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泉和黎樹青起先都沒在意,等黎樹青吃完了西瓜,趙雅泉讓他收拾的時候,才瞥見了,奇道:“這誰的名片啊?”
黎妙語看著電視里面播放著的《家有兒女》,吐出一粒西瓜子,很隨意地答道:“一個叔叔給我的,
說我可以去他那兼職。”
趙雅泉瞥了眼名片上的名字,然后遞給黎樹青。
黎樹青接過來一看,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沉著臉罵了句:“活膩歪了吧他?”
他很有氣勢地把抹布往桌上一丟,拿起放下茶幾下層的車鑰匙,道:“我出去一趟。”
黎妙語疑惑問:“怎么了?”
黎樹青神情立即溫柔下來,
笑道:“沒事,你吃你的西瓜,我出去一趟,晚點回來。”
他轉身要走,發現媳婦要說話,擺擺手道:“放心,我有分寸。”
趙雅泉沒好氣道:“誰管你?我是讓你擦完桌子再走!”
“回來再擦,回來再擦。”
黎樹青干笑兩聲,趕緊出門走了。
黎妙語繼續吃著西瓜看《家有兒女》,嘴角悄悄地露出了一絲狡黠笑意,但很快就又掩住了。
她吃完了嘴里的西瓜,又去叉了一塊,正要吃,卻見媽媽正盯著自己看。
她眨了眨眼,
遞過去無辜而疑惑的目光。
趙雅泉收回目光,
也叉了塊西瓜,不疾不徐地吃完,
然后又看向貌似正認真看電視的閨女,
嘴角露出笑意問:“很得意吧?”
黎妙語疑惑地眨眨眼。
“少來!”趙雅泉沒好氣瞪她一眼。
黎妙語鼓了鼓腮幫,委屈巴拉的樣子,“本來就是他給我的啊。”
趙雅泉伸手揉揉她腦袋,
笑道:“沒有怪你的意思,不過下次有這種事情,沒必要裝模作樣,回到家就拿著名片直接給你爸,說有個叔叔給你的就行,不用遮遮掩掩的。”
黎妙語這下子真有點不好意思了,眨著水靈靈的大眼問:“您不生氣啊?”
趙雅泉失笑道:“名片不是他給的?”
“是!”黎妙語很肯定的點頭。
“那我為什么要生氣?”
趙雅泉柔聲笑道,“我相信我的女兒,我家妙妙做不出來仗勢欺人的事情,尤其是跟這樣一個向學生遞名片的人對比,名片是他給的,你想讓你爸知道,就夠了。”
黎妙語眨著亮晶晶的眸子看了她兩秒,然后伸著雪白的手臂勾住趙雅泉的脖子,梨渦乍現,露出個甜甜的可愛的笑容,嗓音也甜甜地,
拖著尾音撒嬌道:“媽媽你真好”
“你手上臟不臟?”
趙雅泉把閨女的手撥開,
又問:“不準備跟我說說那個常山哪得罪你了?”
黎妙語遲疑了一下,
然后鼓著腮幫,將常山把名片給李婉儀的事情講了一遍,氣鼓鼓地道:“他明顯就是不懷好意,還讓我去兼職,想想就生氣…”
至于感覺到葦慶凡很生氣這件事情,她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是我能感覺到…她有點得意的在心里面悄悄地想,嘴角不由翹了起來,又趕緊掩住。
趙雅泉看著她那模樣,就知道肯定沒全說實話,很隨意地問:“那個李婉儀,就是上次作文比賽時你說的那個學姐?她是打暑假工?”
“不是,她不上學了,連志愿都沒填。”
黎妙語搖搖頭,又把李婉儀的事情簡單講了一遍。
趙雅泉聽完之后,沉默了幾秒鐘,才輕輕地嘆息一聲。
黎妙語小聲勸道:“媽媽你別想那么多嘛,等以后大家都有錢了,這種情況就會越來越少的,我們不是馬上就要開始九年義務教育了嗎?說不定以后大學都免費了呢?”
趙雅泉笑著點點頭,又揉揉她的頭發,笑道:“好好學習!”
“嗯嗯。”
黎妙語很認真地點頭,“等我畢業了,肯定會找一個很好的工作,好好掙錢,從全世界掙錢,多交稅,這樣以后就會有越來越少這樣的事情出現了。”
趙雅泉有些詫異地打量了眼閨女,好笑道:“這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啊,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啊。”
黎妙語很不服氣地皺皺鼻子,“我自己就不會想嗎?”
于此同時,她在心里面悄悄地辯解:他本來就不是教我啊,他隨便說的,我也隨便聽的…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嗯,應該驕傲…
暮色之中,黎樹青駕駛著自己的小寶馬不疾不緩的來到了“大浪淘沙”樓下,將車停下,來到里面,立即就有服務員迎了上來。
主管是認識他的,也趕緊上來招呼,黎樹青臉上掛著笑容回應了一聲,問:“有場沒?”
“有,有,海哥他們在樓上呢,我領您過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黎樹青自顧上樓,倒了樓上包廂,里面四五人正在暖場,見他來了,都有些驚喜,忙站起來招呼。
“青哥什么時候回來的?”
