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筑2005正文卷715一粒朱砂痣葦蒹葭…
半年前的“借酒消愁”里,江清淮曾在醉酒的情況下說出那個荒唐夢中的兩人的女兒的名字,但隔了這么久,驟然從葦慶凡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感到一陣驚愕,不由微微睜大眼睛。
隨后是羞恥和窘迫的感覺涌上來,又有些期待,以為他在剛剛的無聲暗示之后,又要給出更加具體清晰的承諾。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這個名字,但是在你告訴我之前,我就知道這個名字了。”
葦慶凡笑了笑道,“我也做過一個夢…放心,我不是為了騙你而撒謊。
他輕輕嘆息一聲,重新望向窗外道:“夢里,我高中成績不好,暗戀黎妙語,也對李婉儀有好感,但她們都是遙不可及的夢而已。
“我高考成績不理想,在大爺的勸說下復讀了一下,考上了一個二本學校,也在京城…大二入伍,回來后就再也找不到黎妙語的信息了。
“畢業之后努力工作,勉強混到中層,一直到快三十歲都沒結婚,也沒談戀愛。我姐大學去了寧波,跟一個學長戀愛…”
他又轉過頭,向認真聽故事的江清淮笑道:“那個學長叫楊昌宇。”
江清淮生動的驚愕表情像是在“啊?”
似乎奇怪到底誰才是男主女主。
葦慶凡笑道:“這個姐夫對我很好,知道我一直單身,就總愛給我介紹相親,都是他妹妹,還開玩笑說‘姐姐換妹妹’,很公平。”
江清淮剛剛恢復了些白嫩的臉蛋又騰地紅了起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表達一下不滿,但隨后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他給我介紹了好幾次,堂妹、表妹一堆,我還記得幾個名字…”
葦慶凡想了想,“好像有叫楊…什么婷…王玉還是什么…”
江清淮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撒謊,因為這些信息葦慶凡完全可以直接從楊昌宇那里獲得,或者通過葦慶嬋,不過她還是試著道:“楊婷玉?王雨薇?”
“好像是,記不清了。”
葦慶凡想了想,不能確定,笑道:“反正也不重要…每次相親之前,他都把這些妹妹夸得天仙似的,導致我見面之前把預期拉的無限高,見面之后難免失望。
“幾次之后,我徹底不信他了,然后又比較忙,拖了好幾年,后來他又跟我說,還有個表妹沒給我介紹。”
他轉頭看江清淮,笑意明顯地道:“他說這個表妹北航計算機系畢業的,當時在做自媒體,也算跟我工作有點關系…嗯,我在華為上班…
“姐夫說這個妹妹哪里都好,就是太挑剔了,不過我已經不信他了。后來我姐也跟我說,說她見到了,那女孩比她還漂亮,絕對的頂級大美女,性格也好,而且還沒談過戀愛。
“之前姐夫沒介紹是覺得我壓根沒可能,現在年齡大了,可能沒那么挑剔了,讓我去試試…這么說我當然不樂意了,拖了兩年,還是被我姐給揪過去了…”
葦慶凡輕輕呼吸一口氣,轉頭看江清淮,“然后,就在一家餐廳見面了…嗯,我當時就覺得,太特么虧了,應該早點來的。吃飯、聊天、看電影…然后確定關系。
“我之前一直很反感相親,去過之后才發現,相親真特么香!去特么的自由戀愛!相親才是正途啊!”
江清淮又是害羞,又忍不住抿著嘴笑,怕他看到,微微偏頭看向另一邊,笑完之后才又轉回過來,見葦慶凡正盯著自己,又害羞起來,問:“然后呢?”
“然后就談戀愛、訂婚、結婚唄。”
葦慶凡笑了笑,“她是自由職業,比較方便,反正各方面都很契合,結婚之后,她懷孕了,生了個女孩,給她取名叫‘葦蒹葭’…
“這些夢的內容很破碎,但是感受很真實,我醒過來幾乎以為夢里才是現實…可能夢很完整,但是我記得的內容不多…”
葦慶凡嘆了口氣,轉頭看著江清淮,道:“我本來以為這就是個夢而已,是我自己日有所思的意淫,但是…”
他頓了頓,“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說你也做過夢,女兒名叫‘葦蒹葭’…我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巧合,或者說是另一個世界里面真實發生的事情。”
江清淮臉蛋發燙,不敢看他,微微低頭,不知道該不該承認自己醒后記得那些事情,有點害羞,又覺得甜蜜和茫然。
葦慶凡真的做了這樣一個夢,還是單純編出來騙自己的?
