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歷史上,這期彩票共中獎499注,每注獎金高達51772元。
因為葦慶凡薅羊毛,憑空多了100注,薅走了五分之一的獎金。
他99注,獎金高達420.4萬,另外還有一注是黎妙語的。
李婉儀剛送走了兩個顧客,
重新回到縣里,葦慶凡拿著手機給她看。
李婉儀先警惕的打量他一眼,似乎懷疑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隨后發現他神情得意,像是要顯擺什么,才放下心來。
看完短信,
她愣了一下,
然后小聲問:“一共多少錢?”
“420萬,
稅后336萬。”
李婉儀看著他,表情一陣麻木。
因為她的十二萬獎金,還是因為校長要貪污才多給的——直接導致了一個校長,一個副校長,甚至還有一位縣教體局局長被處理。
而這個混蛋,又中了這么多錢!!
她想了一下,問:“你現在一共還有多少錢?”
葦慶凡道:“不算給爸媽的那三百萬,我手里應該是810萬出頭。”
“也就是說,這次世界杯,你買彩票一共中了一千一百多萬?”
這個數字讓李婉儀感到一陣窒息,但這具體是多少錢,她卻完全沒有概念。
她能想象出的就只是這個數字而已。
葦慶凡笑道:“放心吧,不管我有多少錢,
你在我心里面的地位都是一樣的…”
見李婉儀瞪著眼睛,有點想要動手的架勢,
葦慶凡趕緊話鋒一轉:“永遠都是我的學姐。”
李婉儀這才放過他,又提醒道:“我這里還有你五萬多塊錢呢!”
當初八場彩和那張六場進球彩的獎金都是她領的,
一共有八萬,
說是用來開店,但最后只花了不到三萬塊錢,剩下的錢還在她這里。
葦慶凡道:“先放你那,回頭開網店還要用,你自己看著花就行了,這種小錢沒必要跟我說。”
李婉儀強忍著打他一頓的沖動,在他旁邊坐下來,把剛剛成交的單子記錄在電腦上。
葦慶凡湊過去看了看,正要說話,手機嗡嗡嗡震動起來,黎妙語打來的電話。
葦慶凡拿起手機,下意識的想要躲一邊去接,卻見李婉儀瞥過來一眼,只得坐著接通。
反正現在跟黎妙語聊天也不會有什么曖昧的言語,真要刻意躲開,反而才會讓學姐多想。
我們清清白白,有什么可心虛的!
他暗暗給自己打氣,坦然接通電話,
就聽見黎妙語有些興奮的嗓音:“葦慶凡,你看到沒?”
“啊?什么?”
“我發給你的短信呀!四強彩票開獎了!”
“哦哦,
我剛看完,正在跟學姐顯擺呢。”
“我就知道。”
黎妙語輕輕哼一聲,隨后語氣興奮地道:“你又中了四百多萬哎!”
“哎呀,小錢,小錢!”葦慶凡語氣很浮夸地謙虛。
黎妙語自然明白他是故意逗自己笑,但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微嗔道:“你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葦慶凡笑道:“咦,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嗎?”
“我猜的。”
黎妙語的嗓音帶著甜甜的笑意,似是炫耀似是撒嬌,又嬌聲問:“那我的那張彩票也中了呀?我要不要把它還給你啊。”
“為什么要還給我?”
“是你買的啊。”
“那如果沒中獎你會還給我嗎?”
“沒中獎我干嘛要還給你?”
“那中獎了你為什么要還給我?”
“因為中獎了啊。”
“在這繞圈圈是吧?”
葦慶凡忍不住笑起來,“彩票送給你了,就是你的啊。”
她瞥了眼坐在旁邊,貌似很認真在練習處理圖片的李婉儀,撇撇嘴道:“你可不要跟某些人學這種壞習慣,送給你了,那就是你的啊。”
李婉儀見他挖苦自己,依舊不抬頭,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葦慶凡踩回去,沒踩中李婉儀,反而一腳踩空,差點一頭栽進學姐懷里面。
好在他身手靈活,在李婉儀想要把他推開之前,自己用手扶著桌子穩住了身體,沒有栽進她懷里面。
坐穩之后,葦慶凡迎著李婉儀警惕的目光翻了個白眼。
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我是那種趁機占便宜的人嗎?
“你說的是學姐嗎?”
電話里面,黎妙語壓低了聲音,“學姐不是在旁邊嗎?你這樣說她,她會不會生氣呀?”
“不會,你想什么呢,學姐胸懷這么寬廣博大,怎么可能為這點小事生氣。”
葦慶凡正色反駁黎妙語,“你對學姐的誤會太深了。”
“我不是怕她打你嗎?”
黎妙語輕輕哼了一聲,覺得他狗咬呂洞賓,不知妙妙好心,但很快反應過來,問:“學姐是不是在你旁邊呢,能聽見你說話?”
