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慶凡回到家里,老媽正在準備午飯,老姐已經回去了。
他看了會小狗,隨后又想起來京城還有只貓,于是理直氣壯的撥通了黎妙語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又是熟悉的聲音,葦慶凡無奈的嘆了口氣,暗暗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失策,昨晚居然忘記了讓黎妙語把自己從黑名單里面拉出來。
他只好又打開QQ,給黎妙語發消息:
“門口有鑰匙嗎?”
“我明天回京城,怕呀呀沒吃的,得讓人去看看。”
吃午飯的時候,黎妙語才回復:“沒有。”
葦慶凡:“把我從黑名單里面拉出來,有事找你。”
黎妙語沒有回復。
吃罷午飯,葦慶凡回到樓上,又撥通了黎妙語的電話,這次順利的撥通了。
等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傳來黎妙語依舊軟嫩悅耳、語氣卻有些生硬的聲音,澹澹的“喂”了一聲。
葦慶凡道:“唐舒云應該還在京城吧?要不讓她過去,怎么樣?”
關系到呀呀的安危,黎妙語再不想理他,也是要認真對待的,沉默了一下,道:“她沒鑰匙。”
“沒事,我有辦法,你先別擔心。”
葦慶凡柔聲安慰,然后又問:“你有鑰匙嗎?”
“沒有,我走的時候都放屋里了。”
葦慶凡道:“那回頭我再給你。”
“不用。”
電話那頭,黎妙語坐在自己房間的大床上,下意識的微微抬了抬下巴,她才不會再去葦慶凡那邊呢。
“我是怕我比較忙,有時候來不及照顧呀呀,你有鑰匙,有什么事情的話,也方便一點,對不對?”
黎妙語沉默了一下,道:“那回頭我把呀呀抱走。”
“這就沒必要了吧?呀呀都在我哪里住習慣了…”
葦慶凡柔聲勸道,“你不就是不想看到我么?這樣,以后我們倆分開,每個月的單號我去,雙號你去,這樣我們倆互相看不到,也不會惹你心煩。”
黎妙語沒有回答,沉默了兩秒,問:“那現在怎么辦?”
“我還有個地方有鑰匙,等下你把唐舒云的電話號碼發給我,我給她說…或者你給她說?”
“都行。”
“那我先跟你說吧,這樣還能多跟你說會話。”
“我應該跟你說過的,就是在晴波園的那套房子不是指紋鎖嗎?也可以用密碼的,密碼你知道,用的是你生日前一天,你讓唐舒云過去,然后在電視柜抽屜里面拿鑰匙,里面的1號鑰匙就是…”
“我知道了。”
“先別掛,還有件事情。”
葦慶凡怕她直接掛電話,趕緊叫住了她,然后道:“黃花生了。”
黎妙語不說話。
葦慶凡笑道:“今天早上生的,一共三只小狗,我姐要了一只,我奶奶要了一只,然后還有一只,我準備過段時間抱過去,這樣呀呀也有個伴,不然我們倆平時上課都不過去,它一個人…一只貓太孤單了。”
黎妙語不太想跟他說話,但是考慮了一下,是為了呀呀的事情,不算是跟他說話,才道:“那它倆會不會打架?”
“打架沒事,不會真的打就好了,打來打去的才熱鬧嘛,而且剛開始的時候,小狗也打不過呀呀。”
黎妙語又沉默了幾秒,覺得不理他有點不太禮貌,于是輕輕“嗯”了一聲。
葦慶凡道:“三只小狗,一只白色、黃色、黑色,一只是土黃色的,還有一只跟黃花差不多,是黃的,然后腳上有白色的…都挺好看的,你覺得養那只比較好?”
黎妙語道:“隨便你。”
她想表達的是跟自己沒有關系,但說出來之后,又擔心被誤會是“聽你的”,于是補充道:“反正跟我沒關系。”
“怎么能跟你沒關系?這可是呀呀的室友,關系到呀呀以后的幸福生活…”
葦慶凡數落她兩句,然后道:“要不我們養那只跟黃花最像的老三,怎么樣?黃花這么乖,老三這么像它,肯定也很乖。”
黎妙語道:“都行。”
“那我等下就跟我媽說,先預定了這一只,免得被搶走了。”
黎妙語又沉默兩秒,道:“沒事的話我掛了?”
葦慶凡也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多注意休息,該吃飯吃飯,早點回京城,我去接你。”
“不用。”
黎妙語掛掉了電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生悶氣,又像是很委屈。
葦慶凡掛掉電話,也坐在床上,臉上卻露出笑容。
黎妙語態度仍然冷澹,但愿意溝通,就是個很好的開始。
相反,李婉儀沒有拒絕溝通,其實反而要更難“攻克”,因為兩個女孩子的性格就不同。
李婉儀開朗大方,但內心堅韌,獨立堅強,她認定的事情,很難去改變。
而黎妙語外冷內熱,當真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更愿意、更容易妥協。
事發之后,他第一時間去見黎妙語,但與李婉儀的相處時間更長,鋪墊、勸說也都更多。
然而從結果上來講,黎妙語在他那番話說完之后,其實就有所動搖了,至少沒有那么恨他了;而李婉儀直到現在,都還是堅定著要跟他一刀兩斷的念頭。
但相對應的是,學姐難搞定,她爸媽卻比較好說服;妙妙好欺負,她爸媽卻是能真的把自己打出家門的…
總之,任重而道遠,仍需努力!
