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我早就沒有媽媽了

　　雖然被懷疑腦子有病，但葦慶凡心里卻更加踏實，再次確認了風險之后，才道了謝，掛掉了電話。

　　這事不可能立即放下的，葦慶凡盤算著心事，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他上午有兩個會議，因為請假已經耽誤一個了，所以停了車之后，葦慶凡就給江清淮發了消息，讓準備會議。

　　他來到會議室的時候，人已經齊了，江清淮坐在他的右手邊，見他進來，抬眸投來關切的目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葦慶凡笑了笑，連聲道歉走了過來，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又解釋了一下“有點不舒服，去了趟醫院”，然后開始開會。

　　這次是應用部的會議，大概半個小時開完，然后換了產品部、供應部、硬件部過來討論滿江紅手機規格。

　　兩個會議開完，已經快要下班了，等人走了，袁飛又留下跟葦慶凡討論了一下，隨后才算真正散會。

　　“你怎么了？”

　　與袁飛分開，回辦公室的路上只剩下兩人之后，江清淮小聲問道。

　　葦慶凡道：“沒事，去醫院做了個體檢。”

　　江清淮有點疑惑，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去做體檢，而且是請假去做體檢，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蛋莫名紅了紅，沒有再追問。

　　葦慶凡不知道她想哪里去了，也不解釋，回到辦公室先給黎妙語和李婉儀回復了消息，然后處理郵件，回頭還要去送黎妙語。

　　隔壁的總秘辦公室里，江清淮先整理了一下會議記錄，隨后聽到手機震動，拿起來看了眼。

　　周莉發來的靈犀消息，討論中午吃什么；

　　另外，還有一條短信，是一串號碼，她并沒有存為聯系人，但有點眼熟的號碼：清清，你中午什么時候下班？我在你公司附近，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江清淮看著這條消息，臉上原本的笑意慢慢凝固、消失，隨后自嘲笑了笑，先去給周莉回復，討論了一下等下吃什么。

　　討論完了之后，她放下手機，然后坐在那兒愣了幾秒鐘，忘記了要做什么，然后想了想，想起來之后，握著鼠標點了點，又放下了。

　　她重新拿起已經逐漸適應了大小的將進酒手機，打開了那條短信，然后打字回復：“阿姨，有什么事情嗎？”

　　附近的咖啡館里，已經在盤算著稍后吃什么、說什么，該怎么打聽女兒和葦慶凡之間關系的柳玉冰聽到了手機短信提示音，迅速劃開了自己的白色iphone4。

　　過了幾秒，她想了想，撥了電話了過去，然后理了理長發，將手機放到了耳邊，聽著手機聽筒里面“都——都——”的聲音，心里面忍不住想：“怎么連個彩鈴都舍不得？總裁秘書，就算只是工資，應該也很高了吧？”

　　她忍不住聯想起來：“難道葦慶凡對女兒并不好？至少不想自己想的那么好？”

　　昨天晚上，見她似乎很感興趣，廖大慶講述了不少關于古詩詞公司的事情，包括飯局上葦慶凡對江清淮的關心，只是隱去了自己熄煙的細節，以免顯得自己太卑微。

　　雖然是商場，但男人在妻子面前，總還是要面子的。

　　“嗡…嗡…”

　　手機震動聲音傳來，江清淮看著屏幕上的那一患號碼，看了兩秒，然后挪動白嫩的手指，輕輕按住了手機側面的電源鍵。

　　手機屏幕熄滅，機身也不再震動。

　　這個瞬間，她很喜歡洛神系統團隊對于這些小細節的設計。

　　電話并沒有掛斷，但并不會再影響到她。

　　“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等了一陣之后，咖啡館的柳玉冰聽到了機械般的女聲提示，暗暗嘆了口氣，然后把手機從耳邊拿開。

　　她想了一會兒，然后重新打開短信界面，打字發送了兩條短信：

　　“清清，我知道你在生媽媽的氣，昨天是媽媽不好，不過我也是害怕廖大慶知道了你在京城，會趕你走，你誤會媽媽的意思了。”

　　“我們一起吃頓飯，好好說說話，讓媽媽好好看看你，好不好？一轉眼你都是個大姑娘了，比媽媽年輕時候還漂亮，媽媽都還沒有好好看過你。”

　　比隔壁總裁辦公室小了不少，但仍然很寬敞的總秘辦公室里，江清淮坐在辦公桌前靜靜看著這兩條短信，看了好一陣。

　　然后，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了個并不會給人任何喜悅、溫暖感覺的笑容，微微仰頭，深深呼吸了兩口氣，小聲自語道：“不哭！不許哭…你的眼淚很值錢…”

　　這樣告戒了自己幾遍，她調整好了情緒，然后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了一個不再難過的笑容。

　　想了想，她打字回復道：“我十一年前就沒有媽媽了。”

　　她剛剛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可是打完這一行字出來，眼淚卻在瞬間奪眶而出，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

　　江清淮沒想到眼淚也會閃電戰偷襲自己，有點狼狽的抽紙巾消滅掉它們，又吸了吸鼻子，然后繼續打字：“我工作挺忙的，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不跟阿姨說了。”