她正糾結的時候,聽到葦慶凡道:“我有證據。”
江清淮轉頭看他,神情仍有些羞澀,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小聲問:“什么證據?”
“那天在出租車里,你只說了做夢,說了葦蒹葭這個名字,剛剛我說的姐夫那邊的事情可以編造,但有的事情我編不出來。”
葦慶凡看著她,神情語氣像是在探討著什么博大精深的學問,認真地道:“我記得蒹葭的媽媽,胸口有一粒朱砂痣…”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左胸,偏上的位置,她自己洗澡的時候應該能發現。”
江清淮愣了一下,隨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覺得臉蛋在發燒,耳根也在發燒,全身都跟著發燒,大腦似乎被這樣的溫度煮開了,一片空白,失去思考能力。
“你…”
她怔了幾秒鐘后,下意識出聲,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問他怎么知道?還是罵他?
因為有重生的經歷,葦慶凡內心中有不小的把握那些夢境是真實可靠的,但沒有確認之前,還是有點忐忑,此時看到江清淮的反應,終于徹底確定了。
見江清淮羞不可遏,他笑了笑道:“你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桉了。”
他笑得十分開心,江清淮卻更加羞惱,下意識揚起手臂,像是要打他,在空中頓了頓后又放下來了,扭過頭去,又頓了頓,羞惱的嗓音才飄過來,帶著些許賭氣的意味,悶悶的:“不要臉!”
“她是我老婆啊。”
葦慶凡失笑道,“我知道我老婆胸上有粒朱砂痣,不算什么不要臉的事情吧?我要是不知道,哪來的葦蒹葭?”
江清淮羞的說不出話來,心如擂鼓一般,冬冬冬的亂跳,害怕他會趁機做什么,又期待著他會做什么。
“可惜,”
葦慶凡又嘆了口氣,語氣有些遺憾,“我只記得這一點細節了,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他這是為了避免以后交流的時候江清淮會“腦洞大開”,覺得他已經得到過自己一次了…這想法有點離譜,但有妙妙的例子在前,葦慶凡不敢小覷女孩子腦回路的離譜程度。
江清淮顯然并不是黎妙語,此時更不會往那樣方向想,還以為他又在調戲自己,羞惱地又啐了聲:“不要臉!”
啐完之后,兩人都好半晌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陣,江清淮才勉強恢復了些思考能力,曾經以為遠在天邊、遙不可及的事情就這樣突然發生,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生怕一睜眼發現這又是一場夢,不顧羞澀,轉過頭來望向他。
葦慶凡也正看著她,見她羞澀、歡喜而又茫然、惶恐的神情,有點心疼的想要伸手,略微一動,就被理智壓了下來。
他努力扯了扯嘴角,重新露出笑容,卻沒說話。
江清淮靜靜望著他,兩人都沒有再回避,就這樣靜靜坐著,靜靜對視。
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移開目光,看著玻璃窗里自己和他的影子,那影子一同浮在外面的夜景空中,像是一對生活在美好童話世界里的幸福戀人。
她看著,嘴角不由浮現出些許微笑,又慢慢斂去,輕輕地問:“你剛剛指心、指嘴、指臉,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猜出來了嗎?”
葦慶凡嘆息一聲,為了避免誤會,沒有再打啞謎,“喜歡,但沒臉說什么,也不能說什么…”
他頓了頓,有點自嘲的笑了笑,“我答應過婉婉和妙妙,不會得隴望蜀。”
江清淮沉默了幾秒鐘,偏過頭望著他。
沉浸在自己情緒里的葦慶凡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欠揍,趕緊解釋道:“我既然說了,肯定會負責的…”
他頓了一下,覺得這話有自我感覺良好的嫌疑,不過反正啥都說了,也做出決定了,也就不再遮掩,道:“就像上午我在車上說的那樣,婉婉和妙妙其實都很好哄…當然也可以說很好騙…”
江清淮定定的望著他,臉上沒有了表情,澹澹地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三房要進門,首先得大房二房點頭才行,對吧?”