“下午剛到家。”
黎樹青擺擺手,示意都坐下,又笑著解釋道:“在家被老婆支使著干活,過來偷個懶,順便蹭頓飯。”
“青哥好男人!”
“哈哈哈青哥你跑了,不怕回去嫂子讓你跪搓衣板?”
“瞎說什么大實話,罰酒罰酒!”
“哈哈哈…”
氣氛熱絡之中,黎樹青喝了兩杯啤酒,正聊著呢,常山滿臉笑容的進來了,招呼道:“青哥回來了?沒說的,今天這桌我請了,哥幾個吃好喝好。”
他是這里老板之一,平常熟人過來基本都會打個招呼,敬兩杯酒,今天黎樹青在,態度更顯熱情,甚至有點謙卑。
不過畢竟不止一桌人,喝了幾杯,常山就準備告罪離席。
“常老板。”
常山正要走,黎樹青出聲叫住了他,原本鬧哄哄玩笑要常山留下、罰酒之類的聲音立即消失不見。
常山因喝酒而有些發紅的臉上表情也僵了一下,賠笑道:“青哥,這…在你面前,我哪敢應什么老板,折煞我了。”
“當得起。”
黎樹青笑了笑,從口袋里面拿出那張名片,“你常老板生意做得大啊,名片到處撒,招服務員呢是吧?”
他身子微微后仰,將那張名片放在桌上,往那邊推了推,“我這出去好幾天,今天剛回家,就見我閨女拿了張名片回家,說有個叔叔給他的,讓她去兼職。”
他表情似笑非笑,“我怕看錯了,常老板你給兄弟掌掌眼,我沒找錯地方吧?”
常山聽他說了一半,那張因為喝酒而漲紅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下午看到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姑娘會覺得眼熟了。
但是好像有點晚了…
常山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青,青哥…誤會…”
“沒誤會。”
黎樹青靠在椅背上,望著他笑了笑,“沒別的意思,我就來問問,我閨女過來兼職,能開多少錢?”
葦鵬和王淑華都在家,見葦慶凡和李婉儀下午一起出門、傍晚一起回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看樣子想象力都比較豐富,心情也都比較愉悅。
葦慶凡已經見怪不怪,但比較奇怪的是,李婉儀對此似乎也已經習慣,并沒有流露出任何異常,洗了手后主動去廚房幫忙。
換了個不認識的人過來,大概率會認為她才是這家里的閨女,而打了個招呼就上樓的葦慶凡才是租客。
“學姐不會已經默認接受兒媳婦的身份了吧?”
葦慶凡暗暗嘀咕,回到房間里面,看了一下彩票,確認了六場進球彩中獎的事情,然后將彩票放好,又琢磨了一陣。
他對黎樹青了解不多,只是斷續從旁人口中聽說過這個未來岳父的名聲,底層出身,娶了個家境極好的老婆,并把她從省城帶回了小縣城生活工作,屬于某種意義上的傳奇人物。
黎妙語的家教很好,這大概得益于岳母大人的教導,她天真單純,同時也有她的聰明機靈,她很清楚自己跟其他的同學不一樣,所以輕易不肯表現出這種不一樣。
同時也就意味著,當她愿意去表現這種不一樣的時候,效果會很顯著很顯著。
他不懷疑常山肯定會得到教訓,肯定也不會再去敢打黎妙語的主意,但未必會打消對李婉儀的想法。
太黑暗的事情可能性太低,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有,但如果黑暗想要伸展到陽光底下,就意味著距離被驅散不遠了。
在常山眼里,對付一個輟學打工的女孩子有太多的手段,而其實核心也就一個“錢”字而已,這也是他的底氣和依仗。
那就,亮一下劍吧!
通俗點來說,就是炫富,簡單,粗暴,有效。
怎么炫呢?
越俗越好,越俗越爽…
葦慶凡摸著下巴,思維開始發散開,“要不,去大浪淘沙叫幾個妹妹?”
坦白說,他還真有點躍躍欲試,但一秒鐘就打消掉了這個作死的念頭。
先不說有沒有用,這特么是在資敵啊,而且大概率會被爸媽給打死,學姐和妙妙還會跟著踹兩腳的那種。
他琢磨一陣,很快有了決定,一家四口吃罷晚飯之后,與爸媽說了一聲,出了家門,不大熟悉的找到了附近的網吧。
剛找到門,迎面正見曹澤從里面出來。
倆人打了個照面,曹澤愣了一下,大概以為葦慶凡是來逮自己的,表情變得有點尷尬,畢竟前幾天葦慶凡剛說過不會借錢給他上網,結果他上午剛找葦慶凡借了錢,晚上就在網吧被抓了個正著。
曹澤磕磕巴巴地解釋道:“我…我就玩了一會…”
“不是來抓你的。”
葦慶凡翻了個白眼,“你什么德行我還不清楚?我來上網,查點資料。”
“哦,哦,”
曹澤見他確實不像是問罪的樣子,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我先回去了,要不要等你?”
“沒事,你先走吧,飯都沒吃吧你?”
葦慶凡正要進去,曹澤忽然又湊了過來,小聲道:“你有網站沒?要不要我給你兩個?都可以在線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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