出現“我要變成最自私的人”這種偏狹甚至極端的想法,并且認為自己本質上就是一個很自私、卑劣的人。
這其中有多少人是為了報復江奇峰,又有多少是壓抑帶來的,已經沒有人能說清了。
好在進入大學之后,或許是因為離開了父親,又或者是因為距離象征、寄托著她心中所有美好的母親更近了,她逐漸開始從這種狀態中擺脫出來。
為周莉擋的那幾刀,砍掉了她對江奇峰的恨意;
柳玉冰的出現,又粉碎了她從小幻想出來的美好象征。
這是巨大的打擊,也是新生的開始,葦慶凡在這兩件事情里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和影響,加上心中早就萌芽的好感,他才開始重新成為江清淮新生活里的一個重要標記和方向。
她有時候看起來跟黎妙語很像,長相都偏于清純的少女感,氣質上也都有脫俗的感覺,但本質上完全不同。
黎妙語是真的單純、天真,她從小到大,一路都是被奶和蜜喂養長大的,幾乎沒有過嘗過任何苦澀的味道,可以說整個人就是“幸福的集合體”。
即便是感情上的挫折,在經歷了一段時間之后,也變成了她繼續幸福和甜蜜的源泉之一。
當然,她本人這種因為一直幸福而養成的特質,在其中發揮了難以替代的巨大作用。
這或許就是有人說“越不缺愛的女孩子越有人愛”的緣故。
李婉儀家庭相對貧苦,又是長姐,她的堅韌、強勢,都是被生活、被身邊所有人逼出來的、塑造出來的,某種意義上她和黎妙語是兩個反面。
她從小就習慣了照顧別人,被別人依賴,太缺少別人的關懷、守護和愛意,好在她足夠堅強,足夠自愛,也足夠強大。
沒有葦慶凡,她踩過一路荊棘,也能走出來一條屬于她自己的康莊大道。
葦慶凡的出現,讓她在人生第一次巨大變動,在完全絕望的境地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別人的溫柔和關愛,也感受到了有人照顧、有人可以依賴的滋味。
因為不曾經歷過,不曾感受過,她本能的惶恐、排斥、抗拒,又在被這種愛意包裹、漸漸適應之后,毫無不留的擁抱、融入。
用一句比較極端的詞語來形容,如果在三個女孩子里選一個是葦慶凡認為可以生死相許的,那么毫無疑問是李婉儀。
同樣是極端的假設,如果要在家庭和葦慶凡之間做二選一的抉擇,黎妙語肯定會優先選家庭,沒有任何懸念。
江清淮情況特殊,也情況不明,但不可能拋下江奇峰。
只有李婉儀,葦慶凡可以肯定他必然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
這無關于情感的多少、愛的程度,并不是說黎妙語的愛就比李婉儀少,而是個人經歷造成的:
家才是黎妙語的根,在她成長的過程里就已經融入到了她的每一寸血肉里,葦慶凡是她的愛,而家就是她,她沒辦法把自己和自己割開。
前世的李婉儀的根就是她自己,這一世變成了她和葦慶凡兩個人。
葦慶凡很清楚這樣的差別,所以在面對黎樹青和趙雅泉的時候,他必須更慎重,最底線,也不能逼黎妙語要在家庭和男朋友之間要二選一,那等于讓一棵樹把根砍掉,斷根就是自殺。
因為這件事情壓在心底,葦慶凡雖然盡量不影響工作,但完全沒影響是不可能的。
他連第二天的滿江紅首銷都沒怎么關注,反正線上30萬臺備貨連一分鐘都沒撐住就全空了,沒買到的人怨聲一片,逼得官方賬號不得不趕緊宣布改變原本銷售計劃,在每周二、五兩次的搶購之外,又增加了一次周日的搶購。
不過聲明了增加的周日搶購發貨會更慢一些,因為在預期的產量之外,得加班加點才能生產出來。
對此網上褒貶不一,但葦慶凡已經不怎么在意了,倒不是因私廢公,而是到這個程度,滿江紅的熱銷已經是誰都擋不住的事實了。
公司內部迅速調整了預期銷量,增加到了3000萬臺,并且認為可能還要進一步增加。
壞處是,剛剛降價過的青春版的銷量受到了比預期中更大的影響,市場部已經在討論要不要繼續降價了。
這樣的歡喜、忙碌、忐忑之中,葦慶凡一行人17號來到上海,然后用了兩天時間,相對比較順利的完成了工作任務,然后在20號上午飛到了省城。
他提前告知了趙雅泉,然后在20號上午落地之后,購置了一些禮品,遙想著當年關老爺單刀赴會的慷慨豪邁,孑然一身,“雙腿”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