這句話沒辦法接,葦慶凡只得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溫柔、帥氣的笑容。
江清淮與他對視了一眼,收回目光,靜靜看著窗外出神。
“我知道這樣很無恥。”
葦慶凡輕輕嘆息,“但是…我自己也怕,得隴望蜀才是人之常情…”
“我沒生氣。”
江清淮沒有回頭,輕輕打斷了他的話語,“你要是不這么糾結、小心,置學姐和妙妙不顧,我可能現在很開心,但很快就會害怕你的…”
葦慶凡剛剛松了口氣,正要說話,給她一些保證,就聽她又道:“當然,你確實很無恥。”
葦慶凡干笑了一聲,“用一句比較流行的話來解釋,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江清淮轉頭看著他,不說話。
葦慶凡撇撇嘴道:“好吧,我承認我更無恥一點…不過反正已經不要臉了,當然是能多撈一個就撈一個。”
江清淮還是不說話。
葦慶凡趕緊保證道:“這次我真的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再有‘蜀’了…我的生活早就被你們三個還有工作填滿了,沒有別的縫隙了…一滴都沒了!”
江清淮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望著他。
葦慶凡有點奇怪與她對望兩秒,忽然見她微微笑了起來,笑意純美無瑕,眼淚卻毫無預兆的瞬間決堤,一下子涌了出來。
她有點不好意思,匆忙轉頭擦淚,因為換了衣服之后沒有紙巾,只能繼續用手掌擦,然后抹在衣服上。
葦慶凡轉頭看看,一時間沒看到可以拿紙巾的地方,好在也發現同事們似乎都挺懂事,距離較遠,沒有人離近了偷瞄。
江清淮已經抹掉眼淚,吸了吸鼻子,轉頭露出純美笑容道:“我沒有不開心…”
她說了一半,看到葦慶凡湊近過來,將一條手臂伸出,有點茫然的看著他。
葦慶凡朝胳膊上的半袖示意道:“可以把眼淚抹在上面。”
江清淮噗嗤笑了一下,嗔了他一眼,又吸了吸鼻子,然后微微彎腰,將臉貼在他胳膊上,輕輕蹭了蹭。
她隔著衣服感受了一下他身體的溫度,隨后迅速直起腰來坐好,葦慶凡也跟著坐好,像是高中時期瞞著大家偷偷戀愛、生怕被同學發現的早戀學生。
“我已經很知足了。”
江清淮輕輕吸了口氣,臉上重新漾起微笑,那笑容純美、甜蜜,還有些微微的悵然和感慨,幽幽地嘆息道:“我原本都做好大不了單身一輩子的準備了…沒有更多奢望,自然稍微獲得一些什么,就都是驚喜。”
這個時候無疑要給出一些行動,最不濟也要給出承諾,但葦慶凡張了張嘴,最終也只能道:“我會想辦法盡快解決婉婉和妙妙那邊的。”
江清淮轉頭看看他,用力點了點頭,又朝他展顏一笑,道:“我們回去吧,在這邊很久了。”
“好。”
事情的發展其實有點超出了葦慶凡原本的打算,他原本只想給江清淮一個比較模湖的表態,因為沒辦法清晰,太無恥了,等婉婉和妙妙那邊有一定把握了,再給她明確的承諾。
但是,這種事情是沒辦法數據化、精確化的,一旦開始,就不可能想停就停。
還好,江清淮明白、理解他的處境,并沒有逼他,甚至很體貼的主動結束了可能會繼續深入的聊天。
葦慶凡站起身來,心中慶幸而又羞愧,有些擔憂,但更多的還是輕松和喜悅,剛轉過身,正要與江清淮一塊回去,忽然聽到她輕聲喚:“葦慶凡”
葦慶凡轉過身,就見江清淮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身邊,雙手輕按他胸膛,眼神羞澀,微微踮腳,泛紅的純美嬌顏湊近過來。
唇貼著唇。
柔軟、溫熱,難以言說的奇妙、美好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沒有了上次澹澹的啤酒味道,只有她身上的溫度和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