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養精蓄銳
陳埭鎮位于晉江市東北部，晉江入海口南岸，東臨泉州灣，南接石獅市，五代十國之時圍海筑埭，因此得名，盛產水稻、海蟶，有“中國鞋都”之稱。
葦慶凡和李婉儀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了，賣廠房的老板名叫丁曲德，是個“企二代”，看著也就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開著輛白色寶馬來接人，剛一見面，便連連“哎幼！哎幼！”起來。
“你們兩個這也太高了吧？”
“我的天！”
“你們多高啊？”
“你女朋友多高啊？太漂亮了…”
這家伙見了面，正事一句沒提，先圍繞著身高和南北差距侃了半天，這大概跟他本人身高勉強剛到一米七，不管是視覺效果還是實際身高，可能都不如李婉儀高有關。
葦慶凡自然沒有揭別人短的癖好，努力岔開話題，見道路兩邊不是鞋店就是鞋廠，以及其他鞋子生產的配套店鋪工廠，甚至街邊這間是小店鋪，隔壁就是一家加工鞋包的小工廠，不禁暗暗驚嘆，道：“你們這邊廠子好多啊！”
“那是，中國鞋都么，可不是吹的，不過這路邊基本都是小廠子，打點零工，一年也能賺點，但不多，真想賺錢，還是得做大生意。”
葦慶凡坐在副駕駛位，李婉儀坐在后排，丁曲德于是邊開車，邊給葦慶凡介紹閑侃，他說著普通話，卻帶著閩南一帶常有的口音，葦慶凡有時候不大能聽得清楚，只好靠自己理解。
“王超說你還在上學是把？這就開始創業了？我還聽王超說，你還炒股是吧？還挺賺錢的？”
閑聊一陣后，丁曲德帶著兩人到了一家餐廳，點了些當地特色菜之后，開始打探訊息起來。
“也沒，服裝和鞋子都是我女朋友負責，我自己屬于游手好閑，弄了個公司，還沒起步呢。”
王超是王嬌的哥哥，顯然是從王嬌這里聽說了葦慶凡炒股挺賺錢的消息，丁曲德又想要炒股，但點背，正趕上經濟危機，沒賺錢，還虧了不少。
之所以舍近求遠，又在完全沒有見到人的情況下把廠子留這么久，大概率不是為了賣廠子，而是為了認識這個背景很深、炒股很靈的“葦大少”。
“你還開公司了？”
丁曲德有點意外，又問：“股票公司？”
“不是。”
葦慶凡笑著搖頭，“做手機的。”
“做手機？”
丁曲德吃了一驚，他雖然談不上見多識廣，但作為“企二代”，一些基本見識還是有的，電子產品的硬件都燒錢，“那得多少錢？”
“公司剛開，還在到處挖人呢，手機都沒做出來呢，現在還不清楚。”
“那你準備投多少錢？”
葦慶凡沒有再藏拙，眼前這位屬于地頭蛇，自己的分量直接關系到了之后學姐在這邊的“待遇”，語氣隨意的笑道：“注冊資金三億，先看看能不能做出來，不行再加。”
“臥槽！”
丁曲德差點跳起來，“兄弟你這么勐？三億啊？比我家老頭還有錢…你家到底做什么的？”
他剛剛一路上聊天，還有點夸耀的心理，尤其是李婉儀當面，更有意無意想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富有，此時驚愕之下，終于明白了王超提起這個葦慶凡為什么是那樣態度，隨即想到剛剛的小心思，不免一陣汗顏，又暗暗慶幸自己還算比較熱情禮貌。
“就是做點小生意，就我自己不老實，喜歡折騰…”
葦慶凡自然不會說實話，含湖應付過去，丁曲德也沒追問，見菜品陸續上來，給介紹了一番，要了兩瓶啤酒，葦慶凡也“勉強”陪著。
“我去年才開始炒股的，當時不是股票都開始跌了嗎？我看別人都說該抄底了，也跟著抄底，結果特么的，一下子虧了好幾萬…
