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儀沒有回答,老媽則在旁邊道:“你抱過去在哪養?還能在寢室里面養狗?胡鬧!”
葦慶凡一窒,一時之間不知道咋回答。
總不能跟爸媽說,你們的好兒子背著你們,不光開了公司,還在京城買了十幾套房子吧?
這是好事,但要說這事,就得解釋來源,之前自己隱瞞獎金、偷偷炒股這些事情都得坦白…
他轉頭看向李婉儀。
李婉儀也正看著他,面無表情,對他的求助和詢問視若無睹,心里面卻在偷偷開心,有點幸災樂禍。
她原本就不解和不滿葦慶凡這樣瞞著的舉動,現在又正為他的欺騙和背叛而生氣,正樂意見他為難。
葦慶凡想了一下,早晚都要坦白的,現在連博愛的事情都事發了,也不在乎這點了。
再說,現在有李婉儀在,爸媽總不可能打自己一頓的…
他咳嗽一聲,道:“爸,媽,我正準備跟你們說呢。”
王淑華看他的表情,有點奇怪,“說什么?”
“那個…”
葦慶凡有點尷尬,“我之前沒跟你們說實話…”
“什么?”
“呃…”
葦慶凡頓了一下,然后看向李婉儀,“婉婉,要不你說?”
“關我什么事?”
李婉儀才不肯摻和呢,見叔叔姨姨都往自己這邊看過來,趕緊撇清關系,同時暗暗咬牙,道:“我早就讓你說實話了。”
王淑華沒好氣道:“到底什么事?”
“你還是問婉婉吧。”
一口把剩下的包子塞嘴里,然后快步熘回屋里,留下一句:“婉婉都知道”
“你…”
李婉儀有點氣急敗壞,恨不得把他揪過來打一頓。
王淑華因為當過老師,又一直比較嚴厲,導致葦慶凡對老媽其實是有點心理陰影的,不過推給李婉儀來解釋,自然不是因為這個,只是抓住一切機會想要多一點互動罷了。
誰跟爸媽說不重要,能在這個時候打破一點學姐的冷漠態度才重要。
他回了屋里,開始給黃花拾掇吃的,同時聽著外面的動靜。
“到底什么事?”
院子里面,王淑華和葦鵬都盯著李婉儀,表情顯得十分鄭重。
“我…”
李婉儀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愈發痛恨逃屋里的那個狗東西。
王淑華和葦鵬本來就有點想歪了,見她這表情,夫妻倆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面都有點打鼓:
婉儀這模樣身段,不論是誰看著都饞,自家這個沒出息的兒子做出點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意外,但看這架勢,似乎是鬧出事來了…
按理說,早都把李婉儀堪稱兒媳婦了,早點晚點的也沒什么,但現在倆人都還在上學呢,婉儀雖然早了點,但也得等到明年夏天才畢業。
這要是現在懷孕了,再怎么也不可能拖到明年畢業啊…
夫妻倆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擔憂,不禁有點為難起來。
“我…”
李婉儀見叔叔姨姨表情都有點古怪,雖然想不到他們的思維可以如此“開闊”,但也隱約猜到是誤會了。
而且,這也不算是誤會,因為早就被那個狗東西得手了…
她一時間又羞又氣,本來也在想著怎么說比較好呢,這會兒也顧不得了,趕緊道:“其實就是他騙了你們…”
這個開場有點意外,王淑華和葦鵬都有點奇怪,就算是懷孕了,也不算是“騙”我們啊?被騙的不該是你嗎?
李婉儀見叔叔姨姨還在往那個方向懷疑,臉都有點紅了,愈發痛恨葦慶凡,直接道:“他在京城買十幾套房子了都!”
王淑華和葦鵬同時愣了愣,看看她,再互相看看,都有點懵。
李婉儀壓低了些聲音,接著道:“當初買彩票的時候,他中的根本就不止三百萬,一共中了一千兩百萬,他自己還藏了八百萬,一直都沒跟你們說。”
王淑華和葦鵬見她神情不似撒謊,又懵了兩秒,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什么叫藏啊?”
葦慶凡用盆端著給黃花的狗糧出來,不滿的辯解道,隨后見爸媽都看過來,有點尷尬的小聲解釋道:“我一開始買彩票,媽你不是警告我了嗎?我怕你罵我,就沒敢跟您說…”
李婉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見他看過來,又扭過頭去,表示不想理他。
葦慶凡走了過來,把狗糧盆遞給李婉儀,又接著解釋道:“你們放心,我也沒亂花,學姐知道…”
“我不知道,跟我沒關系,你不要牽扯我。”
李婉儀板著臉接過盆,見里面有南瓜稀飯,還有菜湯,甚至還有個掰開的包子,以及明顯特意跳出來的好些肉絲。
葦慶凡上次中獎之后,家里境況已經稱得上是很富裕了,但葦鵬和王淑華辛勞了半輩子,節省慣了,雖然心疼黃花,卻還是一貫“狗就是狗”的理念,肯定舍不得這樣把給人吃的菜直接喂它。
葦慶凡偷偷給放湯里,李婉儀自然也不會說出來,怕王淑華看到心疼,于是轉過身,用身體擋住視線,然后蹲下來給黃花倒盆里面,又挪到它面前,讓它吃。
黃花一大早就開始生產,還沒吃東西,此時正虛弱,見她遞過來吃的,嗅了嗅,就熟練的伸著舌頭吧唧吧唧舔食起來。
王淑華和葦鵬愣了半晌,總算回過神來。
葦鵬問:“那你現在還剩多少錢?”