葦慶凡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斗志昂揚,小睡了一覺,然后洗了把臉,拿著相機下樓去拍狗。
拍了些照片,他到爺爺奶奶那里逛了一圈,天熱,爺爺在院子門口的洋槐樹下打牌,葦慶凡瞎指揮了兩把,被攆了回來,又開車去服裝店里。
葦慶寒去圖書館了,葦慶歡在店里玩電腦,葦慶凡擺了下兄長的架子,數落她一頓,又偷偷承諾開學給她買電腦,隨后去了圖書館。
他來到二樓,發現熟悉的位置上一男一女在風扇下隔桌對坐,男的毫無疑問是葦慶寒,女的就是后世的那位弟妹,也是當初“鯀”的那個女孩子。
與前世軌跡一樣,兩人在高中重逢,葦慶寒開始為了愛情奮發讀書,成績已經有所起色。
不過葦慶凡前世并不記得葦慶寒與弟妹也在圖書館里約會,不知道是前世就如此,還是這一世受到了自己和黎妙語的影響。
他沒有打擾,拿著相機偷偷拍了兩張照片,然后繞著書架又拍了幾張照片,預備拿著去哄黎妙語。
對妙妙,一些浪漫的溫馨的辦法很有效,但對李婉儀,很就很難了,不過也得努力,抱著鐵杵磨成針的心態,不信不能享齊人之福!
晚上一大家人聚餐,如今三家四個孩子都已經長大,葦慶嬋明年就要畢業,葦慶凡更是現在就開始創業了,葦慶嬋開學也要去京城讀大學,只剩下葦慶寒一個人,自然難免又要被一眾長輩集火。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也不以為意,而且最開心的是老姐也要去京城上學了,以后沒有人再欺負自己,苦日子馬上就到頭了…
除了這些之外,自然就是感情上的事情了,葦慶凡這邊,都是見過李婉儀的,也很喜歡,沒啥說的,就只剩下催著早點結婚了,
葦慶嬋是女孩子,楊昌宇不是本地人,也都沒見過,難免要多關心一些。
葦慶嬋有點害羞,但還是道:“人還挺好的,葦慶凡認識。”
大爺葦正道:“我也聽說了,好像說是你同學的哥哥,對吧?”
大娘李蘅笑道:“我怎么還聽說,你那個同學,也是早就認識的?”
“之前去省城參加比賽認識的。”
葦慶凡簡單講了一下,又道:“我感覺人還挺好的。”
“人家好不好的關你屁事?”
葦慶嬋瞪眼嗔道,“你都有婉儀了,還敢拈花惹草?我打死你!”
葦慶凡無奈道:“我說的是我姐夫人挺好的,誰說江清淮了?你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一桌人哄笑起來,葦慶嬋鬧了個紅臉,又嗔道:“反正你自己注意點…你要是敢對不起婉儀,我饒不了你!”
葦慶凡撇撇嘴,沒說話。
晚上回去,他洗了澡后陪爸媽聊了會天,然后上樓去,又撥通了李婉儀的電話。
她大概不放心接電話,好一會兒才接通,“喂?”
“婉婉,沒睡吧?”
“有事?”
農村夜晚都睡得著,此時已算夜深人靜,李婉儀聲音壓得比較低,大概是怕旁人聽見。
“呃,我就打個電話問問,你早點睡覺,多歇歇。”
“不用你管。”
“小狗挺好的,每天吃奶,我媽還給黃花燉了湯,雖然主要不是給它的,是給我的…”
月底無月,天上星光如水,朦朧的夜色之中,李婉儀蹲在家里院墻角落,邊揮手趕著蚊蠅,邊聽著那邊葦慶凡絮絮叨叨說著瑣碎事情。
她有點想要掛掉電話,卻又莫名的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繼續蹲在那兒,邊喂蚊子,邊聽他說著無所謂的廢話,心里面像是有一股細細的暖流在流淌涌動。
“那你早點睡吧,好好歇歇,不管怎么樣,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葦慶凡沒有問她家里的事情,免得她賭氣,一句“不管你的事情”把自己懟回來。
人的思想和舉動是會互相影響的,思想會影響行動,行動同樣會影響到思想。
不管因為什么,做出這樣的事情,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她的心思,讓她更加堅定的繼續懟自己。
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才行。
葦慶凡說完,李婉儀半晌沒有回應,他于是接著道:“…那我掛了啊,晚安。”
他沒有掛掉電話,李婉儀也沒有回應。
兩人就這樣在靜謐的深夜里互相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李婉儀無聲的掛斷了電話。
夜幕之下,不大的村莊已經基本看不到燈火,黑暗之中的墻角,她蹲在那兒,好半晌都沒有動。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腿腳麻了,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兩只手臂環抱著膝蓋,微微側著身子,倚在了旁邊的香椿樹上,依舊靜靜的發呆,像一尊毫無生氣的凋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