“后來我趕緊賣了，接過他娘的，剛賣外就又漲了…”
閑聊一陣，熱絡起來，丁曲德態度愈發熱情誠懇，又開始跟葦慶凡討教炒股秘訣。
葦慶凡也跟著吹噓了一番，還很認真的給丁曲德分析了一番道理，并推薦了幾本丁曲德肯定不會去看的相關書籍。
雖然見這個丁曲德態度不錯，但他前世見慣了類似場合，很清楚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道理，自然不會真的給什么“秘訣”。
丁曲德性格不算壞，但也有一些媒體口中的“富二代”的壞毛病，比如浮夸、炫耀，看起來似乎也沒什么城府，并未反應過來葦慶凡的泛泛而談，反而真覺得他在認真傳授自己秘訣——至少看起來如此。
甭管是不是真信了，總之一頓飯吃完，關系是真拉近了，葦慶凡提起廠房的事情，他很豪爽地道：“就按弟妹之前說的，四萬塊錢，多一塊錢我都不收！”
王超通過妹妹遞消息的時候，自然要往比較容易促成的方向去說，價格是有點虛的，丁曲德這里原本的宣稱報價是六萬，后來談到四萬五，但還沒有敲定下來。
李婉儀是節省慣了的，雖然心里面沒底，但畢竟她不是最終拍板，就一直咬著價格不放，回頭葦慶凡去談，給他留足了空間。
此時丁曲德主動讓步，李婉儀心里歡喜，偷偷橫了眼葦慶凡，也不知道是佩服他一頓吹噓砍下來了價格，還是炫耀自己原本的報價很“準確”，總之看起來很開心。
“德哥大氣！這就是做大事、成大器的胸懷…我敬你一杯！”
葦慶凡見學姐開心，自然也跟著開心，主動敬了杯酒，又問：“德哥，你們這里這么多廠房，各種配套設施應該都很齊備了吧？”
“那肯定的，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放心，物料你不用擔心，我爸這里有關系，我都給你安排好！”
丁曲德不知道是真喝高了，還是裝的，看起來很豪爽，拍著胸口保證，“哥夠意思吧？有沒有？”
“夠意思！”
葦慶凡比劃了一下大拇指，也湊過去，笑道：“德哥這么夠意思，兄弟也不能藏著掖著，我跟你說個秘訣…”
“什么？”
丁曲德原本微醺的神情一下子清醒不少，忙認真傾聽。
葦慶凡笑道：“買白酒。”
“白酒？”
“茅臺，五糧液，汾酒…都行。”
葦慶凡心思有點多疑，仍然沒敢相信丁曲德真是這樣的性格，但并不妨礙給點甜頭，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丁曲德的事情了。
只要這家伙答應的事情能做到，學姐這邊建廠就能下很多事情，且這畢竟是個地頭蛇，以后難免還有打交道的時候，給點甜頭還是很有必要的。
一頓飯吃完，兩邊都很滿意，簽完合同，丁曲德又領著去看廠房。
鞋廠仍然在上班，但按照丁曲德的說法，現在其實就是養工人而已，方便賣個好價錢 這邊都是外出打工的農民，少一天工資都要心疼一陣子，真要十天半個月不開工，肯定會有很多人直接找工作，或者找短工。
今天一號，工廠放假，明天才會上班，因此廠房里面很空，似乎是提前打掃的，還算比較整潔干凈。
李婉儀提前做了不少準備工作，還特意開啟機器看了一下，不過明天上班兩人還可以過來看看，也不必擔心有這方面的問題。
廠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川人，叫劉路勇，在陳埭鎮打工多年，是當初丁曲德想要建廠時他老爹那邊員工推薦的老鄉，用他的話來說“很靠譜”。
劉路勇就在工廠等著，很熱情的幫忙介紹著廠里的情況。
“正常情況下，一道流水線是每個月一萬雙鞋子，不過咱們廠里面是質量第一，要是想要快一些，加班加點的干，每個月三萬雙鞋子都可以…