“你這是什么意思,學姐能不能聽見,我都是實話實說啊。”
葦慶凡一點不覺得尷尬,“就像我夸你漂亮可愛的時候,也沒有在乎過你聽得見聽不見啊。”
“嘁!”
黎妙語嗤之以鼻,又甜甜地道:“那我就就不還你了啊,反正你有這么多錢,我先給你存著,等你用的時候再找我要。”
葦慶凡忽然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腦海里面浮現出來了老爹偷偷存私房錢的身影,覺得那似乎就是未來的自己。
他嘴上調侃道:“就像是我小時候過年的零花錢,我媽總說給我存著以后長大了娶媳婦,對吧?”
黎妙語忍不住笑起來,嘻嘻笑道:“對呀對呀,我先給你存著嘛。”
葦慶凡還要再說,黎妙語那邊似乎有人敲門,她迅速掛掉了電話。
葦慶凡早就習慣,波瀾不驚的收起手機,繼續看書。
李婉儀一直在很認真的練習電腦,過了會兒,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黎妙語挺好的。”
葦慶凡抬頭看著她。
李婉儀也抬頭,明艷嫵媚的容顏表情平靜而認真,與他對望著。
葦慶凡笑道:“學姐你也很好啊,長得漂亮,性格溫柔,做飯好吃,會照顧人,還能干。”
李婉儀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等他住了嘴,才低下頭,道:“你回去吧,不要在這里煩人。”
“我回去也沒事干啊,還不如在這里陪你。”
“我不需要。”
“我需要啊。”
李婉儀見他沒臉沒皮,似乎有點惱了,抬起頭瞪著他,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你滾不滾?”
“不滾!”
葦慶凡坐的結結實實,“你今天就算把我耳朵揪掉,我也坐這里不動!我喜歡在這里陪著你…”
李婉儀見他越說越過分,伸手就要擰他耳朵,葦慶凡靈活的起身退開兩步,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悻悻的撇撇嘴,“滾就滾,誰怕誰?”
他“呵”了一聲,好似斗雞獲勝的大公雞,扭過身,雄赳赳氣昂昂的滾了。
李婉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出了店,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住嘴唇,似乎想要控制住情緒,但嘴角還是溢出了絲絲笑意。
這笑意只是淺淺一現,并沒有刻意再控制,卻不由自主的很快消失了。
她坐在那愣了一會兒,然后吸了吸鼻子,低下頭繼續練習電腦。
她從小性子豁達開朗,雖然家境不好,但與同學相處的時候,也很少會斤斤計較,請別人吃飯、被別人請,都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像黎妙語那樣灑脫自然,簡單一句“反正你有這么多錢”帶過去。
但是,黎妙語能這樣說,不是因為她貪便宜、在乎這些錢,恰恰相反,是她完全不在意這些錢。
黎妙語可以一點不扭捏的接受四萬多塊錢一張的彩票,可以一點不介意的接受一萬多一臺的電腦,是因為她同樣可以一點不介意的送葦慶凡一部一萬多塊錢的相機,可以隨時拿出四萬多千塊錢;
她可以花好幾千塊買一個mp3,可以毫不在意的把幾千塊錢買的電子詞典送給陌生人…
她有這樣的底氣,有同樣不在意這些的父母和家庭。
她還沒考大學,父母就可以為了鼓勵她而在京城買房子。
自己呢?
年幼的弟弟妹妹,每天都需要花錢用藥的父親,每日辛苦操勞、脾氣越來越壞的母親…這些身影在她腦海當中閃過,組成一個搖搖欲墜,需要她來幫忙撐起的家庭。
這個家庭的虛影似乎在腦海當中實質化,變成沉甸甸的重量壓在心底,令她隨著相處日久而漸漸熱烈浮躍的心重新平靜下來。
黎妙語很好,葦慶凡很好…
自己也很好,只是跟他們都不一樣。
不是車子的證件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它就屬于自己,不是叔叔阿姨把自己當成兒媳婦對待自己就是他們的兒媳婦,不是住在一個屋檐下就是一家人…
就像黎妙語生活在這座縣城里,葦慶凡生活在這座縣城里,自己看起來也在這里一樣。
他們在這里,是因為他們屬于這里。
只有自己在這里,是為了掙錢,是因為家里需要這些錢而不得不在這里。
她又吸了吸鼻子,撕掉一小段衛生紙擦去臉上的淚水。
“當當!”
葦慶凡拿著兩塊雪糕閃進店里,正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失笑道:“我就去買兩塊雪糕,學姐你不會以為我真走了吧?我臉皮這么厚…”
李婉儀沒理他,抹掉淚痕,把衛生紙丟進垃圾桶,然后重新板起臉,握著鼠標繼續操作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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