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友好充分的交流,戰略辦總算對太白半導體工作小組的成立達成了一致意見。
張遠平并不同意與第三方合作的思路,葦慶凡并沒有直接否決,只是讓他先去了解情況,評估風險和難度,再決定下一步的方向和方案。
張遠平雖然對他砍掉基帶的想法有些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站在公司的角度,這是個很聰明的決定。
否則一旦陷進基帶專利的泥潭里,可能會把整個項目都給拖死。
當然,壞處肯定也有,就是很費錢,依舊要站在高通的專利保護傘下,每年給高通交保護費。
基帶的選擇并不止一個,華為可以先排除,接下來的選擇就是高通和聯發科兩家,聯發科的傘比較小,遠不如高通,但畢竟是一個選擇;此外,還可以自己扶持一家,聯合研發…
這件事討論了很久,討論完都已經快中午了,散會之后各自忙碌,隨后中午吃了飯,下午又要開會。
會上,葦慶凡敲定了這次出差的隨行人員,主要是產品部和供應部,預定的出差時間是四天。
出差時間是明天上午,他晚上回到家里,先哄好了倆拖油瓶,第二天上午由司機開車送去機場。
一行共有七人,只有江清淮一個女孩子,她還是頭一次跟著出差,看起來頗為新奇,反正又葦總罩著,也不必擔心被欺負,似乎把這當成了一次公費旅行。
與索尼的簽約很順利,原定一天半的時間只花費了不到一天,9號中午,一行人便飛向了省城,準備去夏普的屏幕生產線考察。
葦慶凡沒有耽誤時間,落地之后直接前往工廠,一行七人都有專車來接,來到工廠門口的時候,卻意外見到了一個熟人。
江奇峰!
他正在門口跟一個主管模樣的人拉扯,神情看起來十分憤怒,那位主管顯然知道公司有大客戶上門,試圖穩住江奇峰,但沒有什么效果。
“你不要想著再湖弄我!你們有領導來視察是吧?那好,我就當面問問你們領導,你們就是這樣對付工人…”
江奇峰十分憤怒的大喊,隨后看到有車過來,那位主管趕緊讓人把他拖走。
江奇峰雖然憤怒,但本身就是個文弱書生,被四五個大漢直接抗走了,他隨后又半途掙扎逃掉,正見幾輛車駛過來,門口這邊一堆主管模樣的人堆著笑臉迎接、寒暄。
他知道這肯定就是來視察的公司領導了,一言不發的沖了上來,有個主管看到了,大驚之色,趕緊讓人阻攔,但哪里還來得及?
“工人給你們干活受傷了,你們連人家死活都不管…你們這樣是違法法律的…領導!領導…他們唔唔…”
葦慶凡正跟夏普這邊負責人寒暄介紹呢,聽到這邊推搡吵嚷轉頭看過來,夏普總部負責接待的人名叫今失明言,已經轉過頭去用嫻熟的普通話怒斥道:“這是什么人?快點拖走,不要影響到我們的貴客!”
江清淮聽到聲音,還有點奇怪,隨后轉頭看到是老爹,不由吃了一驚,叫道:“爸?你怎么在這里?你們干嘛?”
她顧不得場合,趕緊推開簇擁的人群走了過去。
今失明言聽到了江清淮的話,不由得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葦慶凡。
葦慶凡同樣已經認出了江奇峰,笑著問道:“今失部長,這是我一位長輩…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今失明言也懵了,他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這種小事還不必他這個中國分部的副部長來處理,忙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褚飛,趙亞東,你們在做什么?不準對葦總的長輩無禮!”
葦慶凡已經走了過去,帶著一群人的重心跟著移動過去。
江清淮走過去的時候,推搡著想要把江奇峰拖走的人已經停了下來,因為幾個主管都看到這個漂亮女人是對方老板身邊的人,自然不敢無禮。
只是,在場所有人腦子里都是一團霧水,搞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甚至有人在暗暗犯滴咕,懷疑是不是古詩詞公司不想合作了,在故意找茬下套,否則怎么會這么巧?
“爸,你沒事吧?”
江奇峰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狼狽,剛剛在掙扎的時候,連手背都碰破皮了,有血跡流出來,身上衣服凌亂,看起來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霸凌。
只不過,這遠不如忽然看到江清淮出現在面前帶來的沖擊,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閨女。
而且看起來還很有地位的樣子…
難道我閨女居然是隱藏的富家千金?可我怎么不知道?
這種懵逼之中,他在江清淮的攙扶下站穩了身體,然后看到之前打過幾次交道、趾高氣揚的主管退到旁邊低眉順眼,連湊近的資格都沒有,幾個看起來身份更高的人簇擁著葦慶凡走了過來。
葦慶凡莫名有點心虛,打量一眼,見江奇峰看起來應該沒有受傷,才招呼道:“江叔叔,你沒事吧?”