葦慶凡考慮了一下,訕訕道:“差不多還有一個億…”
葦鵬和王淑華原本看著兒子的表情,還以為錢沒剩多少了,畢竟剛剛已經聽李婉儀說在京城有好多套房子,這可都是錢啊,也不算意外,但怎么都沒想到他會給出這么個回答。
王淑華睜大眼睛問:“多少?”
“差不多一個億…”
葦慶凡重新回答了一遍,干笑道:“你們沒聽錯,就是一億…”
葦鵬小聲問:“不是說八百萬嗎?”
王淑華往院門外看了眼,道:“回屋說。”
李婉儀回頭道:“我看著黃花。”
王淑華點了點頭,夫妻倆一起押著兒子回了屋里,表情看起來都還有點恍如夢中,不明白兒子怎么忽然就變成億萬富翁了。
“都是合法所得,你們放心吧,有學姐看著呢,我也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葦慶凡知道爸媽的心態,認真解釋道,“再說了,要真是什么違法的勾當,我也不敢告訴你們啊。”
葦鵬定了定神,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炒股賺的。”
葦慶凡正色解釋,“剛開始賺這么多錢,我也不知道怎么花,一開始是準備先幫婉婉的,結果她又是個倔脾氣,死活不肯要,還好最后考了全縣第一,拿了獎學金才上大學,不然這么多錢一點用沒有…”
屋門沒關,葦慶凡聲音不大,但李婉儀肯定可以模湖聽到,因此他特意跑了個題,表一下衷心。
“后來,我聽黎妙語說她爸爸炒股,就讓她找她爸爸幫忙,然后那兩年股票不是都在漲嗎?就賺了不少錢,大概三千多萬…
“接著不是08年經濟危機嗎?黎妙語的媽媽有一個同學在美國,就是做股票的,她爸媽就準備去那邊炒股…”
“08年股票不是都在跌嗎?”葦鵬還是知道一點常識的,打斷了兒子的話,表示疑問。
“對,不過股票跌一樣可以賺錢。”
葦慶凡解釋了一下買空的原理,然后接著道:“前段時間剛剛把錢都轉到國內,黎妙語她爸又說早點買房子,因為國家在發展,要城鎮化,大家都去城市里面買房,房價肯定會漲…我之前也說過的,所以我又買了幾套房子。”
“無恥!”
“騙子!”
“不要臉!”
葦慶凡解釋的聲音隱約從屋里傳來,李婉儀蹲在狗窩前,溫柔的安撫著黃花和三只小狗崽,同時在心里面氣憤的罵屋里那個狗東西。
在暗暗不忿葦慶凡又對叔叔姨姨說瞎話的同時,她心中也涌起些異樣感,因為葦慶凡沒有他爸媽說實話,卻對她說了實話。
從客觀角度來說,葦慶凡現在的這個說法,要比他那個做夢的“宿慧”解釋更靠譜。
然而,李婉儀原本就知道更多事情,且也從黎妙語那里知道了更多細節。
黎妙語的媽媽有同學在美國工作不錯,葦慶凡和黎妙語她爸一起炒股賺錢不錯,但這件事情里面,從頭到尾都是葦慶凡主導,葦慶凡才是拿主意的那個人。
這件事情之后,葦慶凡甚至在大洋彼岸的小圈子里面都成了一個傳奇。
在聯系到這些年里面葦慶凡的種種行為,他口中最為離奇的解釋,反而變成了最合理的那個。
只不過,如果這方面是真的,那他說的其他那些呢?
她蹲在狗窩前,看著趴在黃花肚皮上的三只小狗,不過巴掌大小,眼睛都還沒睜開,毛茸茸的,有的還在吃奶,有的嘴里叼著,卻似乎已經睡著了,可愛又好笑。
她看著,看著,腦海中卻忍不住想起了葦慶凡昨晚說的話:“我們倆結婚過了很久,你懷孕了,生了個兒子,我在想跟他取什么名字的時候,才醒過來的…”
“懷孕了,生了個兒子…”
“生了個兒子…”
句話在她腦海中一直回響,人蹲在自己和他親手壘起來的狗窩前,看著剛剛出生的三只小狗狗怔怔出神,明艷嫵媚的容顏泛起紅暈,嘴角慢慢露出溫柔的笑容,那笑容映著陽光,給人的感覺不再是屬于少女的嫵媚,反而隱隱像是同樣屬于女性的溫柔而圣潔的母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