　　然后，她點擊右上角，在彈出來的菜單里面輕輕點擊“加入黑名單”，將這個號碼拉黑了。

　　拉黑之后，她放下手機，然后又拿起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以下班了。

　　“下班啦！”

　　正說著，就聽到門口傳來聲音，她一般不關辦公室的門，因此一抬頭就看到不太正經的老板，在門口向他擺擺手，“該吃飯吃飯，別亂加班，老板又不給漲工資。”

　　“知道啦”

　　江清淮好氣又好笑，沒見過這種老板，不過隨后又想：別人加班他好像也沒說過這些，似乎只有他下班了，而自己加班的時候，會這樣對自己說。

　　這么一想，剛剛的好笑之余，她心里面又甜甜的，像是心里有一顆果子偷偷摸摸的就熟透了，被人輕輕一戳，淌出甜蜜的果汁，滿溢著往心底往四肢百骸流溢過去。

　　剛剛的低落和悲傷被掃空不少，她眨了眨眼問：“你…”

　　她想問“你怎么吃”，但還沒說完，葦慶凡擺了擺手之后，已經在辦公室門口消失了。

　　她輕輕咬住嘴唇，看起來有點氣鼓鼓的樣子，隨后從鼻孔里“呼”的一聲出氣，但悶氣還是沒有發泄掉。

　　正這時，門口那個討厭的身影又閃了回來，身體后仰，看起來有點滑稽，“你說啥？”

　　她翻了個白眼，提高嗓門道：“沒事！”

　　“拜拜”

　　葦慶凡也不廢話，又閃人了。

　　江清淮坐在那悶了兩秒，手機又輕輕震動，周莉已經在喊她吃飯，她輕輕哼一聲，也不知道是給誰聽的，然后拿起手機，又從包里拿出來了一包紙巾和食堂充值卡，放進牛仔褲口袋里面，起身走出辦公室。

　　她拿著手機，給周莉發了消息，很快在門口等到了周莉，然后挽著手臂一塊到樓下餐廳。

　　兩人一塊買了四份菜，然后每人一碗米飯，一塊聊著天吃飯，周莉問：“葦慶凡上午請假了嗎？”

　　“嗯，請了兩個小時，快十一點了才到。”

　　“干嘛去了？”

　　“醫院…你別亂說啊。”

　　“我亂說過嗎？”

　　兩人閑聊一陣，隨后有其他同事過來，在兩人旁邊坐下來，一塊閑聊說話。

　　兩人在公司里面人緣都不錯，一方面因為江清淮的職位比較特殊，另一方面則是兩個都是大美女；后者注定了她們在男同事之間的人緣不會差，前者讓她們在女同事之間的人緣同樣不會差。

　　江清淮與人聊著天，隨后忍了忍，沒有忍住，拿起手機，找到了“手機管家”，然后在“騷擾攔截”里面找到了黑名單里的短信。

　　“清清，媽媽知道這些年對不起你，媽媽也有苦衷和無奈，天底下哪有媽媽不心疼、不想念自己孩子的？媽媽以后會…”

　　她沒看完，輕輕按動著屏幕下方的按鍵，回到了桌面，然后雙擊按鍵，在后臺卡片任務界面里點擊清空了后臺任務。

　　周莉看了她一眼，但并沒有說什么，等吃完之后回到公司，周莉跟著來到江清淮的辦公室里面。

　　她這里比較寬敞，江清淮學著同事買了兩個折疊床，午睡很方便。

　　兩個女孩子熟練的打開折疊床，然后蓋上毯子躺下來，周莉伸手戳了戳江清淮的肩膀，問：“剛剛吃飯的時候，你在看什么？”

　　江清淮有點奇怪的看過來，“沒看什么啊！”

　　“你還想騙我？”

　　周莉瞪了她一眼，“我還不了解你？是不是你媽媽給你發消息了？”

　　“我小學的時候就沒有媽媽了。”

　　江清淮搖搖頭，聲音不大的幽幽說道，“我已經想清楚了，現在的她，是廖大慶的妻子，是廖開船的媽媽…不是我的。”

　　周莉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側著身體望著她，柔聲笑道：“你可以喊我‘媽’，我不嫌棄你。”

　　“滾！”

　　江清淮伸她，周莉伸手阻擋，兩人沒有聲音的打鬧一陣，江清淮瞪了她一眼，不再跟她計較想占自己便宜的事情。

　　她重新躺好，準備睡覺，周莉卻又伸手戳了戳她，江清淮扭過頭，疑惑看著她。

　　周莉笑道：“我還有個辦法。”

　　“什么？”

　　江清淮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嫁人啊！”

　　周莉抿著嘴角笑道，“你嫁人了，找一對疼你的公公婆婆，不就可以了嗎？”

　　沒等江清淮說話，她接著笑道：“我有個哥哥，你知道吧？我跟你說，我哥人可好了，高高帥帥的，長得還白，性格又好…你不是見過嗎？怎么樣？我爸媽對你印象也可好了…”

　　江清淮住院的時候，周莉的父母和哥哥都來醫院看望、照顧過江清淮，有過接觸。

　　“你有病啊！”

　　江清淮瞪她一眼，見她還要再說，搶先道：“不準說話！你被我拉黑了，禁言…剝奪你說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