“工人有一些是我老鄉，不過人比較少，也就七八個人…”
鞋廠工人技術含量不高，但也有工資比較高的技術工種，這很顯然就是這位劉廠長的自己人了。
工廠初建，葦慶凡和李婉儀的要求都只是穩定，短時間內也都沒有要動這位劉廠長的想法，但什么時候動，是不是要動，就都要看后續了。
反正是承包制，給錢，拿鞋，不合適隨時可以好聚好散。
“這廠房也是我家親戚的，我二舅…不過這地方他不肯賣，你有錢也沒…呃，你這么多錢，買肯定買的下來，但不劃算。”
丁曲德原本順嘴想要說幾句比較提氣的話，但隨后反應過來對方雄厚驚人的本錢，又臨時改了口，“反正我回頭跟我二舅說，我原本租的什么價格，你們還是什么價格…”
看完廠房，他又領著去看原料，傍晚的時候又請了頓飯，還叫了剛結婚不久的媳婦過來一起。
這次聊天的時候，丁曲德給了葦慶凡一個“意外之喜”。
“就我媳婦她一個表哥，就在深圳，那也是一線城市啊對不對？不比京城差多少，上班也是大公司，叫什么亞略特，也是高科技公司，做指紋的…”
一天相處下來，結合他媳婦過來后的言語反應，葦慶凡基本可以確認這個丁曲德就是個肚子里裝不了事的半瓶水，對他放心不少，相處也愈發愉快。
飯桌閑聊吹噓，本來也是尋常事，丁曲德提起的這個“亞略特”，葦慶凡也沒在意，但聽他說是做指紋的，卻立即上了心，忙問：“哪方面的指紋？門禁？”
“有門禁，但不止是門禁。”
丁曲德顯然也是酒桌上閑聊得知的，一知半解，聞言頓了一下，然后又去看媳婦。
丁妻已經從丈夫這里得知了這兩位很有背景，很有錢，態度倒是不錯，但認真想了一下，也不知道多少，只是道：“好像說過，但我不大記得了…還說以后手機上也會用的，不過我沒見過…”
第一款指紋識別功能的手機1998年就推出了，是西門子公司做的，但指紋識別功能真正被大規模使用，卻得等到2013年的蘋果iPhone5S，這也被認為是早期iPhone引領智能手機創新的一個重要革新。
智能手機的生物識別功能，就此拉開。
并且，葦慶凡記得很清楚，iPhone5S發布之后很久，安卓智能手機都沒有做出來同樣體驗的指紋識別功能。
2014年，華為Mate7取得意料之外的成功，很大一方面的緣故，就是做出來了按壓式指紋識別，雖然是放在后背的，也比三星那個滑動識別的指紋要好很多。
接下來真正做到正面指紋的安卓手機是魅族于2015年推出的MX5。
距離iPhone5S發布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里面，想要買一款正面按壓式指紋識別的手機，就只有iPhone一家可選。
葦慶凡規劃手機的時候，指紋識別是一個他很看重的方向和賣點，但后世好幾家主流的指紋識別供應商此時都沒成立，而且也沒正式接觸手機供應鏈，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此時忽然在這里聽到了有做這方面的廠商，不禁大為驚喜。
他立即找丁曲德的媳婦留下了她表哥的電話號碼，準備回頭去好好了解一下這個深圳亞略特公司。
經過這件事情，兩邊關系愈發融洽，吃完飯后，丁曲德又把兩人送到酒店，又聊了一陣，才告辭離開。
有丁曲德幫忙，許多事情確實省心不少，第二天上午，在參觀了廠房，并且簽署了合同，并確定了之后要做的幾款鞋子后，下午便返回了廈門。
葦慶凡養精蓄銳，期待幾年，終于熬到了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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