江奇峰擺了擺手。
今失明言已經向旁邊的一人問:“褚飛,這是什么情況?”
這個叫褚飛的主管額頭汗都出來了,很明顯,不過今天的事情怎么處理,他都落不了好,暗惱江奇峰,可此時又不可能再說江奇峰的壞話,還沒說出話來,江奇峰已道:“我來說!你們廠里工人干活受了傷,人還在醫院里面躺著呢,你們連醫藥費都不肯出…這是違法的,你們知不知道?”
好嘛,這位又在給人打抱不平!
今失明言看向褚飛,褚飛額頭見汗地解釋道:“部長,我們付過醫藥費了,還給了賠償…這件事情我匯報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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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失明言得了他的話,又向葦慶凡解釋道:“葦總,這里面應該有誤會,我們廠里員工受傷,醫藥費也誤工費都是有的,這件事情我也有聽聞過…”
雙方打交道不是頭一次了,他很清楚面前這個年輕人在某些方面并不太“商人”,有屬于憤青的一面。
古詩詞公司就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太陽,是公司的大客戶,如果為這點事情交惡屬實有點冤枉。
江奇峰打斷道:“人還在醫院里面躺著呢,你們說這種話不覺得良心有愧嗎?”
今失明言有點尷尬,等江奇峰說完,又瞥向褚飛、趙亞東兩人,趙亞東神情憋屈而又無奈的解釋道:“我們已經付過醫藥費和賠償了,這…”
見今失明言和葦慶凡都看過來,他話語頓了一下,道:“這位江先生可能被人欺騙了…”
江奇峰怒道:“我只會被你們騙!我都來五六趟了,你們哪一次跟我說過實話?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在你們廠里不走了!”
江清淮基本聽明白了大概情況,有點無奈的低聲道:“爸,你冷靜一點,先搞清楚狀況。”
江奇峰吸了口氣,壓了一下情緒,然后轉頭看向她,又看看葦慶凡,似乎才反應過來什么情況,低聲問:“你怎么會在這?”
今失明言道:“江先生,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這樣,我向您保證,我們一定會受傷的工人做出該給的賠償,我讓人立即處理這件事情,這樣可以嗎?”
他向旁邊一人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走過來,對江奇峰道:“江先生,我們這里有員工的簽字,我們已經支付過醫藥費,也給過賠償了…如果您還不相信,我們可以陪您去醫院,當面對質…您看這樣可以嗎?”
江奇峰見對方說得信誓旦旦,心里也有點沒底了,但還是道:“對質就對質,我們現在就去!”
幾個主管看向今失明言,又看向葦慶凡。
葦慶凡也已經基本聽明白了,坦白說,在這件事情上他更傾向于江奇峰被人利用了,不過這會兒自然不好明說。
他對江奇峰的態度沒有變化,仍然是敬而遠之,剛剛見江奇峰可能被欺負,自然關切,現在大概弄清楚了狀況,就不太想繼續摻和了,更不想耽擱正事,對江清淮道:“清淮,你先陪著叔叔,去醫院把傷口處理一下。”
今失明言同樣注意到了江奇峰手背上的傷口,連聲抱歉,并再三保證讓人陪同去醫院處理,葦慶凡自然不會為這事去跟對方計較什么,但更沒資格替江奇峰說原諒之類的話,只當這事與自己無關。
江清淮有點歉意,但此時自然還是先顧著老爹這邊,目送葦慶凡和今失明言等人離開,去工廠里面視察生產線,低聲對江奇峰道:“爸,走吧。”
褚飛、趙亞東想要找領導解釋都沒機會,這會兒更不敢對江奇峰、江清淮有絲毫怠慢,已經讓人開了車過來,滿頭汗的堆著笑容道:“江先生,這真的是個誤會,這樣,我們現在去醫院,給您包扎一下傷口,如果您還不放心,我們可以現場找工人對質,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可以嗎?”
江奇峰冷笑道:“去就去!”
他還是不相信自己一番好意,對方會欺騙自己。
“江先生,請;江秘書,請…”
趙亞東請兩人上車,江奇峰不想坐他們的車,江清淮已經道了謝,拖著老爹坐到車后座,江奇峰轉念一想,反正燒的是無良資本家的油,又不用自己付車前,便也跟著上車坐下。
他坐了下來,重新追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他們為什么喊你江秘書?”
江清淮幫老爹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我現在是葦慶凡的秘書,葦慶凡來出差,跟夏普有合作…你呢?怎么又做這種事情啊?”
她原本不想在外人面前數落老爹的不是,但說著實在沒忍住,“我還想忙完了去看你呢,結果才剛下飛機就在這遇見你了,還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