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的時候我爸就去打工了…”
“我弟一點都不聽話,可煩人了…”
“葦慶凡挺好的啊…”
葦慶凡來到樓下,就聽見院子里面李婉儀的聲音,似乎在跟老媽閑話家常。
他搬了張凳子過去,王淑華聽見了動靜,扭頭看見兒子,用很不待見的語氣問:“你來干嘛?”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的心態還比較穩得住,但晚上在這摘了會花生,李婉儀回來二話不說就跟著幫忙,又閑聊了一會兒,讓她的想法再次偏倚。
這么好的女孩子,過了這村上哪找去?要是能嫁到自己家里來該多好!
但自家那個混賬兒子喜歡人家,居然還不專心,跟那個黎妙語拉拉扯扯 ——雖然并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兒子跟那個黎妙語有什么牽扯,但作為母親,她還是察覺到了某些端倪。
比如在幾次關于黎妙語的事情里面,兒子都沒有一次把真相說出來:暑假借錢隱瞞了對方是個女孩子;那次飯店遇見黎妙語一家沒有打招呼,到家也沒有只言片語的提及;摸底考試成績提高隱瞞了借筆記的對象就是黎妙語…
李婉儀來看房子的時候,兒子信誓旦旦說要追人家,結果人家都搬過來幾個月了,他除了每天打個招呼,以及一起弄了個狗窩之外,就沒有過別的行動。
而且,黎妙語還很漂亮!
這里面未必有邏輯,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對自己這種沒來由的猜測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我來幫忙干活啊。”
葦慶凡把凳子放下,在老媽和學姐中間坐了下來,拿起一株花生秧也幫忙摘花生。
李婉儀笑了一下,低頭繼續摘花生。
葦慶凡道:“咋都不說話了?你們剛剛不是聊得很開心嗎?”
“你好好干你的活。”王淑華訓了他一句。
“我也沒停啊。”
葦慶凡主動找話題,問老媽:“我爸呢?”
“去你奶奶家那了。”
“哦。”
葦慶凡點點頭,又問學姐:“我姐呢?”
李婉儀道:“明天沒課,她回家去了。”
“哦。”
葦慶凡又點點頭,“我沒話了,你們繼續聊吧。”
“沒話伱就不說。”
王淑華愈發沒好氣,李婉儀則忍俊不禁地道:“我聽你姐說,你下周要去參加作文比賽?”
“嗯。”
葦慶凡點點頭,隨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轉過頭,“學姐你也要去嗎?”
“我不去啊。”
李婉儀搖搖頭,“我們班沒人去。”
葦慶凡奇道:“高三不是也有名額嗎?”
李婉儀道:“那么少,而且我語文成績也不好。”
“那太可惜了。”
葦慶凡暗暗地松了一口氣,臉上卻流露出惋惜的神色,“還想著可以跟學姐一起去比賽呢。”
李婉儀白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摘花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陰影之中,她輕輕咬著嘴唇笑了起來,嬌艷明媚,語氣卻顯得很平靜和隨意地道:“你好好考哈,爭取拿個獎回來,為校爭光。”
“我就是個湊數的。”
葦慶凡說完,發現老媽在盯著自己看,還以為她是不滿自己說這樣的話,于是咳嗽了一聲,改口道:“當然該努力還是要努力的。”
“嗯。”
李婉儀抬起頭,笑語嫣然地道:“好好加油哦!”
葦慶凡總覺得她笑得有點古怪,盯著她看了兩秒,李婉儀回以一個波光流動的疑問眼神。
“努力!”
葦慶凡看不出什么異常,只好認為她是在笑話自己去參加作文比賽還弄得大張旗鼓,畢竟這事大概率老姐和老媽都跟她說了一遍,于是繼續埋頭干活。
黃花忽然從門外竄了進來,后面跟著老爹,剩下的花生已經不多了,葦慶凡于是給老爸讓了位置,又道:“學姐你也去洗洗手吧。”
王淑華也道:“就這兩顆了,婉儀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在幫了。”
“沒事,反正就一點了。”
李婉儀展顏一笑,說了同樣的話,但并未起身,葦慶凡見狀,也就不留下表現了,自己先溜了。
“真是的…自己先跑了…”葦鵬一回頭,發現兒子溜了,沒好氣的抱怨兩句。
王淑華看起來也對李婉儀很不見外,并沒有糾結這件事情,只是有點好笑地問道:“你也去參加比賽是好事啊,為什么要瞞著?”
“我也不知道。”
李婉儀又好笑又迷惑,“嬋嬋非要讓我不跟他說,說要給他一個驚喜,我也不懂她要干什么。”
王淑華一聽是葦慶嬋的主意,很快就模糊把握到了這個侄女的想法。
葦慶嬋在這件事情上無疑是站在李婉儀這邊的,而且明顯有意撮合,聽說了黎妙語的事情之后,也有所懷疑,所以故意隱瞞下了這件事情。
目的是想要看看兒子的反應…不對,嬋嬋又不跟著去,也看不到…那就是故意搞個惡作劇,讓兒子沒準備的情況下為難一下?
王淑華想到這里,忽然啞然失笑。
這倆姑娘一個比一個好,自己兒子雖然這段時間有所改觀,但這樣去擔心他跟人家兩個女孩子的事情,顯然還是太不切實際了,好像二女爭夫似的。
李婉儀又叮囑道:“您別跟他說啊。”
“我跟他說這個干嗎?”
王淑華笑了起來,“我才不摻和你們的事情呢。”
李婉儀覺得這句話有點怪怪的,不過也沒多想,幫忙把最后一點花生摘好,就洗了洗手,上樓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比往常起的略晚一些,正洗漱的時候,王淑華上樓來喊她下樓吃飯。
李婉儀遲疑了一下,王淑華就笑道:“你這整天這里幫忙那里幫忙,吃頓飯還見外什么啊?”
李婉儀只好笑道:“那謝謝姨姨,我等下就下去。”
“哎~”
王淑華應了一聲,又道:“你喊他一起。”
“好。”
李婉儀提高聲音答應。
隨后書房門打開,聽見動靜的葦慶凡從里面探出人來,奇怪的瞅了瞅空蕩蕩的客廳,然后走出來,瞥見李婉儀正在衛生間里面擦臉,于是問:“學姐,剛剛是我媽在說話嗎?”
“嗯。”李婉儀點了下頭。
葦慶凡又問:“喊我下去吃飯嗎?”
李婉儀正要回答,忽然忍不住“撲哧”笑起來,甩了甩頭發,轉頭向他笑道:“沒有,是喊我吃飯。”
“呃…”
葦慶凡頓了兩秒,“都一樣,那我先下去了,你快點。”
“嗯。”
李婉儀應了一聲,將毛巾洗了洗擰干掛起來,忽然覺得怪怪的。
這場景…
怎么跟誰家娶了兒媳婦后的生活日常似的…
她很快無聲的“呸呸”兩聲,把這個離奇的念頭從頭腦當中甩開,在心里面暗暗地吐槽自己:姨姨一家都是好人不假,但你不能就這樣賴上人家啊…
相較于幾個月前,葦慶凡家如今的早餐要豐盛不少,除了有地里剛挖出來的紅薯稀飯,還有一份加了蝦米的清炒冬瓜、一份青椒炒蛋,當然腌蘿卜絲和豆瓣醬也照例沒缺席。
葦慶凡對腌菜已經有點吃膩了,遠不如剛重生時那么稀奇,不過胃口仍很好,就著菜啃了兩個自家蒸的白饅頭。
飯后李婉儀想要幫忙收拾,被王淑華攆去學校復習去了,葦慶凡往爺爺奶奶家溜達了一圈,回來時遇見了張自豪,一塊到學校打了會球,中午吃完飯照常小睡,醒來看書,晚上回學校上自習。
黎妙語穿了身粉白色的耐克運動服,衣飾用品看不見半點奢侈品牌的痕跡,普通尋常,而又清麗脫俗。
第二天上午大課間,葦慶凡注意到她喝的是跟自己一個牌子的牛奶,不禁有點犯嘀咕,有點懷疑周六自己的推測是不是正確的了。
當時的推測自然仍有可能,不過似乎還有另一個解釋:
喝過一次之后,黎妙語也喜歡上了這個牌子的牛奶?
而作為兩個品牌都喝過的人,葦慶凡確認她喝的那個價格必然更貴的進口品牌的牛奶口感更好,且她也喝慣了,可以排除因為口感而換品牌的可能。
所以,這是愛屋及烏,因為自己喝這個牌子的牛奶,她也就跟著喝這個品牌的牛奶了?
這個猜測有點不要臉,但可能性還是有的,因為喜歡某個人而去喜歡品牌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然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品牌去找人代言…
當然了,還有更合理的解釋:上次自己給她牛奶時兩個人都沒有說真相,所以她為了圓謊才換了牛奶品牌。
作為一個理性客觀的人,葦慶凡當然選擇相信前面的解釋!
充實而無聊的校園生活當中,他用這種無聊的念頭偶爾當做調劑,一周時間很快就有過去。
周三的課間,江長軍將葦慶凡和黎妙語叫出了教室,叮囑道:“周五下午第一節課,你們到廣場長集合,有老師領你們去市里面參加比賽。”
比賽只是一個作文,費不了多少時間,不過因為在上午,還是要提前一天過去,周六上午比賽,中午就回來了。
葦慶凡和黎妙語自然都沒意見,他在周五中午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其實也沒東西可拿,就一晚上,拿一身換洗衣物就可以了,一個背包解決。
中午到教室,黎妙語也是背了個包,但似乎裝了不少東西,明顯比他干癟癟的背包要鼓一些。
第一節課后,葦慶凡背著包,與黎妙語一起來到了校門前的廣場。
然后,遠遠地就在人群里面看到了身材高挑婀娜,光彩照人的李婉儀。